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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追寻

清晨,蓝海星蒙眬里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白弈英挺的侧颜,她不由吃了一惊,环视一下四周,立时省悟是自己半夜里跑到白弈的房间里了。

她头痛地摸了下自己的额头,心想大概是扳手跑过来了吧。

蓝海星悄悄摸了一下自己身上,发现身上穿的是件宽大的男式浴袍,不禁脸上发烫,她转过头去见躺在一侧的白弈却是衣着完好,上身穿的是黑色的薄毛衣,下身是黑色的长裤。

她想了想,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可是她刚起身,右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了。

蓝海星转过头去,略有些结巴地:“你、你醒了?”

白弈闭着眼睛声音有些沙哑地道:“蓝医师,起床就走,会不会太无情了一点?”

“那你想怎样?”蓝海星没好气地道。

“我借了一晚上的床给蓝医师,你怎么也该跟我说一声再走吧。”

“借床?”

“啊,你说自己的床睡不着,所以我就借床给你睡了。”

蓝海星抿了下唇:“你就只借了下床吗?”

“是啊!”白弈仍然闭着眼睛,“蓝医师你又没说过想跟我上床?”

“你知道就好!”蓝海星佯装理直气壮地道,然后站起身快步回到自己房里,关上房门浑身无力地靠在上面。

她闭了好一会儿眼睛,才重新睁开,傅识跟她谈了四年恋爱,始终若即若离,从没有发生过逾矩的事情。

蓝海星直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因为她不是个正常人,她说过的话,做过的承诺都不能保证会实现,甚至在下一刻都会变得面目全非,她怎么能跟一个人有很深的羁绊呢。

她如果真的很爱白弈,最正确的做法其实是在没有把他也拖入深渊之前离开他,她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只是一直心存侥幸。

蓝海星直起身体走到书桌前,突然停住了脚步,她昨天的留言底下有一排红色的字:只有我才能保护他!

蓝海星连忙抓起笔,在下面写道:zero是谁?

这时,门被人敲了敲:“蓝医师,在吗?出去吃早茶。”

“哦。”蓝海星合上笔记本,打开衣柜挑了几件衣服,脱掉浴袍才发现什么也没穿,她不由头痛地叹了口气,抓起衣服连忙套上。

她出了门,看见白弈正好也走出门口,在扣他衬衣的袖口,蓝海星突然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是穿着这么一件黑色的带双扣的衬衣。

“怎么突然想起吃早茶。”

白弈扣着袖子半垂着眼帘道:“心情不好,不想做早饭。”

蓝海星只好干巴巴地回了个“哦”字。

他们出了门,白弈径直从楚乔四的车前走过,蓝海星也只好假装没看见,坐上了白弈的车子。

两人在餐厅坐好之后,蓝海星手里拿着点菜单问旁边的白弈:“虾饺怎么样?”

“好啊。”白弈擦着筷子道。

“鱼片肠粉怎么样?”

“好。”

“豆沙包怎么样?”

“甜的啊,好啊。”

蓝海星见白弈满意,立即来了精神:“那奶黄包……”

白弈打断了她:“蓝医师不吃肉了吗?”

“不用,其实我也很喜欢吃鱼虾和甜品,所以我叫海星,海鲜类的,来条大鲨鱼我也吃得下。”蓝海星双手比划了一下。

“大鲨鱼我相信你想吃,小虾米你会吃不饱的。”白弈拿起菜单道,“豉汁蒸排骨,叉烧包,蒸凤爪。”

他合上菜单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排骨要两份,谢谢。”

蓝海星等服务员走了才不好意思地道:“你这样会害别人以为我是个多爱吃肉的女人呢。”

“那会吓跑不少人吧。”

蓝海星道:“会把绝大多数人都吓跑的吧!”

“那都吓跑了,剩我一个好了。”白弈将擦好的筷子放在她的碗上。

蓝海星不禁失笑,但嘴角刚弯起来,就看见朱景辉从楼下上来,笑容僵在了脸上。

白弈转头看了一眼,回过头给蓝海星倒茶道:“喝茶。”

茶香跟香气四溢的食物混合在一起,有一种诱人的味道,但蓝海星却突然没有了胃口。

朱景辉穿着笔挺的卡其色立领大衣,手里握着羊皮手套,走过来含笑道:“我刚才还在想两位呢,没想到就这么撞上了,看来我们的确有缘!要不要一起,蓝医师?”

