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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就收了几件小恩小惠吗?至于让我以身献祭堡垒么?”谢照风还在喋喋不休。
“你又收了什么礼?”相十方随口一问。
“x球队前锋的签名球鞋!”谢照风说起这个就来劲,眼睛里的光都不一样了,“乔诺她哥在这方面有点儿关系,什么都能拿到,那球鞋还是上场比赛穿过的呢!”
闻言,相十方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谢照风嚷嚷:“你别觉得我变态,就像世界顶级小提琴家用过的弓,你不想拿回来收藏吗?”
相十方说:“同样材质和造价的弓,只要我想就可以买到,为什么要别人用过的?”
谢照风:“……”他对足球的爱是相十方无法媲美的!
“咱们再把话说回来。”谢照风说,“你把人乔诺气走了,该怎么挽回?”
相十方看见自己放唱片的橱柜有些乱,便走过去整理,边说:“什么挽回?”
“道歉啊,送礼物啊,总要做一个的吧?”
“我为什么要道歉?”相十方不解道,“我做错了什么,你指出来。”
谢照风张开嘴巴要说,又一字也说不出来。相十方错了吗?但他的理由也十分充分且合理,大过年想在家陪家人没错呀。
但乔诺错了吗?可相十方先前的确亲口答应下来了。
所以两个人都没错,那是谁错了?……难道是,我?
谢照风彻底晕了,他不住的摇头,“太麻烦了,谈个恋爱连因果是非都分不清,实在太麻烦……”
相十方想了想,也点头同意。
“十方兄,你真的喜欢乔诺吗?”谢照风问。
相十方犹豫了片刻,才答道:“我不知道。”
谢照风了然:“不知道就是喜欢。”
是吗?相十方对此产生疑惑,乔诺是从小学就认识的青梅竹马,也是唯一一个和其他异性相比,相对亲密的人,因为高一的时候乔诺曾向他告白,被他拒绝了,至此之后他们的关系就有些隔阂,但乔诺没放弃,她选择从谢照风,甚至从相丘月入手。她出一招,相十方就当一下,来来回回,相十方都开始累了。他想,既然连母亲都接受了,他也答应了吧。
但这样的妥协,算得上喜欢吗?
谢照风走到他身边,语重心长道:“和女孩子相处也是有学问的。一个万能的方法就是,先低头服软。”
“不是我的错,我不会道歉,这是原则问题。”相十方说,“离我的唱片远点儿。”
谢照风瞪眼,“几年前弄坏了你的一张,有必要记仇到现在吗?”
相十方扯着谢照风的后领回到沙发坐下,“那张绝版了,我到现在都没买到。”
相十方都买不到的东西,谢照风就更不用想了,他怂了两秒,又把这件事抛在脑后,说:“所以那就打算这样晾着乔诺?”
他老是纠结于这个问题,相十方都有些不耐了,“你那么关心她,怎么不追上去问她去?”
ok。谢照风在心里说,爱咋滴咋滴,哥哥不伺候了。
他大大咧咧躺在相十方的沙发上,像个无赖一样讨作业抄。
“你的脑子是用来摆设的吗?”相十方把几本册子甩在谢照风身上。
“哎哟!”谢照风煞有其事的压着册子叫唤,“内伤了都!手抬不起来了,你帮我写吧。”
“滚出去。”相十方面无表情道。
“你也太凶了。”谢照风说,“要是问题宝宝,你肯定不会甩脸色。”
“谁?”相十方下意识问。
“那个林既啊,这假期他没联系过你?”
相十方莫名其妙道:“他为什么要联系我?”
谢照风一愣,“我以为他会像在学校那样,整天抱着问题找你呢。”
“他又不是你。”相十方说。
谢照风摆手,“算了算了,不说他。”
这时门被敲响,何阿姨在门口说:“十方,我拿水果上来了。”
相十方过去给何阿姨开门,何阿姨端着双层果盘,上面是水果,下面是华夫饼。
“刚出烤箱的,趁热吃。”何阿姨笑眯眯地说,又问:“乔小姐呢?她刚才怎么走了?”
“何阿姨,这事儿可复杂了。”谢照风神神叨叨的说。
相十方斜他一眼,问何阿姨:“楼下怎么样了?”
