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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吧,”谭氏可没有明微达那么乐观,她太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性子了,“咱们好好劝劝奕哥儿,不行我再去见见那个常相逢,双管齐下,我怕的是奕儿一时转不过弯来到到时候再浑闹-”
“见过祖母,母亲,七叔,”明奕人未到紫芝堂,已经有小丫鬟向他透露了堂中三人在谈什么事情,“我有一件想跟你们商量。”
“鸿远有话只管说,”明微达冲谭氏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开口,他根本不相信有人会为了女人不要前程,而谭氏怕明奕闹事看着他,瞒着他的做法明微达一直也是不赞同的。
“母亲,我想求娶常相逢,您能不能遣人过去提亲?”明奕开门见山道。
“刚才我们还在谈论你的亲事呢,有一桩喜事因为还没落定,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今儿我才得了京城里的确信儿,这不,大家正在高兴着的么?你祖母还要说再宴三天客呢,”明微达摇着手里的扇子,笑道,“连显扬刚才都过来说,他先不到书院去,要等你的好日子过了,再走。”
“什么亲事?什么好日子?你们给我订亲了?娘,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明奕霍然起身,自小的教养叫他做不出冲自己母亲大喊大叫的事情,“您说过只要我中了进士,我的亲事听我的。”
一个沉迷与情爱的男人能成什么大事?妻子只要老实的操持内宅抚育儿女就好,就冲明奕为了个女人如此失态,明微达也不会赞成他相中的女人,“鸿远你坐下,做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儿女的?如果你的亲事是老太太跟大太太能够左右的,那个姓常的女子果然是个好的,她们又怎么会不允了你?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我已经收到了京城来的消息,赐婚的天使两日之后就到洛阳了,你的亲事得皇上亲赐,这是多大的荣耀?”
“赐婚?赐什么婚?”明奕神色一变,“东瓯王-”也只有东瓯王才能劳动的了皇上下旨,“七叔,母亲-”
“是啊,就是东瓯王,”现在只要一听到跟赐婚有关的话题,令狐氏就忍不住咯咯直乐,就像明微达所说,这得多大的荣耀啊,一个朝廷的县主,皇家的女子,竟然成了她的孙媳妇,“奕儿,你高兴不高兴?你能结这么一门亲事,祖母这一辈子算没白活,就算是立时再下去见你祖父,我也无愧于他当初的嘱托了。”
“是啊,这还不算,你母亲的诰命也要下来了,到时候咱们真要大宴三天,好好请请洛阳的亲朋了。”明微达又扔出一记杀手锏,他不相信,功业,母亲这两样,还抵不过一个出身微贱的女人?
“老大媳妇还得了个诰命?”令狐氏还真不知道,她咽了口口水强忍着没问自己有没有,“这可太好了,这也是东瓯王爷给咱们要来的?”
娶妻还真不能从小门小户里挑,瞧这见识,这种话也问的出口,明微达心里鄙夷,面上却丝毫不露,“老太太说笑了,鸿远现在是从三品游击,按律是可以为大太太请封的,在京城时,鸿远已经上了折子了,只不过大太太的诰命能这么快批下来,应该是得了王爷的力。”
明奕为自己请封谭氏是知道的,但这么快朝廷就批了确实出乎她的意料,哪个女人不想凤冠霞帔做诰命夫人呢?虽然她没有嫁得好丈夫,可是养了个好儿子也足以自/慰了,“谢谢七叔了,这是朝廷给咱们明家的大恩德,可惜我没办法跟奕哥儿去叩谢皇恩了。”
“派天使到洛阳来颁旨也是王爷的好意,待嫂子跟鸿远接了旨先遥叩天恩,到了京城以后,有得是谢恩的机会,”谭氏得了从三品的诰命便是淑人了,逢年过年的时候是有机会进宫的,明奕娶了县主又入了东宫,前程只会更好,这从三品只是起步而已。