蓝海星没有说话,白弈回答道:“我们吃的不一样,你吃人的,怎么同桌?”

朱景辉失笑:“白弈,说真的,我一直都挺想跟你和平共处,但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难以沟通呢?”

“跟我和平共处……”白弈拿起茶杯笑了,露出了嘴角的月牙:“你配吗?配谈这四个字的人……不是你,你明白的。”

“你什么意思?”

白弈懒洋洋地道:“意思是能吃你就多吃一点吧,也许很快你就只能在梦里回味了。”他说完了抬手招呼服务员,“这边打包,结账!”

等东西打包好了,白弈直接穿上外套,拿起打包盒拉着蓝海星就在朱景辉冷冷地注视下离开了餐厅。

下了楼,蓝海星才小声道:“你这样会激怒他的,他疯了,会冲着你来!”

“那就让他冲着我来!”白弈拉着她的手,眼望前方淡淡地道。

蓝海星有些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朱景辉隔着扶手楼梯在俯视着他们,她不由得心颤了一下。

等白弈离开了家,蓝海星才走到路边敲了敲车窗玻璃:“进来吃点东西吧!”

“我还以为你没看见我呢?”楚乔四不好意思地从车里出来,披上外套,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你人在一百米开外,我就知道你来了。”蓝海星进厨房将早茶端出来说道。

“真的,跟我这么有心灵感应啊!”楚乔四有些惊喜地道。

“是对麻烦有心灵感应。”

楚乔四讪讪地拿起筷子夹了个叉烧包:“哦哟,广式早茶呀,还真是资本家的后代,就是会享受!”

“叉烧包是给我吃的,不要吃还给我!”蓝海星瞪了他一眼,楚乔四立刻闭嘴了。

蓝海星这才抬起手去看他头上的纱布:“昨天……拿什么打的呀?”

“你说那个……你啊,拿厨房里的平底锅。”

那是只西式的不锈钢锅子,用那么沉重的锅子,蓝海星心想,扳手只对白弈有感情,即使是楚乔四她也毫不留情。

“现在已经没事了,她好在没用扳手不是……”楚乔四本想说句笑话安慰一下蓝海星,可是说完又觉得这句玩笑话实在不好笑。

门铃响了,蓝海星刚起身,楚乔四连忙按住她:“我去开门!”

他在猫眼里看了一下,然后打开门诧异地道:“爸,你怎么来了?”

“我给白弈送点水果。”

“这大冬天的,谁吃水果?”

蓝海星连忙走到门边笑道:“楚伯伯,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用,不用。”楚医生把水果篮递了过来,“正好这两天水果便宜,我就给你们也买了一点。”

蓝海星笑道:“谢谢伯伯,正好路不方便,我们都懒得出门买水果呢。”

楚医生等蓝海星接过了水果,这才对楚乔四道:“我昨天听睿翔说你头撞了一下,叫我看看!”

楚乔四连忙道:“别,小伤,医生都裹好了。”

楚医生伸出来的手只好缩了回去:“那你自己要当心一点,这两天鱼虾少吃,注意睡眠。”

“我知道了,你回医院吧。”楚乔四不耐烦地道。

“那我不耽搁你们上班了,你们早一点走,路上交通不好。”

等楚医生的背影消失了,蓝海星才关上门道:“你爸知道我的事吗?”

“我怎么会跟他说你的事,我从来不跟他说你的事情。”

“原来你在家里从来没有想起过我。”蓝海星笑着将水果篮子提进了厨房。

“怎么会没想起过,但是有些话就是不大想跟他说。”

“你不是不想说,你这是不信任你爸。”蓝海星将洗好的水果端了出来,见楚乔四拿着筷子在发呆,突然抬手摸头,一脸痛苦的样子。

“怎么了?”蓝海星连忙放下手里的水果。

楚乔四放下手道:“没什么!就是头刚才有点疼。”他说着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听了几句,脸色就变得铁青。

“怎么了?”蓝海星等他放下手机问道。

“范力昨晚上自杀,送进医院了。”

“他不能死!”蓝海星急道,范力几乎是他们现在掌握的唯一能找到zero的人。

楚乔四抓起衣服道:“我要去一趟警局,你跟我一起走吧……”

蓝海星道:“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去吧!”

