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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花琉璃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感觉如何?”
“容貌不及三哥半分。”花琉璃做作地捂着胸,“京城的水土真不好,我突然觉得头晕,胸闷,好难受,要晕倒了。”
“前段时间陛下写给父亲的信里,似有意撮合你跟大皇子……”
花琉璃立刻坐直了身子:“三哥,英王长得不好看,并且是非不分,嫁给这种男人会老得快。”
事情尚未弄清原委,就开口让人给面子,得罪人而不自知。这不仅是长得不好,脑子也不是特别好。
花长空对妹妹以貌取人的行为表示了认同:“整日与一个容貌不够俊美的男人在一起,确实会委屈你,就算没病也要闷出病来。所以你放心,家里不会让你嫁给英王的。”
听到这话,花琉璃又懒洋洋躺了回去:“我突然觉得头不晕,胸口也没有那么闷,可以吃点心了。”
这次花长空带妹妹提前回京,一是因他要参加开春过后的科举,二是让妹妹早点熟悉京城的环境。
不久之后,父亲、母亲还有二哥都会回京,他要帮着探一探京城的风向。
看了眼被他们养得娇滴滴的妹妹,花长空没有告诉她,从头到尾家里就没打算让她嫁入皇家。皇家的男人,有哪个能守着王妃好好过日子,今日纳个妾,明日又想争皇位,对王妃还有一堆贤良淑德的要求。
他花家老老小小捧在手心的小姑娘,凭什么去皇家受委屈?舒舒服服地当个县主,有合意的男人就嫁,没有就养貌美的面首玩,这多好?
花家立下赫赫战功,京中有圣上赐下的府邸。或许是怕花家误会,圣上并没有赏赐仆从,倒是赏了一堆金银玉器,甚至让工部把整座府邸重新翻新了一遍。
花家已经提前派人布置好府邸,兄妹二人只需要住进去就行。
当天花家正门大开,还挂上了红灯笼。不出两个时辰,京城不少官员就知道,有花家人回京了,就是不知道回来的是谁。
第二天一早,住在花府隔壁的官员就看到,宫里派了马车接花家人进宫。
为了以示对大功臣的重视,昌隆帝不仅要亲自见花长空,还请宫里最尊贵的女人,太后娘娘来接见花家唯一的闺女。
太后是圣上亲母,性格宽厚,知道皇帝有意给护国大将军做脸面,当下就乐呵呵答应了下来,还让宫里几个位份高的妃嫔作陪。
“小姑娘脸薄,等会人来了,你们可要对她亲和些,别把人吓着了。”太后担心这些平日里勾心斗角的妃嫔闹出幺蛾子,特意嘱咐道,“护国大将军为我们大晋抛头颅洒热血,我们可不能让他儿女在京城受委屈。”
“太后娘娘您请放心,妾膝下没有女儿,心里一直都羡慕那些有闺女的呢。”贤妃连忙道,“待花县主来了,妾定拿她当亲生女儿对待。”
其他妃嫔在心里偷偷翻白眼,这就是个嘴上说着想要闺女,实际一直得意自己生下皇长子的贱人。
都是玩过宫斗的,说这种话糊弄谁呢?
然而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护国大将军的女儿并没有进宫,原因是她病了。
“病了,可是路途艰辛,受了寒?”太后不由得有些担心。
“县主身体虽有些娇弱,但一路上精神还好。只是昨日进京时,遇到几位公子闹事纵马,让她受了些惊吓,加之……”回话的人面上露出几分为难。
“加之什么?”太后面色严肃下来。
“三公子见那几位公子闹市纵马,违反了大晋律例,便上前劝阻,哪知遇到了英王爷过来。”回话之人说到这,连忙跪下,“此事与英王并无干系,只是县主生来胆小,以为开罪了英王爷,心急攻心吐了几口血,回到府中便躺下了。”
“那几个公子是谁?”这事虽然牵扯到英王,太后却没有放弃追问,似乎打定了主意给花家的小姑娘讨个公道。
“似乎是田二公子以及与他交好的那几位。”
在座众位都擅长发散思维的,很快就在脑海里进行了现场情景还原。
贤妃娘家人闹市纵马,把人家刚进京的小姑娘吓着了,做哥哥的花三公子不忍自家妹妹受委屈,上前跟田二公子论理时,英王跑来帮外祖家的人了,于是把小姑娘气吐血。
众妃嫔纷纷扭头看向贤妃,刚才还说要把人家当亲生女儿,现在她女儿受委屈了,还不赶紧替她讨回公道?