自己的命运,跟相逢的未来就这么被皇上一句话决定了?明奕愣愣的看着有说有笑的几个人,一时缓不过神儿来,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半天不发一声。
母子连心,谭氏大喜之余也没有忘了关注自己的儿子,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一酸,心里的欢喜也减了大半,“奕哥儿,王爷看中了你,咱们没得选的,而且娘拜见王妃的时候,也见过县主,很好的一个姑娘,将来定然会是你的良配,你能得到如此佳妇也是老天的眷顾啊,我儿应当欢喜才是。”
“是啊,奕哥儿啊,咱不说你的前程,就说县主,那皇家的姑娘能差得了么?祖母就算是没见过,也能想的出来,定然是有品有貌多少人家求都求不来的好姑娘,”能被天子赐婚还娶了个县主,这是令狐氏做梦也不敢肖想的事情,别说媳妇谭氏说海宁县主是个好姑娘,就算是长相脾气差一些,令狐氏也是可以接受的。
明微达见明奕兀自僵立不语,心中颇为不悦,怨不得兄长明世达反复交代要看好这个侄子了,“鸿远这是欢喜过头了,小孩子心性不定呢,来人,扶公子回去歇着,静下来也就好了,鸿远你只要记得君有赐臣不敢辞,何况这还是一门上佳的婚事。”
“七叔,你看鸿远,我早就说了,这事儿不能贸然跟奕哥儿说的,他是个实心眼儿的孩子,一门心思考武科,也是想着得了功名便可娶那个常相逢了,他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可怎么办呢,”谭氏看着呆呆的明奕被平安跟吉祥搀扶了下去,不由潸然泪下。
“就冲着鸿远这个性子,也要早些告诉他,难道他在天使面前也这个模样?到时候抗指不遵的罪名明家担的起么?”明微达暗道真是妇人心性,“这不还有两天么,嫂子是鸿远的母亲,好好劝劝他,莫说是一门亲事,就是一杯毒酒,为人臣的不也得笑着接了么?”
“谁说不是呢?他七叔你放心,咱们奕儿连探花都能中又怎么会是糊涂孩子?等他睡一觉醒了,自然就明白过来了,那个什么常相逢,根本就是个市井贱民,就算是没有县主,明家也不会叫那样的人进门的,做妾都不成!”令狐氏满心都被自己要有个县主孙媳妇的喜悦给占据了,“他七叔你放心,有我跟老大家的呢,你只管帮忙张罗接旨的事儿,唉,我可得好好谢谢你跟世达呢,若不是有你们兄弟两个,靠我那两个儿子,能做什么呢?”
明府因为明奕中了探花的热闹劲还未完全下去,就又被天子将为新科探花郎赐婚的消息再次掀起了新□,当然明奕的院子,则完全不在这份欢乐之中。
“二婶,咱们出去转转好不好?我想吃水席了,”明艳从昨天得知哥哥要娶县主开始就一夜未睡,一大早起来之后就跑到徐氏的院子里来,“咱们到水席楼去吧。”
“去干啥?那个常相逢的亏你还没吃够啊?我可是被你祖母生生关到现在,若不是家里有了大喜事,我出的来?”徐氏没好气的撇了明艳一眼,当初跟常相逢吵架的时候,这丫头可是没帮自己。
“唉,二婶儿啊,你没事不要成天守着自己院子跟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姨娘较劲好不好?家里的大事就算是轮不着你管,好歹你也得知道啊?”虽然平时因为大房二房的关系,明艳跟这个二婶也不是真心亲近,可她现在想出门,还得有长辈领着。
家里出了大事?徐氏狐疑的看着一身浅紫苏绣纱裙,挽着双蝶髻,插着整套赤金蝶穿百花头面,额头上贴着一朵的小巧的梨花花钿,耳间戴着一对翠玉耳铛,仔细化了妆点了红唇的明艳,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打扮的这么花俏要什么什么?小心你那个嫡母又说你不端庄了。”
今天的衣裳首饰跟妆容都是明艳精心收拾的,她对自己的样子无比满意,“二婶儿说什么呢?我平时穿的不跟现在差不多么?多戴两样首饰还不是因为哥哥大喜,咱们也得共襄盛事不是?你别跟我转移话题,看来昨天绣紫芝堂的事没人告诉二婶儿喽!”
自己一个庶子媳妇,有什么事会有人告诉自己?徐氏心里嘟哝,脸上不觉也带了气,“是啊,你们大房有了好事,跟我们二房有什么关系?紫芝堂的丫头们有什么消息当然往你们大房送,谁会理会我们二房?!”
