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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是他们的马受惊了逃散。我会保护你的!”
他低声安慰她,脚步更快,像荒原上的一只矫健猎豹。
她的臂膀把他抱得更紧些,“我不怕,”她应道。
是的她不怕,有他在她身边。
身后传来了一道尖锐的撕裂了空气的声音,那是一支利簇,挟裹着愤怒和恨意破空而来,凌厉肃杀,仿佛就在眨眼间,已经到了身后不过数尺之遥。
“箭!”
面朝后的昌平失声叫了起来。
步效远微微俯下了身体,抽出腰间的刀,迅捷如闪电,挥刀,刀背正正打在了箭头上,叮一声,箭杆如折断了翼翅的兀鹰,戛然坠落顿地。同一时刻,元炬骑在马上,转眼停在了不过几十步开外的地方,星光之下,圆睁的眼中满是狠戾之气。
“你竟来得这么快,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
他看着步效远,切齿道。
步效远轻轻放下了昌平,将她挡在了自己身后,这才转身朝前两步站定,盯着元炬一语不发。
“步效远,你可能还不知道,中昭已经易主。她也早不是从前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昌平公主,而是现在的新皇,她的兄长姬弗贺必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之钉。她现在的地位非常微妙,对你非但无用,反而足够惹祸上身。就算你现在从我手上夺走了她,我敢保证,你也无法入你的国境一步。至于西戎,相信我,你现在回去,等待你的也绝对不是欢迎,而是他们为了表示对中昭新皇的效忠对你们张开的天罗地网。你们已经穷途末路,何必再做这种无用的挣扎?看清形势,投到我的麾下,我堂堂大夏,最不缺的就是容人的腹量……”
元炬说到最后,用力张开手上的乌铁之弓,俾睨之态,尽显无疑。
“在我眼里,她是我的女人。”
步效远打断了元炬。他的声音低沉,却足以穿透这荒原里他周围的一片黑暗,一字字地敲入人耳。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本事,护住你的女人了!”
元炬冷笑,他的身后,隐隐能看见北夏人奔跑而来的正在晃动的身影。
“元世子,单打独斗,你未必是我的对手。我知道你身后有几十个手下正过来,但我的随从也就在不远处,他们已经赶了过来。而且,你们大部分的马匹已经被我的人驱散,所以,你是无法留下我的。”
步效远说话的时候,片刻之前潜去纵火放马的几名中昭武士已经骑在夺来的马匹上,越过了正在奔跑的北夏人,飞快地靠近。
“将军,接住!”
一个武士靠近,扔过了手上引着的一匹空马的缰绳。步效远伸手抓住,凌空飞身已是翻上马背,几乎同一时刻,一个俯身,单手抱住了仍立在地上的昌平,将她抄上马背。
赶了上来的北夏士兵追出了十几步,望着前方的几骑人马迅速消失在了荒野的一片暗黑之中,终于无奈停下了脚步。
步效远很快就和闻声正赶来的随行卫兵们会合了,马蹄疾驰声中,一行人往东南方向而去。
天明,天又暗了下来,他们终于停在了一个山坳之中,察看了地形,暂时歇下了脚。
从昨夜开始到整个白天,昌平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现在也是这样。她静静坐在燃起的火堆前,望着面前噼啪燃烧不停的火苗,听着不远处山坳外传来步效远和卫兵们说话的声音,眉宇间笼罩了层淡淡的忧郁。
步效远朝她走来的时候,她站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直到他到她面前站定。她怔怔望着这张仿佛足以照亮周围黑暗的年轻脸庞,终于慢慢地笑了起来。
“你看,我……现在已经不是女皇陛下的公主了呢……”
她的声音很轻,如果他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出仿佛带了丝微微的颤音。
步效远的眉不可觉察地皱了下,盯着她的眼睛,凝视了片刻。
他忽然有些难过。
他印象中的这双美丽的眼,流露出的从来都是骄傲的,盛气凌人的神情,就算是从前和他亲昵时她露出的小女儿娇态,那也是带了几分由不得他抗拒的热烈,如火辣绽放的玫瑰,而不是像现在,连笑容都带了几分惨淡。
他猛地伸出手,抱了她起来,把她抱进了身后的帐子里,低头用力地亲吻她的唇,直到感觉到她原本带了几分凉意的唇瓣渐渐地生出了些温度,这才继续用他唇舌间的火热游移过她形状美好的脖颈,她被扯开了衣襟的胸脯,她光滑平坦的下腹,直到他最后顺势单膝跪在了她的身前,用力将她微微颤抖的柔软身子贴向了自己的脸庞。
她是这样的美好。这样的忧伤和惨淡不该出现在她美丽的眼眸中。他愿意终其一生,用他身体里的血和手上的刀来捍卫她的尊严和高贵。
一片黑暗中,他没有说话,她只听到了他略微有些粗重的呼吸。但是就是这样沉默而热烈的跪吻,驱散了她心头的不安和阴霾,让她感觉到了自己仍是被他深深所爱着,不管她是从前那个贵为天骄之女的昌平公主,还是现在这个覆巢之下彻底失去了庇靠的柔弱女子。
失去了皇家身份的光环,她原来什么都不是。但在他眼中,她是他的女人,不管什么时候。
她的眼眶渐渐发热,她俯□子,双手摸着紧紧抱住了他宽阔的后背,低声乞求:“爱我……”
不再是公主和驸马了,而是男人和女人,在那个散发了异味,只能照射进一角午后阳光的陋巷中,因为上天的垂悯或玩笑而让他们偶然相遇的那对男人和女人。
漆黑而窒闷的帐中,她被他压倒在地,身体交缠在一起,炽烈的汗水从他的身体上一道道滚落到他身下的她的身体上,他们紧紧相拥,如在人间极境。
“我要回去。”
昌平静静卧在步效远的身侧,脸颊贴着他仍带了潮汗的胸膛,听着他发自胸腔的有力的心跳之声。这一刻,连他落在自己耳畔的仿佛还带了些缠绵过后余韵的呼吸,也是如此清晰可闻。
“效远,我想和你就这样一道离开,丢下一切,到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就我和你过日子……”她慢慢地说道,唇边浮出了一丝笑,“这样我会平安一辈子,然后和你一道安静地老死……但这不是我的命,”她吸了口气,“我生在了皇家,冠上了姬姓,并且因为的我的父亲和母亲,享受了这世上极致的荣华和富贵,我就必须要为这样的享受担起我应当的责任。女皇陛下生死未卜,姬弗贺不会是一个能让中昭得安宁的皇帝,所以就算前方是悬崖,我也必须要回去。”
她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心里一直握着一把她的发,凉滑如绸。
“璎珞,我也记挂着大将军。我原本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你安顿下来,然后我回去……”
“不,带我一起回去,求你了。这是我的责任。我的母亲,她现在一定也正在等着我……”
她立刻攀住他的肩,柔软的身子滑上他的胸膛,低头寻找着他的唇。
他松开了掌心握住的发丝,改成用力缠抱住她细弱的腰肢,紧得仿佛要把她完全嵌进自己的身体。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话被她的亲吻所吞没,含糊消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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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步效远召集了他的随行卫士们,宣布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