楚乔四还在犹豫,蓝海星已经把他推出了门,楚乔四披上衣服道:“那我速去速回!”说着他就匆匆披上外套跑了。

蓝海星看着他的背影,心却像掉进冰窟般一直往下沉。

zero彻底利用完了范力的价值,怎么会不让他死?

她早就应该想到的,可是她整个人都慌乱了,在zero的面前像个惊慌失措的小孩,因为她的内心深埋着对他的恐惧。

蓝海星的手紧抓着自己的胳膊,心里反复念着,她不能害怕他,她绝不能害怕他,如果她害怕了,就会像现在这样一直手无招架之力,最终一败涂地。

她努力深吸了口气,将脑袋里杂乱的思绪平息下来。

范力假如死亡,那么唯一可以指证zero的人是谁,只剩下了朱景辉,而唯一可以令朱景辉入罪的人是……

“贺静!”蓝海星心里想道,不是以杀人罪,而是以非法集资的罪名。

她拿起手机,心想怎么让贺静指控朱景辉呢,她是不会这么做的,因为那等同把她自己也送上法庭,贺静的父亲也绝不会同意她这么做的。

蓝海星想着,却听见手机里传来了“喂”的声音,她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拨通了贺静的电话。

“是贺静吗?”

“蓝医师啊,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贺静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你有什么事?”

“你年前……能不能再来一趟呢?我还想找你再谈谈。”

蓝海星顿了会儿才开口道:“好啊,我原本也是这个意思,你想约哪天?”

“方便的话,明天下午五点怎么样?”

这么晚,蓝海星心里想着口里却道:“可以。”

“那到时见,蓝医师。”

蓝海星挂上电话长出了一口气,门铃又响了。

她心里想着,是楚乔四还是楚医生折回来了?

“谁啊?”蓝海星拉开了门,不禁微有些错愕,“傅识……”

傅识低了一下头道:“我来过好多次,一直……不大方便。”

“那进屋里坐吧。”蓝海星说道。

“屋里的暖气很大。”傅识脱去外套道。

蓝海星给他泡了杯茶:“白弈的腿不太好,畏寒。”

傅识握着手中的杯子,半晌才笑道:“你们……还是在一起了。”

蓝海星没有回答他,而是问:“找我有事吗?”

傅识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抬头笑问:“我们现在,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蓝海星慢慢地坐了下来,斟酌了一下措辞:“当然不是,只是你从来不是个会给人意外的人,突然在这个时间过来,我觉得你应该是有事找我。”

“没有意外,所以也从来没有惊喜对吧。”

蓝海星笑道:“没有惊喜,也没有惊吓,挺好的。”

傅识低头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可以预期的反应,可以预期的高兴,也就没有期待了,时间久了,连什么是高兴,什么是喜悦全都忘了,所以离开了也就不会再回头看一眼。”

“你怎么了,傅识?”蓝海星终于问道。

“我跟顾柔解除婚约了,你应该听说了。”

“是啊,其实我也挺意外的。”

傅识握着水杯,良久才问:“海星,我曾经问过你,你会不会轻易放弃白弈,你回答我说你不会放弃他,是因为他也不会放弃你。那我想再问你,假如白弈也放弃过你,你会不会像放弃我那样把他也轻易地放弃了。”

“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问题?”

“是!是不是很幼稚?”傅识失笑道,“但是这个幼稚的问题一直困扰着我,让我几乎寝食难安。我不想问,可是我怕再不问,也许这辈子我都会在想这个答案。”

蓝海星看了他好久,才回答了两个字:“不会!”

傅识笑着,但眼圈却有点红,他低头沉闷地道:“知道了,对不起,打扰了!”

“怎么会。”蓝海星转而道,“我最近一直在找当年连幼绿的线索,假如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

“好啊,我回去整理一下。”傅识略有些仓促地起身告辞。

蓝海星一直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她的眼前好像又出现了那个年轻医师的笑容,跟他伸出的一只手——

“原来你在这里啊!”

“放心吧,他来了,我会保护你的。”

她忍不住脱口喊了声:“傅识!”

傅识转过身,蓝海星跨前一步抱住了他:“请一定要幸福。”

她觉得脖子上有几滴热流,傅识紧紧地拥住她,却没有说话。

“蓝医师!”

