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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敷衍着:“最近工作挺忙的。”
“在新公司还适应吧,希望前段时间我爸带给你的□□没有影响到你的工作。”
呷了几口茶,蔺南升又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我妹妹手上10%的驰远股份被雍显买走了,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是不是跟我妹妹的死有什么联系。”
“对不起,我从来不过问他生意上的事,你问的这些,我真的帮不上忙。”
蔺南升赶紧说:“我并没有肯定的意思,只是想来问问情况而已,我妹妹去世,家里和她自己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
“因为蔺南烟的事,父亲迁怒于我们三个子女,也大概是人上了年纪,动不动就爱发脾气,后来父亲知道亲子鉴定被修改的事是小雪做的,对她的态度就更恶劣,偏偏又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她利用公关经理的权限,挪用了公司的公款,父亲一气之下就把她赶出公司。”
“小雪是太想独立,太想做出一翻事业来证明自己,才会被人骗了投资,听说还借了高利贷,也怪她自己按捺不住,爸虽然生她的气,但到底是亲生父女,血脉相连,哪有真的看她自生自灭的,不过......”
“不过我觉得最近在小雪身上发生的事真的很蹊跷,像是有人策划好的一样,一环扣着一环,直到她送了命。”
蔺南升悲伤的叹息着,然后说:“听我唠叨这么久,很烦吧。”
她摇头:“在这之前,我是挺恨她的,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她的命,她就这么走了,的确让人伤感!”
蔺南升礼节性的握了一下她的手,安抚着:“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子,之前是我妹妹做得太份,你恨她也情有可原。”
他又说:“我妹妹在医院抢救的时候,警察打电话给我爸,我爸立即就往医院赶,只可惜没见上最后一面,到医院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冷掉了,我爸在她旁边坐了一夜,头发全白了。”
痛失爱女,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有不让人动容的,可她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当时蔺南雪流了那么多的血,忍着疼痛来找雍显,又在书房里歇斯底里的大叫,难道她知道雍显在背后策划一切,所以出去的时候才那样落魄绝望。
她头痛欲裂,她到底跟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
她又听蔺南升说,蔺南雪死时的惨相,哪怕已经没有气息,眼睛却一直在流血,仿佛在为无可奈何的命运悲泣。
她想到昨天晚上踩到的血渍,湿湿粘粘的,像一双手在她脚上蔓延,她似乎闻到了血液独有的腥味,胃里翻江倒海,她忍不住干呕起来。
蔺南升赶紧递纸巾给她:“小爱,你没事吧。”
她摇头:“以前不注意饮食规律,不爱吃早餐,所以伤了胃,最近胃病老是发作。”
“那得请个医生好好的调理一下。”
回到酒店,林至爱整个瘫倒在床上,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很多,除了她,她想不如雍显要如此恶劣对待蔺南雪的理由,如果是她让他的双手沾满鲜血,那她要怎么救赎自己。
例假的疼痛让她全身虚软,很快就睡着了,雍显回来的时候,她仍旧躺在床上。
他问:“我听说你下午出去了?”
“是蔺南升找我,蔺南雪生前最后去见的人是你,作为她的家人,难免会问几句。”
他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用力就把她从床上拽起来了:“走,我们今天去巴西勒那里吃晚餐,再不去,那里就准备拆了?”
“你要用那块地了吗?”
“我准备用来建一所会馆。”
“我不想去。”因为猜测和恐慌让她对任何美食都提不起兴趣来。
“别扫兴!”
他刚把她抱起来,她就忍不住问:“蔺南雪的死真的跟你没有关系吗?”
