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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恩珠司令的队伍,拉旺叫着我来到了贡布的帐篷。

帕拉也在这里,恩珠司令把他留下作我们和大队之间的联络官。贡布让人端来了热腾腾的奶茶招待我们。

我心中郁闷,实在没有心思品尝他的奶茶,刚一坐下就直通通地问他:“既然军火库就在眼前,又有大法王的默许,为什么不先端了它,大家一起走?”

贡布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拉旺,自顾自地把一杯奶茶递到我的手上。帕拉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道:“兄弟别急,让贡布讲给你听。”

贡布啜了口奶茶,叹了口气,说:“说来话长啊。甘登地方不大,但背山面水,藏龙卧虎。这里的情况非常复杂,不可轻举妄动。否则不但拿不到武器,还可能惹出大麻烦。”听他细细的讲来,我才知道,原来,这青柯寺原本是二法王的地盘。三十年前,前世大法王为英人所逼出走蒙疆。国民政府趁机撺掇二法王接掌卫藏大权,造成大法王与二法王不睦。后来大法王回藏后逼二法王出走汉地,乘机把青柯寺收到了自己的治下。

不过,青柯寺距日喀则二法王的主寺仅两大站行程,寺里有二千多僧众,还有素以勇悍着称三百多僧兵。他们世代受二法王恩泽,私底里还是心向二法王。

所以大法王收编青柯寺后并没有把它划归噶厦管辖,而是交给了三法王管理。据说,寺里的堪布和多数僧官都已经是三法王派来的人了。

噶厦的这批武器存在青柯寺也是很偶然。当时,噶厦从天竺国买了这批英式武器,本来是要运到拉萨的。谁知驮队刚走到南林木,藏军就在昌都打了败仗,随后汉人大举进藏,驻军拉萨。当时噶厦匆忙决定把这批武器临时存在青柯寺,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没有更合适的地方。

青柯寺依山而建,寺后有一个巨大的岩洞,刚好适合存放这一大批武器。当时以为只是暂存一时,待形势稍微缓和就可以转运别处,谁想到汉人进了拉萨就不打算走了。

藏军现在已经有名无实,大家都明白这批武器对大法王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大法王和噶厦答应我们来取这批武器,其实也是个顺水人情。况且寺里偏心二法王的喇嘛们守着这么一大批武器,岂肯轻易放手?所以噶厦和大法王也有一点让我们火中取栗的意思。

这样一来,我们现在要来取这批武器,虽然说起来有大法王和噶厦的默许,但二法王和三法王的态度不明,除非硬抢,否则东西是取不走的。

特别是二法王,近来和汉人打的火热,大有和大法王别苗头的架势。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真的动手硬抢,难免引起寺内不明就里的僧众的误会,说不定还会弄出公开的冲突,引来汉人。所以恩珠司令带了七八百人在这里盘桓了半个多月也没能下手。

现在要想大摇大摆的把武器弄出来,凭我们这百十人根本就无济于事。雪上加霜的是,汉人这两年对青柯寺也没少下功夫。

他们在南林木设了个什么工委,驻了一连兵,在甘登派驻了武装工作队,男男女女三十多人。在地方上广结人缘,还三天两头有人往寺里跑,拉拢三法王的僧官和下面的僧人。听说汉人在寺里口碑不错。

听了贡布一番介绍,我们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难怪恩珠司令一直没有下手,这青柯寺简直就是个马蜂窝啊。

帕拉说:“恩珠司令临走时留下话,取这批货不能来硬的,须要下慢功夫,关键是要设法让青柯寺松口。”大家听了,面面相觑,都有点犯难。我们正说着,贡布手下的几个小头领也都来了。大家开始商量如何完成恩珠司令交给我们的任务。

大家七嘴八舌,出什么主意的都有。有人提出调虎离山,瞅空子硬抢,有人主张可以和寺里堪布串通好把武器偷运出来,有人说先要把汉人工作队打跑或干脆消灭掉,震唬住寺里的僧众主意想了不少,但没有一个能保证万无一失地把武器弄到手。一直吵吵到下午,大家仍是一筹莫展。

看到天色渐晚,我悄悄对贡布说,我想到寺里去看个究竟。贡布和帕拉商量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当时他们就让我换了衣服,把我带到寺里,作为游方僧介绍给了青柯寺堪布杰欣活佛。