蓝海星突然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本能地放开了傅识,连忙把自己脸上的眼泪擦干,看着下车的白弈笑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白弈摔上车门道:“回来拿点东西。”

傅识已经收拾好情绪,客气地道:“白博士,好久不见。”

白弈拉掉了手上的手套,微笑道:“是啊。”

傅识转头道:“那我先走了,有什么事你就给我打电话。”

蓝海星连忙道:“再会,你忙你的,我这里有白弈呢。”

傅识又跟白弈打了个招呼,然后低头匆匆走了。

蓝海星跟着白弈进了屋,悄悄观察了他一会儿,见他眉目神情一切神如常,不由暗自松了口气,但转念又想自己清清白白,心虚什么。

白弈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回来取样东西,而是等到下午才走,他一走楚乔四就来了,蓝海星忽然意识到,白弈其实是因为知道楚乔四离开才匆匆赶回来的。

这么一想,她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情绪,微甜又微酸。

隔天周末,蓝海星几乎一直都在想着跟贺静谈话的内容,以至于连跟白弈说话都有些神不守舍。

“蓝医师,在想什么?”白弈坐在旁边手里翻着书道。

蓝海星反问道:“你不是专心看书吗?”

白弈合上书,走过来横躺在沙发上,枕着蓝海星的腿闭上眼道:“蓝医师,我要做心理治疗。”

蓝海星低头看着他饱满的额头问:“上次你是在假装被我催眠吗?”

“蓝医师太小看自己了,我只是比你想象得要醒得早。”

“怎么做到的?”

“我让人给我设置了个心锚,只要有人提油菜花这三个字,我就会自动从催眠状态清醒过来。”

蓝海星“哈”了一声,心想难怪这人反复提油菜花,她抬手把他的脑袋搬到一边:“对不起,白博士,我已经几十年不跟别人玩假扮医生跟病人的游戏了!”

她刚想起身,白弈突然抬起手牢牢地抓住她的手臂,她只好坐下:“干什么?”

白弈闭着眼睛道:“我们结婚吧!”

“别开玩笑了!”蓝海星本能挣脱了一下,却没挣脱他的手。

“不是玩笑话,我认真的,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

当然想的,不是在一起,是一辈子都在一起,蓝海星想着,但却回答:“我……还没想好。”

白弈的手好似微微有些松了,蓝海星趁机站了起来,假装去厨房倒水,明明水顺着咽喉在往下流,可是她莫名地觉得它们好似要从眼里涌出来。

下午五点,她准时站在贺静家别墅门口的时候,她仍然有些头晕,深吸了两口气,抬手按响了电铃。

“蓝医师,你来了?”贺静打开了铁门。

蓝海星看了她一眼:“你的脸色有些发白。”

贺静回道:“可能是因为新年到了,比较忙。”

蓝海星走上了台阶,看着贺静的背影问道:“是公司里的事情吗?”

“都有,不过很快就会没事了?”

“没事了?”

“事情总是在左右摇摆的时候最困难不是吗?一旦下定了决心反而没有那么为难了。”

蓝海星坐到椅子上,将包放下道:“有道理。”

贺静给蓝海星端了一壶茶,笑道:“蓝医师,你上次说你爱喝花茶,我特地给你找的茉莉花茶,这个季节没有什么好的花茶,不要见怪。”

蓝海星拿出笔记本道:“不用太客气,其实喝花茶没什么讲究,应季就可以,比如你们家院子里的白梅花就可以入茶,洗净了一起泡茶,顺气疏肝,还可以治疗精神抑郁。”

贺静看着窗外好似有些走神,嘴里喃喃地道:“原来喝花茶跟赏花一样,都是花开的时候最美。”

蓝海星看着笔记本问:“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你。”

“蓝医师请问。”贺静弯腰给她倒了杯茶。

“你认识一个……”蓝海星顿了顿才开口,“叫贺强的人吗?”

贺静的脸色更白了,她的背脊缓缓朝后靠去:“难怪蓝医师今天没有把录音机取出来,其实你不问,我本来也想在某一天全部都告诉你的。贺强……是曾经绑架过我的人。”

蓝海星身体微倾地道:“可是你脱身之后,为什么不报警?”

贺静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因为绑架是假的,为了向家里索要一大笔钱,好让我跟娄凡另立门户。”

蓝海星追问:“既然你明知绑架是假的,为什么你会真的患上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贺静平静地道:“因为娄凡跟叶榕有私情,所以他们想让当中并不知情的绑架犯贺强假戏真做,置我于死地。”

“但是贺强却没有那样做。”

“当时我迫于无奈告诉了他实情,并且承诺了三倍的价钱。然后我反过来雇佣了他,让他杀了叶榕。”贺静面色泛着潮红有些激动,但说出这句之后,她整个人好像就轻松了,“是的,叶榕是我雇贺强杀的!”

