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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点点头:“事情要是细细算起来,还要从一百多年说起。”
我回头看了一眼白泽,小心翼翼的问老太太:“您是说,自从白泽沉睡在白泽图中开始?”
老太太点点头,抱歉的看着白泽:“辟邪神,事情确实是因为我们梅家人的疏忽,才酿成了这样的苦果。”
白泽也好奇起来:“小神也不知晓,本是新旧龙神使者完成开启白泽图的仪式,交接职责之时,小神却一睡不醒,并不曾有人唤醒。”
梅老太太叹口气:“说来话长,我且把我知道的,全告诉你们吧。事情,还要从我一个族叔,梅昆山说起。”
“梅昆山?”我狐疑的问:“可是族谱上并没有这个名字啊!”
梅老太太倒是一副出乎意料的样子:“你们竟然还保存着那族谱吗?”
我答道:“是啊,祖宗遗物,怎么敢随便乱丢,浩劫的时候藏起来了,躲过一劫,族谱是一大幅黄色丝绢,放在供桌后面,我们遵从父母之命,逢年过节总要拿出来悬挂的。”
“这也难怪你不知道,这百十年间,梅昆山是第一个被梅家剔除出族谱的人。”梅老太太叹口气:“女人不得被写上族谱,所以我虽然也被梅家除名,不过也无所谓,族谱本来也不准备写上梅芳瑛三个字。做龙神使者,另有龙神使者的册目。”
我好奇的问:“那个龙神使者册目倒是已经没有了,老太太,这个梅昆山祖爷爷,犯了什么错,要被剔除出族谱?”
白泽插嘴道:“梅昆山,好像是小神见过的最后一任龙神使者,性格确实很有些古怪。小神记得,小神是在他要与下一任龙神使者交接的时候沉睡等待的,便一直睡到不久之前梅林打开白泽图,莫非是交接的时候,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被剥夺了龙神使者的身份不成?”
“这是不是坏事,我也不敢说,总之,是个大事,足以让他被梅家驱逐的大事。”
我和白泽对望一眼,竖起耳朵听梅老太太说秘密。
“梅昆山的事情,我爷爷是讳莫如深的,还是一位年纪小一点的族叔,看我从小就有些个天赋,看准了将来要继任龙神使者,才把秘密告诉我,希望我重振梅家的家业。至于那位族叔是什么样子,我都没有看见过。”
那李家公子也是年轻,给他几句话一激,随即也一同前往,但见洞府里迎出来一个青衣丫鬟,问他们打哪里来这荒郊野岭,怕是歹人,梅昆山便答道,是猎户迷了路,想往宝地借宿一宿,丫鬟说家中只有自己与主母二人,恐有不便,回去先问了问主人,说是可以,便引着两个人进来了,好生招待,预备了羹汤,主人却未曾露面,只丫鬟告罪说主人身体不适,正在休养,请客人勿要多心,并不是有意轻慢,梅李二人早就怀疑洞府的主人是妖怪,梅昆山更是借机会推说自己会行医针灸,为了报答粥饭之恩,想给主人瞧上一瞧,丫鬟不疑有他,问了主人,主人也欣然同意,道声费心,让他们进了内室。
但见内室之中燃着藤香,垂着杏黄帘幕,那主人躺卧其中,正在一声声呻吟叫苦,却是个妖媚的女子声音,梅昆山问了情况,主人说是不经意吃坏了东西,腹中绞痛难忍,梅昆山说要看脉,主人也就伸出了藕白的一条玉臂来,梅昆山倒也不曾吹嘘,自己也学过些针石之术,一切过脉,果然不是人脉,李家公子看见他脸色不善,知道床上是异类,暗暗也做足了准备。
但见那脉象,果然是虚浮兽脉,梅昆山便问:不知夫人最近进膳何物?
