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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冬没再忍,在她差一点就要蹭下地的时候,他突然顺着她的力,把她放倒在地毯上。
“小疯子。”他压她身上,去捉她乱打人的手臂。
从前曲阿姨总这么叫他们两个,喻见听到孟冬这么叫,她踹得更加凶。
可她被压着,根本踹不动对方,手腕又被人抓住了,她躺地上侧头,把手腕拽到嘴边,她一口咬住这家伙的手背。
阳台玻璃门还是没有关紧,仍旧是蔡晋同接完电话进屋后的样子。
今晚风大,白色的窗帘又一次被吹起,夜幕下,浓雾渐渐散淡。
真像是那夜薄雾。
就在黄河边,她摔下自行车,和他打在一起,她受尽委屈,在大人赶到前愤恨地咬住他的手背。
恍惚间时光回到了一开始,她还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她,是他把她拽下了车,拽进了他的未来。
孟冬任由一只手被咬,他觉得喻见咬人的这会儿难得乖巧,他可以让她一直咬下去。
他抬起另一只手,拨开喻见右耳边的头发。
过了这么多年,她右耳的外伤已经看不出来,但他好像还能一眼找准她当年的伤处。
他轻轻抚了下她的耳朵,然后一口含住。
耳朵被卷进了滚烫的唇|舌|间,喻见一颤。但她没松嘴,她咬得更用力,似乎要咬开孟冬的皮肉。
孟冬浑不在意,好像那不是自己的手,喻见咬得越狠,他的唇|舌就更温柔。
喻见死死地闭住眼睛。
她右耳一直听不太清,音低又浑,也没方向感,但此刻咬舐的声音离她太近,她甚至能清晰地辨认出这人的每一次方向。
她脊椎发麻,依然不松嘴,她在他身下挣扎。
孟冬将她锁紧,他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给了她的右耳,“见见,喻见……”他在她的耳边呼吸和说话。
似乎有温热的水珠滑进了她的耳里,喻见不能确定。
她嘴中好像尝到了铁锈味。
她闭着眼,不知道把这人咬到了什么程度,她记得上一回她没尝到这铁锈味。
上一回他们都才十几岁,瘦瘦小小,再狠也没大力气,她也就那次和他对打有几分势均力敌,她把他的手背咬伤了,但只咬到破皮有牙印的程度,根本没出血。
铁锈味越来越浓,她忽然松嘴,睁开眼,她大口呼吸。
还没看清手背,这人突然掐住她两颊,她偏头一躲,他紧追不放。
她看见了他那只手背上清晰的牙印,还有因为用力扣住她而挤压出的鲜血。
他再次吻上来的时候,她不经意地松开了牙关。
客厅灯并没开,卧室光照明,余光让客厅变得温柔。
孟冬离开她嘴唇,她不由自主地又看了一眼他的手背。
孟冬低声说:“你以前咬得更厉害。”
喻见看向他的眼睛,只见到一片猩红,水珠仿佛真是她的错觉。
她本来想说,他不是失忆是痴呆,以前她没把他咬出血。
但她没来得及说出这个长句。
地毯厚实柔软,她后背贴紧,再不能自已。
他不厌其烦地叫她的名字,她又一次咬住他的肩膀,他把她抱起来,踩着一地衣服,脚被绊了一下,她有一秒觉得自己得摔死了,但意识回笼时她还在他的怀里。
第36章 大结局(二)
等空气沉静下来时, 喻见已经半昏。
卧室被子掉到了地上,床单褶皱不堪。
孟冬下床捡被子,轻抖了一下, 再盖到喻见身上。无意中扫到喻见上臂内侧有一道血渍,他顿了顿, 松开被子, 掰过喻见手臂。
没伤口, 血渍很淡,是从哪里擦上去的,他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手背。
牙齿印嵌得深, 伤口周围也有很淡的血渍。
是他的血擦到了喻见手臂上。
他俯身咬了她一口, 半晌离开,她上臂已经光洁白净。
孟冬把被子给她盖好,走到客厅, 翻出一瓶冰水,他喝完半瓶, 又拿上一瓶常温的。
回卧室前他把他的手机捡了起来, 没管地上凌乱的衣服,他光脚踩过, 进卧室把常温矿泉水放到了喻见这侧的床头柜。
想了想,他搁下手机, 拿起水瓶把瓶盖给拧开了,再原样放好。
他绕到另一边上|床, 床垫微陷。喻见闭着眼, 好像半点都没醒。
孟冬把顶灯关了,留下床头灯,然后侧身, 手隔着被子,搭在喻见的腰上。
他在她背后亲她耳朵,低声说:“醒了?”
