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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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卿觉着有些没面子,道,“我也是有一两个朋友的。”
楚越笑嬉嬉地,“你就别吹牛了,明明只有一个。要不是我主动跟你说话,根本没人理你。”
赵长卿撅嘴,“赶紧吃点心吧。”好堵上楚越那张臭嘴。
赵长卿就带了两碟子点心,倒不是她小气,实在是来别人家做客,没的带太多的道理,毕竟主人家也会有茶点招待。所以,带点心什么的,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楚越却当真捧场,几下就扫去半盘子。见楚越喜欢,赵长卿也挺高兴,想着楚越贪吃,果然带吃的是对的。楚越每样只吃了半盘子就住了手,道,“不能再吃了,得留几块给我这辈子的冤家。”
赵长卿道,“姐姐要留给谁啊?这是早上做的,放到下午就不新鲜了。”
楚越悄悄对赵长卿眨眨眼,指尖弹出一道流光,那流光极快,轻轻啪的一声便穿透了门上挂着的天青色软帘,而软帘却是纹丝不动。哪怕赵长卿这不懂武功的也觉着楚越这一手相当了得。
隔间传来微微声响,接着软帘被人掀起,走出位一身银红长衫英气勃勃的俊俏公子来。赵长卿根本没料到隔间还有人,并且还是个男孩儿,关键是这男孩儿的模样身量,当真是同楚越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男孩儿含笑一拱手,“我是楚渝,楚越的龙凤胎弟弟。”
楚越立刻不满,“你给我搞清楚,谁大谁小?也不知天天装嫩做什么,不就比我早半刻钟吗?”
因赵长卿同楚越一左一右隔着小炕桌坐榻上说话,楚渝挑眉,对楚越道,“你起来,我跟卿妹妹坐着说说话。”
楚越道,“你不会自己搬把椅子。”
楚渝眼睛微眯,楚越咬牙忍气让出位子,自己去搬个椅子坐在一畔。楚渝唤珍儿进来,吩咐道,“给我倒盏热热的好茶,一大早就出去,险没冻死我。”
楚越道,“某人大半夜的使唤我跑出二十里收集什么鬼梅花上的雪,我也没冻死。”
楚渝道,“人跟人一样么?你莫把人都看得跟你一样皮糙肉厚。”
楚越不愿同楚渝计较,一挥手,暂且停战,道,“你尝尝看,卿妹妹家的点心很好吃。”
待珍儿端来热茶,楚渝一口热茶,一口点心的吃起来,直待快吃完了,方道,“我觉着有点太甜了,卿妹妹年纪小,约摸是蜂蜜放的多。”
楚越笑,“我觉着不够甜,再多放蜂蜜才好。”
“蜜精怎么会怕甜。”
赵长卿看着兄妹二人斗嘴,总觉着哪里不大对,就听楚越问她,“中午咱们烤兔子吃。”
赵长卿呆呆的看看楚渝,再呆呆的看看楚越,楚越笑,“你没见过龙凤胎啊?至于这么稀奇么?”
楚渝忍不住摸摸赵长卿圆圆的脸庞,笑道,“妹妹梳鬏鬏真好看,挂着的小金铃也好看。”话还没说完就给楚越一下子打掉手,楚越道,“她胆小,你莫吓着她。”
“咱俩生的一模一样,你都吓不着卿妹妹,难道我就会吓着她。”楚渝眼睛一瞪,楚越立刻软了,道,“好好,她头一遭来,年纪小些,也是女孩子,我是说让你注意点。”
楚渝哼一声,笑着问赵长卿,“妹妹平日里喜欢吃什么,跟我说,我叫厨房做来给你吃。”
赵长卿实在受不了了,难道这兄妹二人拿她当个瞎子么?见屋里也没别人,赵长卿道,“你们还是把衣服换回来吧。”
圆圆的手指点点楚渝,“女的。”又点点楚越,“男的。”最后,赵长卿总结一句,“看出来了。”
楚越微惊,“咦,你怎么看出来的?平常连我爹我娘都看不出来。”
赵长卿唇角抽抽,“其实上次在朱家我就觉着不大对,哪怕就是将军府出身,姐姐既然是刚来边城,又是去朱家参加寿宴,正因为不熟悉,才更该谨慎,谁会一口气那那么多桔子啊。今天就更不对了,哪个男孩子会捏女孩儿的脸啊。何况,你还心虚的很,明明不是友爱的性子,还处处忍让。”
兄妹二人不约而同的笑起来,接着两人去隔间换回了衣裳,也换回了身份。
楚越拉着赵长卿的小胖手摸了摸,声音也变得柔软了些,笑,“总算能跟妹妹亲近亲近了。妹妹不知道,阿渝用我的名义给你下了帖子,一大早还使诡计把我支出去,征用我的屋子招待我的客人。要不是我多留个心眼儿,又得给某人骗了。”
楚渝笑话,“求你了,你才跟卿妹妹头一遭见,她哪里能算你的客人。”
楚越横眉立目的瞪向楚渝,“要不是你扮成我去朱家,你能跟卿妹妹认识么?”她又摸摸赵长卿的小圆脸儿,笑眯眯地,“我就喜欢这样圆圆嫩嫩的妹妹。”
赵长卿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问,“楚哥哥干嘛扮成姐姐的模样去朱家啊?”
