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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嬷嬷进屋子,见两人并没有什么怪异的气氛,这才松了一口气,夫妻间哪里有不吵架的,吵完就过去了,这才是过日子的。
张嬷嬷替沈晞蕴把头发给梳理好,鞭子都扎好,盘了一个头,往头上簪了簪子后,洗了脸,这才说要回沈家。
张嬷嬷一听,赶紧吩咐花雨去厨房里端来甜汤垫垫底,沈晞蕴摇头说不吃了。
等到张嬷嬷劝说未果,又见齐子辙不像平日里那样跟着劝,又觉得他们二人不对劲了。
推着沈晞蕴到了走廊,却听到后头的脚步声,到了马车边上,张嬷嬷要抱起沈晞蕴,齐子辙抢先将她抱上了马车。
之后她以为齐子辙会下去,没想到他坐在边上不动了,沈晞蕴默然无语,瞅着他,也不吩咐马车夫赶车。
齐子辙放下刚拿上手的书,说:“我陪你回去。”
“哦。”沈晞蕴吩咐赶车,张嬷嬷在外头听到,笑眯了眼。
与沈晞蕴出嫁时的热闹不同,沈家静悄悄的,门房迎了他们二人进去,里头也没有太多的变化,就是仆人手里都端着盘子,好似沈家那些有空过来吃席面的亲戚过来了。
沈晞蕴被推着去看了沈晞莲一眼,此时的沈晞蕴身着粉色的全新丝绸长裙,头上簪着银色的簪子,开了脸,面上却不带一点笑容。
沈宴的庶女都在这里三三两两地坐着,也不说话,吃茶的吃茶,发呆的发呆。
至于所谓的聘礼,秦家人也不过给了八百两,毕竟秦家若是真纳个妾,也不过百来两,看在沈宴和齐子辙的面子上,这才多给了,可把秦夫人给肉痛得,昨儿对着秦公子,又是一顿喷。
随意说了个时辰,秦家的轿子就停在了角门,沈晞莲没有盖头,就这么被搀扶着从角门上了轿子,一顶暗色的小轿子,摇摇晃晃地往秦家抬去,临上轿子,沈晞莲暗暗发誓,她会风风光地回来,到时候,让沈家所有人,都只能趴伏在她的脚下。
可惜秦公子当天晚上并没有夜宿在她那儿,秦夫人只要一想起沈晞莲和那给出去的银子,心里就不痛快,也为了给庆国公府一个交代,故意装病,闹腾着,将秦公子给唤了过去,在侧厢房睡着。
连洞房之夜都没有进门,沈晞莲足足呆呆坐在床沿等到了半夜,第二日起来,双眸都肿了。
无精打采地请了安,秦夫人厌恶地随意给了些子赏赐,就打发了她走了。
沈晞莲第一次知晓,原来,有时候当秦公子的妾室还不如当钱家傻子的正妻风光,她后悔了。
可她却不知道,秦夫人和秦姑娘却恨得她牙痒痒,特别是秦姑娘,只要一想起都是沈晞莲勾搭了自个的大哥,这才害得她被钱家看上,她能不恨么?趁着还没有出门子,更是可劲儿地折腾起了沈晞莲。
沈宴想跟齐子辙说几句话,可齐子辙并没有搭理。
沈晞蕴想着齐子辙跟她说起过两位兄弟还曾警告过她,便小声地跟沈老夫人建议,说要给他们二人找个媳妇。
这可算是说到了沈老夫人的心坎上了。
两人把京城里头能够配得上的姑娘都说了个遍。
回到齐家,齐子辙看着沈晞蕴拆着头上的饰品,在一旁看了一会,才说:“你这腿,我找了人来医治,从明日开始,你要配合治疗,听医师的话。”
沈晞蕴一听,抖了下手,难以置信地盯着铜镜中他的面容,难以置信地问:“我的双腿,真的可以治么?”
“可以。我以前不是给你药了么?就是向他讨的。”齐子辙轻描淡写地说,好似找个给沈晞蕴医脚的事很简单。
沈晞蕴听他这样的语气,内心却起了轩然大波,她觉得,自己欠他的越发多了。
到了晚饭的时候,齐子辙过来陪她吃饭,沈晞蕴特意让厨房多做了两道菜,以至于把整个桌子都摆满了。
鲜笃羹香气扑鼻,里头的笋是最为鲜嫩的那一茬,江浙一带的茼蒿清炒,更是别有一番香味,一只焖鸡里头填了八宝米,令人食欲甚佳,再加上豆腐白菜清淡爽口,正好可以解解油腻。最为补的是那一碗双头鲍鱼炖参汤,里头的料十足,鲍鱼足足有一个小孩的拳头大小,可见其名贵。
沈晞蕴替他盛饭,又往他碗里夹菜,他默默地吃下去,她又继续夹,一顿饭下来,齐子辙就光吃她给他夹的菜了。
看着他一口一口将她夹的菜都一一吃光,沈晞蕴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昏黄的灯光下,沈晞蕴的脸庞好似绝美的昙花,惊艳动人。
娇憨的姿态里头有了说不出的亲昵,樱唇微微湿润,粉嫩的小舌头,发散着诱人的光芒,齐子辙即使是柳下惠,也收不住内心的激动。
他轻轻地瞥开了自己的视线,放下碗筷,又亲自动手舀了一碗汤。
沈晞蕴见他咕噜咕噜两下就喝光了,以为菜咸了,亲自尝了一口,却觉得味道刚好,疑狐地望着齐子辙。
齐子辙脚步略快,只仓皇地丢下一句话:“我突然想起明儿有要事,我得先看下材料。”
“哦。”沈晞蕴茫然地点头应了,瞅着他远去的背影,伸了筷子,思虑着该下哪个盘子的筷。
至于齐子辙,走出门,回头见沈晞蕴的背影,深呼吸几下,才恢复了淡然,内心暗自庆幸,自个的孟浪没被她看到。
若是那个庸医知道,只怕又要嘲笑他了。
此时那个庸医,正在前院为难周平。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女主错过了男主的重点了,所以重要的事情要多重复几遍呐~~~
败家买了很多书,感觉当当网真的太夸张了,下单全都没了......果然不能犹豫!!!!!
