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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碍于顷文不安分,沈大将军临时决定带兵长驻,故而五月初时,只有沈以昭先行回京述职。
许纾华见到沈以昭,是在那日回侯府看望病重的侯夫人时。
有孕五个月,她小腹早已明显隆起,若非是她已坐稳了胎,侯府那边还想着将此事瞒下去,太后与皇帝也必然不会让她出宫。
“皇后娘娘,我们已到了。”马车外传来乔诫的声音。
“阿姐,我们到了!”许绍远过来掀了马车帘,将人扶着走下来。
这次是皇帝主动让许绍远同她一起回府探望。
在护卫营的这段时间里,许绍远黑了,身子骨也结实了,看起来比从前可靠了不少。
只是傅冉到底是不放心的,故而特意让乔诫前来一同护送。
眼下候在门口的宣敬侯许睿年忙快步迎了上来,“微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父亲快快请起,”她说着给弟弟递了个眼神过去,转而又关心道,“父亲近日身子可好?母亲如何了?”
许睿年被儿子扶着起身,眸中多了不少的欣慰,“启禀娘娘,微臣一切都好,只是内人一直念叨着娘娘,想要见娘娘一面。”
许纾华跟着进了侯府,直直朝着陈素语的房间而去。
母女二人长久未见,这会儿都忍不住红了眼眶。只是一个怀着身孕劳累不得,一个尚且病重,也不敢与女儿多接触。
故而许纾华待了不过半个时辰便被母亲给哄了出来。
她许久不曾回府,这会儿望着熟悉的院子默默地舒了口气。
果然还是在这里才能寻得一片安宁。
浣心扶着主子在后院里溜达着,忽的问了一句:“娘娘,您看三少爷领着过来的那位,是不是沈少将军?”
许纾华一怔,抬眼果然望见了沈以昭的身影,不由拧眉。
“他如何来了……”
正欲避开,便听得那边传来一声唤:“皇后娘娘。”
她脚下的步子一顿,转过身来朝着那人淡淡地勾了下唇角,“原是少将军。本宫还未恭贺少将军凯旋。”
沈以昭在边疆待了大半年,瞧起来晒黑了不少,却仍旧盖不住他的剑眉星目。
这会儿他朝着许纾华行了一礼,“微臣也尚未恭贺娘娘荣登六宫之首。”
许纾华笑了笑,没说话。
许绍远似乎是看出来两人之间略显尴尬的氛围,忙过来打圆场,“阿姐,沈大哥本是来找父亲的,听闻母亲病了这才想来探望。他一会儿还要进宫,便不要耽误时间了吧!”
“好。”许纾华自然同意,只是沈以昭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已然被许绍远带着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宣敬侯府与将军府的交情还算不错,虽没那么深厚,但沈以昭自小与许纾华一同长大,将她送回家的事情也不少,一来二去也都跟侯府的二老熟悉了,来探望也无甚不妥之处。
只是许纾华未曾料到,沈以昭会与他们一同进宫。
好在一路上有乔诫跟着,两人也并没有什么说话的机会,一直到进了宫门。
沈以昭朝着乾晖宫而去,许纾华兀自回了坤晴宫。
两人一路无话,但她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仍旧会不时地朝着这边抛来……
许纾华的心尖微动,抿了抿嘴,又是一路无话。
*
那晚,皇帝来坤晴宫的时候,身上带了浓重的酒气。
许纾华沉着脸色避开他的手,“陛下如何饮了这么多。”
那人醉醺醺地仍旧过来坐在她身旁,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起脸来。
他满是醉意的眸子企图望进她的眼中,“今日朕高兴,阿昭回来了。想来,纾儿你也是高兴的吧?”
许纾华被他捏得生疼,伸手扒拉开他的大手,语气微冷,“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臣妾为何要高兴。”
“你当朕不知?”那人忽的沉下脸来,死死扼住她的手腕,“他与你一同回宫,你以为我不知?他先去了侯府见你不是吗?”
他说着眼底一片红色,许纾华拼命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如何都挣脱不了。
眼看着那人便要强压下来,她顺势抄起桌上的那杯茶水——
“你清醒一点!”
第38章 追妻  你想要的我都会给。
“陛下!”
茶杯摔碎在地的动静惹得候在外面的浣心跟李卯匆匆进来, 两人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得许纾华厉声道了一句:“陛下莫要再闹了!”
“陛下,娘娘, 这是怎么了?”屏风后传来浣心急切的声音。
许纾华一手护着自己隆起的小腹一手撑着倚在桌边,袖口都被茶水浸湿了一角。
她目光看向此刻正拧着眉头去看自己胸口那片茶水渍的男人, 深吸了口气以平复自己方才的怒火。
“李卯, 陛下要回乾晖宫。”
方才那明显是争吵的声音, 李卯这会儿不由有些愣怔,“啊?娘娘,奴才……”
“陛下说要回宫。”许纾华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外面那人赶忙连连答应着进来扶皇帝。
一进屋便见两人这副狼狈模样,李卯也不敢多看,只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的碎瓷片,过去扶住皇帝的胳膊。
经过方才那一泼,温热的茶水虽是没落到他脸上,却也成功让人酒醒了大半,后知后觉自己差点做了什么混账事。
傅冉这会儿望着她满脸的冷漠,忍不住紧蹙眉头,“纾儿, 方才可伤着你……”
“陛下。”许纾华此刻一个字都不想再听他说,兀自将话打断, “方才是臣妾失手将茶水洒到了您身上,还望陛下恕罪。如今夜里尚凉, 陛下还是快些回乾晖宫换了干净衣裳才好。”
五月的天气, 夜里如何会凉?