“行了,这次明七叔来还口口声声南阳明氏跟洛阳明氏是一家呢,何况咱们大房二房?我哥哥中了探花封了将军,你们二房不也跟着水涨船高?不说别的,以后你跟二叔在洛阳才真的横着走呢,明奎还小,*跟明洁还不是想嫁谁家就嫁谁家?知府老爷只怕也要来求亲呢。”
“你是说你自己吧?你可是探花郎的亲妹子,”这些好处徐氏自然也想的到,这些天光来她这里套交情的太太奶奶都不少了,“你有了个出息的哥哥,再有个县主嫂子,才是想什么有什么呢!”
那是肯定的,自己有个县主嫂子,只怕南丽莹见到自己也抖不起来了,明艳抱着徐氏的膀子道,“可是有一件事你却不知道,昨天我哥在紫芝堂,还嚷着要娶那个常相逢呢!”
明艳的话没说完,徐氏描的黑细的长眉已经高高飞起,“真的?还有这事儿?这时候了老大还敢说要娶常相逢?京里的是个县主吧?跟公主郡主差一级?”啧啧啧,这孩子脑子真是叫驴踢了,徐氏心里骂道,“那你娘咋说?咱们可不能由着他!”
“这不都把我哥哥给关起来了么?不过婶子你放心,放着县主不娶求一个做饭的,傻子才干呢!所以我今天才叫你着你一起到水席楼去,”明艳掩口笑道,“婶子你想想,那个常相逢一准儿还等着当探花娘子呢,也不看看她什么德性!”
徐氏怎么会忘了那日在水席楼受的侮辱?现在有了大机会去看那个一心想攀高枝的常相逢的笑话,自然不会拒绝,在明艳的帮助在精心挑选了最能体现她富贵如意的衣裳跟首饰,跟明艳坐了车往水席楼来。
“明家二太太跟大姑娘要见我?”常相逢每天一早跟着吴妈妈学完礼仪到了半晌才会到水席楼去,今天一进门就听到楚立禀报,未免有些诧异,“她们在哪儿?”
“在秋风阁呢,来了好一阵子呢,我本来说叫锁住带那二位到二东家府上呢,她们就是不肯,”明家两位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一看就是来生事的,楚立小声道,“要不我给大东家送个信儿?”
“不用了,是我自己的事儿,我解决就好,”常相逢摆摆手,这个时候徐氏跟明艳来找自己,多半是因为明奕跟她的事。
“哟,常二东家可来了,您真是贵人事忙,叫我们好等,”徐氏看着一身浅粉色半臂的常相逢,撇嘴道,“这粉红都穿上了,也是,先适应适应,以后真给人做了姨娘,可不是得成天穿这些颜色?”
“如果二位是来跟我吵架的,那我忙的很,不奉陪,”常相逢看了一眼徐氏跟明艳,是谁成天说自己是个“泼妇”的?眼前这两位才是“泼妇”的典型代表。
明艳看常相逢要走,怎能这么放过她?“行了二婶儿,咱们家的姨娘也不是她这种人能做的,常相逢,我们来是要告诉你一件事,唉,大家都是女人,看着你被我哥蒙在鼓里,还一心做着探花娘子的梦,也够可怜的,所以我就过来跟你说句实话,我哥啊,得了皇上的赐婚,要娶东瓯王的女儿了,我未来的嫂子可是海宁县主,是实打实的贵女!你啊,还是趁早歇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吧!”
“你说什么?谁要被赐婚了?”常相逢紧盯着明艳红彤彤的嘴唇,厉声道,“你给我说清楚!”这样的话,明家人应该不敢乱编。
明艳被常相逢要吃人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向徐氏身后躲了躲,“我哥啊,赐婚的天使明天就到了,哼,我劝你啊,还是收收不该有的心思吧,我哥要娶的可是县主,人家伸出个手指头就能碾死你!”
“你哥呢?是他叫你们来的?”常相逢想跟自己说不要相信明艳的话,她是故意来气自己的,可是人却有些透不气来,“你叫他来!”
“呸,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我家的探花老爷是你叫就来的?”常相逢青白的脸色对徐氏来说是最好的疗伤药,“我再告诉你吧,我家奕哥儿啊,这次回来祭祖之后,就会搬到京城去了,以后啊,他就是王府的乘龙快婿,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那些乡野女子,恐怕连王府的门都摸不着啊-”
常相逢根本没有功夫听徐氏那些讽刺挖苦的话,一转身就冲出了水席楼,向明府跑去,什么“赐婚”“娶县主”的事儿,若想叫她相信,唯有明奕当面告诉她,不然谁说她都不会信。
“哎哎哎,哪里来的野丫头,这里什么地方就往里闯?你给我站住!”明府守门的小厮看着一个年轻姑娘连招呼都不打就往府门里闯,急忙上前去拦,“你干什么?疯了!”