楚越笑,“他听说朱家都是念书的人,朱老爷还有个癖好,见到晚辈都是先考较诗书,某人怕丢脸,我们就换了身份。”
看楚越轻轻松松的说出来,想来以往兄妹二人也没少这么干。
赵长卿无奈,道,“以后可别这样了,要是给人瞧出来就惨了。”
楚渝笑,“也就你瞧出来了。我敢打包票,你在朱家定没看出来。要不是楚越出来捣乱,你肯定还看不出来呢。”
赵长卿没好气地,“是啊,我是个瞎子!”
也不知有什么好笑的,楚家两兄妹又哈哈大笑起来。
赵长卿郁闷。
☆、第16章美哭
不过,赵长卿也没有郁闷太久。
楚家有着不错的家教,龙凤胎没有再耍她,楚越跟赵长卿说起话来,跟她打听龙城风物。
赵长卿知道,这就是个聊天的话题而已。毕竟在将军府,什么风物打听不出来,偏要来问她。不过,赵长卿还是小大人一样的说道,“这个我也说不大好,我也没去过别的地方。我听人说过一句话‘岭峤微草,凌冬不凋;并汾乔木,望秋先陨。诸越则桃李冬实,朔漠则桃李夏荣。此地气之不同也。’,边城就是这样了。呐,前几天下的雪很大吧。在边城,可没有冬天不掉叶子的树,风也刮的呼呼大。”
楚渝翘着腿问,“还呼呼大,什么叫呼呼大啊?”
赵长卿道,“呼呼是说风声啦!”
楚渝端着茶盏喝一口,好整以暇的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打呼噜的声音呢。”
赵长卿瞪他一眼,楚越扬起眉毛,问,“你是闭嘴,还是滚蛋!”
楚渝嘿嘿笑,“闭嘴闭嘴。说吧说吧,风呼噜呼噜大。”
赵长卿并不会真跟楚渝计较,见他这样,真是好气又好笑,问,“楚哥哥白天不用念书的么?”像朱家的孩子,自启蒙始,日日苦读,每十天才能休息一日。
楚渝正色道,“咱们武将之家,哪个要念书啊!要是念一肚子圣贤书,将来沙场杀敌,要是想起什么‘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来,哪里还能杀敌,这岂不是要误事!把武功练好,会杀敌就成了!”
“那也没见你练武啊?”
楚渝笑眯眯地,“那是因为我请了妹妹来,自然要相陪客人了。”
“什么叫你请的,分明是我请的,你敢用自己的名子下帖子请卿妹妹么!”楚越不客气的揭楚渝老底,道,“他扮成我样子去朱家的事给我爹知道,抽了他四十鞭子,这是刚能下地。”
楚渝面上无光,愤愤道,“每次都是这样,两个人犯错,挨打的总是我一个,天理不知道哪儿去了!”
楚越闲闲道,“做哥哥的,替妹妹挨两下能要你命!看你这小气劲儿,哪像个男人!”
“谢谢,以后请把我当成女人吧。”
楚越直叹气,对赵长卿道,“楚渝肯定是世上最没风度的哥哥了,唉,谁要做他妹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我回回替你挨揍,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赵长卿弯着眼睛直乐,心说,还真是冤家一般。
楚渝见赵长卿笑,忽然牙疼似的倒吸口凉气,指着赵长卿道,“我的天哪,长卿,你才几岁,求你别笑的跟我娘一样好不好?”
楚越去看赵长卿时,赵长卿已经绷住了小脸儿,道,“楚哥哥真是的,怪不得楚姐姐讨厌你!你可以直接夸我笑靥如花什么的,我也不是很介意。”赵长卿毕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她也懒得装弱智,所以平日里就像个小大人一般。不过,楚渝真是她遇到的最机敏的人。刚刚看着楚家兄妹斗嘴,赵长卿的确是母性光辉发作,觉着这对兄妹真是活泼的让人喜欢。
楚渝不客气的嘲笑赵长卿,“就你还笑靥如花,笑靥如包还差不多吧。”
楚越哈哈大笑。
赵长卿还没明白,什么叫笑靥如包啊!楚渝已经笑着给出答案,“就是笑起来像包子!”
