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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中强打着精神回答了御医问的几个问题,听到两个御医低声交流,说是从未见过此种情况。
傅恩锦心里咯噔一下,她能感觉到已经有好几拨大夫来自己跟前看过了,这下连御医都诊不出,她莫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明明刚重生没几日,上一世身死的仇还没报呢,难道又要死了?
两个御医查不出原因,只能先给傅恩锦开了些止疼的方子吃着。
临走时,落在后面的方御医又看了床上的傅恩锦一眼,好似想起什么来,对着走在前面的御医说了一句:“你说巧不巧,我刚去宣威大将军府看过裴将军,他也伤了右肩。”
“怎么说?在这京都中还有人敢伤裴将军?”另一个御医搭话。
“哪能呢,裴将军今日出府办事,回程时从马蹄下救了个孩子,这才伤了右肩,也不是大问题,就是骨折了。”
“原来如此,那这两人倒是巧了,疼还疼在一处了。”
“可不是么……”
两个御医的闲话越说越远,玉笙院里头,众人却愁眉不展。
就这样,傅恩锦忍受着疼痛过了两日,天天只能喝着御医开的止疼的方子躺在床上。
本以为自己就要这样疼死了,可也不知是不是方子起了作用,再过了几日,傅恩锦莫名其妙又觉着那疼痛的劲儿好像缓和了些。
今日她已经能坐起身了。
她的右肩缠着绷带,绷带绕到身前将整个右手勾在身前吊着。
活脱脱像骨了折。
偏偏她只觉得这样才舒服一些。
看着屋外的桂花树开的正好,金色的小花在阳光下更显灿烂。
傅恩锦想出去走走了。
这右肩莫名其妙的病症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若真是个什么绝症,她重生一遭还是把该享受的赶紧享受了吧。
就是好不甘心啊,俆绍鸿那个人渣她不能亲自复仇了。
叫金梨给广元侯府递了帖子,傅恩锦便带着丫鬟小厮,吊着右手出了门。
朱雀街上有个京都有名的酒家,名叫一品居,傅恩锦约了杨苓蓁去吃茶。
让金梨扶着,她在街上慢慢走,小心避让人群,生怕被人碰到了右手。
今日不知街上哪家店新开张,人多得很,傅恩锦抱着右手,低头小心看路,随着人群挤啊挤的,迎面跟对行而来的人碰个正着。
“呀,”她将右臂往旁边侧了侧,然后不好意思的抬头道歉,“抱歉啊,这位……将军?”
站在她面前的男子身形很高,傅恩锦只能堪堪到他的肩膀。
男人穿着一件墨色长衫,用金线绣着虎纹,周身有一股凛冽威严的气势。
他的脸俊朗非常,鼻梁高挺,眼窝深邃,一双黑眸宛如深谭,正微微低垂着头瞧着傅恩锦。
是宣威将军,裴献卿。
傅恩锦被男人盯得莫名有些脸热起来,视线游移,不经意间,瞥见了男人绑着绷带吊着的右手,跟她如出一辙。
第2章 将军!你来啦!(修改称谓啦!……
真的,这么巧?
两个吊着手的人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傅恩锦先败下阵来。
她微微红了脸,轻咳一声,扬了个专业假笑:“好,好巧啊裴将军,您也……伤了?”
裴献卿只是看着她,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傅恩锦尴尬的想用脚指头抠地,这个“嗯”是什么意思?这就把天聊死了?
实在也不怪她,宣威大将军府前几天才派人去向她提亲,还被她家给拒绝了,现下两个当事人这副模样见着了,这换谁都得尴尬呀。
场面一度僵持,裴献卿也不知在想什么,站在对面毫无动静,傅恩锦待不下去了,正想找个借口开溜。
突然对面的男人用未受伤的左手拉着她往旁边让了一步,垂首低低说了一句:
“小心。”
傅恩锦还未反应过来,微微睁大了眼睛,左脚绊右脚的栽进了他的怀里。
她的平衡感向来是不好的,只是没想到这回平地都能摔。
男人的右手受了伤,只能用左手搂住她的腰帮她站稳了。
下一秒,一辆奔驰的马车从两人身边掠过,带起人群的一阵惊呼。
傅恩锦被男人圈在怀里,初秋的衣裳算不得厚,透过薄薄的绸布她似乎能感受到扶在腰间那双大手温热的温度。
男人的手很大,衬的她的细腰更加盈盈不及一握。
两人贴的很近,近到傅恩锦能闻见他衣服上皂角的那股清爽气息,她“唰”的一下脸色更红了!
