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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长洺似是才发现女儿憔悴不堪的面容,他的语气关切,“小夏,你是不是生病了?”
苏夏的唇角牵起一个自嘲的弧度,“很多年前,在别人骂我是扫把星,刻意疏远我的时候,我就病了,这些年就没一天好过。”
苏长洺哑口无言。
他的心里被愧疚充斥,“是爸不对。”
“不是每个人做错了事,都能被原谅的,”苏夏看着木桌上的纹路,“爸,你知道吗,在很早以前,我想过自杀。”
苏长洺震惊的抬头,他不知道,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这些年,那个念头从来就没消除。”苏夏抿唇,“我总是在不停的自责,因为我是扫把星,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厄运,会克死亲人,我不该活着。”
她用手挡住脸,深深的呼吸着,“爸,如果不是有沈肆陪着我,鼓励我,对我不离不弃,我已经去见妈妈了。”
苏长洺的眼睛泛红,他的嘴唇抖动,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茶室里倏然静了下来。
父女俩面对面坐着,中间仿佛隔了一道鸿沟。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也许是苏夏宁愿在学校待着,都不愿意回家的时候。
或者是苏夏生病了,只能自己扛过去的时候。
那道鸿沟将亲情劈成两半,再也不可能重合。
苏长洺狠狠抹了把脸,“小夏,你阿姨怀着孩子,情况也不好,她跟爸的岁数加在一起都过百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你能不能……”
苏夏开口打断,“过去了吗?”
苏长洺看女儿没有血色的脸,透着青色,他所有声音都堵在喉咙里。
苏夏平静下来,“爸,其实你很偏心。”
苏长洺的眼角一抽,“你是我女儿,我要偏心也是偏向你。”
苏夏摇摇头,毫不留情的戳穿她的父亲,“你不是。”
苏长洺放在腿上的手神经质的一动。
苏夏说,“爸,如果换成是我处心积虑的对付李兰,让她遭受冷嘲热讽,受尽冷眼,你不会认为我跟她道歉,说一句对不起,事情就算两清了。”
“你大概会把我赶出家门,让我自生自灭吧。”
苏长洺想反驳,但是又无法组织语言。
“我从来没有说过一次,让你在我跟李兰之间做个选择,因为我不敢。”苏夏顿了顿,“我知道你会选她。”
苏长洺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里充满不解,“一家人为什么要划出界限,弄的这么生分?”
“你,李兰,还有那个孩子是一家人,没有我。”苏夏说,“爸,那个家真的没有我。”
苏长洺许久才开口,“你不肯原谅你阿姨,也不会放过李家是吗?”
苏夏说,“爸,我不是圣人,也没得失忆症。”
她又说,“至于李家,这事跟我没关系。”
苏长洺低着头,双鬓银白,“小夏,你一直很优秀,也听话,这次你让爸失望了。”
苏夏笑了一下,却像是在哭,“因为我想活的开心点。”
一阵窒息的默然后,苏长洺站起来,他往门口走,背影佝偻,显得那么落寞。
苏夏把脸挪向窗外,“爸,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吧。”
苏长洺碰到门把手,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半响,苏长洺说,“有沈肆照顾你,爸也放心。”
苏夏坐在那里,不动弹,也不说话。
开门出去的时候,苏长洺说,“看到沈肆那么对你,爸心想,自己还是做对了一件事。”
苏夏攥紧手,指尖微微发白。
她清楚,父亲所指的是当初逼迫她嫁进沈家。
凡事都有因果。
苏夏回神的时候,门关上了。
沈肆进来,苏夏还是之前那个姿势,好似是窗外有什么风景吸引着她。
然而窗帘拉的严实,什么都没有。
沈肆把苏夏摁在怀里,手掌抚|摸着她的头发。
苏夏的声音闷闷的,“李家的事是你做的?”
沈肆说是。
苏夏没再问一句。
她要努力遗忘。
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还有这辈子都不想再有交集的那些人。
沈肆摸到她的脸,“不回去了。”
苏夏说,“我没事。”
已经答应了爷爷,她不想让老人家不开心。
谁对她好,她知道。
第二天,苏夏就跟沈肆下山,去老宅陪爷爷过年。
老爷子高兴坏了,早早就在客厅等,隔一会儿就上门口瞅瞅。
陈伯也跟着高兴,让佣人们准备多点茶点,他记得大少奶奶爱吃。
大铁门那里传来车子的引擎声,老爷子拄着拐杖出门。
要不是陈伯拉着,劝说地上滑,他已经迎上去了。
沈肆提着礼品,苏夏跟在身旁,还没靠近就喊,“爷爷。”
“哎。”老爷子招手,“快进来。”
苏夏边换鞋边说,“屋里好暖和。”
陈伯说,“大少奶奶,老爷子念叨了一早上,一会问空调温度合不合适,一会又要我们把地毯换厚的。”
苏夏挽着老爷子,眉眼带笑,那抹笑意也浮现到脸上。
沈肆见了,紧锁的眉宇稍松。
跟老爷子说了会话,苏夏去了洗手间。
老爷子趁机问孙子,“肆儿,小夏怎么瘦了那么多?”
沈肆说,“她这段时间胃不舒服。”
“胃不舒服?怎么个不舒服法?”老爷子一听就急了,“带她上医院看过了吗?”
沈肆说,“看过了。”
“这胃出毛病,只有慢慢调理了。”老爷子沉吟道,“你平时要多花点心思照顾她,不要不耐烦。”
“小夏多好一孩子,你能娶到,是你的福分。”
沈肆应声,“我知道。”
老爷子还是不放心,“爷爷去联系老朋友,问个方子。”
沈肆,“好。”
在老宅住下来后,苏夏天天在后花园晒太阳,一趟就是半天。
沈肆陪老爷子下棋,整理书房。
偶尔出去散步的时候,都叫上苏夏。
老爷子发话,苏夏不好躲避,一开始她心里很抵触,不愿意走动,慢慢的也就适应了。
这几天的天气一直不错,阳光暖和和的,谁知到三十了,偏偏又下起雪来。
包饺子的时候,苏夏出了洋相。
她连饭都不会煮,又怎么会包饺子,这对她来说,陌生又困难。
反观沈肆,游刃有余。
苏夏看看自己捏出的奇怪东西,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没事没事,”老爷子一点都不介意,“小夏不要管,家务活什么的,肆儿来就行了。”
苏夏看一眼沈肆,眼里写着几个字“听见了吗”?
沈肆回她几个字“听见了”。
晚上六点一过,客厅的座机就没停过,都是沈家的小辈给老爷子拜年。
苏夏跟沈肆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晚会。
他们俩个绝对不是看一个节目,就能东拉西扯,噼里啪啦说个不停的人。
正放着小品,掌声一波一波的,可见有多精彩。
但是电视机前的沈先生跟沈太太都一声不吭,毫无反应。
小品结束,到杂技了。
苏夏又掩去一个哈欠,“我困了。”
沈肆看她,眼睛都湿了,泪汪汪的,“那去睡吧。”
“我再撑撑吧。”苏夏换了个姿势,把腿伸直,“说好陪爷爷看晚会的。”
沈肆说,“吃点东西,”
苏夏看看桌上的果盘,“瓜子吧。”
老爷子过来发红包,里面是卡,苏夏跟沈肆一人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