蓝海星想了一下道:“你看见贺强杀人了?”

贺静回答:“没有,但事后他问我收钱了,叶榕消失了,然后警方找上了门,我知道她是真的死了。蓝医师,但你是对的,噩梦是不会因为杀了某个人而结束的,因为你会跟她一起坠入地狱。”

蓝海星看着杯底展开的茉莉花,心想叶榕私自吞了基金的钱,她凭什么,凭的是跟娄凡的私情?

可是侵吞基金也是在侵吞娄凡的钱,不,她所依仗的是另一些东西,或者另一个人,另一个看似与静凡基金毫无利益关系的人。

她眼前好像浮现出了那个深黑的夜晚,被范力撞晕的叶榕,躺在地面上缓缓苏醒过来,她艰难地拿出手机向某个人发出了求救的信号,然而她没有等来要等的人,她等来了贺强。

蓝海星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手,这个人是zero。

他指使贺强按照贺静的吩咐杀了叶榕,贺静从此也就落入了他的手掌心。

不,也许从更早开始,让贺强恐吓贺静,又留下她的性命,都是依照他的吩咐,而贺强很有可能跟高扬一样,只是一个杀手的傀儡而已。

那就是他的风格,以人命为环,环环相扣的布局。

蓝海星不由自主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里面温热的茶水,又问:“鑫易公司是你家族的企业,你为什么还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去做那种事?”

一直安静在看窗外白梅花的贺静转过了头:“蓝医师,你有没有因为四周围绕的东西太多,所以就很渴望有人会单纯的去喜欢你。他的赞美,欣赏,只因为你是你,而不是别的什么东西,因为太渴望有这样一个人了,所以其他东西在你眼里就都不重要了,连你自己也变得不重要了,即使变成碎片也会在所不惜。”

蓝海星低头有些恍然地道:“我不知道,但一个人假如自己都不完整……她真的能去爱别人,或者获得别人的爱吗?”

她说完这句话,就感到身心好像在下沉,意识开始抽离,杯子里的水在她眼里渐渐地漾开,如同湖面。

耳边贺静的声音像是从很空旷的地方传来:“蓝医师,你说我还能够好起来吗?忘记现在的一切,重新开始……”

她的内心有些恐慌,拼命地想要保持清醒的意识,但却毫无办法,只能一点点滑入无意识的深渊。

指间的杯子似乎滑了下去,但她却没有听见杯子落地的声音,相反她好像听见有人说:“要看你怎么看待‘好起来’这三个字,痛苦也许暂时可以忘却,可是记忆就是潮水,潮退了还会潮涨,一轮接着一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都会被它禁锢在生命里……”

不,不能这么说,蓝海星拼命地想要恢复意识,可怎么也抬不起眼帘。

“蓝医师,那有什么办法吗?”

“没办法,我们只能接受它,除了终止生命,谁也不能……终止记忆。”

后面蓝海星再也听不清了,整个人的意识都飘散了。

“蓝医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听见有人在叫她。

蓝海星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白弈的脸,她发自己正斜倚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那杯茶,只是茶已经没有热气了。

“我……”蓝海星的意识好似还没有完全恢复。

“蓝医师,静静呢?”

蓝海星这才看清楚白弈身后站着的是娄凡,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道:“静静去哪儿了?”

“我、我不知道……”蓝海星摸了一下额头。

娄凡自己朝里走着,还喊了几声:“静静,静静!”

先是上楼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的是娄凡惊慌失措的大叫声。

白弈与蓝海星也连忙上楼,蓝海星的脚步都有点踉跄,白弈伸手扶了她一把,等他们赶到二楼,只见娄凡坐在地面上,惊恐地手指前方,牙齿打着战。

蓝海星冲到门前往里一看,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贺静脸色如同白纸般仰躺在浴缸里,一浴缸的水都成了血红色,而浴室洁白的瓷砖,镜子上都用血写满了“我会回来的”字样。

鲜血沿着镜面流下来,如同滴血的玫瑰,开得刺眼,又让人毛骨悚然。

她想要往里走,却被白弈一把抓住,他走进去查探了一下,然后回过身来摇了摇头。

那一瞬,蓝海星整颗心都沉进了冰窟里。

救护车来得很快,看着贺静被装在裹尸袋里运走,蓝海星两腿有些发软,白弈一把扶住了她。

警察很快就来了,可能是出于某些原因,给她做笔录的警员既不是方睿翔更不是楚乔四,甚至没一个是她面熟的。

“蓝海星,你说你当时睡着了,怎么会睡着的?”

