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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在不知不觉中,用了“你们女的”四个字,忘掉了自己也是一位女性。
迟茉站在办公室的中央,前一天布置下的练习试卷,被她捏出了两道深深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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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中的老师效率特别高,考完试没过两天,各科成绩就陆陆续续地出来了。
每出一科成绩,对迟茉就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出总成绩的那天,她已经麻木,看着成绩单,欲哭无泪。
数学、化学,都亮起了红灯。
天下起大雪。
迟茉连晚饭都没吃,她不让尹飞和陆小昀跟着,一个人在操场的雪地里乱走。
今天的雪,比那天初雪大很多。
雪花飞舞,很快就给操场铺了一层雪毯。
银白色的一片,鲜有人迹。
她抬头,忽然看到远处有一个男生,在光着臂膀打篮球。
隔得远,看不清脸。
迟茉心情不佳,连言语都变得刻薄,她吐出两个字:“傻帽。”
那个男生忽然停下动作,看向迟茉这边。
像是听到了她的话似的。
迟茉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
半晌,那个男生继续打起篮球。
迟茉长舒一口气,隔得这么远,她声音又小,肯定是没听到的。
“傻帽、傻帽、傻帽!”
迟茉又生气地说了几遍。
不知道在说那个男生,还是自己。
她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揉成一个球,扔到远处。
突然感觉很解压,迟茉开始不断地向空旷的四周扔起雪球来。
她的手指被冻得通红,却浑然不觉,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的。
迟茉今天在校服外,还套了一件红色的羽绒服,裹得厚厚的。
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周嘉渡经过操场向教学楼走去时,一眼就看到了迟茉。
他站在雪中,蓦地笑了。
小姑娘就像一簇小火苗,在雪中蹦来蹦去的。
好像每次见她,她都有无限的生机和活力,一股子灵动。
迟茉扔着雪球,忽然想起了周嘉渡。
又是一阵莫名的失落。
从那天晚上两个人分别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她时常从通讯录里翻到“老王八”这个名字,想给名字背后的人打个电话,听听他的声音。
却找不到任何理由。
迟茉叹了一口气。
突然,像是感应到什么。
她抬起头,向操场外边望去——
刷了蓝漆的铁丝网外,站着一个高高瘦瘦、格外惹眼的男人。
周嘉渡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羊绒开衫,里边是一件白衬衫,衬得人清隽挺拔。
他站在风雪中,正望着她,笑得一脸温柔。
刹那之间,迟茉笑起来,跳得高高的,冲周嘉渡挥手。
周嘉渡走进操场:“看到哥哥这么激动?”
迟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收敛住笑容,轻咳了一声说:“才没有,你怎么又来我们学校了?”
周嘉渡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可奈何:“没办法呀,你不是说了嘛,哥哥年纪轻轻就已为人父了——”
他又叹了一口气,拖着一口京腔不正经地说道:“唉,你也知道,现在大家养孩子都焦虑,谁知孩子也不争气。这不,今儿就被叫家长了。”
第10章 冬日狂想曲(2) 天天喜欢你,祝你天……
“哦。”
半晌,迟茉揉了揉冻得发红的手指,垂着眼睫应了一声。
“怎么了,刚刚见到哥哥还精神抖擞的,现在就这样?”
迟茉忽然抬起头,看着周嘉渡的眼睛,认真地问:“阿初哥?”
“嗯?”
“你——真的有一个孩子吗?”
周嘉渡轻笑着。
他从开衫的口袋里取出一双羊皮手套,扔到迟茉身上:“戴上,手那么红,小心把手给冻伤了。”
这副手套是周嘉渡刚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姐姐周嘉黎塞到他口袋里的。
迟茉看着这个几乎相当于自己两个手掌大小的男士手套,细腻的黑色羊皮,上边没有一点多余的饰物。
她把手塞进去,一阵暖意,耳边传来男人慵懒带笑的声音:“什么孩子,茉茉,你这编故事编得自己还相信了?”
“事实是哥哥有个侄子在附中上学,他爸爸呢,工作忙没时间管他。正好哥哥在隔壁上学离得近,就帮忙照顾着。最近考试他交了个白卷,被叫家长了嘛,我就来了。”
迟茉一颗心原本飘在云间,此时安然降落。
她抬起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周嘉渡,趁他不注意,忽然从地上捧了一把雪,踮起脚塞到了他的脖子里。
周嘉渡笑骂了一声,一抬头,小姑娘早已经跑得老远,站在几米之外,扶着膝盖笑个不停,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还对他做鬼脸。
雪花飞舞着,天地安静静的。
熟悉的操场,让周嘉渡一下子仿佛回到了一两年前,自己上高中的时候。
他踩着嘎吱嘎吱的雪往前跑,本来就比小姑娘腿长,没两步就追到了她。
周嘉渡拽着迟茉的衣服帽子,故意把声音放狠:“胆子肥了?”
迟茉连声讨饶。
她摸了摸校服的口袋,从外兜里掏出两块糖果包装的牛奶巧克力。
“饶命——”迟茉边喊着,边眨巴眨巴眼睛,把其中一颗巧克力塞到周嘉渡的手中,“给你吃”。
“怎么,贿赂人?”周嘉渡看着女孩突然变出来的巧克力,好笑地问。
“那你接受贿赂吗?”
少女一张鹅蛋脸干净白皙,目光清透,甜甜的音调里又带着一丝撒娇和自信。
仿佛认定,面前这个其实关系不算太熟的男人,一定会接受她的“贿赂”。
周嘉渡蓦地轻笑一声:“接受,怎么不接受?”
他撕开包装纸,看到熟悉的巧克力调侃道:“喜糖?”
歌帝梵的这款糖果装巧克力,常被人用作婚礼的伴手礼,或者喜糖。
迟茉忽然脸红了,因为这两颗巧克力,真的是从婚礼上带来的喜糖。
陆小昀的表姐前两天结婚,陆小昀从婚礼上带回了好多巧克力分给迟茉,美名其曰让她一起沾沾喜气。
明明再正常不过,可是由这个男人亲口说出“喜糖”两个字,迟茉还是不由自主地心狂跳。
“怎么,你不吃?”她板着脸,刻意掩藏住自己的不自然。
“没,就是——”周嘉渡拖音带调地说着,“在思考茉茉怎么突然想送哥哥喜糖了?”
迟茉握紧拳头,一副要捶他的模样:“喜糖喜糖,天天欢喜的糖,不行呀?”
“哦,那谢谢你祝哥哥天天欢喜。”
不,是天天喜欢你,祝你天天欢喜。
迟茉看着周嘉渡,在心里说道。
不过她把情绪掩藏得极好,故意翻了一个白眼,问道:“男生上了年纪都会变得自恋吗?”
周嘉渡:“……”
“路斐哥也是,小的时候还好,年纪越大越自恋,成天以为别人夸他。”
“你拿我和他比?”周嘉渡胸口突然像是被重击了一拳。
迟茉像是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物以类聚呀。”
周嘉渡冷笑着点点头:“你路斐哥那的确是自恋,可是你阿初哥这,明明是有骄傲的资本却很低调。”
迟茉盯着周嘉渡看了半晌,看得他心里直打鼓。
殊不知,迟茉是借此机会,肆无忌惮地享受着看周嘉渡的时光。
以往她得偷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