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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珍珍半天才反应过来,声音干涩道,“受。。。受伤了?严不严重?”
沈大郎一脸焦急道,“大伯回来说是跟倭国武士比武中好似受了伤,具体也不清楚。我准备去看看,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你就不担心?他可是你未来夫婿!”
沈珍珍目前还是处于呆滞状态,听说陈益和受了伤,心中竟然七上八下,毫无头绪了。“我。。我怎么去?” 沈珍珍这会儿只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儿身,就能毫不顾忌地纵马而去。
沈大郎道,“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就男扮女装随我出门,咱们再带个小厮,坐马车去,若是没事,我们也好安心。我刚从五郎那里借了身衣裳,你换好就速速来寻我。”
沈珍珍点了点头,急忙开始对着镜子拆头发,沈大郎看着妹妹那焦急的模样,会心一笑,轻轻地退了出去。沈珍珍越着急,这头发越难拆,手忙脚乱地拆了珠花,请呼出一口气。再让夏蝶给自己将头发束在头顶,这折腾一番下来,两人都热得是一头的汗。待沈珍珍换上了五郎的衣裳,摇身一变成了翩翩少年郎。
沈家兄妹坐着马车就着晚霞感到了长兴侯府,陈益和正在换药,听陈七进来说沈大郎前来探望,只得匆匆涂了药,穿好衣裳到自己的小书房等沈大郎。沈大郎人未至,声先到,“益和弟,你可还好?” 说着推开门一看陈益和还能好好地坐着,松了一口气。
陈益和摆了摆手道,“无甚大碍,怎得你还亲自来了,不过就是一点小伤,哪里至于。”
“怎么不至于?撇去咱们交情不谈,你现在可是我准妹婿,你若是有个好歹,我妹妹可如何是好?”
一提到沈珍珍,陈益和的心就飘了起来,脸红道,“必是不让四娘子担心的。就是为了她,我也要好好的。”
躲在沈大郎背后的沈珍珍脸都羞红了,心想,原以为是个腼腆的少年,没想到是个高级段子手!她只得绞着衣袖探出头来问道:“陈阿兄可还好?”
一听见沈珍珍的声音,陈益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令人无法阻挡。沈珍珍羞窘万分,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绞袖子。陈益和柔声道,“你怎的也来了,我并不大碍。”
沈珍珍声入细蚊道,“听说你受了伤,我不放心,才跟着阿兄而来的。若是无碍我这一颗心也就落回去了。”
陈益和一听原来四娘子也是想着自己的,这心中如喝了蜜一般的甜,都快忘了自己姓谁名啥,只能傻笑。沈珍珍看着陈益和那般傻样,心中竟也有了甜蜜之感,也甜甜一笑。二人四目相对,竟是脉脉情意尽在眼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门忽然被推开,原来是宏哥听说三哥受了伤,急忙去了三哥的屋子没找到人,寻到小书房来查看陈益和的伤势,这一看到沈珍珍竟然呆住了,不禁想到,这小厮怎的长得这样美?
