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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十方那番话对林既唯一的影响,就是让别人也注意到了他,然后上前打招呼套近乎,倒是让林既很快找回曾经的感觉,拾起微笑和各个公司的代表人寒暄起来。
至于相十方,他余光也没给一眼。
接下来宴会开始走流程,庆发银行的老总上台做一番讲话,无非就是说说公司成立以来的历史大事,还有感谢几位重要合作伙伴,华福沅也赫然在列。
之后老总下来一一向他们敬酒,这是正式场合,糊弄不了,林既也端着一杯红酒,和老总互相说几句客套话,喝下一杯。
鉴于林既是这其中较年轻的,老总也很乐意和他多聊些,这就让林既不得不面对各方过来和他碰杯。
委实惭愧,有了加加以后,他对酒是能避则避,这大半年都没醉过,如今一下喝下三杯,林既就开始觉得头晕了。
以前至少能撑六杯的。
“林总不剩酒力,宴会没到高潮他就醉了,未免太可惜。”
林既手中的酒杯被拿走,有人/站在他的身边,揽着他的肩,“我来代劳吧。”
林既实在不愿意承认,即使不用看,他也能通过气温,温度甄别出那个人就是相十方。他下意识挣扎,可相十方的手臂力量惊人,这又是众目睽睽之下,林既无能为力,只好作罢。
相十方的面子谁敢不给?大家笑呵呵地和他碰杯,看他下一步的态度行事。
相十方还真就接受了,每个人的酒都全喝下去。林既看得心惊,生怕被相十方喝醉赖上,可有没办法溜,干站着还要听一个个说“相总和林总的关系真好”,“两个年轻的俊才惺惺相惜”等等奉承却对林既起反作用的话。
相十方倒是听得很开心,还认真的点头,说“是的,没错”。
他肯定已经醉了。
林既维持着面上的温和,说:“相总可能脑子醉糊涂了,我带他去醒醒酒,失陪。”
说完,便拽着相十方的手臂走到了别处。
相十方心里的蜜水咕嘟咕嘟沸腾,他反手一握,牵住了林既的手。
林既回头看,然后将他甩开,瞪眼道:“你疯了?”
相十方泛起失落,他抬眼哀伤的看着林既。
林既扭头就走。
但没走多远,他发现相十方还在跟着他。
“你跟着我干嘛?”林既不善道。
相十方有些委屈,“不是你说,带我醒酒的吗?”
“你醉了吗?”
相十方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可能有点儿。”
“那就自己和服务员要醒酒汤。”林既冷淡道,他不再理会相十方,去加入熟人的谈话圈。
但十分钟后,和林既说话的人突然指着一个方向,“看,那不是今天特邀的女明星吗?听说不少老板约她吃饭,都被拒绝了,挺有背景一人,居然在和相总搭讪。”
“嗐,相总能和别的老板一样吗?瞧人家那脸,那身材,搁娱乐圈里也是上上层,我要是女的,我也愿意找他。”
“哈哈哈你想得美吧,人家凭什么瞧得上你?”
林既也看过去,那女明星是熟悉面容,她花一般艳丽的容颜,连他这种不常看电视的人都有印象,和相十方站在一起,还真是珠联璧合。
林既嘴唇紧抿,他不该对此有任何异议,何况相十方现在一门心思在他身上,至少不会那么突然的接受另一个人。可林既知道,自己想到了这层,就是大错特错。
他怎么能还去在乎这些呢?
林既背过身,把关于和相十方有关都隔绝在外。
“相总往这边看了!”
“林总,他在看你呢!”
林既背影一僵,但终究没回头,与他们说起别的事情,不着痕迹的略过这个话题。
没过多久,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抱歉,打扰了。”
“哟,相总啊?不打扰不打扰。”
“我借林总一用。”
说罢,林既的手腕被抓住,对方一带,他就不由自主地靠了过去。
“相十方,你……”
“我头有点儿晕了。”相十方尾音很轻,还真有些恍惚的样子。
没给林既说“关我什么事”的机会,相十方把林既带出了这个小圈子,往一个安全出口走。
“相十方,你放开我!”林既想收回自己的手,相十方力大惊人,连林既的挣扎都显得无足轻重。
“好多人在看着呢。”相十方轻飘飘道。
林既咬牙瞪他,在这种场合下闹出笑话,他做不来,只能憋屈被相十方拉走。
推开安全出口的门,外面就是灯光昏暗的楼梯间,门一关,那些富丽堂皇的布设,风度翩翩的应酬,全被隔绝在外。
林既被推到墙上,继而带着红酒味的呼吸贴进,相十方的胸膛与他紧贴,林既倏然睁大眼睛,陡然这么近,相十方似乎虚幻如梦。
“真的醉了。”相十方呢喃道,他头一低,靠在林既的肩上,在休憩。
“你才喝了多少?”林既推着相十方的肩,“别找我。”
相十方握住林既的手,轻而易举反摁在后,又蹭了蹭,“喝了好多杯,酒劲儿一齐上来。你说帮我醒酒的,你不能不管我。”
他声音低闷,还有几分鼻音,像在委屈的撒娇。
“你……”林既忍无可忍,“你这样就是在醒酒?!”
