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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啊,又遇见你了!”杨经理笑着问我,“又迷路了?”
我礼貌的笑着摇了摇头,看他朝我走过来。
“景区还没正式开放,不算安全,我送你去目的地吧。”
“不用,我边走边看看风景,挺好的。”
安菲儿要求我必须自己走上去,要是再被她发现坐车指不定又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这边要装指示牌,马上会有人来施工,可能不大方便散步。”
原来是担心我散步影响施工。
“这边好像极少会有人徒步上山,也需要装路牌吗?”
这一路走上来除了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基本没有看到任何外人,那三张照片的拍摄者很大概率就是景区内部人员,或者,是井行的人。
杨经理当然不会明白我问题背后的意图,只是继续乐呵的回答道,“最近徒步运动很热门,万一以后来个驴友团之类的真就不好说了,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
“你还是去15号别墅吧?”
话说到这份上,我如果再要拒绝也实在说不过去了,就点了点头。
跟着杨经理走到车跟前我才有些疑惑怎么是私家轿车,可车窗里杨经理已经矮着脑袋热情的招呼我上车了。
我想了想,拉开后座的车门。
还没来及迈腿上去,车厢里蹭地伸出一只手,一把抓住我就往里拽,我吓得腿脚一软,结果因为乏力反倒更加顺利的就被扯进去了。
这下死了……
彻底被黑暗侵蚀前,满脑子就只有这一个念头……
等我醒转过来的时候发现周围漆黑一片,彻底恢复了知觉之后才慢慢弄清了自己现在的境遇。
眼睛应该是被蒙上布了,因为不管怎么睁大都只能看见黑,双臂被紧紧的缚在身后无法动弹,身边好像坐了人,隐隐能感觉到呼吸的动静和难闻的烟草气息。
综合所有这些情况,理智告诉我,我被绑架了。
窸窸窣窣一阵后,我被人拖着站了起来,因为毫无准备,整个人踉跄着直接就要往前倒下去,还好被边上的人紧紧箍住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七拐八绕脑子都要发昏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双臂似乎解放了。
我尝试着动了一动,确认自己是真的被解绑了。
有几个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突突地,好像要跳出喉咙来。
也不知道是因为极度的恐惧还是因为长时间的束缚导致手脚不灵活了,整个人就这么呆呆的在原地站了半天,动都不敢动一下。
“手断了?”
安静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感觉到自己身体本能的一颤,可是心却慢慢平静下来,第一次觉得这个声音是如此的有安全感,所有的恐惧、怯懦、悲凉以及绝望都因为它而通通消失殆尽。
是井行。
我扯下眼罩,明晃晃的灯光刺得眼泪奔涌而出,我只能赶紧低下头缓解不适,心里的恐惧慢慢被愤怒取代。
“这是哪?你要干什么?”
他背着光,看不清表情,说起话也来冰冰冷冷,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应该是我问你想干什么吧?”
“井行,你是不是跟演员谈恋爱谈久了把现实也当成戏?”我气急,狠狠的将手中的黑布眼罩扔在地上,“这算什么?绑架吗?”
“那你呢?破案的戏码是不是很刺激?”他似乎并没有生气,又好像是在暴怒的边缘。
这句话好像一盆冰凉的水,兜头浇在我身上,让我极速冷却下来。
他什么都知道了……
“杨经理告诉你的?”我直勾勾的盯着井行,语气冷静到自己都害怕,“还是照片是你寄的?”
他没作声,我只当是默认了。
可我实在不明白他这么做有什么意思,故意耍我,然后像现在这样当着面羞辱我一番?
“舒锦,看来你到现在还没认清自己的身份。”他一步步的走过来,停在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只能看见他的胸膛,一丝起伏都没有,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心的怪物。
“当然清楚,我是兜兜的妈妈。”我突然就觉得受够了。
他一下子捏住我的肩膀,力道越来越大,像是要把骨头捏碎一样。
“我说过,不准叫他兜兜。”
“那我叫他什么,黎子希怎么样?”
可能是今天一整天受的刺激太多了吧,看着他逐渐失控的样子,我竟然觉得好笑极了,甚至算得上我近段日子以来最痛快的一次。
“我警告你,别对我用激将法,”井行咬牙切齿,“没用!”