沈大郎一看陈益和无事,宏哥又在而多有不便,就带着沈珍珍告辞了。鉴于外人在,沈珍珍本本是想回头再看一眼陈益和的,也只能生生忍住。而陈益和看着佳人匆匆离去的身影,久久不愿收回视线。站在他身边的宏哥也是久久望着那“小厮”远去的背影。待人影彻底消失,宏哥才想起自己来的原因,忙问了阿兄的伤势,得知陈益和无碍才松了口气,于是好奇地问起那小厮,陈益和双颊通红,有些羞囧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逃一般地离开了小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沈珍珍开始关心陈益和了,这个感情渐渐培养了。
☆、香积寺赏花
长兴侯府为了尽快办婚事,果然如沈大郎所料想的那般提出了七月二十一这个好日子,陈沈两家定好日子,等待亲迎的那天。
这时,恰逢那春日正好,花苞初绽,杨柳抽条,正是西京人脱下羊皮袄,换上春衣的时候。西京的富家小娘子,小郎君们都流行出门踏个青,郊个游。香积寺便是一处顶好的去处。概因,这香积寺的院落中种满了樱花,到了这时节,正是不甘落后争相开放的时候,满院粉色的花朵在这春日绽放时的美景引得画师们频频到访,想将这人间美景尽显于纸上。
不光如此,香积寺的大院落中还种了几颗古老的朱果树,据说是自从香积寺建立时就种下了,一百年下来,也算是颇有香火气。善男信女们每逢这树结果时,便央这寺中的师傅打下几颗来尝个鲜,或是带回家中,让家人品尝也好沾沾福气。
因此,陈益和便与沈大郎说定,携杨氏和沈珍珍来香积寺一游,感受春日的盎然生机。陈郎君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自从那次比武获胜后,他倒是无意中得了肃宗的青眼,将其调到了近卫队,这调令一来,让勋卫其他人颇为意外。
要知道,所谓近卫可又不是勋卫能比的。入近卫的潇洒郎君们全都是出身极好的嫡子嫡孙们靠着家中三品以上的长辈的荫勋才能入,还要样貌不俗,偶有那么一两个破格提拔的,也是格外出彩的,也难怪陈益和高兴了。如今调令以下,就只等交接好,便能去新的职位报道了。陈益和,这不仅在立业上有所突破,更是与沈珍珍定了终身,可不连走路都觉得脚步飘了。再说,终于能有个机会与佳人郊游,好好说说话,甭提这心中是春水荡漾,想的念的全都是沈珍珍的倩影。
到了郊游这日,沈珍珍一早就起来打扮得漂漂亮亮,左照右照生怕自己看着不美。夏蝶在一边笑叹道,“娘子已经是一颦一笑皆让人心旌动摇了,还要怎地美?”
少女们总是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沈珍珍自然也不能免俗。她到现在才觉得自己的心终于有了些方向感,从最初对于萧令楚的期待而被泼了冷水,再到配婚令使得现在这桩婚事的赶鸭子上架,一切的一切让她惊慌失措,迷茫万分。对陈益和的感觉也发生了变化,以前只当他是个对自己关怀有加的兄长,这定了亲之后,才让她去思考以后该如何去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夫君,也许当她认真的思考,去回想的时候,才能从细枝末节发现陈益和一直就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对她呵护着,就如涓涓细流的甘泉缓缓地流入心田,虽缓虽慢却正如老人所说细水才能长流。
恰恰是有了这样的心路变化,再加上陈益和一番真情告白,倒真叫沈珍珍确确实实把陈益和放在了心上。这两情相悦,虽不是一开始就轰轰烈烈却相当的水到渠成,仿若一切就如注定好的一般。当沈珍珍逐渐把陈益和放在心上时,她的心便不完全再属于她自己,有时候会不受控制地想起他,哪怕只是看他一眼就会脸红心跳小鹿乱撞,这种体验沈珍珍以前从未有过。也许到现在她才终于开始明白什么叫少女怀春,什么叫相思。对于即将进入婚姻生活的她,因为有了对陈益和的情,开始憧憬起嫁为人妇的日子。对于那些后宅之争,也多了些勇气和决心。
镜中的少女容颜娇美,光彩照人,笑靥如花,沈珍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准备跟大兄一起出门赏樱花。陈益和赶到的时候,沈珍珍正从房中走出,上身嫩黄色的衣衫,下半身湖绿色襦裙,外面系了一个浅绿色披风,衬得整个人莹白如雪,陈益和看着佳人含笑而来,觉得心都醉了。
香积寺果然是香客游客颇多,光是在香积寺门口停的马车就不知道有多少家。沈珍珍与嫂子跟着沈大郎和陈益和进了寺,这一进去就被院中的朱果树吸引了注意力,不就是是柿子树嘛。那朱果花开是一小簇一小簇点缀在绿荫从中,轻风一吹,小小的花便散落在地上,香味扑鼻,清新至极。
沈珍珍看着只有花朵,没有结果的柿子树有些眼馋,陈益和看着她那盯着朱果树的眼神,轻笑道,“秋季才是朱果结果的时候,素有晚秋佳果之美名,现在不过才开花而已。若是想吃新鲜的朱果,待到深秋,我就去寻那最好的小贩给你买一筐来。”
沈珍珍娇笑道,“那朱果色泽鲜艳,味甜多汁,想想就馋呢,深秋还有半年呢。”
陈益和听后笑了笑转身跑远,沈珍珍急忙问道,“你去哪里?” 陈益和回头调皮一笑喊了声,“你们在这等我。” 沈大郎调侃道,“以前小的时候见他,总是一副老成的模样,怎的现在大了,竟然孩子气了,真是怪哉!”
