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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又然派出的律师依旧是同一位,不过他不如刚才的高傲态度,起身还未开口脸上便掛着一抹笑,问了些关于杨月娥和陈以恩的基本问题,接着又是忽然话锋一转,他神情严肃起来,道:「就你的认知,平时陈以恩小姐对待孩子的态度是很严肃的?」
「还好啦——」杨月娥停顿了一下貌似在思忖后,道:「不过有时候很兇。」
陈以恩心里有股预感杨月娥不会实话实说,那股预感和不祥混杂在一起,她紧紧盯着杨月娥,希望杨月娥至少不要扯谎,或在看见她的同时能明白安安是她的女儿,作为母亲有多想让孩子留在身边的心情。
律师道:「有时候指的是陈莉安犯错的时候吗?」
「小孩做错事兇是理所当然的,只不过⋯⋯」杨月娥偷偷瞟向陈以恩,但她的视线变化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们以恩脾气不太好,如果心情不好——小孩本来就比较皮一点,安安又很活泼,喜欢跟人家说话、找人家玩,啊万一以恩心情不好,讲话就比较难听。」
陈以恩眉头一皱,杨月娥就算与她对眼也丝毫看不出她的期盼,想让安安离开的决心没有任何动摇。
律师又道:「你可以举个例子吗?」
「当然可以。有一次以恩刚下班,那天我看她表情就不对,我也不怎么敢跟她说话,但是安安看到妈妈就很开心,想要上去抱她,结果她就闪过去,很兇地说『走开啦!』,安安好可怜唷。」杨月娥一边道,一边还带着动作模仿。
「妈!」陈以恩没能忍住,大声喊道:「你不要说谎,我从来没有这样对安安!」
法官敲了敲法槌维护秩序,道:「陈小姐请你冷静。」
「但是——」
陈以恩还想再说,不过新人律师拉了拉她的手后摇头,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话,她只好把话先吞回去。
她瞅向杨月娥,对方态度十分淡然,丝毫不为自己的谎话伤到她而感到愧疚。在杨月娥心里认为总有一天陈以恩会感谢她,她的所做所为即是为了陈以恩好。
段又然的律师冷冷瞟了陈以恩一眼,在法官维持秩序后,他继续向杨月娥提问:「你在现场看到,当下反应如何?」
「我有劝她啦,但没什么效,还是一样心情不好就拿小孩子出气。」杨月娥双手一摊装作无奈模样,并且加码再道:「以恩是我女儿,但安安也是我孙女,人家说阿嬤疼孙,我也是啊,所以以恩对不起啦,我还是要在这里帮安安做最好的选择——我们以恩⋯⋯会打小孩啦。」
「你——!」这次新人律师动作很快,掐紧了陈以恩的手腕。
她紧咬着牙,告诉自己必须冷静下来,重要的不是杨月娥说的话,而是最后的判决,她必须要能说服法官,最不能做的就是真如杨月娥所说的是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
律师嘴角带着得逞的笑,道:「你记得目前为止亲眼目睹的次数吗?」
杨月娥朝上瞅着好像在思考的样子,道:「我看过的其实也不多,前后加起来可能有五次,但在她家里的我就不知道了,有时候安安来,这边瘀青那边也瘀青,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被打。」
「你有照片能够提供吗?」
杨月娥摆摆手,无中生有的事怎么可能有证据,「没有啦,怎么会拍照,家丑不能外扬,万一被别人看到怎么办?」
律师点了点头,抬头向法官道:「庭上,我没有其他问题了。」说完话他拿着资料坐下。
接着换上陈以恩这方的新人律师上台,虽说杨月娥关于陈以恩打骂安安的事都是捏造的,但她背后可是有律师团队帮忙,新人律师的攻击没有太大效用,最后只能无功而返让杨月娥下了证人席。
后来上台的是陈以卉,虽然她替陈以恩作证关于打骂小孩的事,但段又然的律师团队实在太高明,瞄准她常外宿的情况攻击,硬是将她的话引导成她在家时间有限,对于安安和陈以恩之间的关係不比杨月娥清楚,儘管经过一番努力,但她最终没能成功为陈以恩平反。
结束陈以卉的讯问之后,法官给了一段十五分鐘的休息时间。
陈以恩和新人律师一句话也没说,就算黑龙来向两人搭话试图打气,却始终提不起士气,与此相对地,段又然这边则是一派轻松,在他们看来这已经是到手的案子,不会有差错了。
陈以恩馀光中,陈以卉的身影出现,对方语气十分低落也很抱歉:「姐,对不起我好像没帮上什么忙。」
陈以恩转头看向她勉强挤了个微笑,「没关係啦,现在也不知道结果如何,你要道歉还太早了。」
「早知道妈会这样乱讲话,我就不载她过来了⋯⋯」陈以卉把杨月娥的错揽在自己身上,整个人都垂头丧气起来。
「妈说的话你不必负责,跟你没有关係。」陈以恩拍了拍她的肩膀。
最需要安慰的人本该是陈以恩,但她却在安慰别人,或许是因为如此,她的忍耐逐渐到临界点。
「我去上个厕所。」丢下一句话,陈以恩留下满是愧疚又担心的陈以卉径直走出法庭。
陈以卉看着姐姐瘦小的背影很是心疼,小时候杨月娥总是忙着赚钱,虽然她和陈以恩只差五岁,但陈以恩替她顾前看后,不仅是姐姐也像是她妈妈,陈以恩十五岁就打工帮忙赚钱,但在她十五岁同样想替家里分担时,陈以恩就多打了份工,要她好好唸书就好,比起杨月娥,姐姐更像她妈妈。
她也知道,六年前的事要不是她,陈以恩不会果断答应王雅慧的要求,并且遵守着那份无理合约。
现在她已经大学毕业,出社会也好几年,不需要陈以恩再多花心力在她身上,是时候让陈以恩对自己好一点了。
陈以卉一边思忖着,双脚已经走出法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