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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南珍皱起眉:“什么进口不进口的,我哪用吃那么贵的药。”
“那都是给你攒的上大学的钱,别给我这幅破身子浪费了。”姜南珍手上用力提醒。
姜执宜看到给姜南珍买的晚饭还剩了一大半,眉忽然皱到一起:“妈,你怎么不吃饭啊。”
她伸手碰着碗壁,还有一点温度。
姜南珍压低声音:“你王阿姨从家里带的土方子过来,我马上就好了。”
姜南珍喘了口气,隐忍着说的很慢:“医院...医院都是骗人的,没那么严重。”
姜执宜不听那些,一勺一勺的把粥送进姜南珍口中,忍着喉咙的堵意没反驳,但就是执拗的不吭声。
姜南珍没力气,又犟不过她。最后只好说:“你今天没上学不知道要拉下多少功课,这都高三了,请假怎么行。”
“不差这一天的。”姜执宜开口。
姜南珍不认同:“听话,明天去上学,我这边不用你照顾。”
“你要是不去上学,我这院不住也罢。”
姜执宜张了张嘴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见姜南珍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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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一周的最后。
姜南珍和姜执宜一人妥协一步。
她上午陪姜南珍做完检查等结果,下午去学校。
姜南珍现在确实是没有大碍,只不过久病成疾,身体不可能一下子好转,只能说没有危险而已。
而校内此时却在为放即将到来的国庆假期欢嚎。重点班通常会提前下发作业,为的是让优生合理计划时间,更好的查漏补缺。
“靠,就多了一天假期,这卷子多了十倍吧。”陆易远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铺的满满当当的桌面。
他只不过是上了个厕所的功夫而已,已经分不清面前是战场还是刑场。
前面的人还在传卷,听见动静笑出声:“你桌子上的有二十倍。”
说着,他空悬着手,指尖捏着的多余卷子全部仍在了最后一排陆易远的位置上。
“靠梁文泽!我杀了你,你就不能给我整理整理?”
“这时候你就不能憋一憋那点水?”
陆易远沉默又委屈,忽然瞥见周栩应也空着的位子上。
和他完全不同的是,周栩应那里没有世界大战,而是十分整齐的摆放在一起。
陆易远:“......”
“凭什么周栩应就那么整齐。”
梁文泽咧着嘴角转过来,乐呵呵的提醒:“清醒一下,你凭什么和周栩应比。”
“我怎么不能比了?”陆易远一万个不服。
梁文泽就给了一个眼神,他往一个方向看去。陆易远也顺着看去。
孔梦洁从手里拿着一堆散乱的卷子走向位置,而那些卷子的厚度很陆易远桌上有的一拼。
“.......孔梦洁把自己的卷子给周栩应了?”陆易远难以置信。
梁文泽抻着脖子点头:“嗯啊。”
“......”陆易远眉头拧成十八个弯翻找着那一堆卷子,看看自己又看看周栩应,最后不要脸的全扔周栩应桌上,又美滋滋的把周栩应位子上整齐的一沓换过来。
梁文泽一口水差点呛着,他惊悚的往孔梦洁方向看了眼:“那姐知道不杀了你?”
陆易远满不在乎:“周栩应根本不想要好吧,还不如给我,别浪费。”
“你怎么知道人不想要。”
“周栩应都明里暗里拒绝她多少次了,我都替她心麻,本来以为能收敛一点,结果直接以正宫自居了,那气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
“什么正宫?”
陆易远看了梁文泽一眼:“你不知道啊,那个校群你不知道吗。”
“就给咱学校捐楼那女的看上咱周哥了,被孔姐怼了个体无完肤。”
梁文泽:“.......”
“哦对了,不过这事说起来孔姐干得不错,那女的听说人不怎么样,经常欺负人。就昨天,听说把人位置血洗了。”
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什么血洗?”
陆易远回头,就看到周栩应神色晦暗的出现在门口。
陆易远心虚的往他桌子上看了一眼,马上转移话题:“就那些女生之间闹矛盾,那红墨水一泼,整个血溅当场。”
“我觉得这东西比泼牛奶还狠毒,这玩意擦不掉啊。”陆易远嘀咕:“也不知道老师看没看见,不过问题不大,一套桌椅和一栋楼,教务处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几班。”
“啊?”