“你在别人的家里,又是去替别人做心理治疗的,为什么自己会睡着?”

“蓝海星,你如果不诚实地回答问题,对你会很不利。”

耳边一连串的提问声,令蓝海星头痛欲裂,她拼命地想要回忆当时的情景,可是越想头就越晕。

“蓝海星,是不是你杀了贺静!”

蓝海星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立刻就失去了知觉。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白弈的家中,橘红色的灯光很温馨,但窗外夜色很浓。

“醒了?想吃什么?”白弈坐在床前低头笑问。

“我……没什么胃口。”

“没有胃口,也要吃点东西,没有力气,蓝医师会不漂亮的。”

蓝海星轻声笑道:“漂亮是看脸,谁看力气?”

白弈低了一下头,然后抓住蓝海星的手道:“但蓝医师最漂亮的地方就是永远精神,生龙活虎,谁也打不败你。”

可是她就要被自己击垮了,蓝海星心里想道。

“我去给你盛碗粥。”白弈说着起身出了门。

蓝海星等他出去,就翻身下床,拿过自己的笔记本,翻到那页扳手的留言,看着那行“只有我能保护他”的鲜红文字发呆。

听见白弈推门的声音,她才连忙把笔记本塞进被窝里。

瓷碗里的粥应该是甜的,但蓝海星嘴里却完全无味。

喝完粥,蓝海星躺回床上闭着眼睛装睡,可白弈一直坐在她的床边看书,翻页的声音轻轻地,如同蚕虫在啃啮桑叶,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真的睡过去了。

耳边有声音再次响起,在半梦半醒中它是如此的清晰。

“……可是记忆就是潮水,潮退了还会潮涨,一轮接着一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都会被它禁锢在生命里……”

“蓝医师,那有什么办法吗?”

“没办法,我们只能接受它,除了终止生命,谁也不能……终止记忆。”

那个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可它是那么的冰冷,又是如此陌生。

蓝海星猛然睁开眼睛,白弈已经不在了,屋内的灯光还是如此温馨,可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温度。

她杀了贺静,或者是“她”杀了贺静。

因为贺静死了,鑫易公司就不会再死守静凡基金的秘密,而痛失独女的贺乐章也不会再隐忍曾经让女儿痛苦煎熬的女婿娄凡,他会动报复的念头,不择手段来打击娄凡。

只要杀了贺静,就能再次把朱景辉送进监狱。

所以扳手杀了贺静。

蓝海星掀开被子,她突然很想看见白弈,她赤着脚沿着狭长的走廊向白弈的房间走去,却发现楼下的灯光亮着。

谈话声从楼道口传来,白弈在跟人说话,蓝海星轻轻向下走了几步。

“蓝医师不能在这里久留。”那个声音厚而宽,蓝海星心想,是方睿翔。

“她留我这里是最好的。”那是白弈的声音,他的音调略低,但富有磁性,听着让人觉得很舒服。

客厅里有片刻的沉寂,方睿翔才道:“她很危险,随时可能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威胁。”

然后蓝海星听见白弈很清楚地回答:“我知道。”

那一刻,蓝海星觉得好像走进了一个完全漆黑的森林,彷徨失措,找不到回去的路。

随后,她好像听见了脚步声,方睿翔似乎跟白弈结束了谈话,正在告辞,蓝海星连忙手脚并用,从楼梯上又爬了回去。

门被轻轻推开了,蓝海星努力将气息放沉,装作熟睡的样子。

白弈在她的床头凝神望了她一会儿,然后蓝海星觉得自己的耳边有呼吸声,好似他弯下腰想要亲吻她,但唇却在很近的地方停住了,仿佛所有的挣扎都凝聚在那一呼一吸之间。

那个吻最终还是没有落下,台灯被调暗了,然后门被轻轻地带上,黑夜中蓝海星的眼泪却在不停地往外涌。

“扳手,你出来!我要跟你谈谈!”她闭着眼睛在心里不停地念着,但回复她的是无边的沉寂。

湖水如同潮水般涌来,她再一次看见了湖中央的少女。

蓝海星奋力地朝她游去,胡桃妹睁开眼睛,蓝海星跟她比了个手势:“告诉我你记忆里的东西!”

