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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曦笑了下,这时看向蘅芜的左手腕。

被他握在手里的手腕,细嫩轻软,仿佛稍稍使力就会折断。而她手腕上戴着的珠链,正硌到凤曦的指腹。

凤曦抬起食指,在珠链表面摸索几下,随后直接将蘅芜的手腕拉到近前,仔细打量珠链。

凤曦问:“这是储物的法器?”

“神君太厉害了,一眼就能看出来!”蘅芜道,“这是我娘炼制的法器,可以储物,我的玉符就是从里面召唤出来的。”

凤曦想了想,说:“这法器灵力充沛,你修为尽失,戴着它不合适。”

蘅芜一怔,她明白凤曦的意思,就是说如今她戴着这个精良的法器,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腰上缠了一圈金银财宝。守不住,容易招来灾祸。

蘅芜说:“少室山都是神君的地盘,谁敢打我珠链的主意?”

她有点怀疑打珠链主意的是凤曦,听听凤曦这话,说她戴这珠链不合适,他是要借口替她保管,把珠链据为己有吗?

蘅芜一时心里不平,他都已经获得那么多法器了!

却听凤曦道:“给它做个伪装吧……”

蘅芜:“啊……?”

只见凤曦抬起一手,随意施了个法术,一抹紫色流光从他的指尖射出,附着在蘅芜的珠链上。

接下来珠链发生变化,在凤曦的法术下,其外貌从珍珠手链变成了……五彩石头手链。

紫色流光散去,蘅芜忙试了一下召唤珠链里的玉符,成功了。珠链还是珠链,只是样子变了。

凤曦道:“我将它的灵力也掩去了,这样在旁人眼里,这就是个普通的手链。”

蘅芜不禁道:“凤曦神君,真谢谢您能为我考虑。您在意我的安全,我真感动!”

这会儿的凤曦难得认真,蘅芜觉得,他认真起来还算个人,不是,还算个鸟。

凤曦注视蘅芜,撇撇嘴:“这么容易感动,呵……真假。”

蘅芜:“……”

她错了,凤曦神君的认真只是昙花一现,神经兮兮才是常态。

蘅芜跃跃欲试又问:“凤曦神君,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您。”

“嗯?”

“请问我该住在哪里?”

凤曦丹凤眸里眼波流转,抬手往窗外指了指:“那边的空房间,挑你喜欢的吧。”

第11章 扑进怀里

能在凤曦的宫殿里住下来,蘅芜着实落下心里一块石头。

她本想着,要是凤曦不许她住这里,她就在宫殿外找个山洞住下。不过那样做,对于没有修为的她而言,总归有些危险。

蘅芜在凤曦所说的那些空房间里,挑了个不大不小的。她看中房间的位置,从这间房的窗户,可以看见凤曦卧室的大门,能留意他进出。

蘅芜到新房间简单安置后,便开始打坐修炼。

恢复修为的第一步,就是聚集天地灵气,于丹田中重筑道台基层。

少室山古来就是灵气充沛之地,有利于蘅芜修炼。她这般一坐就是五天。五天内,除了每天早晨去采摘新的鲜花,给凤曦的卧室换上,顺便去他面前露个脸、献献殷勤,早晚给他捏肩捶背,剩下的时间便都在打坐修炼上。

大约是蘅芜捏肩捶背的手法,令凤曦勉强满意,他大发慈悲的没打搅蘅芜修炼。

五天后,蘅芜望向自己丹田里乱糟糟的灵气,苦恼的吁出口气。

她已在丹田中炼出一些灵力,却始终无法将灵力汇聚至道台上,形成道基。

只有先筑出道台的基层,才能重新运用法术。道基筑不出来,她吸再多的天地灵气也没用。

蘅芜天生就已经是仙身,天赋很好,按说筑起道基不难。

此番不得成功,看来是自毁修为逆转时光所产生的后遗症,伤了她的丹田。

蘅芜不免沮丧。

她站起身,活动一下四肢,还是打算去宫殿后的湖泊洗个澡。

五天没沾水,放松一下吧。

夜幕降临,蘅芜再次来到湖边。

黛蓝色的湖水如镜子般平静,静谧无比。

蘅芜褪下衣衫,走入湖中,开始清洗身子和头发。

吹着晚风,看看天上皎洁的月亮和浩浩星辉,心神也宁静下来。

可洗着洗着,忽然间,蘅芜感受到一种紧逼而来的凉意。

就好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的后背,试图穿过她的皮囊,看进她内心深处。

蘅芜猛地回头,望向她来时的方向。岸边竟立着一个人,当看见他于夜色中不甚清晰的身影时,蘅芜的心漏跳一拍。她下意识出声:“你是谁?”

那人向湖边又靠近几步,直到水边。这时候天上的云层散开,月光变得更为明亮皎洁,洒落在他身上。

蘅芜借着月光,终于辨认出这个人。

“临亭神君……?”