“程先生过来把人接走了,太太已经回屋了。”何阿姨答道。
“那我妈还好吧?”相十方问。
“自然是好的,放心,太太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了。”何阿姨笑道,又叮嘱了几句,就下楼了。
谢照风叼着华夫饼摇头晃脑:“家家有本难念难念的经,你家十个唐僧都念不好啊。”
相十方给了他一个白眼,“赶紧吃,吃完滚。”
送走了谢照风,相十方走到相丘月的房间门口,抬手敲门。
“门没锁,进来吧。”房间里传来声音。
相十方推门而入,就看见相丘月坐在落地窗前的竹椅上,她已换上了宽松柔软的棉质居家服,头发也披散了下来,周身的锐气不见,倒显得瘦弱憔悴。
“妈。”相十方走到她的跟前,“在外面又没有好好吃饭。”
相丘月抬眼温柔地看着他,“那这几天你监督我,帮我把肉养回来。”
相十方失笑,眼睛里透着在母亲面前才有的依赖和稚气。
“十方,今天的事不是第一次了吧?”相丘月的嗓音有些低沉。
“妈你放心,她从来没敢真正做出什么。”相十方说。
“但她能进到这里,能出现在你的面前,就是我的失职。”相丘月说,“如果我能和程平奕离婚……”她的胳膊支在扶手上,手撑着额头,疲惫和愧疚泄露了出来。
“妈,我尊重你的决定。”相十方说。
谢照风说得没错,他的家庭非常特殊复杂。父母因为商业联姻走到一起,也曾有过一段浓情蜜意,但两人都是心思缜密且事业心十分之重的人,谁也不愿意落在下风,于是感情很快消磨殆尽,在相十方出生的第一年,他的父亲程平奕在外的情妇也生下了一个孩子,也就是程姣心。这样名存实亡的婚姻关系,本应早早断绝,但由于联姻前相氏因为一次预判错误,导致投资失利,是在程家的帮助下才挺了过来,这也让程家的资本渗入相氏。两家的企业有许多共通的项目与合作,财产分割非常不好处理,他们都不想让对方占得半点儿便宜,只好僵持至今。程平奕对这个儿子还有些感情,所以每两个月都会回来一趟,相十方的态度很明了,但程平奕认为是相丘月的洗脑,倒从没想放弃他。
相十方何尝不想相丘月离婚?可一开始相氏的企业就处于下风,在和程平奕关系僵硬后他更是联系公司高层针对她,这些年如果不是她能力与业务支撑,相氏早就被吞并了。离婚后程平奕的团队则会有无数种方式蚕食她的股权和项目。
让相丘月脱离这段腐烂的婚姻,是相十方从小到大的愿望。
所以他必须要强大起来,只有掌握更多话语权,才能保护母亲。
“呼——”相丘月舒了一口气,“过几天就是年三十了,咱们专心过年,不谈晦气的事儿。”
“好。”相十方浅笑说。
年三十这天,何阿姨也要回家过年,不过她提前给这对不会下厨的母子俩做好年夜饭。色香俱全的菜摆了满满一桌,看着十分热闹。两人都喜静,没有看春晚,相十方拿出小提琴,给相丘月拉了一曲《d大调卡农》。
相丘月端着一杯红酒,惬意地聆听,她看着修长如玉竹般的儿子,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的优雅,她不由得骄傲起来,这样一个优秀美好的少年,是她的儿子。
一曲终,相丘月为他鼓掌,“真好听。十方,学校里该不少女生喜欢你吧?”
“我不关系这些。”相十方说,“还有什么想听的吗?”
“现到此为止,来坐,我给你剥片柚子。”
相十方坐下来,看见茶几上的手机亮着,他拿起来一看,是好些贺岁信息,有几条是系统的,还有些是熟人,其中有一条没有备注姓名的。
——你好,我是林既。祝你新年快乐。
林既。
相十方的目光在这个名字上凝聚了两秒,接着手指一划,点开了下一条。
他并不知道,这样一条简单,无趣的祝贺短信,是某人酝酿了一天才敢发过来的。
发送成功了!我发出去了!
林既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不像是发出一条短信,倒像按下了一个影响他一生的开关。
他一直不敢联系相十方。自从明确自己的心意后,他觉得自己对相十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别有用心的。可能也确实是别有用心,相十方还是有女朋友的人,所以他才更不敢越过这个障碍,即使他很清楚自己影响不了他们。
但今天他实在忍不住了,他拿到了相十方的号码,总不能让它一直躺在手机里,发一条祝福短信,礼貌又很有距离感。他只是想稍稍的,和相十方的世界对接一秒而已。
当然,如果相十方能回复就更好了。
要是回一句“新年快乐”,林既很确定,自己今年一定超级无敌快乐。
但林既捧着手机,等了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依然没等到他想要的四个字。
他那么受欢迎,今天肯定收到很多短信,可能没看到。林既失落的安慰自己。
“小既,过来吃饺子了!”路倩然唤道。
“好。”林既放下手机走过去。
“来来,你爸在里面包了五个个硬币。”路倩然笑着说。
“谁吃出来,我奖励他一千块。”林诚板着一家之主的气势说。
路倩然朝林既挤眼睛,“小既多吃点,换电脑的钱就出来了。”
林既看着桌上堆成小山的饺子,不由得笑了,“这也太多了吧?年夜饭都没消化呢。”
“我吃出来你们就没钱拿了。”林诚木着脸,第一个动筷。
“快快快,别让他吃到!”路倩然也加入战场。
林既无奈,只好跟着吃。
第一个硬币意外的很快见光,是路倩然吃到的。
“哎呀今年我要走好运啦。”路倩然笑开了花,“爸爸掏钱!”
这时,头顶的灯快速的闪了几下。
他们还没在意。
路倩然洗干净硬币,然后合在掌心许了个愿:“希望今年我们一家三口也平安健康。”
嗡的一声,家里的灯突然全灭了,电视里热闹的声音骤然消失,这个家被肃静的黑暗占领。
林既被吓了一跳。
“我去看看是不是跳闸了。”林诚说,他去配电柜看了看情况,把闸往上一推,家里又亮了起来。
“原来跳闸了,吓我一大跳。”路倩然松了一口气。
一个小插曲并不能中断过年的喜庆氛围。
但林既却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断电的那一瞬带来的心悸,总会时不时出现,直到几天后年味儿散去,这种症状才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