贡布是本地人,听他自己说,他还在青柯寺里修行过。看来他和杰欣活佛很熟,而且显然他们俩有很深的默契,活佛对我的身份也完全心知肚明。

杰欣活佛先带我在寺里转了一圈。青柯寺很大,我去的时候僧人们正准备开饭,寺院人来人往,香火鼎盛,很是热闹。在前面看了一圈,无非是殿宇佛龛,高墙大院,杰欣活佛带我朝后面走去。

青柯寺依山而建,后面的几排建筑就是直接凿建在山岩上。与前面相比,后面的寺院显得有些冷清。走近山根下的一排僧舍,我一下愣住了,我看到里面出来几个白帽喇嘛,仔细看看屋里屋外,竟有二三十人之多。

白教在康区比较盛行,在卫藏属于小宗,素以密宗修行着称。白教喇嘛寄居其他寺院修行也很常见,但像这样成群结队大摇大摆出现在黄教大寺,还是叫人吃惊。

杰欣活佛显然注意到了我的表情,他若无其事地对我说:“这些兄弟是三法王请来在敝寺修行的,顺便负责保护寺内的财物。”说完,他把我介绍给一个叫葛朗的喇嘛。

此人膀大腰圆,目光如炬,声如洪钟。看起来是这些白帽喇嘛的头目。葛朗陪我和杰欣活佛来到靠山根的僧房里面。住在这里的白帽喇嘛显然比前面的黄帽喇嘛要随便的多,或坐或卧,有的在舞枪弄棒,桌子上摆着吃剩的酒肉,隔壁的僧房里居然还隐隐有女人的声音。

葛朗对我好奇的东张西望毫不在意,他对我是干什么的好像也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他把我们领到僧舍尽头一间无人住的小屋,掀开挂在后山墙上的一块破旧的挂毡,露出了一把硕大的铁锁。他打开铁锁,推开一扇沉重的大门,把我们带进了一个深邃而黑暗的山洞。

借着摇曳不定的烛光,我看清山洞沿一条狭窄的通道被分成了许多的小间,每一间都有厚实沉重的木门。在活佛的示意下,葛朗依次打开一排洞穴,我看见一堆堆结实的木箱,上面写满了弯弯曲曲的外国字,足有几百箱,都贴着噶厦的封条。

这些就是我们这次行动的目标——军火。看来即使单单把它运走,我们这百十人也要好好动点脑筋,更不要提还有这么多人对它虎视眈眈。洞里还有不少很多房间都上着锁,贴着封条,看来就是杰欣活佛说的寺里的财物。

我忽然明白了,这几十个白帽喇嘛其实就是杰欣活佛的私人卫队。确实,在这样一个带有几分敌意的环境中,如果没有一支可靠的自己人队伍,他这个堪布恐怕根本就作不下去。看来想单凭杰欣活佛点头就把军火弄走是不现实的。

看来今后要和这个葛朗打交道了,我要想办法拉住他,在青柯寺埋下一棵暗桩,也许能找到机会。

我试探性地提出在这洞里要两间房暂住几日,他们竟爽快地答应了。边走边聊,我和葛朗很快就无话不谈了。

杰欣活佛看我们已经熟络起来,就把我留下,自己回了前面。

我对白教很感兴趣,白帽喇嘛很少见,而且关于他们有很多传说,让人感到很神秘。葛朗拉着我坐在僧房里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我见他身上带了很多奇形怪状的法器,就好奇地凑过去观看。他毫不避讳地一一给我讲解。

在他众多的随身法器当中,有一件格外引人注目。那是一个桃形的器物,用手一摸软中带韧,紫红油亮,中间有窄洞,洞口层层叠叠,表面还布满棕色的绒毛。我看这东西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究竟是什么。

葛朗见我好奇的表情,神秘地一笑,告诉我,这叫肉莲,是祖传的法器,说着还朝我比划了一个手势。我立刻恍然大悟,却也马上目瞪口呆。原来这是一个经过炮制的完整的女人的屄!

见我大惊失色,葛朗淡淡的一笑。经他解释我才知道,这是他最宝贝的珍藏法器。葛朗是个修密宗的喇嘛,这个肉莲是他的师傅传下来的。

他遗憾地告诉我,这法器应该是一对才完整,可惜他手里只有一只。他一直想补上另一只,炮制的方法他通过师傅的口传心授和通读典籍也早已烂熟于心,可惜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所以他的宝贝到现在仍然是形只影单。

我灵机一动想起了我的宝贝,就把我珍藏的佛珠拿出来给他看。果然是行家看门道,葛朗一见我的佛珠,立刻眼睛发光,接过去看了一眼就脱口而出:“菩提子佛珠!”说完就一颗颗地捏在手里仔细端详,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