“我问你几班。”周栩应瞥了眼桌上的一堆废纸,团了一张砸过去,没什么耐心的样子。
“九班吧,九班好像,上次和我们一起体育课来着,我还见过那女的,叫什么...慈好。”
陆易远忍不住再次吐槽:“这真是人不如其名,一字不沾。”
话到一半,陆易远忽然懵了下住口:“我靠,你不是看上...慈好了吧。”
“我不同意啊我不同意,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再说你也不差钱,这票我宁愿投给孔梦洁。”陆易远十分坚定:“我是不会认慈好当我嫂子的。”
周栩应扯了下唇笑不达眼底的冲陆易远招手。
“干嘛,我直的!”
周栩应脸色一冷,上去摁着陆易远脖子往下压。
没多使劲,陆易远装得嗷嗷叫:“错了哥错了。”
“谁嫂子都行,我陆家十八辈单传还等着我抱孙子呢。”
周栩应嘶了声,又弄了他下:“没完了是不是。”
脑海中缓缓地划过一张白皙清冷的脸,有时候像是没人要的流浪猫,但喂食也不跟人走的那种。
周栩应收了手,忽然一句:“她配吗。”
声音随意,有点低,却真实存在。
陆易远抬头就看见周栩应走出去的背影,他愣了下:“他刚刚说什么?”
梁文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重复:“她配吗。”
“我去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懂了?是有人了?”
梁文泽颇为无语的看了眼陆易远,没恋爱的脑子还想抱孙子呢,白日做梦。
“傻逼。”
陆易远:“?......”
-
周栩应经过九班门口时教室里的人很多,应该是齐的。
他扫视一圈,没有要找的人。
第二圈时视线经过靠窗位置的倒数第三排,桌子零落着几本练习册,凳子却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再仔细看,内里的桌子和凳子上果然都沾着干掉的红色墨水。
周栩应眼眸一深,抬脚走向走廊另一头。
三秒之后,他下来的那个楼梯中,出现一个清瘦的身影。
姜执宜垂着眼刚和李丝菱发完消息,慈好现在就在教室。
她躲不掉的。
在姜执宜迈进教室的那一秒,周围好像安静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走到自己座位,比想象之中的还要惨烈一点。
她的练习本被撕成两半上面踩着脏乱的脚印,四分五裂的摆在桌面,书全部消失了,应该是和李丝菱说的一样,丢进了厕所的垃圾桶。
凳子斜卡在桌腿上的横杆,姜执宜弯腰扶起,红色的墨迹由中心点向四周涌开,深浅不一。地面上一滴又一滴的红,和脚印混在一起颜色变得很深。她们破坏的角度很刁钻,如果是从讲台的方向看过来,老师是不会发现这个位置的不对的,即使从后面进来,倒下的凳子也没多少异样。
她站在那里的时候,左右的目光都看过来,没人说话,也没人嘲讽出声,但光是看着就有意思,没一双眼肯错过。
谁能说冷眼旁观有罪呢,他们没有动手,他们只是高高挂起。
姜执宜平静地放下书包,转身准备出去接水擦地面。
快要走到门口时,慈好动了。
她挡住姜执宜的路和她擦身而过,手腕却狠狠地攥住了她。
教室里每一个人的余光都在此,都想看到最精彩的一幕,想看谁究竟能让谁更难堪。
姜执宜被挤到桌子内侧,慈好胳膊肘用力,狠狠地撞了她一下。腰窝硬生生的咯到桌角,慈好佯装惊讶:“不小心碰了你了诶。”
周栩应回来的时候就听见这句怪异至极的话。
附中请假不管是不是本人到场班主任都会写成假条的形成汇总到办公室的板报墙上,以防有学生恶意逃课而任科老师却无法核验。
姜执宜的理由是母亲生病,他想起那天晚上脆弱的像张纸片的人。
后门关闭,但门中央的玻璃清晰可见。
空闷的气息忽然被打破敲响,慈好抬眼,一张没想过的脸再次出现在眼前。
周栩应直接开门。他的眸色很深,脸部线条更加冷厉寡淡。
一道不高不低的声音带着强势,他掀眼念出昨晚听到的那三个字。
“姜执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