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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宛饿的实在厉害,在青罗庵门口来回转圈,连扫地的小尼姑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怪异。只好装作散步的样子往山下走去,苏靖宛心想,反正就这一条路,往下走碰到秋月就有吃的了。
行至小路口,苏靖宛觉得里面好像有人说话,也没有多想,撩开树丛就往里走,还没几步就听到那边一个男人的声音,慌忙蹲了下来。
“主子,宫里已经布下了人手,兰妃娘娘那您放心,有人守着。”
被称为主子的人嗯了一声。
苏靖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蹲下,明明只是路过,解释一下就好,此刻她再出去也说不清楚,索性蹲在这听完算了。
天阴沉的厉害,半山腰的风也渐渐大了起来,吹的树叶沙沙作响,话都听不全几句。
“主子且等几日,属下回去就办了这事,然后静待主子回朝。”
听着口气,像是谈完了,苏靖宛等着人走好站起来出去,结果听着脚步越来越近,苏靖宛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黑色靴子跨过草丛停在了自己面前,苏靖宛抱膝抬头,努力让自己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可惜来人身高八尺,冷人冷面并不为所动。
铿的一声,一把利剑横在自己脖子上。
苏靖宛动都不敢动一下,嘴里说着:“好汉饶命,小女恰巧路过此处觉得景色颇好,情不自禁就在这小憩了一会。”
黑靴男子扫了眼四周荒山又看了看苏靖宛如今这姿势,剑又逼近了她脖子几分。苏靖宛默默闭嘴,心想着她这才刚死活回来,难道就这么又挂了?实在是憋屈。
“墨云,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处理。”这声音,苏靖宛认得。
小和尚出现在视线里,苏靖宛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脖子上的剑吓的,觉得李文桓站在黑靴男子面前,星眉剑目很是好看。
“主子,这……”黑靴人面露难色,剑反而离苏靖宛脖子更近一分。
李文桓看着苏靖宛脖子上细细一道红印,眉头皱起,语气也冷了下来:“你先回去。”
黑靴人收剑离开,走之前还冷冷地瞥了苏靖宛一眼。
苏靖宛觉得脖子上一凉,忍不住想用手摸一下。
“别动。”李文桓语气中还带着怒气,苏靖宛手僵在下颚处,呆呆地看着李文桓从身上撕下一块布条,然后将她脖子围了两圈打了个结。
苏靖宛:“……”
出于歉意,回去的路上李文桓一直跟着,几次苏靖宛停下想说点什么,李文桓都双手合十低头一副不配合的样子。
不远处就是青罗庵,天也越发暗了下来,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往下砸。苏靖宛慌忙将伞撑开,见李文桓并不过来,只好往下走了几步,把他遮住。
“多谢施主。”
他倒是能沉得住气,苏靖宛可再也忍不住了,扭脸道:“你难道真的没什么要嘱托我的?”
既然进了寺庙,原该和宫里划清界限,如今被她撞到了李文桓和朝堂还有联系,若是她走漏处风声,李文桓绝对无法脱身。刚才明明是个好机会,李文桓为什么会放过她?
“你是右相的女儿,”李文桓半天,终于开口,“杀了你,这青罗庵绝无好下场,所以我别无选择。”
“所以你起过杀心?”苏靖宛用空着的手摸了摸脖子,倒是没什么疼痛感。
李文桓终于抬头,直视着苏靖宛,“若我说没有,你信吗?”
苏靖宛一怔,他没想到李文桓会这么问。一个多年被抛弃在外的皇子,刚想涉足朝堂,就被人撞破,如果她是李文桓,那么那个人怎么都该死。
“我本无心朝堂,但是前些日子,师父突然说我凡尘未了。”李文桓突然叹气,“当年我剃度出家,有幸拜入师父门下,受一方庇佑。如今我佛缘淡了,许是与母亲还有牵绊,我怎么能不去看看她?”