他的脸色暗沉下来:“她的死是意外,还有就是,你没必要为了不相关的人,不相关的事伤神。”
他明显带着愤怒,正当她不知道该如何平熄他怒气的时候,雍显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来时,声音变得更加的严肃起来:“好的,我立刻回来。”
挂断电话,他说:“我现在要出发去m城,大概一个星期会回来。”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就离开了房间,大概过了十分钟,沈秘书进来收拾他行程所需要的生活用品,见她趴在床上,红着眼眶,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是安慰着:“林小姐,你自己要保重身体。”
林至爱晚上又做恶梦了,一双带血的手伸过来扼住她的喉咙,她无法呼吸又叫不出声间,当有光照来,她看到和个男人淫靡的笑容,对她投来垂涎的目光。
惊醒过来,她突然发现自己的神经是如此的脆弱,看着旁边空着的位置,她长长的叹着气。
*
林至爱正在上班,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说她父亲的案子又有了新的时展,之前一个叫秦秋的证人来翻供,因为她是公关部的经理,在夜总会有一个单独的休息间,说那天和况峦一起到夜总会之后,她就去上班了,而况峦则呆在她的休息间里。
她说那天况峦的心情不好,喝了很多酒,她在上班的途中去看过两次,他在房间里睡着了,她就没叫醒他。
那天她陪一桌客人一直到凌晨4点,下班的时候,况峦还在她的房间里,因为那张床很小,他又一身酒味,她不想跟他挤,留了条短信就回出租屋去了,至于况峦是几点走的,她就不知道了。
警察把况峦叫来突审,面对警方出示的种种证明,他仍旧咬定林爸爸的死跟他没有关系,他醒了就走了,头晕晕乎乎根本就知道是几点,如果非要把杀害林爸爸的罪名按在他的身上,就请拿出他杀害林爸爸的确切证剧。
警察说况峦的反侦察能力很强,在警察局呆了两天,始终是那几句话,还请了律师,如果再没有确切的证剧,挽留时间就到了。
林至爱让韩玖月陪她去一趟警察局,她有话要亲自问他。
才半个月没见,韩玖月变得光彩照人,不再是那一水的职业成熟套装,穿了一条浅蓝色的连衣裙,说是肖融挑的,问她怎么样?
她笑着说:“恨嫁的女汉子终于被成功改造!”
韩玖月是律师,经常跟警察打交道,在局里有熟人,好说歹说,对方才同意让她单独见一见况峦。
在一个小房间里,在警察局呆了两天,他仍然衣着干净,神彩奕奕,在她的印象你,他几乎没有邋遢过,哪怕只有一件校服衬衫,每天都穿,他都会洗得干干净净,烫平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积极向长,干净美好的男人,会到今天的穷途末路,垂死挣扎。
看到她,况峦并没有太惊讶,他还是带着笑容说:“小爱,你来了。”
她走上去抽了他的巴掌,他摸了摸脸颊,依旧在笑:“我欠了你的,你要怎么样都行。”
她红着眼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低下头,哽咽着:“对不起。”
“你对我的伤害,只有一句对不起吗?”
“有很多事情我一直不想说,爱上你,为你所做的一切并没有得我所期望的回报,但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因为这是我的初恋,我觉得爱情是不需要回报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我唯一生气的是你的不忠诚,你可以不爱我,但不能欺骗我。”
况峦的眼眶也红了,眼泪忍不住从面颊上滑下来,他咬着唇,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为我做过什么,今天你能帮我做一件事吗?”
“你说。”
“告诉我,我爸是怎么死的?”
他犹豫了,低着头不看她,也不说话。
“我早就知道是你了,就在我父亲遇害的时间段,我在监控视频上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他从一条巷子口走出来,穿一件白色的衬衫,一闪而过,我对你的专注胜过任何人,你走路的姿势,一举一动,熟悉得就像是我自己。”
☆、第45章 一更
林至爱擦着眼泪:“说好不要再为你掉一滴泪的,我真是没有骨气。”
她哽咽了一下,又说:“我多么希望看到的那个人不是你,我觉得你伤害我,只是为了过上自己想要的那种生活,人拥有自己的梦想是没有错的,我也不会为对方放弃自己的梦想和追求,可我爸,他看待你不止是女婿,还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他对你没有任何的期望与回报,你就是你,他只是单纯的对你好,为什么你要这么残忍!”
况峦咬着唇,眼睛里是动容的泪光,她继续说:“你最近有没有梦到他,他肯原谅你吗?”
“小爱,你别说了。”他的声音在颤抖。
她失望的看着他:“我要说的也只有这些,如果你觉得走出这里,你可以活得心安理得,那你就什么都不要说,相信你的律师已经在为你办理手续。”
她转身离开,他突然从后面抓住她的手:“小爱,让我最后一次握你的手。”
她赶紧把手抽回:“你早就不是我心中的那个况峦了,因为我曾经爱着的那个况峦,至少是个顶天立地,真正的男人。”
出去之后,韩玖月问:“他还是不愿意承认吗?”