相十方低低地笑了,他微微转向林既的领口,小心嗅着从那里透出来的林既身体的味道。
真好闻。
“够了吗?”林既动了动肩膀,不想让相十方靠下去。
“不够,再一会儿,我不做什么。”相十方说。
林既只能寄希望于那扇门,希望有个好事者过来解救他。
“刚才,有人想约我。”相十方说。
林既眼皮一跳,不置可否。
“我就跟她说,心有所属。”相十方语气微软,显得暧昧缱绻,“看着你说的。”
林既想起了刚刚有人说“林总,他在看你呢”。
“她应该知道我喜欢的是谁。”
“哦。”林既面无表情。
相十方咬了咬唇,也不说话了。
他们静静依偎着,相十方高大的躯体温暖宽厚,头发上有淡淡清爽的味道,从生理上,林既无法阻挠的感到了舒适——像冬天厚厚的被子一样,恰到好处的温暖。
林既觉得自己好像也醉了,他无意识地轻靠相十方的脑袋,眼睛半阂。
“嘎吱——”
香槟色的光芒泄入这个空间,同时还有一声仓皇地“抱歉”。
相十方站直,身体一侧,把林既挡得严严实实。
“谁?”林既紧张道。
“一个服务生,已经走了。”相十方安抚地揉了揉林既的腰。
那儿恰好是林既的敏感带,他差点腿软。
“放开我!”林既用力推他。
相十方顺势后退,对方的体温就此抽离,他们同时产生了不适。
林既朝门口走,但相十方又一次抓住了他。
“头还是晕,带我去开间房吧。”相十方这么说着,但带领方还是他自己,他拉着林既下楼,联系酒店经理订了房间。
林既不明就里的被带去开房,没一会儿庆发银行的老总亲自过来看望,林既还被莫名其妙夸了几句“心善友好,体贴入微”,他们俩也被描述成“商场里难得的革命友情”,相十方听了露出了清浅却值得品味的笑,看着林既的眼神意味深长。
林既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旁人走了之后,相十方便攥紧了林既的手,哀求道:“你等我睡着了再走,好不好?”
“你什么毛病?”
相十方不说话,还默默让出了旁边的位置,想让林既也躺上来。
林既果断拒绝。
不过现在的境况相十方已经很满足了,其实他只是微醺,为了能和林既单独待久一点,他要装出想睡又强撑的模样。
“林既,听说你又回到雍市工作了,那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是不是更多了?”
“加加还好吗?他还记得我是谁吗?”
“姑奶奶……它已经不认得我了。”
“林既,你说……”
“你以前话没那么多吧?”林既开口道。
相十方笑了一下,“想多和你说话。”
“我不想。”林既说。
“那你就听我说吧。”相十方说。
“……”林既看向别处,懒得理会。
做戏做全套,相十方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他的眼睛慢慢合上。
林既见状,等了片刻,动作小心地抽出自己的手。
相十方猛地抓紧,眼睛也睁开了。
林既的心跳加快了些,不动声色看着他。
“刚才快睡着了,你一动,我就醒了。”相十方无辜道,“你要去哪儿?”
“上厕所。”林既皮笑肉不笑。
“我陪你。”相十方作势要起来。
“别,你继续睡。”林既没好气道。
相十方乖宝宝一样,把被子拉到下巴,像怕鬼的孩子,被子下的手没安全感的握着林既。
“林既,你回高中学校了,对吗?”相十方问。
林既淡淡“嗯”了一声。
“我以你的名义做了些事情,你知道的吧?”
林既依然是一样的反应。
相十方又说:“我想让那些有困难的孩子,能安心的上学。林既,我没办法回到过去弥补你,而现在的你什么也不缺,我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那些孩子有更多选择的权利。”
“他们只知道,是一个林先生帮助了他们,想到你,他们会心怀感激。我希望这些感恩的信念,会成为一种福祉,保佑你一生。”
“你……”林既欲言又止,心中的滋味儿复杂。
“嗯?”相十方期待地看他,脸上的神情分明在说“你快夸夸我呀”。
林既别开了脸,不自在道:“我看你挺清醒的,不像醉了。”
“真的醉了。”相十方嘴硬道,“我喝醉会后头晕没力气,不像你,会哭鼻子。”
他说完,又很快意识到林既醉后哭泣的渊源并不美好,他立即道歉道:“对不起,我不该拿这个开玩笑。”
林既倒没感到什么不快,相十方这谨小慎微的态度,让他有种异样的感觉。
林既说:“相十方,你做那么多,不觉得累吗?”
“累?”相十方不解,“为什么会累?”
“你不累,我都觉得累。”林既说,“做回原来那个高高在上,视外人为草芥的相十方不好么?”
“不好。”相十方的声音有些抖,“做那样的相十方,你不会愿意和我重来。林既你知道吗,所有人,我妈妈,谢照风,乔诺,赵历,还有杨泽义,他们都叫我放弃你,没人站在我这边,教我怎么做才是对的。”
“连姑奶奶都不喜欢我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我不可能放手,没人教我,我就自己摸索,总有办法让你再次喜欢我。”
“我能一直耗,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都可以。”
“可是……我还是想你能早点喜欢上我。”
“林既,我为什么会那么爱你呢?”
林既的心狠狠地颤动着,一瞬间他的鼻子发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