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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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世人承认的嫁。
她从前世到今世,一直追着他。守得云开见月明,她到底如愿,有嫁他的一天!
浑浑噩噩中,这两日,身边聚起了很多人。围着她,把她当布娃娃一样打扮。望月平时多唯我啊,这时候,却是不管用的,一堆女人围着她,在她脸上涂抹脂粉,拉着她进进出出地换衣服,望月都生不起气来。
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她怎能生气呢?
到了成亲那日,天未曾亮,望月便被外面的礼乐声吵醒。不等她完全清醒,一堆女人在门外敲了下门后,一拥而入,急急把她喊起来,开始折腾她。
凤衣凤冠,霞帔流苏,一件件,穿在了望月身上。鞭炮声、礼乐声,吵得望月几乎听不清身边人在说什么,只能僵硬含糊地点头。只有聆音仅仅地跟着她,一眼不敢错。
一时间,好几位年长的妇人过来看圣女大人。
往日在教中,见到圣女也要跪拜。倒是今日,作为圣女的娘家人,她们还诚惶诚恐地受了圣女伏身一欠。光是这一欠,就很好了,忙扶起,“您快起来,老身怎么敢受您的礼呢。”
望月已经装扮妥当,流苏下的凤眼扬了扬,笑答,“今天受的。”
殿中进进出出,欢声笑语,并无多少悲伤。实在没什么伤感的,圣女大人一直在这里。成亲前后的区别,除了多了位夫君,其他并没有什么。众人连吩咐,都没什么好吩咐的。
望月父母早在多年前的内乱中逝去,她连长辈都没有。整个圣教,有资格嘱咐她的,只有教主。然教主是男子,也不可能来这里,跟一群女人围观圣女。教主是要受他们这对新婚夫妻叩拜大礼的,教主在前堂等着他们……
时间一点点过去,吉时到,听到外头的礼炮声,众女忙给圣女盖上了盖头。恍恍惚惚中,听到有人说,“新郎官来了。”
当是时,感觉像是有风入。
望月正襟危坐,秉着呼吸。她看不到前方,只低着头看。两边人扶她站起,搀着她向前,到一只修长的手骨伸出来,握住了她的手。
她低头,看着他手腕凸出的骨头,手指长而允,碰着她手的手腹,有几处粗茧。
她的手上也有茧。
指尖相碰,似有汗意。不是第一次握手,但是比任何一次,都要心中盎然,欢喜无比。好像握着这双手,能走一生一世一样。责任压在身上,手心出了汗。
望月一愣,顿时不紧张了——杨清一紧张,她就往往比较放得开了。
青年握着她的手,初时有些松,后慢慢握住。
两人被领着出去,望月低着头看脚下的路,忽然间,青年握着她的手轻动,一小块糕点,被他塞了过来。望月怔愣时,听他声音在一众喧嚣中很清晰地传到她耳边,“你吃吧。”微低头,与她轻说,“一整天呢,你忍忍。”
望月心中暖暖一荡。
同样低声问他,“哥哥,你头疼吗?”补充一句,“你不是听到吵闹声,头就疼吗?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啊?”
杨清没说话,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无声地将情绪传给她。好一会儿,望月才听到杨清柔声道,“没关系。我忍一忍,你也忍一忍。”
“好。”
“哎哟两位,你们就别说悄悄话了好不好?快点快点。”喜婆的调-笑声,惹得围观群众都乐了。
心口砰砰跳,望月难得脸红,低头不语。
之后一路,望月都是怀着淡定自若的心情,于细微处,观察到新婚夫君的紧张。
她多想掀开头盖,看一看他,看他今日是何等光华。
两人都是头一次,无头苍蝇一样,被人领着进进出出,过这个,拜那个,全是赞者让二人如何,两人便如何。
到进了正堂,给教主跪拜。
本也应该有云门掌门。然云门掌门根本没来,可见心中还是不认同的。
这个期间,望月一直担心出些什么事。比如原映星忽然发难,比如有正道弟子溜进来捣乱……但是并没有,一切如常。她和杨清跪下,给原映星叩拜时,虽盖着头盖,不知道原映星是什么反应,但原映星并没有为难他们,痛快放行,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有些松口气,又有些涩然。
两人拜完堂,接受了宾客们的恭贺,被众人送入洞房。
魔教弟子们兴趣盎然地全跑来围观。杨清真不太适应魔教这乱哄哄的风格,他才扶着望月在床边坐下,喝了用果子水替代酒的“合衾酒”,一众人就闹开了,嚷嚷道:“新郎官还等什么?掀头盖,让我们看看新娘子啊!”
