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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放葱,少放盐。
这种吃东西的习惯,刚好,我师父就是。
我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剧烈跳动起来,我想过去看看那个身穿白斗篷,拥有山泉水一样清澈嗓音的男子究竟长什么样,可是我不敢,我害怕斗篷底下是一张陌生的脸,我害怕这一点点的相似会因为我看到他的脸而变得一点相似也没有。
崔婆婆很快端着面上来了,白色的汤汁,翠绿的葱花,在那人的搅拌下一点点翻滚,慢慢变得均匀。
我看到那个人拥有一双修长如玉的手,手指骨节分明,和师傅的一样。
我一直盯着他看,想让他抬头看我,又不想让他抬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面前的面已经凉了,再冒不出一丝热起来,仙仙和他也都把面吃完了,我还是坐在那里盯着他,一动未动。
仙仙碰了碰我,我低头,看到已经凉透的面,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终究是我想多了,若是师傅,我一直盯着他看,他不会不知道的,到底是世间相似的人太多,总有一两个相似之处能触动你的心神,但到底不是心里的那一个。
我冲着仙仙笑了笑,示意她我没事,顺便拿起一双筷子,夹了一根面条忘嘴里送。
往常,这是我做了太子妃以后最惬意的时光,可是今日,这面在我嘴里竟没有一丝味道。
“忆儿”
“啪”
我手一抖,筷子就落在了地上,我想弯腰去拾,可是拾起一次掉一次,手抖得厉害,怎么也拾不起来。
最后,我深深呼了一口气,再次伸手去拾筷子,可是却有人先我一步拾了起来。
我低着头,看到一双黑色的布鞋,以及一个白色的斗篷。
我听到仙仙兴奋的咿咿呀呀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我眼里就不由自主蓄满了泪水,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师傅回来了,我应该高兴的,不应该哭,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眼泪一滴一滴的留下来,就像受了很大委屈一样,可是这明明是件令人高兴的事。
我也不知这是怎么了,我并不是爱哭的人,被郁承君算计的时候我没有哭,被一大群女子抢走我的夫君的时候我没有哭,被我的父亲代替苏云去冲喜的时候我也没有哭,可是现在,我就是想哭,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阀,止不住的往外流。
“忆儿一直低着头做什么,是不是嫁人了就不认师傅了?”
“不是的”,我急急的抬起头,胡乱抹了把脸,紧紧拉着师傅的斗篷,“忆儿一直都是师傅的忆儿,不管忆儿嫁没嫁人,只要师傅认忆儿,忆儿就认师傅。”
“不是,不管师傅认不认忆儿,忆儿都认师傅”,我怕师傅误会,又加了一句。
“傻丫头”,师傅慈爱的摸了摸我的头,用他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把我脸上的泪痕抹净,温热的指腹划过我的脸庞,暖暖的很舒服。
我紧紧拉着师傅,仔细打量了一下,师傅比之前黑了很多,脸上也多了许多细小的皱纹,之前的剑眉星目,如今也显得有一丝苍老,而其鬓边更是多了几缕白发,唯一没变的就是师傅谦谦君子的气质,不论何时,师傅都是温婉如玉的翩翩公子,永远都是波澜不惊的样子,仿佛从来没有什么事能让师傅打破脸上的平静。
“师傅,你怎么知道我嫁人了?”,我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其实我想问的是问什么当年不辞而别,连一丝音讯也没有留下,可是我怕问到师傅的痛处,师傅生气了,然后再一次不告而别。
师傅搭在我头上的手一顿,然后道,“回来的路上听说的。”
“哦”,我无精打采的应了一声,刚刚见到师傅的激动喜悦消散的一干二净,因为,我知道师傅有事瞒着我,师傅的一点小动作,小心思都瞒不过我,虽然我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我对师傅的了解还对不对。
“怎么,不开心?”,师傅双手板着我的脸颊,和我对视,探究着我脸上的情绪。
“没有”,我挤出一个自以为还算可以的笑容,但我知道我骗不过师傅,就凭刚刚他对我如此敏感,他一定能看出我此刻是强颜欢笑,可是他没有追究下去,反而笑着说,“没事就好。”
然后,师傅放开了我,他的手一点一点从我脸上挪开,他指尖的温度也在我脸上一点一点的消失。
我低下了头,感到一阵失落,心里同时升起一股烦躁,我在想,师傅当初为什么要走,如今为什么又要回来。