天衍宫临亭神君,掌占星、命理、引导,惯是个深居简出的人。蘅芜在九重天做仙子多年,见到临亭神君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位神君很少走出天衍宫,就连九重天大宴,也时常不来。

月光倾洒,他浅色长袍曳地,袍角绘满诸天星象的纹样。他像是静夜里,自层林中走出的麋鹿,神秘而清幽。

蘅芜反射性的将全身没入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看向岸上的临亭。

临亭出声,淡淡若水,无半点波澜:“你不必紧张,本君看不见。”

蘅芜当然知道这位神君双目已盲,他那双眼空洞而没有焦距。但九重天正神修炼多年,眼睛看不见,心却看得见,谁知道临亭能“看”到什么?

蘅芜吸一口气道:“临亭神君……怎么到少室山来了?”

“本君来找你。”临亭道。

蘅芜心下一紧。

临亭不紧不慢道:“九重天大乱那日,天衍命盘出现异变,本君监察天衍命盘,有查清原委之责。蘅芜仙子,本君就直接问了,天衍命盘的异象是否与你有关?”

应当是与她有关的,蘅芜很快想明白了。她使用禁术“逆流”重回过去,这便是逆天而行,打破规则。天衍命盘感觉到她这个“变数”,故呈现异变。

蘅芜心里紧了紧,她就知道,自己逆转时光之事怕瞒不过九重天某些人。这不?这么快就找到她面前。

蘅芜维持住脸色不变,道:“临亭神君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临亭古井不波:“是你吗?”

蘅芜疑惑皱眉,咬唇道:“虽然我不太明白神君的意思,但能引起天衍命盘异变之人,应当修为高深、举足轻重吧。我一个小小仙子,哪有这样的本事。”

临亭动也不动道:“昔日广沐王王妃亦是普通仙子,却也引起天衍命盘的异常。”

蘅芜微讶,这倒是她不曾知道的。她道:“临亭神君,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临亭道:“然本君听说,你那日忽然走火入魔,口吐鲜血,是何原委?”

蘅芜在心里把告状给临亭之人骂了一通,忽然想起那日凤曦带她在九重天肆意兜风时,她好似看到锦媛跟着临亭,从天衍宫走出。

原来是锦媛。

蘅芜道:“如神君所言,我那日在筹备酒酿时,顺便于心中感悟道法,一个没弄好走火入魔了,就是这样。”

“那你为何会与凤曦神君同来少室山?”临亭道,“蘅芜仙子的做法,本君确不得不多想。”

蘅芜的手在水面下握成拳头,寒意蔓上肌骨,仿佛湖水都变得冰凉。

若她承认自己逆转时光,临亭神君待如何做?

将她当作不该出现的异数,处理掉;还是不置可否?

不论他是何打算,她的事一旦曝光出去,都将牵连许多。蘅芜不敢指望临亭知道后能替她保守秘密,临亭有临亭的责任,要为整个天理运行考虑。

所以,她咬死都不能承认。

“真不是我。临亭神君,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女子,在洗澡呢。您一直站在湖边不好吧!而且这里是凤曦神君的地盘,您就不怕惹到他吗?”

临亭眸色聚起,那双无焦距的眼好像转了转,蘅芜瞬间感受到一种危险。

“如此,只好委屈蘅芜仙子同本君走一趟天衍宫。”

一听这话,蘅芜心尖一炸,一瞬间脑中使劲想办法,都打算直接喊凤曦名字了。

哪料就在这时,一股无比凌厉的气势,穿过树林而来,带起一阵狂猎阴风,吹得整个湖畔风声鹤唳。

蘅芜顿时被吹得站不住,几乎要跌倒在湖里,心中却大松一口气,努力站稳了,目不转睛盯着气势冲来的方向。

大黑鹊来得可真及时!

下一刻乌云蔽月,林间群鸟惊飞。凤曦从天而降,一袭宝蓝色衣袍松松垮垮扬起,露出一阙坚硬胸膛。

他长发未束,视线穿过骤然黯下的夜色,逼视临亭。浑身阴鸷危险的气息磅礴肆意,激起湖水滚滚翻腾。

蘅芜踉跄着仰头,见凤曦手持一根九节鞭,居高临下向着临亭便是狠狠一抽,语调嚣张而森凉。

“什么道貌岸然的东西也敢来少室山,哪凉快哪儿玩去,滚远点儿!”

九节鞭应声而下,带起一道亮黄色的锋利流光,压向临亭头顶。

临亭朝后退两步,后脚已入水,身子被流光狠狠击中。

蘅芜看得倒吸一口气。

下一瞬,临亭整个人便化作一团幽蓝色光晕,迅速散作虚无。

疾风回旋,群鸟呖鸣。蘅芜望着消失的临亭,愣了一会儿,旋即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来此的临亭神君并非本人,而是一抹意念法力的化身!

九重天上,天衍宫中。

立在天衍命盘前,闭着双目一动不动的临亭,忽然身躯一颤,朝后趔趄几步。

他一手捂着胸口,在半晌后堪堪站稳,双眸已睁开,淡色的眉毛蹙起。唇角,一缕鲜血淌下来,没入幽蓝色的地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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