再来一波收藏呐~~~
第046章 江庸医
庸医姓江, 人称快手江,针灸高手, 在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他为人脾气怪异,有传言说他已经□□十岁, 却仍然保持着飒爽英姿,还有人说他是个腿瘸的, 喜欢坐在轮椅上装江湖郎中, 时不时还喜欢摆个卦算个命, 甚至于有人说他擅长于易容,其实是个中年美妇人, 年轻时丧夫,未留下一儿半女,受家中排挤。
江神医治病救人的规矩也恁奇怪, 普通老百姓,急者救,不急者等,等他心情好了,才露一手, 拿的诊金也不一,有时一分不要, 有时狮子大开口, 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传闻一手能与阎罗王抢人,一手能杀人于无形中的江郎中,双腿微微抬在桌面上, 身着白衣,腰间素带别着根玉笛,脖子靠在椅子背上,语气中带着懒散,“小瓶子,你倒是快点啊,整理个床铺这么慢,可把本神医给累惨了,我说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我就知道,齐子辙这个阴险之人,怎么可能会那么好说话。”
管家周平已经许久未干过这种小事了,可这位江湖郎中有洁癖啊,特别严重,严重到影响他心情,他心情一不好,就罢工嚷着不治了,然后一溜烟,又跑了。
倒不是没法子捉到他,可也得他配合啊。
明明与齐子辙相当的年纪,却养成了古怪的脾气。
苏南江家曾经显赫一时,虽比不上兰陵齐家和沛县齐家那样门生故吏遍地,却在江南一带颇有影响,嫁出去的姑娘,都是跟高官富商联姻,甚至于只要有本事,有能力,被家主看中,都能娶到江家姑娘。
当年的江家老夫人能够嫁入江家,是有那一手祖传的好医术。扬名时是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江湖郎中的亲爹,他就继承了自个亲爹的性子,最喜招摇撞骗、上蹿下跳。
医术也确实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如今的江家祖宅已经尘封,上头落的锁生了铁锈,江家人在兰陵齐家事发前已经匆忙离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表少爷,您可是冤枉我家少爷了,他是真心诚意地请您过来给少夫人看病的。”没错,这个江庸医正是齐子辙母亲的亲侄子。
两人因年岁相当,从小就是玩伴,感情异常好,直到齐子辙出了事。
江庸医本命叫做江畔,取自江畔独步寻花,江家舅舅是风流倜傥,在外头浪荡时,曾在江南宛洲头采药,路遇一官宦人家女眷下车上船远行,风吹帷帽,露出清丽脱俗之容貌,一下子看上了,硬是追着姑娘跑,为了纪念这不要脸的追妻行为,在爱妻生下儿子时,取了此名。
管家周平任劳任怨地被江庸医给支使着搬东西,而跟在庸医身边得小厮则双手自然垂在腿两侧,无声无息地站在庸医身后,修身旁观,周平被整得灰头土脸,昂头一看,却见小厮垂眸侧视,心里那股火,就要烧起来了。
江庸医嘿嘿一笑,正要刁难时,齐子辙踏步而入,目光落在了江庸医翘得高高的双腿上,江庸医呐呐地放了下来。
齐子辙坐下,卷起袍子,淡然地瞅着江畔,两人相对不言,江畔被看得有点不是滋味,本来吊儿郎当的性子,如今却变扭得很。
“你,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名堂了?”江庸医将自个与齐子辙有五分像的脸凑到了齐子辙面前,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突然恍然大悟,“难道,你看着看着,突然喜欢上我了?”
“这可不行,我虽然来者不拒,可我没有断袖之癖,再说你已经娶妻了,可不能就这么误入歧途。”
齐子辙给了他一个凉凉的眼神,让他自个去体会,倒是把他吓得闭紧了嘴巴不说话。
江庸医觉得一点都不好玩,冷哼哼着嚷着不治了不治了,可屁股却没有挪动。
齐子辙看向江畔身后的小厮,道:“你下去吧。”小厮颔首,退下了,周平跟着替他们关上了门。
江畔一见,气得跳脚,大声对着小厮嚷着要把他给卖了,等会就卖了!