“对啊对啊,不要磨蹭,快点快点!”
“我们要看圣女大人!”
吵得人头疼。
什么也瞧不见,声音倒是很大。望月欢喜,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氛围。以至于饿了一天肚子,被厚重繁复的喜服凤冠压着,她都觉得没什么。她在盖头下抿嘴乐,如果可以的话,她也要跟着人一起催促自家这位夫君了:还等什么?快点儿啊!
心脏快要跳出来一样,等待着。
……
这边闹的时候,前堂那里,原教主坐在高位,神色淡淡,看着前来的宾客们过来向他行礼。人声鼎沸,他扶着额,已经坐了半天了,周身一阵冷一阵热,被一堂的欢笑声吵得脑仁子疼。
忽棠小玉凑过来,跟他低声说了几句话。
原映星睁开眼。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婚礼和大事。最后一个高-潮开始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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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10043
喜房气氛正热。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杨清拿过一旁喜婆端盘红绸上放置的喜秤,挑起对面的头盖。
洒线绣百子盖袱飞掀,他半俯着身,垂目去看她。
与望月抬起来的含笑清水眸平视。
望月大大方方地任他打量。坐在红锦前,帐幔被牙钩掀着,她端端正正地坐着,颈上璎珞项圈闪着银光,手放在膝上,两汪碧水一样的玉镯,托着她骨节纤细、指如葱玉的手。一身大红,裙裾下露出翘头绣鞋。万般红霞明光下,她那张脸浮在光影中,艳若桃李,灼灼其华。云鬓凤钗压着清莹莹的凤眼,宛如三月春华,极有灵气,透着一股隐隐的艳色。
面容飞霞,眼睛却是大胆的。
乖巧坐在红帐下,翘着唇笑,是桃树上最好看的那朵花儿。
少有新娘子像她这样,害羞中夹杂着喜悦,喜悦中透着洒然。那种“我最美丽”“你好好欣赏”的气度,还要超越了她的小羞涩。
一种跃跃欲试、呼之欲出的美。
杨清眸心若水,他尚未眼中流露出什么来,望月与他平视时,眸子里就现出了惊艳之色。
杨清一声未吭,望月就先脱口而出,“哥哥,你真好看!”
杨清:“……”
围观众:“……”
哄堂大笑:新郎官磨蹭着还没怎么呢,就被他们的圣女大人调-戏啦。
不过众人往杨清一扫,也确实觉得这是位美人。世上大部分男人穿喜袍,都能穿出一身土掉渣的感觉来。红色最为考验人的容貌。望月这种本就明艳的颜色尚好,越是大红,她越是好看。杨清这种本身清淡的相貌,穿着喜袍,还没有被压下去,依旧的眉目悠宁、淡远清朗,气质真是独佳。
杨清自然是好看的。
望月与他低垂下来的眼睛凝视,像是忘了所有般,专注地看着他。他自然是好看的,世上好看的男人千千万,比杨清好看的也多的是,但她最心动的,从见到第一眼就开始心动的,只有杨清一个。
她心心念念,终不曾失望。
“亲一个呗!”他们两个看不停,围观人群中不知哪个多嘴,起哄道。
杨清皱了下眉,要回头往身后看。谁料那不知名人士的意见竟颇得大家欢喜,纷纷道,“新郎亲一个新娘子呗。”“对对对!”