喻见仍闭着眼睛,手背却往后一挥,正好拍到孟冬的脸,啪一声很轻。
孟冬捉下她的手,越过她,捞起她那侧床头柜上的手机。
不是他的那只,而是喻见的那部旧手机。
身上一重,但又长久都没动静,喻见慢慢睁开眼。
她先看到枕头边一只男人的大手,虎口的位置能见到深深的牙印,接着她注意到了这只手正拿着她的手机。
她正要动,这人压在她身上,脸贴着她脸,她根本掀不开对方。
她伸手去夺。
孟冬手一翻,将手机按在了掌心底下,任由喻见掰他的手指,他问:“什么时候再用的?”
他的话没头没尾,但他知道喻见能听懂。
喻见掰着他的手说:“跟你没关系。”
孟冬道:“我充了六年话费。”
“我还给你。”
“好。”
喻见停手,眼瞥向他。
孟冬嘴唇贴在她下巴上,低声说:“你还给我。”
她还给他。
喻见这才听懂了这当中的歧义。
她想还嘴说她可真便宜,当年她的手机套餐一个月好像是六七十,算七十元,一年八百四,六年五千零四十。
六年……
已经过去了六年。
这人的存在就像一道影子,她身边和她关系亲近的工作人员都知道他。她眼睛不看,耳朵却总能听到他的生活和工作。
好像两个多月前,她回来参加表妹的婚礼,沁姐打电话跟她道:“对了,孟冬跟我说他这几天会在国内。”
她戴着一顶宽边帽,“哦”了一声,慢慢走向酒店。
沁姐道:“我跟他说你回老家了,我没跟你一起。”
边上有亲戚搭了一下她的肩膀,无声地催她走快点,她点了下头,手机还贴着耳朵。
沁姐最后揶揄:“你说我不在,他这次怎么找到你?”
台阶上掉落着几朵桂花,还是饱|满的嫩黄色,她不自觉地避开脚步:“不说了,婚宴快开始了。”
走进酒店大门,她挂掉电话,花香萦绕鼻尖。两小时后婚宴结束,她离开酒店上车,还对同车的母亲说:“摘几枝桂花放家里吧。”
母亲说:“桂花都谢得差不多了吧,你明天就回北京了,又不住家里,我和你爸可不稀罕这个,你要带着花坐飞机啊?”又道,“这酒店的喷泉挺漂亮。”
喻见回头,车子早已经驶出酒店范围,她没看见喷泉。
她以前觉得自己投入得太多,爱得更深,就像看到黄河后她就沉迷在了河流的险峻壮丽中一样,她轻易地就沉浸在了她以为的爱情世界中。
她稍清醒后觉得自己有几分走火入魔,很不公平。她一早踩进了陷阱,被困在原地,而猎人却依旧自由。
她抽身而出,却又抽得不够干净利落,她不愿再等,却也没能接受他人对她的追求。她把人拉黑弃号不用,其实把手机号注销才算是真正了断的第一步。
她也并没有自欺欺人,她其实很清楚她当时为什么做得不够彻底。
但就像当年她最后一次在机场送别这人时她想的那样,时间会过去,爱会变淡,她的这个号码会在她遗忘后的某一天自动变成空号的。
可是时间过去了,到现在,她的号码始终如旧,她开始不能确定,究竟他们两个,是谁投入得更多,谁爱谁更深。
快四点了,窗外夜色依旧浓重,房间里连呼吸都很轻。
孟冬没把重量全压到她身上,喻见微偏着头,不声也不响,他似乎能看见投射在她眼睑下的睫毛影子。
这些年他使用的是英国的手机号,蔡晋同带着他跑遍三大营业厅,当然没法找出他的第二个号码。
过往的人际关系他早就都迁移了过去,但国内的号码他始终都没丢。
即使没人联络,号码已经成为摆设,但喻见的名字还在上面,他大概一直在期盼着什么,所以往喻见的号码里充话费,早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他一次最多充半年,更多的是充两三个月,充值的次数频繁一点,好像他还在随时跟她搭着联系似的。
这次回国前,他又给她充了两个月话费。他知道喻见这几年顾家,跨年前后基本会抽时间回来几天。
孟冬摩挲着枕头上的手机,看着他身下的人说:“为什么一直不澄清?”
喻见没吭声。
孟冬又道:“我算着你这几天应该会回来,所以我上你家饭店吃了几天。”
喻见没看他,只是说:“你不是约了人么?”
“是么,我什么时候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