杨氏用团扇半遮脸边笑道,“郎君这可就理解有误了,听我娘说,这郎君们啊在心仪的娘子面前都是孩童般的稚气,如今我算是明白了。”沈大郎一听哈哈一笑,夫妻二人这你来我往,倒把沈珍珍臊得是不好意思。
不一会陈益和从远处跑来,一头的汗,沈珍珍嗔怪道,“又没人催你,跑这么急做甚?” 她急忙掏出手绢,踮起脚尖,细细地给陈益和擦起汗来,陈益和看着沈珍珍为自己认真擦汗的样子,笑得格外开心,伸出手道,“去主持那好不容易求了几个朱果干,你先解解馋吧。”
沈珍珍的心中顿时泛起甜,暗想“陈阿兄不仅是个高级段子手,说话是句句打动人,就连这一举一动都是把人宠坏的节奏,她这种级别如何阻挡的了这种柔情攻势,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
沈大郎接过一块递给妻子道,“快尝尝这香积寺的朱果干,咱们这还是沾了妹妹的光。”
沈珍珍递给陈益和一块道,“你也吃,这朱果干甚甜。陈益和悄悄低声说,“等以后成婚了等你喂我吃。”
沈珍珍的脸,轰得一下就红了,有如火烧一般,内心暗骂,“这年头不怕登徒子,大不了让小厮抄家伙,可是就怕这登徒子有文化有美颜,让你下不去手,只有被调戏。。。。”
这边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好不开心,另一边,已嫁作他人妇的安城公主陪着久未进京的大长公主来香积寺上香了。这大长公主乃是肃宗的姑姑,先帝的妹妹,嫁进了琅琊王氏的门,定居琅琊临沂,但是时不时来西京,为王氏家族走动走动,此次来也是想要让自己的孙子谋个好职位。安城公主当年迷恋陈益和至极,所以即便是在人山人海中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陈益和,可惜郎君有佳人相伴,留她独自黯然神伤。。。。。。
大长公主刚还跟安城有说有笑,看她忽然停了下来,目光紧盯前方,不禁也好奇看过去,待看清楚了皱了皱眉道,“不过是个胡人模样,低贱的东西,也值得你一看,哼!”当长公主再看去时发现那有着胡人轮廓的少年身边有位穿湖绿色披风的少女时,愣了愣,抹了一下眼睛,喃喃道,“怎会如此像?”大长公主毕竟是大长公主,经历的风雨多了,就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神色,不动声色地问道,“莫非安城和这郎君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安城忙摆了摆手道,“不过是看他长得俊罢了,不过这位郎君我还真知道是谁,可不就是胡人与那长兴侯所生之子。”长公主应了一声,“嗯春日到了,也是该带兄弟姐妹来郊游的。” 安城神色一变道,“那陈郎君身边的女郎怕不是他的姐妹。”
虽然距离安城当年看见沈珍珍已经过去了几年,可是安城还是看出了当年那个小女郎的影子,只是现在出落的真真是婀娜多姿,明艳照人,果然如她当年所说,是个红颜祸水。
大长公主道,“那女郎又是谁家的?看着倒是个好颜色。”
安城冷冷一笑道,“这安城可就不知道了,兴许不是什么好人家出来的也不一定。”