我见他如醉如痴的样子,就得意地告诉他,这是我这两年辛苦收集的,现在刚刚开始。我发了愿,要收集到一百零八颗,制成一串佛珠作传家之宝。

葛朗听了一惊,吐了吐舌头,带着几分羡艳的神色对我说,菩提子佛珠也是密宗的一大法器,只是得来极端不易,说起来比他的肉莲还难得。

因为菩提子必须用三十岁以下没有生育过的女子的乳头,要在人活着的时候把乳头割下来,人断了气就不能用了,而且菩提子必须成双成对。乳头割下来后要用几种珍贵的药材进行熏制,才能串起来做佛珠。一串三十六颗佛珠的菩提子佛珠就已经是稀世之宝了。

他听人说,有史以来最珍贵的一串菩提子佛珠是七十二颗的,是大法王的珍藏。据说是从二世大法王时传下来的,前后经过了一百多年才集成。

他捻着我的佛珠说,他仔细看了,我收集的菩提子成色都相当不错,个个细嫩结实,饱满圆润,熏制的手艺也很地道。他对我在短短几年时间就收集到二十颗菩提子感到不可思议,好奇地问我从哪里得来的。

我嘿嘿一笑说:“我也得过高人指点哦!”我们同时开心的哈哈大笑起来。葛朗小心地把佛珠还给我,祝我早日完成宏愿。我们都看到了对方最私密的宝贝,互相之间已经没有了秘密。就这样,我们在短短的时间里竟成了莫逆之交。

见聊的投机,我有意无意地提起驻在镇里的汉人工作队,话题立刻就转移到了这些汉人身上。

谈起汉人,葛朗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聊了几句,我就明白他对汉人并无好感,而且充满戒心。看来葛朗非常明白我的心思,说了没一会儿,他就建议带我到汉人的驻地附近走走。

这正中我的下怀,我们并肩出了寺院的后门。出门的时候,葛朗悄悄交给我一把后门的钥匙,并告诉我这是杰欣活佛吩咐的。有了这把钥匙,我就可以避开前面的僧人和信众,人不知鬼不觉地自由出入寺院了。

一路走葛朗一路给我介绍他所知道的汉人的情况。

据他说,这支汉人工作队有三十来人,到这里已经有一年多了。他们中间分了几个小组,有什么群工组、宣传组、医护组,警卫班、通信班、后勤组等。大概有二十几只长枪,还有几只短枪和一挺机关枪。

汉人工作队的驻地在镇子中间一座小楼上,他们这一年多主要是走乡串户,宣传共产党的好处,宣传他们是来保护藏人的。他们除了搞搞宣传、送送医药、偶尔到寺院来联络一下感情之外,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所以和镇子里的藏人倒也相安无事。

不过葛朗认为,他们在这里主要是冲寺里的军火来的。看来葛朗他们确实也没有闲着,对汉人工作队的情况算的上了如指掌。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汉人工作队的驻地。这是一幢二层的小土楼,外面有个小院子。院门口人来人往,不断有穿着黄军装的男女汉人进进出出,见到藏人总是很热情的打招呼,间或还站在街上的货摊前聊几句,一片和睦相处的景象。

我仔细看了看这幢小楼,一共只有两层,每层四个窗户,看样子楼里房子不多。葛朗显然明白我的心思,悄悄对我说,根据他们的观察,汉人白天在这里办公,晚上住在这里的只有工作队长和其他两三个人,其他人都分散住在工作队附近的一些藏民家里。

说着他又带我到周围看了看,汉人寄宿的都是很穷的藏人家,确实住的很分散,看样子每处就是住个三四个人。

往回走的路上,看着工作队小楼门口那些忙忙碌碌的穿黄军装的年轻汉人的身影,一个邪恶的念头在我心中悄然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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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刚刚发白,青柯寺几进大殿静悄悄的了无声息,大部分的僧人还在睡梦中。几个轮值的小喇嘛迷迷糊糊地踱出僧房,懒洋洋地开始做晨扫,为当天的早课作准备。

一个小喇嘛手持拂尘,开始清扫主殿的佛座。他认真地拂去燃烧了一夜的香炉边上散落的香灰。当他扫到大殿供奉的主佛的时候,佛像须弥座下一个白花花的小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里是寺里最重要的殿宇里最要紧的所在,住持一向非常在意,从来都收拾的干干净净,除了香炉和跪垫之外没有任何与拜佛无关的东西。