如果当初师傅不走,我们之间就会像以前一样默契十足,我一点点的不高兴他都会知道,我一点点的不开心他都会在意。如果现在师傅没有回来,我会时不时的想起他,想起他对我的温柔,想起他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师傅对我而言还是那个完美的不像话的男子,还是那个把我放在心上的师傅,而不是如今,明明近在眼前,却偏偏陌生的如在天边。
忽然,我惊醒了,为我自己的想法感到愧疚,我怎么可以这么想师傅,不管师傅对我如何,他都是我的师傅,我怎么能想不让师傅回来。
我沉默了,不再说话,师傅也没有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仙仙不能说话,所以,我们三个人围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碗凉透的面。
我的手依旧紧紧的抓着师傅的斗篷,手心都出汗了,我还是不肯松手,我不知道我在执着什么,总觉得就算是在这里一言不发的耗着也是好的,只要我松手了,师傅就不再是我的师傅了。
崔婆婆又端上来一碗面,是仙仙要的,替换了我那晚凉透的面,我换了换姿势,左手拉着师傅,右手吃着面。
从始至终,师傅没有说一句话,甚至一句解释都没有。
一碗面,被我从热吃到凉也没有吃完,干脆,我也不吃了,只是拉着师傅,仙仙在一旁陪着我。
我张了张嘴,什么都说没说又合上了,就像仙仙想说话的时候一样,只不过仙仙是不能说,而我,是不知道说什么。
我很想问师傅这些年去了哪,更想问当初离开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想过仙仙,还想问,现在回来,是不是因为我。可是我不敢开口,我无法确定我在师傅心里的分量,若是之前,我肯定觉得我是师傅心里最重要的人,仙仙第二,可是现在,我无法确定。
师傅离开的这几年,我把和师傅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会想过无数遍,任何的细枝末微我都想过,但是想不出一点师傅对我的不好,我能想到的都是师傅对我的好。
可是,我想不通,想不通对我这么好的师傅会有一天弃我而去,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对师傅而言,并不是我自以为的那么重要。
但是我不甘心,我觉得师傅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或者不得已,所以我一直等,一直等,希望有一天师傅回来到时候问问他,能听到他的解释,可是现在,我不敢问,师傅,也没有给我解释。
“天色不早了,回去吧”,清澈的嗓音,我一听就知道是师傅,可是师傅让我回去。
我抓着师傅的斗篷,几近哀求,“师傅和我一起回去吧。”
我已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因为我知道师傅待我再不如从前那般亲厚,可是我却听到师傅说,“好。”
仙仙留给崔婆婆几个铜板算是饭钱,一开始我觉得应该多给点,毕竟我是医女的时候没少在婆婆这里蹭吃蹭喝,现在我是太子妃了,我可以给婆婆多好几倍的饭钱,这样既可以让婆婆过得好一点,也可以弥补我当年欠下的债。
可是婆婆不要,她执意只留饭钱,多余的不要,如果我觉得愧疚就多来几次,婆婆还说,不管我是不是太子妃,我在她眼里都是从前的小医女。
我从小医女变成了太子妃,可是婆婆待我却没有变,那师傅呢?是因为我成了太子妃,所以师傅对我生疏了吗?
我瞧瞧抬头看了看师傅,又低下了头,紧紧的抓着师傅的斗篷。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现在已经是傍晚,残阳如血,夕阳的余晖撒在师傅的身上,师傅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芒,静谧,美好,可是我却感到有一丝的不真实,以及,不安。
我使劲抓了抓我在手中的师傅的白色斗篷,似乎这样就能安心一点,可是并没有什么效果。
我没有叫马车,师傅也没有,我们就这样走在长安街上,三个人慢慢的走,影子拉得老长,我低着头,看着脚下长长的影子,试图去踩师傅的影子,可每次都是徒劳。
终于,我踩到了师傅的影子,我们也回到了宫门口。
原来,我之所以能踩住,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师傅停下来了。
我想要去解腰牌,可是一只手拉着师傅很不方便,但我不肯放手,然而我的余光却看到师傅从腰间拿下一块腰牌。
门口的守卫看到腰牌,忽然就跪下了,“恭迎国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