赵长卿,“……”
楚越笑了一阵,见赵长卿果然郁闷的嘴巴嘟着,双颊鼓着,她脸本就滋养的圆圆嫩嫩,这么看,真跟个小包子似的。楚越忍笑摸摸赵长卿的头,打圆场,“楚渝就是这样讨厌,咱们不理她了。唉哟,妹妹的头发怎么乱了。”
赵长卿年纪小,头发还不多,都是将头发从中分开,上面的头发左右抓起来梳成两个小辫子,再绕起来结成鬏鬏,系着打成蝴蝶结样式的红辫绳,红辫绳上坠着两只小金铃。后面有些短发散着,额前梳着整齐的流海,她矮矮小小的,瞧着就格外的可爱。
楚越道,“你后头头发这样散着,跟脖领子上的风毛缠在一处,都快炸成小疯子了,看出去叫人笑话你。过来,姐姐给你理理。”
赵长卿自己摸摸脖子后头散下来的头发,说,“没乱啊。”
楚越含笑道,“头发软软的,自己摸哪能摸得出来。过来过来,我给你理理就好了。”
赵长卿道,“我都是让柳儿给我梳头,叫柳儿进来借姐姐的妆奁梳一下就行了。”这兄妹二人似乎不喜欢丫环在屋里服侍,全都打发了出去。客随主便,柳儿自然不能例外。
楚越笑眯眯的模样与楚渝简直神似,“她哪里会梳,过来我给你梳着南面时兴的,包你更好看。”
赵长卿拗不过大手大脚力大如牛的楚越,终于被人抱着压到妆台前,楚越闻她一口,笑对楚渝道,“卿妹妹身上还有奶香味儿呢,嘿嘿,不会还在吃奶的吧?”
赵长卿高声强调,“就早上喝了一碗羊奶。”
“怪不得。”楚越呵呵笑着,楚渝站在一畔,也很想闻闻的模样,不过想想最终还是作罢,怕赵长卿第一遭来,给吓着。
楚越很有力气,给赵长卿梳头时还是很轻的,就是那表情,恨不能滴下口水来,哄着赵长卿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盼着我娘给我生个白嫩嫩香喷喷软呼呼圆滚滚的妹妹啊!”结果她娘生了她与楚渝后,十年了未有身孕,当真是遗憾无处不在啊!结果楚渝从朱家回来把赵长卿夸的的哟,最直观的形容就是,“跟咱们以前吃的小汤团似的,小小个儿,白白的,还很贪吃。”
这种话,若是赵长卿听到,一准儿能郁闷的喷出口老血来。
就是这会儿,赵长卿也够郁闷的,直嘟囔,“不知道还得以为姐姐说的是刚煮出来剥了壳的鸡蛋呢。”
楚渝立刻笑喷,楚越也笑的直抖,捏她的小圆脸儿一记,笑,“你这么小,还会说俏皮话哪。”
赵长卿催促,“还梳不梳啊,快点吧!”
“别急别急,女孩子,得有点耐心。”楚越抓抓赵长卿后面的头发,给她分开编了两个小辫子,又用结着小小绢花的辫绳打个花结,满是遗憾道,“等妹妹大一些,头发多了,这样梳一排小辫子才好看呢。现在头发少,只能梳两个。”
一排小辫子……
赵长卿暗暗念声佛,她真是庆幸自己现在头发少。见楚越给她打好辫绳,赵长卿忙道,“好了吧?那我下去了。”
“不成不成,你上头这两个鬏鬏梳的跟我给你编的辫子不大相宜了。”楚越手倒是当真巧,并没有弄疼赵长卿,只是,赵长卿也没看出给楚越重新梳过的鬏鬏与原来的有啥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楚越不叫她系金铃了,改为给她围着鬏鬏扎了一圈红色的小绢花。然后,配着她大红的衣裳,这叫一个喜庆啊。
楚越对楚渝道,“递我一下。”根本没说要拿什么,楚渝已经默契的自妆台递了小瓷瓶过去,楚越接过,取了枝花笔在瓷瓶里一醮,稳稳的点在赵长卿眉心,一颗绿豆大小的朱砂红点跃然而生。
楚渝满意的端量片刻,赞道,“真像!”
楚越得意地,“那是!你也不看是谁的手艺!”
赵长卿警觉地,“像谁?”
楚越笑,“年画儿上的娃娃。”
混账龙凤胎!
赵长卿这才明白根本不是她头发乱,明明就是楚越想给她梳头……一把年纪,竟然被龙凤胎给耍了……
楚越轻声笑着,“来,嘴巴上再涂些胭脂。”
赵长卿头皮发麻,生怕龙凤胎要把她打扮成什么鸟样,忙双手捂住嘴,急急嚷道,“我嘴本来就挺红的,不用涂胭脂,不用涂胭脂!”
楚渝不信,“真的?你捂着哪里看得到!”
赵长卿实在怕了龙凤胎,不多思量,闻言立刻放下手,粉儿认真道,“你看,挺红的吧。”她人生的白嫩,这辈子又养的好,血色充盈,自然气色好。小孩子,多是唇红齿白的。
楚渝笑的直哆嗦,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着妆台,笑道,“是啊,是挺红的,那就不用涂胭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