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后余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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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华影问江声：“你和季海吵过架， 什么时候？你知道他得了这个病吗？”

江声垂下眼，慢慢摇了摇头：“季海哥一直想要在美国上市， 他和我提过有个捷径的方法，我当时没有仔细听， 还和他因为理念吵了一架， 我不建议海声走得太快，之后我决定一直待在美国不回来再也不参与管理，没想到那是和他见的最后一面。”

他眼中有泪光闪烁， 华影深谙人情世故，一下子想到江声回国之初为了找到季海的尸体不眠不休，对海声集团扑心扑命， 原来江声一直活在对季海的死的悔恨之中。

江声呢喃：“如果当时我知道这样……”他捏紧了拳头。

华影握住江声的手：“你并不知道的，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了，季海和每一个企业家一样， 一直很有野心， 你阻止不了的。”

季海信中写道：“我因为得了这病想加快脚步，向X科技签下一年内成功上市的对赌协议借得融资，却没想到并购也出现问题，负债累累，最终也失败了。我虽然知道你和我说旁门左道一定会得到反噬，却总想投机取巧，现在我想我就是得到了报应。

自知时日无多， 也害怕病魔的折磨，更愧对海声与你，我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知道以你的品性一定会想方设法为我挽回， 这次我是用个人的名义买下AI之心，和你无关， 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请不用为我推脱。

惟愿你能好好守护海声和我的一双子女。

另，如将来见到华影女士， 请帮我和她说声对不起，为了掩盖我的自杀的动机和海声的危机，我不得已将她当成了临时的稻草，不敢乞求她的原谅，请善待她放她自由。”

华影和江声看完季海的信，确切说是他的遗书，只觉得五味掺杂。

华影喃喃自语：“原来他是自杀啊。”

其实她也知道季海是一个非常有野心有计划的商人，商人皆是如此，权利金钱谁不喜欢？季海已经算好的了，他的野心只是海声集团，他还是有良心的人，起码他努力不牵连江声。

季海还帮她还了一部分赎身债，虽然本来娶她就是一笔心知肚明的买卖， 只是没有想到原来季海设了这么大的一个局。

现在这家废弃的AI之心该怎么办？

华影只觉得X科技听起来很耳熟， 仔细一想不是庄璎的公司吗？

季海到底和她签了怎样的对赌协议？

华影不敢现在就和江声讨论，因为江声看完信就一直在沉默，他的情绪很低，似乎有些回到一开始见他时的沉默寡言的模样。

华影能做的只有陪伴，离预约的直升机返航的时间还没有到，工厂里没有电和暖气，华影动了动手脚，转了转脖子觉得有些冷， 她转动的时候突然觉得窗外的黑暗之中，远远地似乎有一缕荧光。

华影突然瞪大眼睛， 喊着江声：“快看那里。”

“那是极光！我人生中还没有看过极光呢！” 华影一脸兴奋地把轮椅行驶到窗边。

她突然被江声拉住轮椅，江声将华影抱到门外，江声坐在台阶上， 华影坐在江声的膝盖上，江声用羽绒服裹着华影，两人一起看着极光等着直升机。

一开始只是一抹浅浅的绿色，远处含苞待放的一道小缝。

慢慢地，这道缝越变越大，出现了无数的光束，浮动着，游弋着，仿佛神之手撒下了一抹抹荧粉， 空气都变得晶莹剔透。

在极光爆发的时候， 江声抱着华影上了直升飞机。

这可能是两人这辈子见过最美的景色了，无数的光束在舞动，幻化成各种形状，天空仿佛突然放起了幻灯片，华影和江声就在这片光之中，华影伸出手去摸窗户，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透亮着，舞动着。

直升飞机的飞行员也很激动，他兴奋地朝着华影和江声比划。

江声对华影轻声翻译， 飞行员说Aurora就是极光，是太阳神和月亮女神的妹妹黎明女神，传说黎明女神欧若拉爱上美少年提托诺斯。此后每个黎明她都驾着天马金车飞向恋人，而她心中的思念便化为了空中的极光。一起看过极光的情侣会得到黎明女神的保佑，长久在一起。

华影十分高兴， 一个劲对司机比大拇指，说GOOD。

这个传说是她听过最棒的传说，她朝极光女神虔诚地拜了拜，对着玻璃磕了磕头。

然后，就听到江声冷静的声音：“极光是来自地球磁层或太阳的高能带电粒子流使高层大气分子或原子激发或电离而产生物理现象。”

“……”

华影看着光束慢慢变黯然， 突然说：“我倒是听过一个传说，说极光是逝去的人的灵魂。”

江声长长的睫毛眨了眨， 突然沉默了。

华影伸手按住江声一直牢牢抓在手上的文件袋，开口：“把AI之心一起带回去吧， 为什么不能并入海声集团？ 季海一直想做的你一定能帮他实现的， 让海声集团用自己的名字堂堂正正的在美国上市！”

那一瞬间， 华影开心地看到江声眼中的黯然被一扫而空，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比窗外的极光还要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