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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鼠形小魔物见她睡着,祂才慢慢地坐起身。
魔化后,祂的视线会变得扭曲,图像是颠倒的。
室内的倒影印在祂眼里,仿佛是一副抽象诡谲的恶毒油画。
魔物静静凝望自己畸形的犬齿和指甲。
如果此刻祂向陆茜自我介绍,她一定会十分耳熟,因为那是系统成天在她耳边念叨的名字。
——阿希尔德·法兰特。
他是身份最高贵的法兰特血统之子,被皇帝施以厚望的帝国下一任储君。
而这样的他却被一只魔鬼诅咒,成为了对方在人间散布血腥的祭品。
——服从魔鬼的命令,抛去良心肆意杀人,他便能够恢复正常。
但至今为止,阿希尔德从未屈服于魔鬼对自己的诱惑。
那只魔鬼不满于他的不驯。故而每月这个时候,阿希尔德便会被变成山间最下贱的野兽,孤身游走于森林的边缘,强忍肉.体被撕扯裂开的剧痛,像一个见不得光的怪物。
于是他便躲在怪物应该待在的巢穴,静待诅咒的失效。
可奇异的是,当靠近这只小魔女,阿希尔德却察觉到,他的心好像会变得稍作平静,不再咆哮着杀戮与毁灭。
不过即便如此,这样的等待总是煎熬又漫长,每一秒都需要忍耐着熬过。
阿希尔德慢慢地仰起头,他就这样看着毫无装饰的枯燥洞顶。看了整整一夜。
……
第二天,陆茜惊讶发现,她的早餐竟然自己在锅里坐好了。
“还是第一次,”她垫了垫颇有重量的魔药精铁锅具,“会有食材主动跳进来,它是把这里当床了吗?”
系统没有睡醒,陆茜习惯了自言自语,“既然你这么自觉,那我也不客气。”
她正在把锅子点燃,就在此时,沉睡的魔物徒然睁眼!
每当处于这种形态,阿希尔德总是万分警惕周遭的一切。
他其实从不主动攻击人,但他感受到了陆茜身上传来的敌意。
于是无意识的。
下一瞬,少女白皙的脸被利爪刺破,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
陆茜还没有什么反应,那只小魔物倒像是被自己的行为惊呆了,它在原地怔愣片刻,才拔腿而逃。
陆茜没有去追。
因为刚醒的系统叫住了她,“才五点半,你不困吗?”
被系统一说,陆茜确实觉得没睡醒,她揉了揉眼,不甘心道,“它把我的锅都弄脏了。”还敢逃跑。
“反正是你自己昨晚忘关门的嘛,”系统说,“到上学的点我会叫你,现在再去睡一会吧。”
“也行。”
听了系统的话,魔女干脆又重新爬上实验台,准备睡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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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诅咒发作的时间,似乎又比上次长了。阿希尔德想。
回到宫殿的阿希尔德由仆人换了装,重新梳洗后,他赶去学校。
变成被诅咒的魔物时,他尽量避开任何生物,总是一个人躲在幽暗的森林里,但昨晚他实在太痛了,于是无意识之下便闯入了魔女的巢穴附近,还弄伤了对方。
于是一上午,金发少年都有些坐立不安,他蓝宝石般剔透的眼眸不时会望向门那边,希望能看见一个全身罩着斗篷的娇小身影。
连好友霍克斯都发现了他的异常,“您昨晚又没回寝室,是不是,嘿嘿……”
出身武技世家的霍克斯有着他在训练场上千锤百炼出来的干练能干,但为人过于八卦,阿希尔德皱了皱眉,他命令道,“去给我买些治疗魔兽划伤的药膏,要小妖精亲手做的那种。”
霍克斯立马垮下脸,他那对随时会放电的多情桃花眼变得闷闷不乐,“可是地精们开的药店离学校很远!殿下,我——”
“少废话,”阿希尔德冷冷道,“你不是会飞,飞过去买。”
平日的皇太子殿下是个没什么架子的人,为人很好相处;可一旦他动了火气,连霍克斯这种没心没肺的厚脸皮也只能认栽,他甚至不敢问对方为何需要那东西。
“是殿下,我现在就去。”
鹰兽人张开他那双褐蓝色的羽翼,有几根掉毛落下,不小心落到班级女生的脸上,见对方脸红,他得意一笑,接着从十八层楼高的窗户一跃而下。
烈烈阳光之下,化作雄鹰的同班男生展翅高飞,看着神气十足。
陆茜慢吞吞从教学楼走进去时,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会飞真好。”她憧憬道。
“魔女不是也会飞吗?”系统打了个满意的哈欠,因为陆茜这几天能量供给充足,它昨晚睡得不错。
“我的扫帚坏了。”
她回答。
陆茜站到作用等同于电梯的红色魔法阵眼上。
一般来说,蓝魔法是守护,红魔法是运输,黄魔法是攻击,一二年级学了那么久的基础魔法学,她只记住了这么点。
她一进门,阿希尔德的目光就紧紧锁在她身上。
陆茜一整节魔法史课都感觉如芒在背。
“不会是吃我给的魔药拉肚子了吧”她小声嘀咕。
在王子殿下的不耐烦濒于临界点时,霍克斯挥闪着翅膀回来了。
“地精真会做生意,”霍克斯把爪中的两盒药膏递给阿希尔德,“买二就送一块白糖蛋糕,它们是怎么想到把甜品店和儿童医院开到一起的。”
“你去儿童医院买的?”