齐子辙替他倒了一杯水,他接过去咕噜咕噜灌下,擦干嘴角,昂着高傲的头颅,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说正经事。”
江畔立马褪去了花花肠子,面上冷冽,急问:“你找到她了么?”
齐子辙微微一怔,苦涩一笑,摇头:“没有,当年她应该跟着去了浣衣居,浣衣居里头的人已经换了多少批了,就怕她年纪那么小,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江畔双手揪着自己头顶的发髻,双眸发红,恨不得当年被抓的人是他自己。
齐子辙伸手按住了他的手,安抚他:“你别傻了,当年若是你,只怕他们不会询问你是哪家人,只要是男丁,在他们手上过过,哪里还能活?”
“我知道,我知道。”江畔痛苦地应,“可是我宁愿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我对不起你们!”当年他到京城做客,却遇到了姑姑的婆家家变。
“胖胖性子跟你越发像了。”
一听到胖胖,江畔这才缓和了心神,恢复了翩翩少年郎的模样,嘴角斜斜勾起,露出肆意的笑,“以后,让胖胖跟着我学医。”
“他若是乐意,我不会拦着。”胖胖是江畔和他合力带出来的,当年是他将胖胖托付给了江畔,跑去救人,可他也无能为力。
江庸医整理了情绪,询问了沈晞蕴的情况,齐子辙知无不言,江庸医斟酌片刻,“也许表嫂的情况会更糟,不过,我尽力。”
“我信你。”两人晚饭喝了一通酒,齐子辙怕酒味熏到沈晞蕴,摇摇晃晃在管家周平的搀扶下去了书房休息。
翌日用过早饭,齐子辙领着江畔到了正房去,沈晞蕴躺在床上,面色红润,屋内还燃着香料。
江畔坐在了端过来的圆凳上,伸手替沈晞蕴把过脉后,拱手道了一声失礼了,就掀开了沈晞蕴的被子。
隔着中裤,江畔上手捏按沈晞蕴的腿,一边问是否有痛感,一边思考治疗方案。
过了一会,江畔对站在一旁陪着沈晞蕴的齐子辙道:“嫂夫人的双腿想必是因寒气过甚,加之平日里吃食不当导致。当年双腿入侵寒气,未能及时治疗,反而令病情加重。”
“总体来说就是筋脉阻塞,气血虚弱,肌肉疲软之症,好在刚才我用金针试探,嫂夫人还能感觉到些许的痛感,这说明嫂夫人双腿的筋络还有知觉,只是受到寒气侵扰。”
“但多年寒症,不可立马就能根除,需进行一个月的针灸治疗,若是能够成事,则改成药物服用,若是一月达不到效果,只怕还要延长。”
张嬷嬷面露喜色,只要沈晞蕴有机会站起来行走,怎样都可以,这么多年等得了,何况是一个月而已。
沈晞蕴抬眼看向齐子辙,两人视线相撞,齐子辙转移,看向江畔,“按你说的办,开药吧。”
小厮替他准备了笔墨纸,他则端坐沉思片刻,开了两个药方,拿给张嬷嬷,道:“前头的药方是泡澡用的,后头是日常服用,每日早晚两次。”
“针灸随时可以开始。”
沈晞蕴将被子掀开,江畔从药箱里头拿出金针包,上手回头,见沈晞蕴一脸淡然的样,无语地看向齐子辙,说:“穿着裤子,我怎么下针?”
张嬷嬷一听,脸色变了,她万万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治疗法,连带着沈晞蕴脸也红了,揪住背角,梗着头,不说话。
江畔看向齐子辙,齐子辙坐在沈晞蕴床边,想要替沈晞蕴脱下裤子,沈晞蕴立马抓住自己的裤头,一副你敢动我就哭给你看。
对于沈晞蕴来说,让不是夫君的人看到自己的身体的肌肤,那是羞辱,甚至只有水性杨花的人才做到。
怪不得以往女子若是得病,吃了药不好,也就算了,不让人针灸治疗。
张嬷嬷心中也很是纠结,一方面她想自家姑娘赶紧好起来,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样的治疗行径过于大胆,有碍人伦,对于姑娘来说,那就是有碍清誉了。
齐子辙示意江畔出去,伸手握着沈晞蕴的双肩,轻柔地安抚她:“你放心,这事只有我、江畔和张嬷嬷知道,其他人都不会知道。”
“每次他针灸,我都在旁边盯着,你还信不过我么?再说张嬷嬷也在。”
“我不想你一直这么坐着,你好了,我带你出去玩,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沈晞蕴本来有点感动,甚至动容了,可听到后头,越发觉得不是滋味了,钻了牛角尖,尖锐地反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双腿无力行走对你这个中书大人来说是个耻辱?”
齐子辙皱眉,怒瞪她,沈晞蕴有点心虚地垂下眼眸子,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