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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事件后的一周里,白宇清和安泽又变成了两不交集的状态。一来是安泽在准备小升初,二来是白宇清在准备竞赛升高。
对于没有安泽捣乱或者说没有他吵闹的生活里,白宇清觉得有些冷清甚至寂寞,不过他喜欢这种感觉,毕竟是十四年间自己最熟悉的一种感觉。
本以为这种状态会持续很长时间,可是这一天,他被老班匆匆叫去办公室———
“小白啊!来了?”
老班真名叫金凯,据说是取“凯旋而归”里的凯,金老师的爸爸是个军人,生他那年正好有任务不在家,他们一家人希望爸爸凯旋而归,于是取名金凯。
白宇清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的时候问过,他好奇为什么不叫金归,归字不是更有盼望回来的意思吗?结果自己好奇心被金老师送给他的白眼埋没了。
“你自己品品,金归,金龟,我又不是要我爸长寿,再说了谁给孩子取名要用动物的谐音啊?”
白宇清当时愣住了,他一脸平静地开口:“我的名字是因为我妈当时爱看新白娘子传奇,取白素贞和小青,又因为我五行缺水,把青换成了现在的清。两条蛇名字的我都没说什么…”
当时金凯笑了好一阵。
“金老师,有什么事吗?”
他和金凯虽然是师生关系,但私下其实更像哥们儿。这会儿办公室里没其他老师,金凯攀着他的肩,看起来有些苦不言说。
“今天下午的化学课上不了了…我还得去器材批发市场买些仪器回来补上,但是这一节课不能耽误,老师想让你给同学们讲讲题可以吗?”
白宇清成绩优秀,尤其化学每次稳在年级第一,金凯对他的水平很放心。
白宇清有些愣住,他看着金凯没有及时回话。
“不愿意也没什么,我去找其他老师……”
“为什么要补器材啊?”
金凯了解白宇清,不否认就是承认,不反对就是答应。他拍了拍白宇清的肩膀,坐下来拿出自己的手机。
“昨天不知道哪个作妖的跑进实验室把今天要用的器材和药品全部弄烂了,你看。”
白宇清微微弯**子看着手机屏幕———那是一张化学药品器材搁置室的全景图,这么看上去好像是哪里不对劲,他顺着金凯等等手看过去———那是一个四分五裂的烧杯,烧杯的旁边是一个装着白色粉末还冒着泡的量筒,在旁边是酒精灯,但是这个酒精灯的灯芯被挑出来用什么东西剪碎了……
“也就这些啊…不能换吗?”白宇清有些疑惑。
金凯把手机放在他手上,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捏着眉心看起来有些痛苦:“你放大好好看看。”
金凯的手机像素很高,白宇清放大后看到入镜的所有的器材多多少少都有裂缝,有的长有的短有的易见有的隐秘,总之就是———全部不能用了。
“金老师你不去查查是谁干的吗?”
“查啊,我想啊,怎么查?昨天下午五点开始到今天上午八点的监控被全部损坏了。我去看了看搁置室的门,是被撬开的。”
“……”白宇清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得和你多大仇多大怨啊…还费尽心思毁了监控?”
金凯的痛苦又加深了几分:“我说你会不会安慰人?有这么戳人痛处的嘛?”
白宇清冷嗤了一声:“我上次数学扣卷面分是谁拿着我的卷子朝各科老师嘲笑我的?还有上上次我语文作文得了最低分,是谁吐槽我没文化的?”
金凯教书育人这么久了,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有仇必报。
“你先去写作业吧,我去再去点点要买什么药品和器材。”
白宇清想到刚才看到的装着硝酸银的棕色试剂瓶,这硝酸银可是出了名的贵。他又看看金凯全身上下的“地摊货”,虽然金凯是顶尖班班主任还是化学组组长,但是他的衣品穿着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月收入过万的当代三十岁青年。
白宇清突然有些怀疑他会不会买不起那些东西了。
“你就不再查查?”
“怎么查?用什么查?”
“你没找人修监控?”
“这监控不是坏了,是记录被删了,被删了懂吗?”
