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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和哥儿对丁玲确为真心实意,那么该不该把部分案子讲给他听呢?丁烟琢磨了一会儿,选择把必要的简单讲给他:“这这事另有隐情,不管你信不信,带走玲姐儿的不是山鬼,另有其人。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了,昨日来我家的是个官差,他去村尾的枯井处查案了,你若想,便去那看看。”她说罢,取下头上的一支小头饰,递给和哥儿,“这是信物。”
“官,官差?”和哥儿有些怔愣,不过还是取了信物。
丁烟摆手示意他快离去,和哥儿似乎想到了什么,迅速回首,往村尾方向离去。
而丁烟拿了几个鸡蛋放到篮子里,往村头寡妇家的方向走。
寡妇是从外村嫁到金兰山来的,但是成婚怀上孩子没多久丈夫就撇下她们跑了,再也没回村。说来这寡妇还是田婆婆的侄孙媳妇,寡妇的女儿失踪之后田婆婆不但没有寻她反而在小屋里做了场法事,一百零八大拜、瓜果、牲畜,以报山鬼显圣——带走自己的侄曾孙女。实乃光宗耀祖,兴旺门楣之事。
寡妇尝试自杀过两次,都失败了,郁郁寡欢。有时甚至嘴里一边念叨女儿的名字一边绕着村子跑,村里人都说她疯了,田婆婆偶尔给她点吃的,让她不至于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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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头的一家独屋,连院子也无,倒是有些像别村的土地庙,远远立在前头,孤零零的。
屋子的四面长满了杂草,像似爬山虎的藤状绿植扒满东面的外墙,只有小屋门口被来回的脚步踏出一条小路,木门紧阖着,门上贴着撕了一半的山鬼画像,纸张黄得泛黑。
丁烟沿着小路来到屋门口,敲敲门:“田家姐姐,姐姐你在屋里吗?”
从屋里传出沙哑粗砺的声音:“谁?”
“村尾丁家大郎的小妹,烟姐儿。”丁烟答道。
“不见。”屋内的人语气决绝。
“别这样啊姐姐,妹妹给你带了些鸡蛋,还想讲讲那带走我侄女的山鬼”寡妇不愿见她,丁烟且把语速放缓了许多,希望能减少一些二人的距离感。
寡妇没有立即接话,沉默片刻道:“你走罢,没什么好聊的。”
丁烟听到这话后并未动身离开,仍然站在原地:“我记得田家姐姐前年也闹过吧,这个村子里不信有山鬼的,也不止姐姐一人。我那侄女跟您女儿一样都是命苦之人,就那么不明不白地去了,谁来给她们伸冤?我恨呐。”
半晌。
“吱——”木门从中间开了条一掌宽的缝,寡妇的大半张脸隐于门后,她形容枯槁,脸唇之色均为素白,丁烟看到她的唇翕动两下,“进来吧,你想知道些什么?”
木门被拉开一道仅供一人进出的大小。寡妇回头摸到桌上的蜡烛,点了火,示意丁烟关上屋门,坐到木板床上,留出唯一的一把椅子。
关了门,房间又暗了下来。
好在蜡烛被点燃,照的屋子一片橘黄,不过烛焰上方的灰烟有些呛眼睛。丁烟轻轻落座,把提着的篮子放到椅边,然后眯着眼向寡妇道:“姐姐想必也是不信山鬼掳人这一说的。”
“嗯。”寡妇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算作回答。
“我也不信,而且掳人这事八成是村内的人。但我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便想来问问姐姐,在村中是否有仇家?”
寡妇思考半晌,“村里人说我疯了,其实我清醒地很。我一外村妇,没了丈夫,和女儿人在这村里,其实受了不少照顾,村里的祭祀习俗怎能不遵守。在我那丫头之前从未出过这等事,这有问题的人,怕就是说出山鬼掳人谎言的那个。”
似乎因长时间没有开过口,寡妇说到后面声音就越来越哑,甚至只有气从喉管中喷出。屋里没水,她用口里的唾沫润了润喉咙就又讲起来:“陈雄和陈美娘,要说最有可能,就是他们夫妻俩。陈雄见我带着个女儿好欺,曾对我欲行不轨之事,好歹我躲过,那恶毒妇人陈美娘尖酸地很,怪我勾引她相公这样两家就结了仇,在这金兰山该如何自处,我晓得得很,一直绕着他们走,没想到我那小桃红在那么好的年纪就丢了。”她说着,眼里似有泪光,不过终究没溢出眼眶,慢慢地收了回去。
“姐姐真是苦命的人”,丁烟看那寡妇真是坚强,心中也难过得很,沉默一会儿又问:“听姐姐这么说,那陈雄岂不就是个欺软怕硬的阿臢好色之辈?他如何建了那么气派的屋子?”
寡妇没急着回答问题,只道,“什么苦不苦,世人皆苦。”然后她起身从床底翻出半截灰黄色的物什递给丁烟,丁烟伸手接过。
“这半截人参在我床底接灰有段时间了,是出事后我姑奶奶给的。当时太伤心怕是快要去了,她往我嘴里塞了几片帮我续命,剩下部分索性也留给我了。后来我明里暗里问过,她说是陈雄孝敬她的,两人好好搭配做祭祀,村子只会越来越好。还说陈雄靠卖这些个药材赚了不少那小宅子里不知还有多少哩。”
丁烟对着烛光仔细瞧了瞧那半截人参,看系统面板已经将这记录在案后还给了寡妇:“既然是姐姐的东西,你可要收好。村里人都不知道陈雄是做些什么的,看来这药材里还有秘密。”
寡妇未直接回答,只楞楞地瞄着墙:“我那小桃红还有机会回来吗?”
“嗯——,会的,小桃红会和玲姐儿一起回来。”丁烟答道。
鸡蛋和篮子都被留在了寡妇家,丁烟告别了她之后便往丁屋走,能赶在婶婶起床前到是再合适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