大长公主在安城的搀扶下,慢慢向前走着,距离陈益和等人愈来愈近,大长公主看得就越发清晰,这个女郎长得真真像驸马,尽管驸马已经去了两年,可是他的样子早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叫她怎能不激动。想起当年家中发生的事情,她失去的孩子,这一系列的事情在今天她看到沈珍珍后,仿若又清晰了起来。
陈益和几人也打算去上柱香,沈珍珍抱怨走得累,歇了一会儿,这就跟安城公主碰上了。陈益和一看是安城公主,忙行礼,沈家兄妹和杨氏也跟着行礼。 安城公主笑道,“这位女郎看着可真面熟,不知是哪家的?瞧瞧这模样,出落得越发楚楚动人了。”
陈益和恭敬地答道,“禀公主,女郎正是臣的未婚妻子,姓沈。这二位便是她的兄嫂。”
安城这一听原来这二人已经定亲,一时之间不知道这心里是苦还是酸,想起自己的夫君,不免意难平。
大长公主手上用了用劲儿握住了安城的手,笑道,“看见你们就想到了我年轻的时候,都起来吧。这位小娘子的确是个真真美人儿,倒叫我老婆子喜欢的紧,是哪个沈家?”
沈珍珍不知道这开口的是哪位贵妇,只得乖乖答道,“民女出身不过是小家,家父在扬州做从六品官。”
大长公主笑道,“就说这江南的水会养人,看看养得这个水灵儿劲儿。”
一边说着一边褪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戴到了沈珍珍的手腕上,笑道,“今儿我老婆子跟你投了个眼缘,就送你这镯子当见面礼了。”说完,大长公主就携安城公主离去了,两人身后跟了好几个护卫。
看着安城公主和离去的贵妇,沈珍珍觉得手上的这镯子肯定是相当贵重,也得来的莫名奇妙,求助地看着自家阿兄。沈大郎拍了拍妹妹的头道,“看看咱们珍珍是个有福的,出来都能碰见贵妇赠礼,若是我跟你嫂子哪日要喝西北风了,你就将这镯子当了接济我们。”杨氏在旁边听着被逗得笑弯了腰,几个人的快乐情绪并没有被这个小插曲所影响,又继续赏花赏景,走走停停,十分惬意。
作者有话要说: 陈三郎这是赏花赏柿子树,赏珍珍!
☆、沈珍珍待嫁闺中
话说这春日出游的确是神清气爽,特别是沈珍珍还白得了一个贵重的镯子。这沈珍珍回府后便将偶遇贵人赠镯之事,告诉了苏姨娘,一边褪下自己手上的镯子让苏姨娘看看。
苏姨娘鉴于身份问题,不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但是却一直沉稳有度,不惊不乍,在沈家后宅中绝对是个有主意的。饶是淡定如斯的她,看到成色这么纯的镯子还是吃了一惊,感慨道,“真真是西京贵人多,随便一个小礼物就让你咂舌,这镯子不知道能让一般百姓家吃多少年了。”随即,她拿着丝绸将那镯子细细擦拭又擦拭,并替沈珍珍收好,淡笑道,“若是能与安城公主一起,那不是皇宫的人就是她婆家的人。都是富贵权势之人,咱们珍姐倒是个有福气的。”
沈珍珍摇了摇头道,“那老婆婆盯着我的眼睛看了许久,仿佛在看别人。要说我这眼睛就最最像姨娘了,是姨娘有福气才对,莫非姨娘家与这贵妇人又渊源?”
苏姨娘拍了拍沈珍珍的头,笑道,“傻孩子,姨娘哪里能跟贵人有什么渊源。姨娘自小就生在陇西,长在陇西,一直到被卖进李府,都是伺候别人的命。”
沈珍珍捶了捶苏姨娘的肩膀道,“那姨娘自打进了阿娘家,后来可还跟家人有联系吗?”