“不知道,让他自己好好的考虑一下吧。”
过了两天,林至爱接到警察局打来的电话,况峦自首了,承认林爸爸是他杀的。
原来那天早上林爸爸主动给况峦打电话,说要见面,况峦宿醉后又感冒,精神很差,想着夜总会白天没有人,比较安静,是个谈话的场所,就把林爸爸约了过去,在夜总会的楼顶,林爸爸要求他去自首,承认那份假鉴定跟她无关,况峦没同意,林爸爸就把况峦一直耿耿于怀的事说了出来。
父母所在的c市铁合金厂一直是个效益不太好的工作单位,林爸爸林妈妈都在里面上班,两人的工资勉强能养活一个家,为了让林至爱生活得更好,林爸爸还想办法做兼职,在夜市摆摆小摊,卖一些廉价的衣服来补贴家用。
况母本来就工资微博,不仅要养活况峦,还要让他参加各种补习班,让他衣着光鲜,不会在失去父爱的情况下被人看不起,仅凭那点工资肯定是捉襟见肘的。
其实那个时候在外做兼职的铁合金厂职工挺多的,况母也会在给况峦做好晚餐后去一家纺织厂上夜班。
大家都为生计忙碌着,谁也没有闲心管别人家的事,只是有一天,林爸爸在收拾夜摊后去看望一个朋友,在朋友家附近的公园里,他看到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对着过路的男人们招手微笑。
林爸爸当然知道这种女人是干什么的,尽管化着妩媚的浓妆,林爸爸还是一眼就认出是况峦的妈妈,而况母当时羞愧难当,请求林爸爸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家属院里住着的人大多思想保守,要是知道她在外面做皮肉生意,她跟况峦在家属院里就呆不下去了。
林爸爸虽然守口如瓶,但况母心里一直害怕有一天林爸爸会说漏嘴,只好结束了那份收入不错的‘生意’,所以有一段时间,两母子的生活是过得相当拮据的。
林爸爸为此还接济过况家,但在况母的眼里,那不是施舍和可怜,甚至带着鄙夷,大概是太过害怕这段不光彩的事被曝光,况母的自尊心变得格外的要强,有时候还会在言语上主动挑衅林爸爸,似乎想提醒,她并不是好欺负的。
林爸爸心地善良,也没有因此看不起况峦,反而为他在逆境中自强向上的心感到欣慰,他一直默默的关心着况峦,家里有好菜有时候,会让女儿去把况峦带来一起吃。
性格造就着人生,如果你是心地纯善的人,你就会温柔的看待这个世界,看待别人对你的友好,如果你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敌意,别人的关心也就变成了自卑的刺。
林爸爸在说出那番话相威胁的时候,况峦恐慌了,他和母亲都是好面子的人,所以后来他跟林爸爸拉扯起来。
况峦说,他并没有想杀害林爸爸的意思,只是在推拉中,林爸爸脚下绊到一个凸起的铁栓,就跌下了楼,看着林爸爸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他当时吓坏了,没有去察看,而是迅速的离开了夜总会。
秦秋的休息间在酒水库的边上,平时很少有人去,既然有人去拿酒水,也不会进那间休息室,所以没人知道他在不在里面,才让警察一直找不到确切的证据。
韩玖月说:“既使他杀害林爸爸不是主观刻意,也至少要面对15年以上的刑期。”
这就意味着,他进去的时候正值青春年华,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个中年男人了,大好的年华只能在监狱中度过。
韩玖月说:“我觉得太轻了,像那种忘恩负义的家伙,死不足惜。”
况峦被关进看守所之后,况母来找过她几次,她不肯见,住在酒店有保镖在外面拦着,况母就只好去她上班的地方堵她。
就是鉴定所的门口,况母拉着她的裙子,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求她在谅解书上签字,这样她儿子才有可能减轻刑罚。
她很坚定的说:“我不会签字的。”
况母老泪纵横:“你不是很爱他吗,你真的愿意看着他去死。”
“这是他罪有应得,我想只有在那里,他才能找回原来的自己,你憎恨我没有,他有今天,都是你造就的,你成天在小区里吹嘘体面的生活,高雅的享受,为了挽回你的‘面子’,他只能逼着自己往前走,在面对金钱诱惑的时候,他彻底失控了,如果真的要帮他,就帮助他在里面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是她第一次无所顾及的在况母面前说话,况母的脸扭曲得像一朵破败的花:“你竟然敢这么对我说话。”
“以前,为了呵护我和况峦的这段感情,我总是小心翼翼的对待着你,也让我爸妈跟着受委屈,我一直在反省,如果那个时候,我能有一点自尊自爱的心,或许今天就不会是这样的场景了。”
她挥开况母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况母错愕的愣在那里。
*
林至爱最近老是做梦,梦见那些死去的人,比如父亲,比如蔺南雪,还有外公,也会梦见那些活着的,比如况峦,雍显。
这些人来她的梦里交织出现,像电影一样来回播放,说着一些毫无关联的话,做一些毫无关联的事,让她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