“对,我是疯了,你把明奕给我叫出来,我有话问他!”
“是常姑娘吧?哎哟常姑娘,您这边请,听老头子一句话,”看门的忠伯是平安的爷爷,这些日子孙子被大太太叫去骂了还扣下了大公子给外头女人的信,这些事儿忠伯都知道,因此看到常相逢,本能的想到这是明奕在外头的女人。
“你是谁?你认识我?那正好,麻烦你将明奕叫出来,我不是来闹事的,我只问一句话,明奕跟我说清楚了,我立马走,你放心,我没疯,”常相逢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老伯,却不知道自己的脸上满是泪水。
听说府里那个到现在连句话都没说过了,外头这个眼看着也有些冒傻气,忠伯叹了一声,“姑娘,你快走吧,你看到没?我们府上现在张灯结彩是为什么?明天,明天京城来人要给我家公子赐婚了,听说啊,是皇上的妹子呢,不过不是公主,是位县主,反正我家公子的老丈人,是朝廷里的王爷,官儿只比皇帝小啊,你快走吧,可不要再来了,小心连性命都保不住啊!快走,快走!”
“我不信,他不会骗我的,明奕不是说瞎话的人,他要是说瞎话我能看出来,”常相逢执拗的要往明府里闯,“你说的要是真的,就叫我见见他,我听他当面说!”
令狐俨一下马就看到正努力挣脱忠伯的手想往明府里闯的常相逢,连忙走过去拦住她,“住手,出了什么事?”
“令狐公子来的正好,这位姑娘啊,啥也不说一个劲儿就往咱们府里闯啊,莫不是疯了,还吵着要见大公子,咱们大公子是谁都能见的么?”守门的小厮看到令狐俨,可算是见到救星了,这疯丫头穿的不赖,万一是哪家的小姐被自己冲撞了将来倒霉的还是他们这种小人物。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令狐俨一扳常相逢的肩膀,“这里不是你闹的地方,你若信我,就先跟我回去,以后我想办法叫他见你!”
“令狐俨,是你啊,正好,你不是这家的亲戚么?你带我进去啊,就说我是你带的小丫鬟,等我进去了,自己想办法见明奕,”常相逢看到令狐俨大喜过望,拉了他的衣袖恳求道。
令狐俨从来没有见过常相逢这种可怜无助的样子,微风轻起扬起她身上粉色的裙裾,她就如一朵随时都要枯萎的花朵,叫人心疼莫名,“常相逢,你不是说什么都不怕吗?可现在是怎么了?你怕明奕不要你?怕自己嫁不进明府么?你进去要做什么?见到明奕准备说什么?求他?求他不要抛弃你?”
令狐俨转过头不去看常相逢,唇边噙着一抹嘲讽的笑意,缓缓看了下正在向明府大门聚集的人流,“还是你想闹的满城皆知,然后叫明奕迫于舆论给你个名分?”
令狐俨的话像一记耳光重重抽在常相逢脸上,也打醒了她原本混乱的头脑,“你胡说什么?他们说明奕要被赐婚什么县主了,我想问问他是不是真的,他说一个‘是’字,我常相逢转头就走,绝不会纠缠。”
“如果他有勇气面对你,你只用在水席楼等着,如果他不敢见你,你能冲的进去?冲进去就能见得到他?如果你只是想要个真相,明天这个时候应该是明家最热闹的时候,你只要守在这里,什么都看得清楚,根本不用他来告诉你,”令狐俨看着常相逢一字一顿道,“你不是凡是都要靠自己么?可你现在这副样子,跟永安那些依附在男人身上的女子有什么不同!”
“若你不想继续在这里丢脸叫人看笑话,就进到那顶轿子里去,水席楼还等着你这个大师傅做生意呢,你要叫龙宫水席楼今天关门么?”
