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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说要我射日,但我根本没碰过弓箭啊,临阵磨枪能收获好果,那才是见鬼了。」因陀罗昂首向天一手遮在眼前,避免直接直视烈阳。
正当丹努许想要开口指导时,立刻被因陀罗吓阻了,「你闭嘴,不然又要吐血了。」
丹努许瘪嘴,气恼的鼓起两颊,看着因陀罗自己摸索了老半天,装模作样的张弓架式,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干嘛丹努许,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吗,喂!」因陀罗看着逐渐逼近的丹努许惶恐大喊道。
丹努许没有开口,而是用更强势的手段直接掰正了因陀罗的姿势,弓步的开闔度,侧身,执弓的位置,张弦拉满弓,捏着下巴,使其正视前方箭靶,以及呼吸。
「哼……嗯……」丹努许以身指导,正确了全身姿势后,以呼吸引导因陀罗的气息吐纳。
「哼……嗯……」直到因陀罗的呼吸从原本的急促紊乱趋缓成与自己同调,丹努许这才从因陀罗的身边退开。
随后,丹努许亲自演绎了一次,何谓一箭穿心的技术,「咻──咚!」没有丝毫的迟疑,丹努许的目光凛然锐利,张弓的身姿直至箭发,行云流水般的顺畅,旁观者睹之,赏心悦目。
「嘎。」轮到因陀罗时,丹努许将一支无簇的箭枝交给了他,并指向箭靶。
因陀罗嚥下一口唾液,照着丹努许的速成教学,摆正身姿,掐箭张弓,目光直指靶心。
「咻──咚!」因陀罗望向箭靶,他的箭射在靶外的树干上,见状,他气馁的颓然跺地。
丹努许走近因陀罗,揉了揉他的头毛,随即将串着太阳碎片的箭枝交到他手上,然后向天伸直了手臂,即意,下一箭目标,赤阳。
「才热身一次就要直接上战场了?我第一箭连靶都没碰到呢。」因陀罗惴惴不安的拒绝着,自卑的抱头哀嚎道,「要是我没击中怎么办?」
丹努许拍拍因陀罗的肩,然后指向积在地上成堆的太阳碎片箭矢,并一脸得意对他竖起大拇指,就像在无声的安慰他说“别担心,一发不中,还有几十发箭呢,总会有一发中的。”
对此,因陀罗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要想击落太阳可不是那么简单的是,首先要克服的就是直视太阳这一点,由于太阳碎片与赤阳之间有着莫名牵引,使得箭簇能够直接对焦赤阳的位置,让因陀罗就算矇着眼睛也能够进行射击。
然而,毕竟是初心者的因陀罗,一连射了好几十枝箭,箭都在半空上还没碰到太阳便先坠毁了。
「我都已经把弓撑到紧绷了,箭还是半路就掉下来了。」因陀罗愤愤不平的抱怨道。
这时,一直在旁观看着的白象艾出声提出了建言,「因陀罗,我建议在张弓时,您能一併催发雷劲,您的雷劲应能弥补射程不足的问题,达到一击殞落赤阳的效果。」
「我自己试试看,你不许再动丹努许。」因陀罗大喝道,唯恐艾再次陷害丹努许。
因陀罗试着回顾帮普坎拔晶刺当下的感觉,愤怒的当口,甚至连那股恶意的排斥感他都能压抑下,一瞬间,感觉全身的毛孔的张开了,他的皮肤与自己的气息一调,他能透过肌肤感觉周身的气流,有点毛骨悚然,但不致令人反感,反而这股酥麻的感觉很舒服,像一股汹涌的电流倾洩而出的那种爽快感。
「滋咻──滋──」因陀罗恍如身处暴风中心,上方乌云罩顶雷鸣奔腾,但脚下却浸在一片镜潭之中,内心意外的平静怡然。
因陀罗掐起一支太阳碎片的箭,仰身张弓,任凭全身雷劲奔流,最后匯聚于箭上,因陀罗深吸一息,随即,一睁眼,飞箭离弦。
「去吧!」青雷之箭一飞冲霄,直指当空赤阳。
划破当空的一箭,翻开了末世书的救赎之章,象徵着救世主的现临,赤阳殞落的那一刻,因陀罗,这个名字在歷史的洪流中,被刻上了“英雄”的称呼。
赤阳殞落,天下的眾人为之欢欣鼓舞,无不高呼着,「救世主大人!」
「愚蠢的普坎,该死的丹努许,可恶的因陀罗,吾不会让你们破坏吾的计画。」一个遭到恶意寄生的妇人遥望着赤阳的殞落,愤恨咆啸着。
「哼嘻嘻嘻,是普坎吗,这样子啊,比我预料的还慢呢。」世界某处,一处正遭受疟疾摧残的荒城,一个悬于枯树上的羽类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声。
「……哼。」另一个角落,一个微小的物种瞥了一眼殞落的赤阳,不发一语,随即退回了阴暗之中。
「看吶,赤阳殞落了,真是美极了,你说是吧。」一位国王捧着自己心爱的宝物,一同观赏着赤阳殞落的哀艳绝景。
「喔,令人期待的傢伙终于来了吗,真是令我热血沸腾啊,哈哈哈。」一个驰骋沙场的身影注视着少了一阳的当空,愉快豪迈的大笑着。
「终于要来了啊,最后被毁灭的究竟会是谁呢,弗立多还是因陀罗,真令人堪忧啊。」一个拥有三对紫眸的预言者,悠悠叹息着。
奄奄一息的长老,临终最后一眼,看见了赤阳沉寂,心满意足的闔上了眼眸,「赤阳……啊……我们的神子,因陀罗,你终于找到了你的天命,我为你感到…骄傲……」
看着赤阳散落成漫天火光,因陀罗不敢置信,他颤抖的垂首,望着自己的双手,顿时间过往种种对于自己的自卑、犹疑、厌弃…等负面情绪,剎那彻底扫荡净空。