魔教人行为大胆随性,新婚房中,新任新郎,竟是被新娘的娘家人起哄着“闹洞房”。还不由杨清抗拒,三下两下,司仪引赞喜婆就把他推到了铺满了桂圆花生等上的床上,坐在新嫁娘旁边。
众人有提议:“吃筷子!”“吃香蕉!”“叫心肝儿!”“还是直接亲好啦”。
真是逮着圣女心情好的时候,大家各种提意见,婚房气氛热闹。杨清接受能力已经很强大了,还是有些被这些魔教人吓着。望月回头,飞快地冲他眨了一下眼,凑近他耳旁,“清哥哥,你可不能在这时候矜持。你越矜持,他们想出的主意才越损。你赶紧吧。”
大婚之日,跟新婚夫妻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自是无妨。若是在这时候生气,就没意思了。
嫁妻随妻,杨清含笑,接受魔教人这种强悍的风俗。
在众人的建议下,他坐在床边,与妻子通透无暇的面容对视。他与她对视,寻思着怎么亲比较好。比较不被人看得太清楚,也不堕了望月的兴致。所有人都兴致盎然地瞪着他,他的压力还挺大的。
看望月半天,杨清也没找到合适的角度。
望月鼓励地看着新婚夫君:来干吧,不要怂!
杨清眼角抽了抽,捧着她的脸,仍在想角度的问题。
望月等得不耐烦了,一把搂住杨清的脖颈,凑过去亲住了他。她这一下好突然,又力气大,一下将杨清压到了床上。
捧着他的脸,给他个热情肆意的甜吻。
后背硌上生硬的果仁之类,唇被妻子缠住索吻,还听到围观众人一大声喝彩,赞赏自家圣女果然“女中豪杰”。
礼乐声中,欢笑声中,忍着被咯疼的后背,杨清仰脸,与望月亮晶晶的眼睛对视。他慢慢露出颊畔的酒窝来,觉得魔教这种放松至极的风格,也挺有意思的。妻子家乡的风俗就是这样,他容身其中,适应得尚且不错。
一看到他露出酒窝,望月在亲了他红润的唇后,又在他酒窝上啄了一口——她真是爱杨清的酒窝。
“好啦,”杨清一手挡住她的唇,一手小心地搂着她的腰,扶两人一起起来,笑着说,“我还要出去陪宾客呢。”
望月依依不舍地放行,看杨清被人簇拥出去。
前堂依然很热闹,各位来贺的宾客络绎不绝,带来贺礼。其实大都是魔教的人,各位舵主之类的。正道那边有些小门派,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也派人来了。圣教这边也欢迎。还有魔门中一些门派,大约除了贺喜之外,还有请原教主私下放过自家的意思。不管来的什么人,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圣教都欢迎。
几位堂主和长老化身花蝴蝶,忙碌地游离于众宾客间。不管以前恩仇多深,在今天,都不提这些。
比如经营正道无名小门派的掌门范浩,曾经的圣教土堂主,就厚着脸皮过来吃圣女的喜酒。也没有被几位眼角抽-搐的长老挥着扫帚赶出去。
正道来人,名号最大的,是云门。
不,并不是云门掌门亲自来。而是派了一眉心朱砂的少年前来送礼,该少年自称是圣女新婚夫君的亲传弟子,苏铭。他的到来,倒是真让圣教惊讶了一番。
因为圣女成亲的缘故,两方还都是自己相熟的,江岩也在今日回来。听说云门中人来,江岩立刻过去看,远远的,便看到苏师弟被领着的身影。他心中激荡,喊了一声。苏师弟看到了他,隔着段距离,欠了欠身。
并不是同门相见的礼数,而是客气的陌生人之间的礼节。
江岩心中微苦,然想到苏师弟前来,代表的是云门。自己被逐出师门,苏师弟当然把他当陌生人看了。这个礼数,实在是没什么问题的。
压下心中复杂的感情,江岩前去,接替那几位和云门并不熟的长老,领苏铭入席,热情地招待苏师弟,“我原以为,掌门根本不会派人来。没想到师弟来了,可见掌门还是放心不下师叔的。”
苏铭半晌后说,“我师父大婚,我来是理所应当的。这并不能说是门派的意思。因如果是要给师父撑场面的话,来的该是几位师伯,而不是我这个小弟子。”
江岩一想也是,看来云门的官方态度,还是没有变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