真是言不由衷的典范……
“那你也别想把兜兜从我生命里删除,没用!”
“是吗?”他突然笑开,笑容阴森恐怖,“你要不要去公安局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什么黎子希?”
“或者,让儿子自己选,看他是认你还是认我?”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样的表情,可能惨淡极了吧,因为井行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
“舒锦,我早提醒过你,认清自己的身份!”
是啊……他早提醒过的……
我的定位,是井家的下人、兜兜的保姆、他报复泄愤的对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我突然陷入了无边的绝望,脑海里好像跑马灯一样闪过这三年间所有的画面,沙画一般的出现再消失,转瞬之间,一切都好似一场梦,而眼前这个人,就是这个梦的终结者。
万箭穿心,原来言语远比身体的惩罚更加狠绝。
“不是的……兜兜是我的孩子,我是他的妈妈……”
我听见自己梦呓一般的喃喃声,也不知是在反驳对方还是在自我麻痹。
“我早说过,背叛井家,会是你这一生最错误的决定。”
“我没有……”我颤抖着解释,以失败者的姿态。
“你没有?那怎么解释黎子希这个名字?”
“欠黎白的,我……”
这个名字成功踩到井行的痛脚,他发疯一般的把手里的电话向我砸来,机器擦过我的脸笔直的撞在墙上,把一副油画的画框直接砸裂了,玻璃噼里啪啦掉了一地,也让我终于彻底回过神来。
他的脸色白的吓人,脖子却通红一片,双手紧握成拳,手臂上青筋毕现。
我害怕极了,喉咙里干的要裂开一样。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时刻,突然有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叮玲玲的清脆极了。
愣了几秒之后,我才反应过来是我的手机在响。
低头才刚按下通话键,安菲儿尖细的声音就急不可待的传了出来。
“你又跑去跟哪个野男人厮混了,还不死回来做饭?”
我这才想起来做完饭的事情,都已经这个点了,难怪她会炸毛。
“我该回去做饭了……”
没办法,我连自己现在在哪儿都不知道,不服软大概这辈子就被关在这里都是有可能的。
井行迟迟不出声,似乎是还在缓和自己的情绪。
我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踩了个巨雷,只能等着他消气之后再下令把我送出去。
至于是跟来时一样绑着出去还是光明正大走出去,都无所谓了。
安菲儿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每次接起来就只有咒骂声,我开始还能好言好语的解释说是自己迷路了,马上就会赶回去的,几次下来也懒得再搭理了,就随手机响去,反正吵的也不是我一个人。
等了约莫有头十分钟,井行终于动了,他走过去,弯腰拾起地上的手机塞进口袋里,也不管我,自己就走了。
我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琢磨着现在是怎样,是风暴解除了还是被扔在这了?
还没琢磨出头绪呢,就看见两个黑衣人进来了,慢条斯理的替我戴上眼罩又一人一边锁着我的胳膊把我往外送。
七拐八绕又是走又是车的路程之后,我被扔下了车。
摘下眼罩环顾四周,原来还是之前上车的地方。
井行这人,做事可真是够绝的……
手机还在响个不停,吵的人烦躁极了,我于是干脆直接关机,一门心思放在爬山上,哼哧哼哧走的带劲极了,没一会儿后背就渗出了汗。
流汗使人清醒,清醒到脑子里只剩下刚刚井行那张惨白的脸。
印象中,认识这么多年这样的脸色除了今天也就见过一次而已,那次是我们正式签字离婚的前一晚。
也跟今天一样,以他强压下怒火离开而告终。
再之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面,连离婚协议书都是他签好了差人送给我的。
想到这,我突然非常害怕,害怕从今天起自己再也回不去那栋别墅、再也见不到兜兜了。
我飞快的就下定了决心,决定等过了今晚,明天一早就找井行认错,哪怕跪地求饶都行!
15号别墅门外,有几个姑娘在来回踱步,一脸绝望的样子,她们远远的看到我,表情立即明朗起来,一齐朝我跑来。
我认出她们其中有两个,是刚刚在保姆车上给安菲儿端茶倒水的小助理。
看来是把我当救世主了,替她们受死的那种。
“苏悠姐,你怎么才来呀,菲儿姐都等着急了!”
“是啊,快快快,食材已经全都准备好了,赶快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