心跳莫名乱了两拍,因此没能注意到男人倏然彤红的耳尖。
手忙脚乱的从男人怀里退开,傅恩锦胡乱的道别后便急忙拉着金梨避着人群走了。
裴献卿的怀里突然空了下来,他将左手垂在身侧,指尖轻轻捻了捻,刚刚搂着少女纤细腰肢的触感似乎还遗留在掌心间。
男人本就深色的眸子像夜色下汹涌的大海,一瞬后又归于平静。
看着少女避着人群疾走,脚步不稳还又踉跄了两下,还得护着右手,慌慌张张的背影透着丝可爱。
裴献卿忍不住笑了一下,凌厉的眉眼都温柔下来。
一品居里,傅恩锦与杨苓蓁在二楼选了个靠窗的雅座坐下。
两人要了些点心和一壶桂花茶,傅恩锦单手托腮的跟杨苓蓁抱怨。
“蓁蓁,你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治不好了啊。”
杨苓蓁比她大了一岁,闻言笑着敲了敲她的头,“别说胡话,这几天不是也不疼了么。”
傅恩锦恹恹的点点头,看着窗外出神,半晌后她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蓁蓁,你对宣威大将军府知晓的多么?”
她其实不太明白将军为什么会来她府上提亲?他们两家一文一武,实在是无甚交集。
只记得,上一世她嫁给了徐绍鸿后,直至她身死,裴将军似乎都没有娶亲,听人说是因着常年要在外带兵打仗的关系,将军无心婚配,一众京都贵女们为此不知伤了多少心
傅恩锦也不知真假。
“怎的突然问起这个来?”杨苓蓁有些疑惑,但还是答道,“宣威大将军府上世代都是武勋,听说裴家于开国有显赫功勋,太、祖更是赐了一枚丹书铁劵。不过将军府中男儿常年在边关坐镇,今年是平定了北边的蛮人,可保边境至少十年不乱,圣上这才调遣裴将军回京。”
傅恩锦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小嘴撅了撅,而后将刚刚遇见裴献卿的事情与杨苓蓁说了。
杨苓蓁揶揄的瞧着她,调侃道:“难怪要打听将军府了,我们绾绾莫不是抛弃了徐绍鸿,对裴大将军一见钟情了!”
傅恩锦笑着拿左手打她,顺势回嘴,“哼,裴将军保家护国,比俆绍鸿那小人好一万倍,就是一见钟情又如何了!”
反正裴将军又听不到,她不就随便说说。
傅恩锦喝了一口茶,老神在在,下一秒,“噗!”茶就喷了出来。
“呀!”
杨苓蓁惊呼一声,顺着傅恩锦的视线朝楼梯口看过去,裴献卿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这边,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
她用帕子掩着唇偷笑起来,小声道:“绾绾,你看你们这缘分,说人人就到了。”
傅恩锦偏过头咳嗽,瓷白软玉的小脸都咳红了,大眼睛里氤了些水汽。
裴将军,该,该不会听见了吧!
她握着帕子,偷偷抬眼瞧着楼梯口,那边裴献卿已经收回视线,与身后的男子在一张桌前坐下,神色凛然看不出什么。
那,这到底是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呀……
傅恩锦不知怎么的莫名有点心虚忐忑,接下来的时间都安静的像只小鹌鹑。
她眼神游移的捧着茶杯,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杨苓蓁说话,突然,手指尖似乎被杯子烫了一下,她“呀”了一声,赶忙放下杯子。
青花瓷的杯子落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不远处的裴献卿耳朵动了动。
“怎么了这是?”杨苓蓁问。
“唔,烫到了。”傅恩锦喃喃道。
“烫么?”杨苓蓁微微蹙了眉头,伸手摸了摸傅恩锦面前的杯子,“不烫呀……”
傅恩锦当然知道自己的杯子不烫了,但是刚刚她就是觉得自己被烫到了。
甚至现在,指尖都还有那种灼烫的刺痛感,她“嘶”了一声,两只手捏住了圆圆的耳垂。
不知怎的,她鬼使神差抬头往裴献卿那张桌子看了过去。
就见高大的男人侧身对着他,一只手托着杯底,一只手摸在杯身,慢条斯理的品茶。
他对面的男人笑着问了一句:“献卿,就这么端着,杯托都不要?不烫吗?”
裴献卿抬了抬眼,他常年带兵在外,战场厮杀所受的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这小小一杯热茶,实在是微不足道。
更何况,他现下的心思早就已经不在品茶上,刚刚傅恩锦那句“一见钟情”,凭他的耳力,轻易便听见了。
只是他拿不准小姑娘说的是真是假,毕竟前些日子人家才拒绝了他的提亲。
面无表情的喝了一口茶,裴献卿心里想着事情,随口淡淡道:“皮糙肉厚,没感觉。”
这句话也被傅恩锦听个正着,她突然想在心里呐喊一句,你没感觉,我有感觉呀!
回了府后,傅恩锦在玉笙院的桂花树下坐着,眉头微蹙,看起来惆怅得很。
“金梨,你说,这世界上有没有那种对别人的感知感同身受的人?主要是这个身受,就是对方伤了你也会痛的那种?”
金梨在一边绣着帕子,闻言抬头笑了起来,“小姐,你这是又看了什么话本子呢,奇奇怪怪的,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人呀。”
傅恩锦在心里叹了口气,弄不好你家小姐我就是这样的人呢……
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又闭门了几日,门房来报说俆绍鸿总算没再来了,傅恩锦点点头,在心里冷笑了声,她倒要看看俆绍鸿在她这还有什么招儿。
她边想着边将一瓣黄灿灿的橘子扔进嘴里时,金梨便将一个少女迎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