胡桃妹用手势回复:“你想知道什么记忆里的什么东西?”

她想知道什么,这个问题令蓝海星有些茫然,因为她想知道的太多了。

她想知道她是怎么跟白弈相识的。

她想知道属于她跟白弈的少年时代是什么样的。

她还想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她想要找到所有压在记忆深处的秘密。

胡桃妹又比了个手势:“你要跟我融合吗,海星?”

蓝海星觉得心跳加速,有些恐慌,两个人格融合了之后会怎么样?

从此之后她会不会不再是蓝海星,她会消失吗?

迷迷糊糊间,她的耳边仿佛又有白弈的声音:“蓝医师,我给你买了肉包子,吃点吗?”

“嗯。”蓝海星含糊地应了一声,微微睁开眼帘,天竟然已经亮了。

“我没胃口,等会儿再吃。”蓝海星说着又闭上了眼睛,一整天她都像只鸵鸟似的蜷缩在被窝里。

她迷迷糊糊地听见有手机的响声,摸出来一看是楚乔四的短信:海星,想办法支走白弈,我有话要对你说。

门外有脚走声传来,白弈推门进来:“蓝医师,我给你熬了点粥,吃点好吗?”

蓝海星坐了起来,道:“我想吃排骨粥,嗯……我要吃庆元楼的排骨粥。”

白弈脸上露出了笑容,立即道:“那我现在就去买,你等着。”

“嗯。”蓝海星回应了声。

关门的声音刚传来,下一刻门铃声就响起了,而且一阵阵响个不停。

蓝海星起身披上一件衣服,下了楼把门打开,楚乔四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然后道:“海星,我们走!”

“去哪儿?”蓝海星睡眼蒙眬地道。

“不能跟你多说了,你收拾一下我这就带你走。”

“乔四,别闹了!”蓝海星叹气道。

“你知道白弈是谁?”

“是谁?”蓝海星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楚乔四咬着牙道:“其实警方一直都在怀疑你,白弈……就是他们专门请来追踪你的专家。”

“我早知道了。”

“他把你留在身边就是为了就近观察你而已!”楚乔四咬着牙道。

“哦,原来是这样……”蓝海星有些茫然地回道。

“我带你走,去哪儿我都陪着你。”楚乔四快步上了楼,将蓝海星的旅行箱拿出来,将柜子里的衣服塞进去,然后给她披上外套,又给她套上鞋子,就拉着她出了门。

蓝海星从迷迷糊糊当中稍微清醒过来时,已经坐在楚乔四的车子里了。

“我们去哪儿?”

“去云南,然后从那里去老挝找你爸爸妈妈。”

“可是那样……乔四你就当不成警察了。”蓝海星喃喃地道。

楚乔四握着方向盘:“海星,我第一志愿从来不是当警察……而是能够保护你。”

“对啊,你是我的骑士。”蓝海星嘴角微弯地道。

楚乔四微微转头,结巴地道:“你、你想起来了?”

“乔四,我不能走。”蓝海星望着远方,“即使我现在能落荒而逃,我也逃不远,我会一辈子质疑自己,从我逃走的那一刻起,我就永远败给他了……败给了zero,他会笼罩我的一生。”

“可是……”

蓝海星打断了他的话:“乔四,带我回清水镇,我要回清水镇。”

回到开始的地方。

楚乔四眼圈有点红,道:“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蓝海星站在清水镇的青石板路上,风吹着河面徐徐而动,雪后的天空是鸭青色的澄静,墨色的马鞍墙上飘着红色的灯笼,与彤光一片的夕阳映红了半条河。

“胡桃妹,胡桃妹……”随着蓝海星轻声地召唤,在心湖里那个漂浮着的少女好似睁开了双眼,蓝海星能感到她在接近。

“我们融合吧,胡桃妹。”

哪怕从此不再是蓝海星,即使以后会变得千疮百孔,那也是她真实的人生——因为缺憾才是我们在这个世界真实活过的痕迹。

胡桃妹消失的那一刻,很多情绪瞬间挤满了蓝海星的内心,欢乐,喜悦,悲伤,还有恐惧,许许多多的画面一下子将蓝海星抓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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