「因陀罗,太棒了,我就知道你能成功。」随即,他便被丹努许给抱着满怀。
他能感受到来自丹努许的喜悦,他回抱住了丹努许,「丹努许,你没再吐血了,太好了,啊…丹努许!?」
「丹努许!?」因陀罗感觉身上的丹努许身子倾颓,赫然惊呼。
「虽然止住了吐血但似乎抵御毒素的免疫力越来越衰落了,必须尽快服用解毒剂。」白象艾说道。
「殰神凯蒂娜是吧,快带路吧,艾。」因陀罗说罢,白象随即伏下了庞大的身躯。
因陀罗蹬上了象背,艾则以蛇身捲起丹努许交给了背上了因陀罗,「坐好了,出发囉。」
白象艾尽可能以不颠簸的身姿急速奔走着,眼见这前进的方向不禁令因陀罗提出了质疑,「艾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这里可是往村子去啊。」
「我能感应得到凯蒂娜的气息就在不远的前方。」艾探过蛇首说道。
「凯蒂娜在村子里,怎么可能?」
「这是有可能的,我们自然神虽有本相,就像我当初那样浑身赤红的巨兽形貌,但也是可以任意栖于他人的肉身之中,不过前提是对方自愿献出身体。
我猜想,那名中伤了丹努许的女性极可能就是被凯蒂娜寄生了。」白象艾冷静的分析给因陀罗听。
「那面对被寄生的傢伙,我该怎么啊?」
「既是自愿被寄生,那就代表该身体的原灵魂已逝,该破坏时应果断而为,不用有太多顾忌。」白象艾客观直白的说道,这个答案却不禁令因陀罗迟疑了。
「停下来,艾,快停下来。」看着渐在眼前的村庄影子,因陀罗赶紧吓阻,「你不能别人给看到,会吓到其他人的,快停下来。」
「好吧,因陀罗你可得小心点,也许凯蒂娜就混在人群之中,若有需要请随时呼唤我。」白象艾听令的缓下了脚步,放下两人后,幻化成光束回到寄宿的脚鍊上。
「嘿咻,你会没事的丹努许,我会帮你找到解药的。」因陀罗将昏迷的丹努许掮在背上,徒步进村。
因陀罗本想进村后先求助于长老安置丹努许,却不料,一进村却见满地尸骸遍野,腥血刺鼻,被眼前一幕骇得不能自己的因陀罗,踉蹌退步,不敢置信的大声呼着。
「谁?有谁在,还有人在听到我的声音拜託快回个声,拜託,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在啊!?拜託…有谁……」
因陀罗的咆啸逐渐转为哽咽,最后泣不成声,愴然泪下。
「因陀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瞬间止住了因陀罗的泪水。
他欣喜的抬头,看见了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却是他最期待重逢的人,「瑚丝!」
「当我从外面回来时,村子已遭灭绝,所有人都被屠戮殆尽,无人生还,太惨忍了,干得出这么惨忍之事的肯定是盗贼,呜呜呜……不过你再看到你真是太好,因陀罗,若不是在这样的前提下,我或许会更高兴。」
瑚丝找了间临时帐棚安置好了丹努许,并对因陀罗解释着,瑚丝说罢,情不自禁的将因陀罗览入怀中。
「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因陀罗。」
「味道……」血水泥土之中,还杂着一丝别的气味?因陀罗难受的推阻着,挣扎的摆脱瑚丝的拥抱。
「啊抱歉抱歉,我都没顾及到你,我方才在忙着把逝世的大家下葬,浑身泥土血腥揉杂,很臭吧。」瑚丝抱歉的赶紧退开。
「幸好巫者大人的伤口有做应急包扎才不致使伤口扩大感染,因陀罗能麻烦你去井边打一盆水过来吗,我来帮他做进一步的治疗。」瑚丝审视了丹努许的伤势后说着,将一破铜盆交给了丹努许。
因陀罗乖乖拿着铜盆退出了帐篷,瑚丝微笑着看着因陀罗远去,这才卸下了令自己作呕的假笑,她回头瞪着平躺的丹努许,「真是命硬啊,丹努许,但现在你又落入我手中了,这一次,我不会给你苟延残喘的机会。」
瑚丝从裙襬下抽出匕首,高举手中银刃,目光直抵丹努许的咽喉,「去死吧丹努许。」
「哼!不会让你得逞的。」剎那,躺平的丹努许睁开眼睛,空手一合夹住了直逼而来的杀意。
「丹努许,你这个令人可恨的存在。」瑚丝握住匕首的手,怀恨催加力道。
「凯蒂娜,这个身躯不属于你,滚出去!」丹努许强撑着伤体,对着面前的瑚丝咆啸道。
「蛤,你说这个身躯啊,她可是自愿让我寄生的,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可是深深憎恨着啊,深深赠恨着因陀罗啊,哈哈哈──」
一个铜盆直袭瑚丝后脑勺,却被一弧手刃,俐落的切了对半,「鏮啷、鏮啷!」一刀两半的铜盆鏮鏘落地,因陀罗惊恐的看着瑚丝变异成虎肢的左臂,「你胡说!瑚丝…瑚丝…瑚丝才不可能说那种话!」
「你在说什么啊,因陀罗,是谁教你可以这样拿东西丢人的,太没教养了,因陀罗是个坏孩子,坏孩子就该接受惩罚。」瑚丝回过身,以因陀罗陌生的口吻教训着。
「瑚丝……」因陀罗神色惶恐的看着眼前这个神态丕变,最熟悉的陌生人。
「因陀罗是个坏孩子,所以作为处罚就是,请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