☆、第109章 一百一十傻话
令狐俨看着常相逢安静的钻进胡万准备的小轿,知道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吩咐胡万将常相逢送回水席楼,自己转身进了明府。
“执信你可来了,唉,奕哥从小就听你的话,你劝劝他吧,从昨天晚上我还以为他歇一夜就好了,结果吉祥说他就这么坐着一夜没合眼,到现在还谁人都不理呢,我跟他爹还有老太太,他七叔都来劝了,只是不吭声啊,”谭氏看到令狐俨,如同见到了救星一般,拉着他就哭了起来。
令狐俨强压下心头的厌恶,冲谭氏一礼道,“我这就去看看,只是舅母您跟舅舅姑祖母这样的至亲劝说都没用,我的话他也不一定听的进去。”
“好了,不要做这种女儿之态了,”令狐俨一进明奕的屋子看着静坐于书案前的明奕,没好气道,“你若是因为这么件事就傻了,我还真看不起你了。”
从紫芝堂出来,明奕已经清醒过来了,他并没有痴傻,只是心灰意冷懒得跟家里人说话而已,如今看到令狐俨,才开口道,“表哥,我带相逢走行不行?我们先逃到江南,你把我们送到下南洋的船上,我们再也不回来了。”
“这就是明大探花想了一夜想出来的主意?我送你跟常相逢出去不难,可是你们走了之后呢?我皇仁慈,不一定会将明家夷族,可是充军流放是少不了的,”令狐俨环视明奕这间宽阔的书房,“这明府只怕也保不住了,以后你跟常相逢在外头逍遥自在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想明家的亲人跟祖先-”
“明家因当初从龙而建立的些许名声,你也千万不要再想了,从你带着常相逢离开洛阳那一刻起,你就不要再告诉别人你姓氏祖宗,”令狐俨看着痛苦的抱头而坐的明奕,放软了口气,“皇命难违的道理你比别人都清楚-”
“可是相逢,相逢她说相信我,我要如何面对她,表哥你不知道,只要一想起来我们过去说的话,我就心如刀绞,恨不得立时死了,”一想到常相逢,明奕整个人都要炸了,“我现在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在进京之前将我们的亲事订下来,如果她那个时候就是我的未婚妻,哪里会有后面的事情?”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立时死了常姑娘就不伤心不难过了?这都是命,从你生在明家时,你的命运就不是你一个人的,就像我生于令狐家,我的人生就只能为这个姓氏而活了,”令狐俨轻叹一声,轻轻拍了拍明奕的肩头,“常姑娘不是那种不能道理的人,这件事注定要伤了她,她恨你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且她已经知道了你即将被赐婚的事,刚才就在明家门外,嚷着要见你。”
“相逢来了?为什么没人跟我说,”听到常相逢过来了,明奕立马往外冲,“我要见她。”
“我不知道府里的情况,就先把她劝回去了,你若是想好了怎么跟她说,就去见见她吧,也算是个了断,”令狐俨叫住要拦明奕的下人,“你们放开他,我去跟大太太说,叫公子出去。”
“师傅,明公子来了,说想跟你说话,”锁住小心翼翼的探进半个身子,从师傅回来,就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闷头做菜,但愿明公子来了她能恢复正常。
常相逢停下飞舞的铁勺,木然道,“去跟明公子说,我现在正忙着,如果他不急的话,等打烊我再见他。”
“看什么?还不把山药给我递过来?糖老了怎么办?”常相逢瞪了一眼偷偷打量她的二灶,厉声道。
自己还真够可以的啊,一将一盘山药丢进炒锅,常相逢失笑,失恋了还可以这么沉稳的工作,她都要给自己点个赞了,果然是工作是最好的疗伤方式,她一进厨房就冷静下来了。
“相逢,你肯见我了?”明奕看到常相逢进来,激动了站起身,“我想去找你的,可是掌柜说后头外人不能进,是你定的规矩,我-”
“你进京前我就跟你说过,如果将来有什么变故,直接告诉我,”常相逢平静的看着明奕,“现在你说吧。”
明奕没想到常相逢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没打没骂甚至连一滴眼泪都没有,有些不知道所措,“不是我,真的,这些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昨天才听说这事儿的,相逢,你要信我,我对你的心还跟从前一样!”
“可是有什么用呢?你好像前天还跟我说着如何得到你外祖的支持,可是就短短的一天,一切都结束了,”常相逢快速的转过头,不让自己的眼泪被明奕看到,“你是听令狐俨说我找到你府上去了才来的吧?你看,你昨天知道了这个消息,并没有第一时间来找我,跟我商量之后的路咱们要怎么办?”