苏靖宛想到当年兰妃娘娘被打入冷宫,李文桓不过八岁,转脸就被送出宫,来到这山上修行,想也觉得他凄苦。
“刚才那人原是我舅舅门下,现在过来不过是想告诉我何时可以回宫探亲,恰巧被你撞见,怕这事传出去,才对施主出手,刚才多有得罪,小僧现在这里陪个不是。”
说完鞠了一躬,半边身子湿了个透彻。
见他一直不起,苏靖宛只好说道:“我不说就是,你先站直了。”
小和尚终于起身,“青罗庵也到了,小僧就先行回去了。”说完就直接进入雨中,往山下走去。
“伞拿着吧。”
下阶梯的小和尚回过身子冲她一笑,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转身走又走了。
苏靖宛见他身影消失才撑着伞往上爬,刚踏上青罗庵,就看到春菊一脸焦急站在大殿内等她。
“大小姐可算回来了,奴婢想下去找你们,又怕你们回来找不人。”接过苏靖宛的伞,春菊又往后看了看,“秋月呢?没和大小姐一起回来?”
“没等到她。”
一直到晚饭结束,秋月才穿着一身湿透的衣服回来。
“你怎么有伞还淋成这样?”苏靖宛皱眉。
秋月浑身湿透,只有胸前一块没有雨,此时收了伞才看到伞下有个小篮子,篮子里面放着用油纸包好的糕点,见糕点没湿,此时很是高兴。
苏靖宛见她高兴的样子,想骂她又开不了口,夸她吧,怕她下次更傻。
春菊也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只得先接过糕点拉着秋月去换了衣服。
外面的风更大了,呜呜的声音,听着都骇人。苏靖宛坐在屋里听着风声,想着李文桓应该回到了庙里,在休息吧。这人从小锦衣玉食活到八岁,突然被人从高处拽下,也是可怜。
不过很快可怜别人的苏靖宛,夜里房顶就被风掀开了。
这厢动静极大,轰隆一声,房顶刚被补好的窟窿就被吹开,紧接着一整排瓦砖都被卷走。
恰逢苏靖宛刚洗漱完,准备歇着,还好没躺床上,那床尾处已经被梁上掉下的木头砸歪,上面还在噗噗落着瓦块。
外间的两人跑进来一看,也傻了眼,慌忙将苏靖宛衣服拿上,拉着苏靖宛去了外间。
重新穿戴好衣服,苏靖宛让秋月春菊撑伞,准备去找那静宜理论下这屋子的事。她是好说话了些,才让那师太如此欺负。
院子里原来的灯早已熄灭,天黑的厉害,三人走的极慢。还没穿过中间那道门,借着对面屋里残存的烛光,就看到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摸进了尼姑住的寮房。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要有榜了,我这几天夜里会抓下虫子。
标题会注明抓虫,小天使别误会伪更啊~
☆、第11章
亮灯的那屋是静宜的房间,而那几个人摸黑进去的是隔壁主持师太的屋子。苏靖宛心中疑惑,主持师太不是出门了吗,那三个人是谁?
轻声穿过院子,进入廊道,弓着身子经过静宜的房间,里面烛光跳动,有个身影坐于桌前。也没多想,苏靖宛直接略过,悄声来到主持师太的屋子门口。
雨点拍落在长廊顶上,啪啪作响,主持的房门突然被打开,静宜从里面走了出来。
秋月站在最前面还未来得及张口,就被从静宜一掌敲晕,苏靖宛呆了一下,转身就跑,几步之后,就被从屋里窜出的大汉捂着嘴,拖进了身后的房间。
屋门被关上的一刹那,苏靖宛看到从隔壁房门透出的光,似乎是有人打开了门,挣扎着想逃脱身后人的束缚,但是无论她怎么样都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在这雨夜很难被人听到。
“师叔,刚才我听到门外有动静。”
苏靖宛隐隐约约听到了妙玄的声音,难道刚才坐在静宜屋里的是妙玄?