傅冉没再说话,只这般望着她良久,最终也没说什么, 被李卯扶着出了坤晴宫。
眼瞧着皇帝出了宫门,浣心也将地上的碎瓷片都收拾好了。
敏心端了热水进来,沉默地将东西放下等着浣心伺候许纾华梳洗,自己则是又候在一旁,耷拉着脑袋等吩咐。
许纾华看她一眼,也没说话。
自打那次从御审司大牢回来之后敏心便成了这副模样,像是真的被吓着了,越发地沉默寡言。
浣心怕她失魂落魄的伺候不好主子,便不让她近身伺候了。
许纾华到底也是没下了狠心将人赶出去,只打算过段时间将人分到外面洒扫院子干粗活,到了年龄放出宫便罢了。
说到底这些做奴才的都是可怜人,敏心固然是殷秀沅的帮凶,可如今让她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上几年也算得上是许纾华的报复了。
重要的还得是放在大牢里的那位上。
眼下坤晴宫这边已然熄了灯,乾晖宫却灯火正亮。
李卯端了碗醒酒汤过来,抵到傅冉手边,“陛下,醒酒汤熬好了。”
“恩。”那人沉着脸色捏了捏眉心,随后端起那碗汤药一口灌了下去。
原本这些日子不曾见着许纾华,他今日是高兴的,奈何今晚给沈以昭办了接风宴,又听闻阿昭进京后第一件事不是入宫而是去了宣敬侯府,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不知从何时起,只要听到沈以昭的名字他便心中有气郁结,以至于到了坤晴宫还借着酒劲说了那些个胡话。
这会儿想起许纾华那副冷漠的样子来,傅冉心中自然还是歉疚。
他将手中的汤碗放下,看向李卯,“明日你去库里给皇后拿些补品送过去,再吩咐孙太医这些日子诊脉时仔细着些,来朕宫里禀报。”
“是。”李卯答应着,却还是忍不住多了句嘴,“只是陛下,奴才以为,您既这般关心皇后娘娘,应当多去看看娘娘才是。”
皇帝没说话,拧着眉头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过了半晌才叹了口气。
“朕还是不去了。”
*
翌日一早,许纾华方才梳洗完毕准备用早膳,太后便到了坤晴宫。
“臣妾给给太后娘娘请安,母后万安。”许纾华起身便要行礼,却被一旁的芸梅给扶住。
陈湘语朝她摆了摆手,“你如今身子不便,行礼之事还是免了。不然哀家可受不了再失去小皇孙的痛苦。”
许纾华被芸梅扶着在太后的身旁坐下,“多谢母后。”
陈湘语微微颔首,转过身来拉她的手,一脸关切的模样,“哀家听说昨晚皇帝喝多了来你这儿闹了一通,可有伤着你?”
许纾华早猜到她是为此事而来,这会儿只笑着摇摇头,“此事不怪陛下,是臣妾不慎摔了茶盏,还弄脏了陛下的衣裳。”
她这话说得语气中有十分的愧疚,便也显得她越发委屈。
同为女人,许纾华怀孕之事又是对陈湘语极为有利,太后这会儿自然能够真切地体会到她的为难。
“身为皇后虽是要帮皇帝分忧,可你如今这副模样还是莫要逞强了,在哀家这儿也不必替他遮掩。”
陈湘语说着叹了口气,“皇帝是哀家的儿子,你也是哀家看着长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不过此事也确实是皇帝的错,哀家已替你说过他了,纾儿你便也别挂在心上了,莫要同他置气。”
敢情这是来她这儿劝和了。
许纾华不由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仍旧温婉谦和,“劳母后挂心了。臣妾知晓,也并没有与陛下置气,母后放心便好。”
许是见她当真没有生气的样子,太后这才点点头,“恩,你这样说哀家便也放心了。”
这宫中来看许纾华的,关心更多的自然是她腹中的孩子。
陈湘语又问了几句可有身上的不适,又或者有什么想吃的东西。
许纾华也没瞒着,只说想吃辣。
民间有俗语所言酸儿辣女。听得这话,太后果然皱起了眉头,心中又盘算起往后宫塞人的事情来。
毕竟如今皇帝的羽翼渐丰,隐约之间还有要摆脱她控制之意。
有了自我意识的傀儡只能被抛弃再去寻找新的,而能够名正言顺的也只有傅冉的孩子……
许纾华倒也不甚在意此事,她如今已是皇后,册宝都在手上,便已掌握了主理六宫之权。
太后的目标又并非后宫而是前朝,故而无论再给傅冉选多少妃子秀女,这后宫也是她许纾华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