“我,我是无颜见你,”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从小被儒家思想教化的明奕,信奉的君臣父子,对于皇权,他不知道要怎么反抗,“我不知道要怎么办,相逢,你说,我听你的,你说要我带你走,咱们这就走。”
如果没有什么圣旨,自己倒不介意跟明奕“私奔”,左右常相逢有手艺,走到哪里都能糊口,可是明奕呢,为了爱情放弃理想跟前程,一年两年可以,十年之后呢?他真的会不后悔?不怨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恋爱经验,可是人生经验还是有的,常相逢可不会傻的相信有情饮水饱爱定胜天,“我不会说,明奕,因为这是不现实的事情,就像当初我被那个长街上捧着包子冲我笑的少年迷惑一样,我以为我可以把梦境变为现实,就像我在这里也照样也可以混的风生水起一样,可是现在我没有那个信心,我没有信心你能舍弃你的理想,我没信心你永远不后悔,我不敢想有一天你厌倦了会怨我。”
“我不会的,相逢,你不想走咱们就不走,你等着我,我马上进京,去跟东瓯王说,我已经有了意中人,我不能娶海宁县主,我不会娶她,大不了我被贬,仍然当个平头百姓,咱们一起开酒楼,嗯,”明奕说完自己就笑起来,“这样不就行了,我刚才怎么没想起来这么好的主意?”
真是个孩子,跑去跟一个郡王退婚,说看不上人家姑娘,连常相逢都知道这是作死呢,“好,你回去跟你家人说说,看他们会怎么说?”
其中的利害相信明家人会跟他说清楚的。
“不,我只跟你说,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退了这门亲事的,那个海宁县主我见过,最是跋扈的性子,不行的话我想办法见到她打上几架,她肯定就恨了我了,”明奕得意的一笑,“你猜我怎么想出来的?我想起来你拿到吓唬吉大勇的事儿来了,你说,我要是是吉大勇那样的人,宗室还会嫁女儿给不?”
“明奕,你可不能胡来,”常相逢被明奕的异想天开给吓着了,“这样做的话,就算是退了亲,你的名声前途全完了。”
“完了就完了,反正你会嫁给我,名声完了我也不怕,至于前程,我是想从军的,呆在东宫有什么意思?如果没了功名,我就去投军,从士卒做起,”明奕将常相逢抱在怀里,“相逢,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不想要,如果没有你看着,我功成名就又有什么意思?”
“你真的舍得下?”常相逢的眼泪再也抑不住了,虽然知道这只是孩子话,可是她还是很感动,起码在这一刻,在明奕心里,自己重过他的梦想跟前程。
听常相逢这么问他,明奕肯定的点点头,“当然舍得,如果没有你看着,我就算是功成名就又有什么意思?”
“你先回去吧,好好听家里的话,不管以后你准备怎么办,明天接旨的时候还要好好表现是不是?我听说接旨的时候不高兴,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可是要倒大霉的,”常相逢扯扯嘴角,叫自己看上去轻松一些。
四十月二十六,辰末,前历城侯府已经是中门大开,鞭炮震天鼓乐齐鸣,明府上下十余口全都聚在了正堂思恩堂前,只等颁旨的天使到来。
“老太太,老太太,前头送信儿来了,来颁旨的礼部黄大人由巡抚大人陪着已经快到兴化街了,一柱香功夫就进咱们胡同了,”
听到小厮的回报,令狐氏紧张的抓住大媳妇的手,“老大家的,我这心怎么跳的这么厉害,你再帮我看看,我这身衣裳可成?唉,咱们家里连个正经诰命都没有,不然多气派。”
“不是马上就有了么?等大嫂子做了县主婆婆,叫她让县主帮娘您也讨个诰命回来,到时候跟大嫂和侄儿媳妇一起到皇宫里看看,才气派呢,”徐氏在一旁笑道,“多亏了咱们奕哥儿,我们也能进京去看看了。”
“行了,就你嗓门大,快站好吧,”打头的明章清清嗓子,转过头冲徐氏道,“成天就会喳喳,也不看咱们是什么府邸,你想把脸丢到京城来的大人面前?”
“今儿可是咱们明家的大日子,我估摸着你跟县主成婚之时,我们老夫人也会进京的,”明微达看着一脸平静的明奕,捻须笑道,“这一辈里,最出息的就是你跟承平了,他是大哥,有你们两个帮着,你伯父也会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