屋外,静宜摸了摸妙玄还未盘进帽子里的头发道:“你听错了。头发也干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看着妙玄戴好帽子回了屋,静宜这才转身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苏靖宛和春菊被壮汉死死控制住,秋月则被随意丢在门口。刚才静宜下手不算太重,此刻人已有了苏醒的迹象。
静宜蹲下了身子,对着秋月的后颈又是一掌。
见她下手之重,苏靖宛皱眉,她虽然知道静宜和柳氏之间有关系,但她还未出手,静宜今日如此,难道是猜出了什么。
在静宜的示意下,捂住苏靖宛的手松开了。
“师太也不怕我大叫引人过来。”
静宜轻轻一笑道:“这雨夜,想怕施主叫破喉咙也没人能听见。”
听到此话,苏靖宛面上一抽,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静宜脸色不善,走到苏靖宛面前恶狠狠道:“你笑什么?”
“这戏本里强抢民女时恶棍说出的话,如今从师太嘴里冒出,委实好笑。”看着静宜脸色越来越差,苏靖宛再次开口道:“不知道如此深夜,师太叫两个男人回庵里,是安的什么心思?”
静宜还没说话,捆住春菊的那个壮汉插嘴道:“这半老徐娘的尼姑是寂寞了,白日里去山下找了我们哥俩过来享乐。”
“住嘴!”静宜很是恼怒,她只说让他们帮她捆个人下山,如今他们怎得这般胡言乱语,顿时脸色涨红,伸手就要向壮汉拍去。
壮汉躲闪不及,只好将春菊往前一推,与静宜撞了满怀。静宜脚下不稳,两人直接倒在地上。
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两个壮汉制住三人,将她们逐一绑住。
“想不到得来全不费功夫。”两兄弟将四个人都捆在一起,然后拍拍手,其中一人说道:“我记得刚才还过去一个,我们去把那个小姑子也弄来。”
“你敢!”静宜厉声嘶吼。
说话的壮汉蹲了下来,拍了拍静宜的脸道:“师太都把我们带进来了,我们有何不敢?”说完哈哈大笑着出了门。
今晚这出本是为苏靖宛准备的,如今自己搭进去也就算了,还连累到妙玄,静宜此时很是后悔。
“师太很担心妙玄。”苏靖宛虽然看不到静宜表情,但自从那俩壮汉说要去抓妙玄后,静宜整个人都惴惴不安,身子一直在抖,“你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妙玄是我师侄。”
“可她并未剃度。”在刚才挣扎中的一瞥,苏靖宛看到地上的影子明显带着头发。
“不过是带发修行,女施主见得少罢了。”
苏靖宛见她嘴硬,怎么都不愿松口,眼珠一转心上一计,道:“我在太医院见过一位御医,他与妙玄有几分……”
“一派胡言!妙玄自小便在青罗庵,与那御医并无瓜葛,女施主慎言。”
看静宜反应如此之大,原本只是胡乱的猜想,如今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师太莫激动,现在这情形,还能不能平安活过明日都还不好说,不如师太与我坦诚相见,告诉小女为何要找那两个歹人来捆我下山。”
静宜沉默不语,苏靖宛也不尴尬,再次开口说道:“我猜师太是怕自己做的事被发现,想杀人灭口。”
“我并未想杀你。”静宜说了这句,再度闭口不言。
“是吗?如今这情形看来,还不如杀了我。”苏靖宛侧脸看着静宜,“师太,我不妨告诉你,我来青罗庵看病只是幌子,实际是想查清楚当初是谁替柳氏接的生。”
静宜坐在原地,睫毛都未动一下,想是早已猜到了这个缘由。
“如今看来,这个人非师太莫属了。”
话音未落,门口轰隆一声,两个大汉接连被扔到了长廊上,嘴里哀嚎着,动手之人并未收手上去又是一顿胖揍,下手颇重,听声响揍的不轻。
就在此时门忽然被从外推开,妙玄带着几个女弟子冲了进来,见她四人这般模样,慌忙上前将她们解绑。
静宜一把握住妙玄肩头,上下打量,嘴里念叨着:“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