“就在学校的初等部,咱们之前的校区,”霍克斯挠挠头,“我想着给人买药还是尽快。”
阿希尔德说了句谢谢,他收下药膏。
现在药膏拿到了,唯一的问题就在怎么送出去。
他又开始紧盯少女被斗篷罩住的后颈。
……
十五岁之前,阿希尔德和霍克斯都在比拉索的初等部念书,学习帝国的基本文化常识课程,那里不教魔法。
直到十五岁考上中等部,他们才开始正式学习比拉索四大学院的课程。
——魔法学,炼金术,魔药学,魔武技。
一般也在这个阶段,他们会遇到各种各样奇葩的、从大陆各地由学校特招来的学生。
有些背景相当神秘,比如他前桌这位女士,同学们口中的怪胎魔女。
阿希尔想起他第一次注意到陆茜这个人。
那是一年以前的事情。
当时的他刚开始承受魔鬼的诅咒,千刀万剐的痛楚凌虐肉身,他无法站立,整个人跌倒在魔沼森林的深处。
这片森林,连同比拉索的整座后山都是他的储君领地,在这里发作不会被任何人发现。
尽管如此,因为受了伤,他被魔兽袭击,几只嗅血而来的魔犬争先恐后地抢食他的一只手臂。
它们贪婪地咀嚼,咬碎筋肉,阿希尔德发出无人能听见的哀嚎声。
直到有只饱食的魔犬去召唤其他同伴来分食,它奔跑的肉爪不慎抓伤了一个雪白小脚背。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
躲在密林之中的他抬起头。
黑发黑眸的魔女单手拎起那只被捏碎了头骨的魔犬。
她朝他走来,然后仿佛没看见他一般,和他擦肩而过。
她当时嘴里正叼着什么一蹦一跳的东西,阿希尔用自己所剩无几的模糊视力,确认了那是条活鱼。
他看着那少女一口把鱼吞了。
魔犬一哄而散,他在寂静的深林喘息极久,才挣扎着离开了那里。
思绪回到现在。
阿希尔德思索着该怎么把这份药膏送出去。
幸运的是,今天有炼金术实验小测。
为了以防作弊,连神秘的魔女也不得不摘下她的兜帽,否则实验试卷会被记零分。
阿希尔德听见魔女咒骂了一声。
他极为罕见地,看见了她噘着嘴露出脸庞的模样。
——绝对不是年级中流传“能手撕巨怪的魔女肯定长得也和巨怪差不离”的相貌。
但魔女从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流露表情。任何时候,她的神情都是漠然,仿佛这世间万物都和她毫无瓜葛。
阿希尔德看见她又掏出了他送的那只羽毛笔写名字。
这么说,阿希尔德松口气地想,她并非是那种抗拒他人任何好意的别扭性格。
他拿起桌上两盒药中的一盒。
魔女果然也不关心她脸上的伤,只是用最粗糙的纱布胡乱贴上,因为要做实验,她的兜帽又被摘下了一点。
她左脸缠着雪白的纱布,因为刚才称金属块的动作太大,弄破了伤口,有血从上面渗出来。
但没有人在意这件事,包括她自己也一样。
前桌的少女面无表情地操作水晶瓶,偶尔会因为石英的美丽结晶眼神明亮——
和他在森林看到的惊鸿一瞥,她叼着鱼满脸雀跃的表情重合。
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受了伤,大家却都不在意,这是正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