白宇清看着金凯打量自己的眼神,有些不爽。他咂了咂嘴开口:“文件只要没有被完全覆盖就可以恢复,你带我去吧我试试。”
“你试试?你会?”金凯的语气里充满质疑和新奇,自己这位学生已经优秀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保证但可以试试。”
金凯也不知道为什么白宇清冷淡的眼神里透露的自信让他顿时来了干劲。白宇清这个人很神奇,他看起来很冷淡,可是他的骨子里透着自信和顽强,一个坚定的眼神就可以让旁人深信不疑。
金凯领着白宇清到了监控室,白宇清第一次到这里来,他看着大大小小的显示屏排成一排记录着学校各个角落,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自己就是被这么窥视着的。
金凯和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让白宇清去试试。
学校选这些工作人员很有水分,为了节省工资钱,只要是能玩电脑四十岁以下,不傻有劳动力的人都行。所以在场的监控室工作人员看起来制服穿的整整齐齐,其实什么也不懂。毕竟技术人员的工资真的很高。
他们看着白宇清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敲击声和机器响着的“滴滴”声混杂在一起传遍密闭空间的各个角落。
金凯在旁边找了个座位坐下,他看着白宇清认真的眼神和因为空调温度不低热出来的额头上的汗水——果然!认真的男人是最帅的!
“这家伙以后的对象一定很幸福!”他想着。
最后一声敲击声响起,金凯从胡思乱想里缓过神来。监控室里的工作人员都下班吃午饭去了,只有他俩还在和机器做着斗争。
“好了!你看看!”
金凯走到白宇清旁边盯着电脑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是昨天晚上十点二十。
“你怎么知道是这个点?”
“十点的时候教学楼的闲杂人等才全部走完,你不也是那个时间走吗?”
金凯突然觉得自己被看低了,刚要反驳又听到白宇清开口。
“他没有被教学楼任何一个人发现,就说明是在十点之后干的这事,但是昨晚全校没有回寝室迟到的同学,寝室是在九点半查人,就说明他不是住校生。十点半学校关门,所以他的时间只能是在十点多到十点半之间。我刚刚看了一下,只有这个时候有人。”
金凯在心里给白宇清记了一功,又抬头看了看红外摄像头里的黑黢黢。
“这什么啊?这哪看得清啊?”
“我调一下。”
白宇清调了调亮度和清晰度又放大看了看。
他盯着这个暗黑的背影,越发觉得熟悉,就好像他见过。
他看见金凯出监控室抽烟了,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开相册。他记得那天他第一次见安泽的时候拍了他的背影。
他翻出照片比这电脑里的看了一眼,这不就是他吗?
白宇清先是有些疑惑,后来又想,如果供出安泽,那他轻了是被阿姨教训一顿赔点钱,重了很可能会面临被开除的风险。可是不供出来,那老班……就会被校长批评再附加上自己的奖金。
他毫不犹豫选了后者。
金凯抽烟回来看着黑了屏的电脑问白宇清:“咋了?崩了?”
白宇清一面无害仿佛全无事情发生的看着金凯:“老班,太糊了看不清。你还是自掏腰包并且奉上检讨书还有奖金吧!”
他重重地拍了拍金凯的肩膀,离开了。
虽然知道是安泽干的,他还私心把内容全部覆盖了,这下是技术再怎么高超的人也恢复不了了。
可是为什么呢?有什么理由冒这么大风险呢?
晚上回到家,他再次点开许久未打开的对话框。
对话框里还显示着他们上次的聊天记录,白粥事件过后彼此之间似乎谁都没想起道晚安早安问候彼此近安。不过…他好像也没到让安泽天天问寒问暖的地位。想到这,他心里有些胀胀的酸。
白宇清:睡了吗?
安泽几乎是秒回。
安泽:没有,怎么了?
白宇清本来是想问,你为什么给化学药品器材捣乱,想想又删除了,他记得安泽说过,他不喜欢被人质疑,而且这样说的话语气有点冲可能会吓到他。
白宇清:你最近还好吗?
安泽:为什么这么问?
还没等白宇清想好怎么问,安泽又发了信息过来。
安泽:确实有事。
白宇清:怎么了?
安泽:我昨晚夜闯化学器材室,把里面的东西毁了。^—^
白宇清看着最后附带的表情,居然感觉到了他的得意?!
白宇清:为什么这么做?
安泽:……你装呢?我捣乱的恰好是你们老师负责的区域。你会不知道?
白宇清:我知道,我是想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安泽:报仇啊!