苏姨娘听到以前的家人,表情忽然冷若冰霜,但是看着沈珍珍,又露出了笑容道,“哪里有联系,过去的事不提也罢,说出来都是伤心事,你还小,姨娘也不说那些往事污了你的耳朵。姨娘最感谢的人就是夫人,她救我于危难,那个时候我就发誓一辈子报答夫人。自从跟了夫人,姨娘的日子过的也越发的舒心了,现在你也要嫁人了,那陈郎君又是个如此好的,姨娘这辈子真真是圆满了。过去曾经内心所有的不甘和伤心早都散了,不想了。”
这是苏姨娘第一次对沈珍珍说起旧事,沈珍珍明显感觉到苏姨娘的童年应该过得十分不好,否则不会连提都不想提,脸色都变了。作为苏姨娘的亲生女儿,沈珍珍觉得很心疼,只得轻轻搂住苏姨娘的肩膀道,“以后珍珍也孝敬姨娘。”
沈姨娘点了点头,又忽然自嘲笑道,“说起眼睛,我的眼睛是既不像我父亲,也不像我母亲。不知是像了谁。”
那边沈珍珍跟苏姨娘是说了这个说那个。这边,回到家的陈益和也对父亲说起了郊游遇到贵妇人一事。陈克松摸了摸胡须道,“那妇人必然就是长公主无疑。” 陈益和差异道,“长公主?”
陈克松道,“长公主和先帝乃是一母同胞,一出生就被封为长公主,受尽宠爱,后又嫁入琅琊王氏嫡子为正妻,听说是颇有手段和智慧的妇人。这几年世家虽然渐渐没落,但是王家还是几大世家之首,实力不可小觑。听说长公主时不时进京,也是为了儿孙谋个好缺。”
陈益和一听那贵妇人是长公主吃了一惊,原本以为是安城公主的婆家人,若是长公主赠镯子给沈珍珍,此事却又说不通,他无论如何不能将长公主与沈珍珍联系起来,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想着大概是沈珍珍美丽天真倒真入了长公主的眼。
长公主自从香积寺回到王氏在京城的宅子,就一直心神不宁,沈珍珍的双眼就在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她叫来自己身边的陪嫁董大娘,吩咐道,“去找人给我查那沈家娘子,就是与长兴侯庶长子定亲的那位小娘子,父母姓啥名谁,家住哪里都给我查得清清楚楚。”
董大娘那日并没有跟去香积寺,心中不免奇怪非常,只得问道,“公主,您这是?”
长公主大手一挥,“先去查,若是有甚眉目再说,这么多年找了这么久,我早已经不抱希望了,如今也只是不甘心罢了。”
董大娘一直跟着长公主,几十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情分自然不一般,这一听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激动道,“莫非,莫非是小娘子有了消息?”
长公主摇了摇头道,”当年囡囡不过在襁褓里几个月,就被那贱人偷出去卖了,唯一能认的就是她胳膊上新月如钩般的胎记。还有就是那双眼睛!我还记得那时看见她,她那双眼睛跟驸马的眼睛简直一模一样。” 长公主一边说着一边觉得心痛难忍,这个苦命的孩子不知道还活着否,若是活着也是而立之年的妇人了。不知道她有生之年能不能找回自己的女儿,即便长公主是个再有权势金钱的妇人,也不过是个没了女儿的母亲。
自从婚事都在了七月二十一,陈益和每日都在煎熬的等待中度过。而沈珍珍也在四月的时候由小女孩拥有了成为女人的标志,她的初潮不期而至,可叫她措手不及,苏姨娘笑着看看不知所措的女儿笑道,“我们珍姐这回是真真正正长大了。”来了初潮,以为着沈珍珍可以为陈家开枝散叶,生儿育女了,苏姨娘越想欣慰,却不知道此刻的沈珍珍垫着布袋子,内心一个劲儿在呼喊着姨妈用品,眼泪直流。