小喇嘛弯腰捡起那个白色的东西,脸上立刻就变了色。那是一条奇怪的白色布带子,带子有一寸多宽,尺把长。布带柔软厚实,是双层,用软布缝制的一面散布着殷红的斑点,看起来像是血迹。小喇嘛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但这来历不明的东西出现在寺里,而且是在佛祖的面前,让他立刻产生了不祥的感觉。

他不敢怠慢,赶忙报告了寺里的主管。主管只看了一眼,就急急忙忙去敲住持的房门,把这一大清早就不知从何而来的奇怪的东西交给了堪布杰欣活佛。

活佛接过这软绵绵的布带子只看了一眼,立刻神色大变,急忙把带子扔在地上,就像是见了毒蛇。他急忙把战战兢兢等在房门外的小喇嘛叫进房来,厉声逼问小喇嘛这不祥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当小喇嘛哆哆嗦嗦地把事情的由来叙述了一遍之后,杰欣活佛已经气的脸色刷白,嘴唇哆嗦着命人传来了葛朗。

葛朗急急来见活佛,当看到活佛铁青的脸色和死蛇一样躺在地上的斑驳的布带后,脸上也立刻变了颜色。

没容他开口,杰欣活佛就指着地上的布带子阴沉沉地问他:“这是不是你的人带进来的东西?”

葛朗闻言愣了一下,马上坚决地摇摇头说:“绝对不会!”说着,他似乎极不情愿地弯腰捡起地上那死蛇般的带子,仔细看了看,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道:“这是女人来红时贴身用的,不过我们藏地的女人不用这东西。”他转向站在一边的管事问:“这东西哪里来的?”管事瞟了一眼仍立在一边的小喇嘛,把早上的事情简单叙述了一遍。

葛朗一边听,一边翻来覆去地仔细查看手里的布带子。忽然他眼睛一亮,非常肯定的说:“这是有人做局,有意亵渎佛祖,想要挑起寺僧和客僧的不和!”闭目端坐的杰欣活佛闻言眼皮微微一动,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

葛朗看看杰欣活佛的脸色,指着手里的布带子小心翼翼地说:“这是汉地女人用的东西,这上面有字!”杰欣活佛身子一震,马上睁开了眼睛问:“你说什么?”

葛朗把布条翻过来,指着布带的一端给活佛看。活佛不情愿地仔细扫视着葛朗手里那条不祥的小布带,管事也凑了过来。四目圆睁,认真一看,带子上果然有个汉字,用红线缝在白布上,是个“周”字。杰欣活佛的脸顿时变的铁青,呼呼地出着粗气。

葛朗显然已经放松了下来,他眼珠一转,脸涨的通红狠狠地叫道:“肯定有人捣鬼,这是对佛祖的大不敬!”杰欣活佛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给我严查,哪儿来的如此放肆的汉人女人!”

葛朗答应了一声,喊上管事一起到后面去了。

寺院的后院立刻热闹了起来,葛朗带着管事挨个查问刚刚起床的白帽僧,并检查他们的僧房。一直闹了一个多时辰,二十几个白帽僧跟着葛朗和管事吵吵嚷嚷地转到了前院。葛朗指挥他的人散开来在几进大院的所有殿宇里四处查看,一时间闹的沸沸扬扬。

大批已经开始作早课念经的寺僧被他们闹的莫名其妙,纷纷交头接耳,好奇地互相打听消息。佛座前发现不祥之物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不胫而走,很快就在全寺传遍了。

一群群的寺僧顾不上吃早饭,这一群那一伙的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人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寺院里的气氛开始紧张了起来。

日上三竿,足足折腾了两个多时辰的葛朗和管事满脸冒汗地回到了杰欣活佛的僧房。

面对活佛询问的目光,两人沮丧地摇摇头。管事犹犹豫豫地对杰欣活佛说:

“里里外外都查遍了,没有发现汉人的任何蛛丝马迹。”

葛朗这时抢着插话道:“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你看这带子上的血迹,还没干透,是新鲜的。这是有人故意的!”

活佛疑惑地看着葛朗,葛朗忙解释说:“还用查吗?人早跑了!我们藏地女人不用这个东西,这甘登镇里的汉人不就是工作队那伙人?”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早就看他们来者不善他们赖在这里不走肯定居心不良,肯定是他们捣的鬼!”