贤妃:“……”
颜面丢尽的贤妃,回到寝宫后,气得摔断了一根玉钗。
“娘娘,世上哪有这么娇弱的人,那花家的女儿,会不会是故意装病陷害王爷?”伺候的宫女小声道,“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她一个未嫁女,装体弱多病没有半点好处,除非不想嫁人了。体弱这种事传出去,京城里的好儿郎谁敢娶她?”贤妃虽然气极,但脑子还在,“你去田府走一趟,让他们好好管教后辈。”
可真是能耐,人家好好的女儿,进京就被她家里人折腾病了,这让她出去怎么做人?
“唉。” 花府中,花琉璃倚着窗斜躺着,伸手接住几片飘进来的雪花,慢悠悠地叹息道:“昨日被那几个纨绔子弟吓着,现在胸口还有些闷呢。”
鸢尾熟练地接话道:“可不是,那些纨绔子弟真是欠教训,小姐如此金贵,怎么禁得起这般狂放无礼的惊吓。”
花琉璃再次仰头望天,满脸愁绪地轻叹:“我记得以前在青寒州,每到下雪之时,爹爹都会亲自出去打猎……”
“奴婢明白了。”鸢尾转身走到外屋,对丫鬟道,“三公子想吃暖锅了,叫厨房里早些准备。”
她家县主身娇体弱,思念亲人无心用食,想吃暖锅的定是三公子。
作者有话要说: 花琉璃:我敢作。
花家人:我们敢配合。
鸢尾:今天的县主,仍旧是个如琉璃般的仙女儿呢。
第5章 负荆请罪
与充满尴尬气氛的后宫相比,昌隆帝见到花长空后,心情就很好了。
功臣之后,有从文之心,容貌英俊,最重要的是……这孩子太会说话了,跟他父亲一样。
既不像其他武将那样说话鲁莽直接,又不像文官含蓄内敛,夸他的时候夸得真情实意,那双眼睛里,满是对他这个帝王的感激与敬仰。
“攻打克尔城的时候,父亲受了重伤,就在士兵们都以为此仗必败时,陛下您派来的援军与物资到了。”花长空眼眶微红,“陛下此举,不仅决定了我军与金珀战役的胜局,还让重伤的父亲有了熬下去的希望。”
说到这,花长空差点没落下泪来,他朝昌隆帝一揖到底,虽未说什么,昌隆帝却感受到他身上浓浓的感激之意。
“朕与应庭相识于年幼,亲如兄弟,他为大晋镇边疆,为朕守国门,得知他身受重伤时,朕夜不能寐日不能食,幸而安全无虞,才总算让我放下心来。”说到这,昌隆帝心里还是有些遗憾,花应庭在领兵打仗方面的能力,称得上是百年难得一遇,只可惜这次受伤后不能再上战场了。
这样也好,应庭为大晋镇守卫边关多年,身上旧伤无数,也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好在应庭的大儿子骁勇善战,有其父之风,有他帮着应庭守卫大晋国土,他也放心不少。
昌隆帝留着花长空说了很久的话,甚至还留他吃御膳,被花长空热情却不显谄媚的马屁捧得通体舒畅,又让留了他一个时辰,才让太监总管赵三财亲自送花长空出去。
“花三公子,请您注意脚下台阶。”赵三财弓着腰送花长空走出宸阳宫,花长空朝他拱手道:“赵总管留步。”
“三公子客气,老奴多年未见护国大将军,今日有幸送公子,公子就赏脸让老奴多陪您一会儿。”赵三财笑容满面道,“陛下这些年一直念着大将军,公子刚回京,有什么需要的或是不熟悉的,尽管告诉老奴便是。”
花长空知道赵三财这是在代圣上表示亲近之意,他连忙道谢,言辞间把赵三财当成了自己人。
姬明昊远远便看到父皇身边的心腹太监满脸是笑地跟人说话,待他走近一看,顿时沉默了。
这不是昨天让田锐栋那几个纨绔赔礼道歉的人?
“英王殿下。”
“不知这位是……”
“王爷。”面对英王,赵三财客气有余亲近不足:“这是护国大将军的第三子花长空。”
谁?
赵总管说这人是谁?
护国大将军的儿子?!
那昨天在马车里吐血的县主……难道就是花家唯一的女儿?
姬明昊有些后悔,早知道田锐栋惹上的是护国大将军的儿女,他宁可绕道走,也绝对不会去多管闲事。
闹出这种事,也不用他母妃费神去想怎么打消父皇要把花家女儿嫁给他的念头,首先花家自己都不会愿意。
可是他虽然无意与花家联姻,不代表他有胆现在就得罪花家啊!