白宇清:报仇?什么仇?
安泽:他按着你的头逼你舔干净垃圾桶里的粥的仇。
白宇清看着安泽发过来的消息,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就按着我的头舔垃圾桶了???
白宇清:你听谁说的?哪来的谣言?
安泽:你的粉丝群啊,里面都在传呢!还有一张照片!
白宇清点开安泽传过来的照片,那是白宇清在知道清洁阿姨是金凯妈妈之后靠在墙上低着头的照片,从这角度看,真的像把头埋在垃圾桶里。
白宇清有些怀疑这位弟弟的智商,友好的忍住怒火,用一种平常的语气说了句脏话。
白宇清:是你眼瞎还是我失忆?我看着就只是我的头和垃圾桶重合了,怎么就变成舔垃圾桶了?
安泽:她们还加了比喻描述了一下你当时的惨状,我听着挺像的啊…
白宇清:怎么描述的?
安泽:说你屈服地朝中年妇女弯了弯腰然后叫了她一声“妈”,而且还说他们之后看到了垃圾桶里干干净净的塑料盒
白宇清:所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你毁了我一节化学课?
安泽看着白宇清的信息,毫无感情的文字里他感觉到了生气。他见过那么多的白宇情,唯独没见过生气的,这让他有些成就感。
安泽:我还不是想给你报仇吗?我就是看不得你受欺负不行啊?
白宇清愣了愣,这家伙那么小一团,居然担心自己受欺负?他刚刚窜上的火意顿时灭了下去。
白宇清:我没有被欺负,下次做什么之前先想清楚后果。
安泽:什么后果啊?我把监控毁了,我给你讲啊,我前几天在网上学的技术居然真的派上了用场,只要你不说不会有人发现的,安啦~
这家伙是在网上学的?怪不得做的那么不干净。
白宇清看着安泽放过来的信息有些哭笑不得,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犯了个多严重的错误。
白宇清:嗯,那就好。早点睡吧。
安泽没再回他信息。
白宇清放下手机,满脑子都是他那句“我看不得你受欺负”,不知道是不是初夏的夜晚有些闷热的缘故,白宇清觉得额头上冒出些冷汗。
白宇清扭头看着窗户外面。他住在繁华里,可是却好像置身大山。城市的灯光混着夜色闪着,昏昏暗暗的,白宇清第一次觉得这昏暗的灯光看起来有些情迷的感觉。因为灯光照耀,本来可以看见星星的天空倒是比白天还要亮。
他突然想起来以前在乡下奶奶家看到过的星星,他记得那也是个夏天。田野里有蛙叫、蝉鸣还有时不时被风吹来的乡土的气息,那是一种会让人迷恋上大自然的气息。天上的星星闪烁着光芒吸引着他的目光,池塘里倒影着一轮金黄的明月随水波摇晃。
他还记得他跳下水去抓月亮,想要骑着月亮去看看这个世界,可是奶奶告诉他月亮是在天上的,不能摘下来。他不信,所以真的来来回回尝试了好几次。那个时候他就在想自己一定要骑一次月亮。只是后来他离开奶奶了,就再也没见过离自己那么近的月亮。
白宇清小时候刚到城市读书的时候就被人说是乡下来的野孩子,因为农村的人说话粗俗他也不可避免的捡了两句,他记得还因为这件事情被拉去教务处好几次。
有一次他放学回家被高年级的学生堵了,对面人多势众他打不过来,最后挨了一顿揍。他那时候就想,要是自己可以被谁保护就好了。他小时候喜欢奥特曼,他就希望自己可以被奥特曼拯救。长大一点了喜欢上蜘蛛侠,就希望自己被蜘蛛侠拯救。再大一点…他五官张开了,越来越好看,也越来越多女孩子喜欢他,不再有人敢惹他。可是他还是想被拯救,让那个人帮他逃离这个地方。
他在城市生活里九年,可是他对这里很陌生,陌生的霓虹、陌生的空气、还有那些表面对你好其实背地里戳你肺管子的人……他不喜欢这样的生活,他喜欢自由自在和无拘无束。那种在田野里撒欢在麦堆里捉迷藏的自由。
可是十岁那年,奶奶去世了,从此以后他把自己的心愿和本质连同奶奶一起埋进了坟墓和荒野。
他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奶奶能够听见自己心里的声音,然后进入他的梦里带他梦回田野乡村。
可是很可惜,这么久了他再也没有回去过,梦里也不曾。
白宇清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他从城市搭高铁去了一个地方,他不知道那是哪里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他只是走着,毫无目的地游荡着,累了就在石头上歇歇,喘过气后继续走。
他走了好久好久,他穿过了一片麦田和玉米地,他还走过一片黑暗但那之后是一片光明。