杰欣活佛闻言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走!跟我去工作队!”杰欣活佛气冲冲地出了寺院,后面跟着葛朗和他手下二十多个白帽喇嘛,再后面是一大群黄帽喇嘛。一行人浩浩荡荡奔镇子里的工作队驻地而去。

我混在大群的喇嘛里,来到工作队小楼的院门口,发现今天这里气氛大变,已没有了昨天的安详恬静。院门口增加了两个持枪的士兵,枪刺闪着寒光。门外工作队的人一个也见不到,隐约透出一丝紧张的气氛。

活佛走到哨兵跟前,直言要见工作队刘队长。哨兵刚要答言,一个穿黄军装黑瘦的汉人已经从小楼里迎了出来。他就是工作队姓刘的队长。

刘队长把杰欣活佛让到屋里。两人刚一落座,葛朗抬手将那带着血迹的布带子就扔在了刘队长面前的桌子上,大声喝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刘队长显然也吃了一惊。他拿过布带子看了看,原先就绷的紧紧的脸变的非常难看。他强作镇定地朝后面喊了一声:“郑医生!”一个穿黄军装留短发的年轻女军人应声而出。这女人好像刚受过什么惊吓,脸色煞白,一幅心神不定的样子。

刘队长看看杰欣活佛,将手里的布带子交给了这个姓郑的女军医。那女人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啊”地失声惊叫,马上就用手捂住了嘴,眼泪却忍不住扑簌扑簌地滚了下来。

她红着眼看着刘队长,哽咽着说:“是小周的”只说了这几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把那带子翻来覆去的端详,并把背面那个周字指给她的长官看。

刘队长长长地缓了口气,好像在拼命压抑着心中的什么东西,用尽量平和的口气对杰欣活佛说:“请问你们是在哪里捡到的?这是我们工作队小周同志用的月经带她人在哪里?”管事突然打断他的话说:“你还问我们?我就知道是你们!把这晦气东西弄到佛祖面前,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葛朗这时阴阳怪气地插进来说:“既然承认是你们的人干的,就赶紧把人交出来!”那个刘队长显然是强压着怒火,铁青着脸说:“小周同志昨晚突然失踪了。

我们正在”

葛朗粗暴地打断他,抓起布带挥舞着厉声道:“失踪?今天早上把这脏东西弄到佛祖面前,现在就失踪了?你骗谁?”

刘队长脸一绷,毫不示弱地回敬道:“这是阴谋!有人要挑拨工作队和寺里的关系。我们的小周同志现在生死不明,我们一定要查出真相!如果是我们的同志冒犯了贵寺,我们一定会真诚道歉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葛朗就再次打断了他,声嘶力竭地大叫:“你这是贼喊捉贼快把人交出来!”

杰欣活佛这时已经气的两眼发直、顿足捶胸,不停地念叨:“我要到拉萨告你们亵渎佛祖我要到拉萨告你们”

这时外面已经乱成了一片。成群结队的喇嘛齐声高叫:“把人交出来把人交出来!”

小院里的气氛立刻紧张到了极点,那个刘队长还在嘶哑着嗓子解释着什么,但愤怒的喇嘛们根本不听。工作队的人也都纷纷从屋里奔出来,集中到院子里,我看到他们中有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我心中暗喜,悄悄地退到院外,远远地看着工作队的小院乱成了一锅粥。看样子,这场乱子是难以善了了。我找了个地方坐下,一边欣赏远处的混乱场面,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

工作队那边越吵越凶,显然谁也不肯让步。不知不觉日头到了头顶,镇子外面迤迤然来了几匹马。看到这边乱哄哄的场面,骑马的人远远地就下了马,牵马走了过来。走到近前,却是贡布带着帕拉、拉旺和两个随从。

他们朝工作队小楼那边努努嘴,帕拉问我:“怎么回事?喇嘛和工作队闹起来了?”

我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对他们神秘的笑了笑。大家会意的都笑了。

贡布拉起我说:“日头当头,该吃饭了。”说着,拉着我在附近找了个小饭馆。

我们一行几个人要了一桌饭菜,远远看着小楼那边的一片混乱,悠哉游哉地吃了起来。

吃喝间,帕拉忽然问我:“然巴兄弟消息灵通啊,比我们来的还快。”

我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说:“别着急,还有好戏在后面呢!”

贡布正要问什么,一个麻脸弟兄悄悄走了进来。贡布招呼他过来,麻脸绘声绘色地把工作队那边汉人和喇嘛吵闹争执的过程渲染了一番。

原来贡布早派了不少弟兄监视工作队,镇子里发生的情况他们已经知道了,他们也是闻讯来看热闹的。

拉旺显然也听出我刚才话中有话,悄悄用眼神询问我。我对他眨眨眼,暗示他不要声张,等会儿跟我走。

吃过饭,我示意贡布把几个随从的弟兄留下继续监视镇里的情况,然后带着他们三个人奔了青柯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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