在此时此刻,英王的内心是无奈的,崩溃的。再看花长空那如沐春风的微笑,都觉得里面潜藏着不易察觉的恶意。
得知花家兄妹的身份后,英王心里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最后事实也证明,他的预感很正确。
仅仅一天,京城就有英王与其表弟把护国大将军女儿气得吐血的流言传出。流言越传越广,最后竟变成了英王见花家兄妹独自进京,便起了打压他们的意思,以证明自己带兵能力比护国大将军厉害。
英王觉得自己很冤枉,他只是喜欢打猎而已,怎么就变成嫉妒大将军能力了?就算他真有嫉妒的心思,也用不着特意去欺负花家兄妹啊,他又不是脑子有毛病。
然而普通人是不会考虑这些逻辑的,反正他们就觉得,护国大将军为大晋百姓在战场拼杀,儿女却被自己人欺负,大将军若是知道,该有多难过?
一时间,坊间出现了不少与英王有关的传言。比如说看见漂亮女人就走不动道,家里用的器具都是黄金做的,上骂七十岁老妇,下抢三岁小孩糖葫芦,坏得一无是处。
谣言汹汹,就连英王府的下人出门办事,都不敢说自己来自哪,怕遇到脾气暴的百姓举起大拳头砸他们。
自从进了京的花琉璃听说京城里的流言后,伸出白皙细嫩的手指,轻轻翻开父兄写来的信:“京城里这些人,可真是坏得很。故意煽动流言,让百姓为了我们花家为难皇族王爷,想到以后要与这些人打交道,我这心啊,就害怕得不行。”
“陛下身体康健,京城里这几位王爷为了打击竞争对手,可谓是手段用尽。”花长空放下笔,把信放在一边等着晾干,“我们这把好刀,正好用在送上门的皇长子身上了。”
“这些王爷有什么好闹腾的,太子好好地住在东宫,轮得到他们像鸡鸭一样叽叽喳喳满地扑腾?”花琉璃再度忧郁望天,“为了权势不顾血缘亲情,真是让人遗憾又心疼。”
“皇子间的争夺跟我们没有关系。”花长空特意补充了一句,“你以往怎么样,在京城里也不用委屈自己。”
“反正我们武将世家,用不着讲究弯弯绕绕那一套嘛。”花长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想要打败敌人,就把敌人套进自己的规则,然后用丰富的经验绕死他。”花琉璃感慨,“像我这样的娇弱女子,除了用这种手段,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妹妹果然是我们家最聪明的人。”花长空夸得真情实意,“走自己的路,管别人怎么走。”
花琉璃露出谦虚的微笑。
“都怪聪明的大脑拖累了你的身体,才让你如此虚弱。”花长空摇头感慨,“想到你身体如此虚弱,三哥就心如刀绞,不如今晚烤鹿肉吃。”
“好啊。”花琉璃点头,“再取几块肥瘦相宜的野猪肉来,滋味更好。”
兄妹二人看着彼此,露出满意的微笑。
关于英王欺压花家儿女的流言传了没两日,英王的生母贤妃娘娘就派人到花家送厚礼了,随这些礼物一起过来的,还有个背上捆着荆条的田锐栋。
田锐栋很后悔,非常地后悔,早知道那天会惹上这种事,他喝什么酒?不对,他就不应该出门!
他跟祖父与父亲说,根本就没有碰到那个花县主,可惜由于他撒谎前科太多,家里没一个人信他。还说为什么人家花县主没被别人吓病,就被他们吓病了,所以一定是他们这几个纨绔的错。
纨绔怎么了?就算他整日游手好闲,沉迷享乐,闹市纵马,踢翻别人摊位不赔钱,那也是个有身份有地位的纨绔。
纨绔也有尊严,纨绔也有坚持,他就受不得这种冤枉。
但是……纨绔他爹他爷爷,比他更有身份更有地位啊,更何况这事儿还连累了英王殿下,他除了老老实实到花家负荆请罪,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早就听说圣上很看重花家,但没有想到会如此看重。田锐栋一踏进花家大门,就被里面的雕梁画栋吸引了,当真是三步一景,五步成一画,比他家的宅子好看太多。
他们田家并不是没有钱,但姑姑是宫中贤妃,又诞下皇长子,身份地位与其他普通妃嫔不同,他们作为贤妃的娘家,自然不能给娘娘和英王爷拖后腿。
走进正堂,田锐栋就看到说要告家长的男人朝他大步走来,满脸都是无害的微笑。
“田兄,你这是做什么?”花长空亲手解下田锐栋后背上的荆条扔到一边,扶着田锐栋坐下,“当日说去贵府登门拜访,不过是玩笑之言,田兄万万不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