那女子答道:只是平时粥饭,并不知道内里有何不妥,不知怎么的就腹内沉重,肚肠几近绞裂开来。
梅昆山忖度了一下,与李家公子相商,不分青红皂白,既然认定是个妖孽,便不由分说,从行囊里拿出朱砂黄符,裹在了平素常备的八宝去热丸里,只说是夫人肚肠柔弱,偏又吃了克化不动的硬东西,郁结于内,才受其病苦,这个丸药专打积食,服下之后,半个时辰之内定有奇效。
丫鬟与那主母听了,不疑有他,忙道了谢,忙不迭的给主母服下,这梅李二人,早悄悄的溜了出去。“
“老太太,朱砂黄纸能有什么用处?”我听这故事惊险,也跟着紧张起来,忍不住插嘴问道。
老太太笑道:“可不是你什么祖先的本领也没有传袭下来嘛!你当那朱砂黄纸有什么用处,那是降妖的法宝,吃下去,再厉害的妖怪,也准能立即现形。”
“原来如此……”
老太太接着说:“果不其然,刚出了洞府,那两盏黄色长明灯便变作血红颜色,洞府却轰然倒塌,等浮尘下去,只见哪里有甚么洞府,他们二人面前是一个大山洞,里面盘着一条小丘大的斑斓巨蟒,目光如炬,身边还有一条水桶粗的大青蛇。”
“那是那个夫人和青衣丫鬟的原形?”我也猜了出来。
梅老太太点点头:“那青蛇倒是怒气冲天的冲了上来,可是道行浅得很,只是一条寻常野物,大概平素仅是托巨蛇庇护,自己个儿也没有什么妖术,只空凭着力气席卷过来就往二人身上缠,梅李二人年少有力,又善使符咒,哪里是梅李二人的对手,三下两下,便给活活打死了。
那巨蛇虽然现了原型,又受了病苦,自是给伤了元气,可还会口吐人言,怒道:“我见你们两个行走荒山,本是好意请你们留宿,羹汤住宿,并不曾有一丝轻慢,为何这样恩将仇报,反倒是拿朱砂黄纸来害我,还打死我的丫鬟?”
梅李二人却心下大喜,只见那大蟒目如赤色明珠,鳞片熠熠生辉,浑身冒着珠翠之气,又没有普通蛇类的腥膻气,认得出这便是那传说中的财蛇,苦苦寻找不到,竟然机缘巧合又碰到了,梅昆山忙道:“早知道你这孽畜祸乱人间,横行乡里,伤人无数,挖坟掘墓吃金银,犯下滔天大罪,我们是捉妖除鬼的名门之后,特地赶来除了你这妖怪,还乡民一个清静。”
大蛇一听,忙吐着长长的信子道:“你们想来是弄错了,我一直在此安心修道,也曾造福于人,广结善缘,你们可去市镇打听打听,都知道这里住着一个乐善好施的常夫人,我一心升仙化龙,积德行善还来不及,更是许久不曾吃人,定是别的蛇妖犯下的罪孽,被你们怪到了我头上。”
这李家公子走了之后不大一会,这大蛇又翻滚呻吟直叫苦,梅昆山少不了得问了一句:“你说你吃坏了东西,却不知是什么?”
大蛇便呻吟着答道:“我前些日子带着丫鬟出海,自海底沉船,吃了些无主的宝物,不知怎的,便成了这个样子。”
梅昆山心中疑惑,思忖着这财蛇本便是吃些值钱珠宝,又何来克化不动一说?李家公子迟迟不见回来,梅昆山按捺不住,虽恐怕大蛇言中有诈,但自持能力,便想依大蛇之言,进入到肚肠之中一探究竟,便说道:“你且张开嘴,教我瞧一瞧究竟吧!”