待沈珍珍将全部嫁妆绣好已经是六月下旬了。苏姨娘将所有绣活一一整理好,归入嫁妆的箱子。女方的嫁妆是要在出嫁前三天被送入夫家的,苏姨娘已经按照妇人的吩咐都准备好,还要时时找沈大夫人过目。沈大夫人原本是不怎么知道苏姨娘的,此番可算是见识到夫君口中阿弟家的姨娘了,真真是个心中有主义,不慌不忙,看看那长相气度,谁能想像出自乌七八糟的庄子户,还当了这么多年的丫鬟,真真是可惜了。
七月十八,艳阳高照,沈家拉嫁妆的队伍出发了,每一样都是苏姨娘精心准备的,被面是大红色丝绸绣牡丹,所有日常用品一样具全,甚至连压箱的铜钱和银两都摆得颇有讲究。沈珍珍看着扛着嫁妆远去的身影,才忽然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出嫁了,想到以后与陈益和就是同住一个屋檐下,不免还是红了脸,越想越羞。
在长兴侯府迎接嫁妆的众人本以为沈珍珍家不过就是个小官之家,哪里能有什么值钱的嫁妆,结果看着那嫁妆里的真金白银还是被恍花了眼,暗暗咂舌,这陈三郎的妻子家可真真是个有钱的,陈三郎倒是个有福气的。众人一脸羡慕却不禁又自我安慰道,这娘家愿意给这么多嫁妆,看来是个无盐女。总之,在沈珍珍还未踏进这扇侯府大门时,就已经引得众人对她议论纷纷好奇不已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主要就是交代琐事,过度一下,下章就该娶亲啦!咱们的男女主终于要会师在洞房了!
☆、陈益和娶亲 (一)
人都说有情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那日一起郊游后,一直被拘在家的沈珍珍是不能出门了,只得乖乖待在沈府待嫁。陈益和每日数着日子就盼着赶紧到亲迎的那一日,有时候骑马专门绕过沈府的门口,即便未看到家人,感觉也距离得近些。
沈二老爷和沈二夫人是赶不及来到西京操办沈珍珍的婚礼,概因三郎的婚事也是七月办,加之二郎的婚事也刚刚定了日子,家中沈二夫人一个头两个大,感觉没有苏姨娘在身边,仿佛少了左膀右臂,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这些劳心劳神的事情。因此,沈珍珍在亲迎那日左右的走场都是沈大老爷和沈大夫人说了算。
七月二十,风和日丽,只见一早,长兴侯府大门打开,以为少年郎骑着骏马而出。那少年一身胡服,意气风发,直奔城门外的树林,背上斜挎一个箭筒,左手持弓,右手牵马绳。原来今日便是陈益和为明日的亲迎准备头礼了,猎只大雁。陈益和骑马所到之处惊起一片飞鸟,说时迟那时快,他右手迅速从背后箭筒中抽出一只长箭,搭箭拉弓,行云流水般射出大力道的一箭,一下子便中。陈益和兴高采烈地拾起大雁,满意地回去了,一切准备就绪,只差第二日去沈府将沈珍珍娶回来,多年夙愿便终于实现了。
七月二十一,适宜嫁娶,黄道吉日。天气晴朗,陈益和几乎是睁着眼到天明,内心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只等着将一切安排好,傍晚出发了。陈克松今日也起的早,先是进了祠堂给先人们上了香,告诉他们自己的第一个儿子终于长大成人要娶亲了,后又去了书房,取出夏锦的画像,低声细语一番,脸上洋溢着由内而发的喜悦,使得整个人都看着年轻了几岁。紧接着他又碰触所在抽屉的另一个盒子,准备交给陈益和。
陈益和被父亲叫到书房时,本以为父亲是嘱咐亲迎时的一番适宜,哪里想到父亲是捧了满满一盒的珠宝等着他。陈克松看见陈益和,满脸笑容道,“如今你是真正长大成人了,有些事也该交待给你听,你母亲随我来西京时带了两盒珠宝做嫁妆,过去那么些年,咱们房里开支也大,我又用于官场上的打点,自己拿走了一盒,剩下的这一盒珠宝是给你的。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她虽然未能养育你,却早早准备好你娶亲时的玉簪。那时她还怀着你,满心欢喜地为你准备各种礼物。