他站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处垂眸深思,他想要去到那片光明的世界可是他做不到把自己的完全暴露给其他人。农村与城市共同筑成的他的灵魂挣扎着,他在犹豫。
他见过满地是血的场面,他见过强|奸现场,他在农村还见过隔壁的二傻子在被村民嘲笑逼急了后跳河自杀……他知道人心险恶,他见过很多不堪入目不被社会接纳的事情,他看起来阳光俊朗,可其实他自己知道自己内心有多黑暗,所以他惧怕光明。
他慢慢收回脚蜷缩在黑暗里,他看着光明离自己越来越远,他看着无数耀眼的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其中包括了自己曾经视为一生的偶像———牛顿。可是他追不上了,他们走得太快了。
当然,他也并不想去追。
就在他看着这一群人渐行渐远的时候,一个背影突然转身。
那个人说:“过来吧!不要怕!”
白宇清刚刚迈开一只脚却又因为阳光的腐蚀缩回来了。
那人又说:“来吧!我保护你!不会让你被欺负!”
他终于鼓起勇气迈开了脚步,有了第一步就有第二步第三步……
他缓缓行进,在某个地方停住了脚步。
他回头凝望,发现黑暗离自己似乎已经很远很远了。
“孩子,人要向光明前行。不要惧怕光明。知道吗?可能你的眼前满是黑暗,可只要坚持走下去,不远的将来就是光明。”
那是他奶奶。
他记得自己的妈妈因为自己在学校里保持着乡村的恶习而狠狠批评过奶奶,因为这件事情奶奶一直觉得抱歉。
奶奶又说:“奶奶虽然没读过书,但是奶奶知道一句话‘心如花木,向阳而生’。孩子,你的前面是一片沃土,上面开满了鲜花,那是你的未来,奶奶跟不过去了,但是奶奶祝福你。看看前面,有人在等你。”
白宇清又扭头看了看前方,那是一片繁花似锦。他陡然惊觉自己的身下似乎是个滚烫的东西,他低下头去———是月亮,自己骑在月亮上。
他又抬头看着奶奶说的前方。前方的碧海蓝天繁花似锦里站着一位少年,少年笑开了眉眼正歪头朝他招手。
他离得有些远,想靠近看看。
他乘着月亮凝视着少年越来越近的脸庞。
他有白皙的皮肤,桃花潭似的眼睛,还有被风吹起的顺毛短发…
他身体一震,感觉自己停了下来——他撞上了这位少年。
他的眼睛慢慢聚焦,那人的模样越开越清晰。
就在白宇清从梦里惊醒的前一刻,他看清了那个人的脸。
他是安泽。
白宇清惊醒了,惊慌中他摸开了台灯,把桌上的水端来喝了几口。他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终于渐渐归于平静,可是那颗左边的东西还是跳着。
一下一下提醒他刚刚梦里的一切。
白宇清因为很多复杂的原因比其他孩子早熟一些,在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喜欢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并且期待着自己能喜欢一个人。
可是…就在这种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却发现这种感觉并不好…
是的,他发现,十四岁的自己似乎喜欢上了某个人。
他现在满脑子的安泽和奶奶的那句“向阳而生”。
他承认安泽最开始闯入他世界的时候带着强大的视觉冲击,因为这个人实在是……太好看了!
他回想起那天和安泽相处的全过程,与其说自己拒绝别人用的是“喜欢朝自己心里开一枪的人”,不如说当天和安泽一见面,对方就给自己来了个心脏狙击。
白宇清闭上眼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敢情我这是一见钟情嘛?
安泽这个人确实带着强大的光芒,不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都能让人痴迷。或许是因为他实在耀眼,所以白宇清想要追逐光明。
———我乘着一弯明月来到你的身边,撞上了你,于是撞上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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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如花木,向阳而生” 出自《断句》里的“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逢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