大蛇大喜,忙张开大口,梅昆山做好准备,握着一柄尖刀,便进入大蛇口中,大蛇又劝道:“我这体内能消化金铁,你只不要待得久了。”
梅昆山听出大蛇说的是好话,不由更放下几分心来,答应了便顺着蛇口,进了大蛇体内。
大蛇体内倒也宽敞,像一条大宽胡同,因为黑暗,便打开了火折子,里面时不时能瞧见肉的褶皱里落着散碎金银,待进去的深了,只见大蛇肚肠之中堆满金银,竟撑的豁然开朗,里面金山银山,珠光宝气,给火折子一映,更是流光溢彩,教人叹为观止。
咱们梅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好歹当时也算小康,梅昆山犹是看的呆住了,这时,但见那金山银山之中,闪耀着一道不寻常的金光,梅昆山不由好奇,便前去翻开金银,只见里面有一个玄铁小箱,拎起来十分沉重,满腹的宝物,大概只有这一样不值钱的,谁知道这一拎,大蛇更剧烈的翻滚起来,站在内里的梅昆山自觉犹如天翻地覆一般,料想这大蛇腹痛,倒说不准与这不起眼的小箱子有关,忙挟带了那铁箱奔逃了出来,那大蛇果不食言,张开巨口,放出了梅昆山。
梅昆山跑到外面,大蛇倒纳头便拜:“多谢恩公救了小妖一命。腹内果然不痛了。”
梅昆山这便确信这铁箱的通灵之术,待到要打开,那李家公子已然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忙对梅昆山道;“方才我到了市集,确实听闻这里有一个常夫人,是个大户寡妇,独居深山,带一个丫鬟,最是乐善好施,平素爱礼佛行善,周边的穷人都得过她的施舍,断然不是行凶逞恶之辈,梅兄,咱们果然是抓错了。”
大蛇忙道:“确然如此!还请两位看我一心修道,放过我这来之不易的千年道行吧!”
梅昆山和李家公子一合计,自然不能乱伤无辜,也便放过了那大蛇,大蛇得了令,风驰电掣的遁入山林不见了,梅李两个算是白跑了一趟,传说中的害人巨蛇也不曾抓到,很有些灰心,相商不如再去寻找那真正害人的蛇,也算不落个白忙活,免得兴致勃勃出来,两手空空回到家中,被一番嗤笑。待行进了一些,却又瞧见了一处宅院,与此前那大蛇幻化之所一般无二,两人心中起疑,再敲门前往,出来应门的,竟然是与那刚被打死的青蛇长得一模一样的一个青衣丫鬟。
可是现下里,却未曾发觉有什么妖气。也辨识的出那丫鬟不过是个平常人类,两人心下起疑,商量了一回,问那丫鬟:“贵府上是不是姓常?我们两个走投无路,想请夫人行个方便,给个留宿的窝棚,给点粥饭。”
那青衣丫鬟答道:“想来你们也是听说了我家夫人乐善好施的事情,特地过来要点粥饭的?你们且等我去通禀夫人一声。”不多时丫鬟出来答复,说可以留宿。
梅李二人进了门,只见院落陈设,俱与大蛇变化出来的洞府一般无二,这才嘀咕着,莫非那大蛇特意假冒了常夫人的名气,变作常夫人,要在路口处截留了行人吃人害人的?便问道:“不知道这附近,是不是有蛇妖作乱?”
那丫鬟答道:“可不是嘛!那蛇妖专变化成各种模样,骗行人财物性命的,四里八乡,莫不为其所苦,前日里来了一位高深莫测道士,大家集资请他捉妖,道士欣然前往,想必也不敌大蛇,现在还未曾回来,八成也给那蛇给吞下肚去。”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说:“听我爷爷说,以前的辟邪神,虽说天真烂漫,偶尔说几句俏皮话,却是一个足智多谋,谦谦君子,文韬武略,谈吐不凡,与人为善的神灵,见到神灵者,没有不打心眼崇拜敬仰的。”
白泽得意洋洋的说道:“那倒是不假,小神如今亦是如此。”
我看你除了把天真烂漫给留下,其他的优点都给了明月的那个辟邪神了吧?
梅老太太顿一顿,说:“那变化出来的另一个辟邪神,却是分得了许多好处,坏脾气一点也没有的,梅昆山不知变化,只觉得辟邪神更好了,而多出来的那一本,却束之高阁,再也不曾拿出来。”
白泽怒道:“怪不得小神沉睡这么久,原来给那假货抢了先机。”
这话说的也太早了,副本是你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