陈益和听着听着,眼眶发热地从父亲手中捧过了生母的嫁妆,摸了摸那支翠绿的玉簪,心里一时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不记得生母的模样,却知道生母用尽了生命去爱他,他的样貌酷似她,所以总是能被人一眼看出有胡人的血统,他感谢生母将他带来到这个世上,感受生活带来的各种滋味,而如今又可以娶自己的心上人,上天待他不薄。总有一日,他要带着沈珍珍,一起跋涉到莎车去看看,跟自己心爱的人去看看那孕育了他母亲的地方。
陈克松这才嘱咐道,“家中今日我都吩咐了要一切有序,万不可出什么差错,你毕竟也是我的庶长子,如今又在陛下身边,这一言一行皆要注意。
陈益和毕恭毕敬道,“儿子知道了。”
陈克松点了点头,道,“回你房内再休息休息,傍晚才好有体力去迎亲,待太阳西斜,时辰一到,怎们家便要开祠堂了。”
陈益和手捧盒子乖乖离开了父亲的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后,捧着那支簪子抚摸了好久,缓缓将那簪子插到了头上,透过铜镜看着镜中的自己,露出了一个微笑。
再看看沈府,沈珍珍一早就被苏姨娘从床上拽了起来,看着还睡眼朦胧的女儿,急得苏姨娘狠捏了一把道,“怎的今儿还要睡个懒觉不成,快起来,家中的事情多着呢!都说那些要出嫁的小娘子们激动地睡不踏实,怎的你还睡得比谁都踏实。”
沈珍珍这才从美梦中清醒了,昨晚思前想好,内心澎湃一直折腾到很晚,一直到很晚才终于入睡,所以今早才睡得是迷迷糊糊,人家内心也满满的是新嫁娘的澎湃!沈珍珍搂着苏姨娘撒娇道,“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睡在自己的闺房,珍珍马上就要睡在别人家了。”
沈珍珍本是在这逗笑的,结果苏姨娘一听这话后差点掉了泪,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十月怀胎时期望的孩子,一转眼要嫁到别人家了,总归是心有不舍。不过今日是个这么好的日子,苏姨娘逼回了眼中的泪,笑道,“知道你是个惯会说的,就知道哄你姨娘,以后去了陈家,嘴巴也还要这么甜,哄好侯府夫人。” 沈珍珍乖巧地点了点头。
苏姨娘摸着女儿的长发道,“今日再让姨娘为你梳次头,到了傍晚,给你梳头的就不是我了。” 沈珍珍缩在苏姨娘的怀中道,“姨娘让那全福娘子别把我的脸涂得那么白,到时候如了洞房,把陈阿兄吓坏了。”
晌午过后快到傍晚,姬商岐领着勋卫一干少年郎如期而至,整个长兴侯府像炸开了锅一般打破了平静。陈益和沐浴更衣,束发更衣,身着大红色丝绸金丝线暗纹外袍,头上大红色管带束发,再将那玉簪插入发间,脚蹬新靴,好一个俊俏的郎君。
姬商岐看见了打扮好的陈益和,咂舌道,“快看看咱们今儿的新郎官,剑眉星目,眼如琥珀,身姿修长,不愧是咱们勋卫以前有名的玉树临风。”其他少年一听也点头称是,一哄而笑。一人叫道,“自从陈三到了咱们勋卫,我回家一夸口,家中那些未婚的妹妹都来询问说,到底是真人俊秀还是画册上俊秀,我便说那劳什子画册跟真人相差远矣,可惹得她们捶胸顿足,恨不能一睹你风采,今日你娶亲,恐怕这路边的酒肆都坐满了,只等着看你身骑白马迎亲呢。”
陈益和打趣道,“此事以后可不许再提,被我那新娘子听见了可不依。”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这陈三还没成亲,就已经怕成这样,莫非这弟妹是个河东狮?陈益和摇头道,“她的好,你们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