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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年特别认真地说:“大叔,你真不能去南风镇,那边正在闹瘟疫呢,病情很严重!真的!整个南风镇都被封锁了,只让进,不让出,我都是偷偷跑出来的。”
他满脸苦恼地说:“完了完了,要是被我姑姑知道,姑姑肯定会很生气的!”
秦致无语了,白了他一眼,“那你还要去?”
“我不一样啊!”那少年挺起了胸膛,一脸自豪地说:“我是跟着姑姑出来历练的,我姑姑医术很厉害的哦!我出来是为了帮姑姑找药草,我又不是跑出来玩的!哎,可惜啊,我太笨了,帮不上姑姑的忙。”
那少年嘴巴上跟装了个永动机似的,嘴里叭叭叭的不停说着他这一路的见闻,里面提到最多的就是他的姑姑。
秦致听那少年说南风镇在闹瘟疫,也开始犹豫了,觉得没必要去冒险。
他想着要不然干脆就不去南风镇了,调转车头回去算了。
就在这时候,那少年一惊一乍地说:“啊对了,我还没有跟大叔说我的名字呢!我叫白小杰!”
秦致的心绪因为“白”这个姓氏而愣了一下,接着就听到那少年说:“大叔,我姑姑的名字特别好听,我姑姑叫白枫!”
吱!!
轮胎贴着地面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秦致一个急刹车,让这台性能本来就破旧的小汽车差点没飞出路面去。
那少年紧紧地抓着安全带,脸都吓白了,“大叔,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不会开车啊?”
秦致停下了汽车,一颗心几乎都要跳出胸膛。
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艰难地掀起了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他这是在做什么不切实际的美梦呢?
白枫二十年前就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她要是还活着,又怎么可能忍心二十年不回来找他呢?
他的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万一呢?万一她还活着呢?”
另一个声音说:“别做梦了,枫儿早就死了!”
“大叔大叔?你没事吧?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那少年咋咋呼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秦致收敛了一下心神,想要这少年多说点那个“白枫”的事情,就打消了原路返回的打算,继续开车上路。
“我没事。对了,你会把脉?”
“会啊!我们家族的人都会医术!”那少年特别自豪地说完,又不好意思地抓抓脑袋,“不过我就差远啦,也就比我妹妹好一丢丢吧!”
“你姑姑……”秦致把那个的名字在舌尖转了几转,艰难的开口:“你姑姑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少年显然十分喜欢他的姑姑,立刻就来了兴趣,“我姑姑是个特别漂亮,特别好的人,她的医术也非常厉害呢!”
秦致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那个人。
他摇了摇头,他的妻子是不会医术的。
所以……也许真的只是同名吧?
秦致的眼神黯然了下去。
“我跟着姑姑出来历练,我们到了南风镇,发现这里发生了瘟疫,我姑姑就留下来救人了。我也想要帮忙,才跑出来收药的,但好像也没帮上姑姑的忙。”
那少年抓了抓脑袋,“对了大叔,你为什么要去南风镇啊?”
秦致的眼神仿佛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就连声音都温柔了几分,“我妻子曾经和我说过这个地方,说这里群山环绕中有一座美丽的小镇,号称是东方的阿尔卑斯小镇。冬天的时候有雪,夏天的时候满目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天气晴朗的时候,星空十分的漂亮。所以我才想来看一看。”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少年忽然说:“大叔,前面就是南风镇了!”
秦致也看到了路边远远竖着的“南风镇”的牌子。
“大叔,你就不要进去了,这里真的在闹瘟疫,你留下来很危险,你还是快走吧!”那少年好心劝道。
秦致敷衍地说:“我把你送到就走。”
那少年眼睛盯着前面,脸上露出了惊慌的神情,“完了完了!是姑姑!”
秦致的眼睛朝着路边看过去,他的心跳蹭的一下就加快了。
在前面不远的路边,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女人即使是过了二十年,秦致都不曾忘记过那张容颜。
那是在他的梦里出现过千万次的容颜,也曾经是对着他巧笑嫣然的容颜,也曾经含羞带怯地看着他……
秦致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就连方向盘都握不住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车开过去的。
汽车刚停下,那少年就搭耸着脑袋跳下车,蔫巴巴地走过去,喊了一声:“姑姑!”
白枫俏丽的脸绷着,带着怒气,没有说话。
倒是站在白枫旁边的一个女孩子先开口了,“白小杰,你可以啊,我还以为你这个胆小鬼临阵脱逃了呢!”
那女孩子看上去和白小杰差不多年纪,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应该就是白小杰说过一起出来历练的妹妹了。
白小杰一下子就炸了,伸着脖子喊道:“谁是胆小鬼了?白小倩,你才是胆小鬼呢!”
“略略略!”白小倩冲着他做了个鬼脸,“那你逃跑干什么?”
“我可不是逃跑!我是跑出去帮姑姑收药草了!”白小杰挺着胸膛说道。
“那药草呢?”
白小杰一下子就泄气了,没精打采地说:“碰到抢劫的,在路上丢了。”
他搭耸着脑袋,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蹭的一下抬起头来,“姑姑,是这位大叔送我回来的,全靠大叔救了我呢,大叔真是个好人!”
“白小杰,你怎么随便上陌生人的车啊,你真是个傻白甜!”
“你才是傻白甜!”
在两个孩子的打打闹闹声中,白枫看向了站在不远处的那个男人。
他没有走过来,就那么站在原地,用一种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里有震惊、不敢相信、迟疑、狂喜、小心翼翼、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秦致此刻的情绪是即将狂风骤雨的天空,是藏着汹涌澎拜的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