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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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书尧答应给杜岳做生发膏，特意跑了一趟药材市场， 买了作辅药搭配的生发膏， 然后又跑去菜市场买了几大块鲜嫩多汁的生姜，最后又去超市买了一个带密封盖的玻璃碗，用心火炼制了整整一碗的生发膏， 开学时就给杜岳带了过去。
不知道是出于对谢书尧的信任， 还是出于短发可以有效降低秃头给个人形象带来的致命冲击感， 杜岳给自己理了一个军训头。
谢书尧比杜岳到研究室的时间要略微早一些， 杜岳到时， 她正在飞快地敲打电脑，想尽快再将脑子里想清楚的那几个idea写成论文， 一并投出去， 到时候也好连同暑假写的那些论文一起去找顾兆丰教授要版面费。
杜岳摸着只有三毫米长的头发， 问谢书尧，“大佬， 你说给我的生发膏呢？在哪儿？”
谢书尧从抽屉里拿出那个大玻璃碗来， 推到杜岳平时坐的工位上， 叮嘱道：“就是这个，凝胶质的，很好吸收，有空的时候就涂上， 差不多两个小时就干了， 用完之后也不用洗， 头皮会很清爽， 晚上睡觉前正常洗头就行。坚持把这一碗生发膏用完，你的头发就起死回生了。”
杜岳将信将疑地拿起那个大玻璃碗来，掀开盖子嗅了嗅，发现那味道并不刺鼻，隐隐有些生姜的味道，但并不浓郁，他索性豁了出去，用手抠了一大块生发凝胶就往头皮上涂，涂完之后，感觉清清凉凉的，也没什么异常，他就没再管，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一碗生发凝胶放到了研究室内那个用来存放人参皂苷提取物的低温保鲜箱中。
那低温保险箱可比冰箱要好用多了，当然，价格自然也不是冰箱能比的。
谢书尧将正在写的那一段写完后，想到杜岳写的那篇论文，就顺嘴提了一句，“杜岳师兄，你去《癌症探究》的官网上找八月份那一刊的第四篇文章，是我发表的，里面用到了一种数学建模的方法，将一些看似无关的数据联结在了一起，得到的结论更有说服力。”
“你的那篇文章我看了，想法挺好的，试着加入我用过的那个数学模型，冲一区没问题，至于投稿期刊的话，我建议你发《医学数据》，影响因子足够，在医学界的评价也挺好，我看上面的文章质量都不错，你试着投这篇吧！”
杜岳赶紧将谢书尧的建议记了下来，然后他的注意力就跑偏了，他问谢书尧，“大佬，你什么时候跑去研究癌症了？咱这边没做过癌症的相关研究啊……”
“哦，顾兆丰教授那边给的数据，我看他们对那些数据的利用率太低了，就想着对那些数据进行一下深入挖掘，效果还挺好的。这个暑假已经出了不少篇论文，这一学期再将那些数据挖掘挖掘，得去顾兆丰教授带头申请的那个‘癌症’十四五项目中申请几个专题下来。”
杜岳愣住，“可是申请专题的话，不是有职称要求的吗？只有教授才能申请的，而且像十四五这种国家级医药项目，一般的教授想申请都申请不下来，得大牛级教授才能申请到。”
谢书尧：“……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顾教授替我挂名申请，这个项目还是由我来做吧。能不能申请上都随缘，要是申请上的话，怕是你和包萌师姐就没办法帮我做这个了，你们俩的博士研究方向已经确定下来，再跨去做别的课题，容易分心，也无法集中精力做出大成果来，我到时候要么得自己亲自做，要么就得再找人，头疼。”
杜岳摸了摸脑袋，本来想劝谢书尧一句，可他直接摸了一手的生发凝胶，赶紧跑出研究室去卫生间洗。
等他洗完手回来，谢书尧才悠悠地说了一句，“这种凝胶质只作用于头发毛囊，对其它毛发没影响的，哪怕是与头发毛囊十分相似的眉毛囊，这种凝胶质也没什么作用，不用那么大惊小怪的。”
大……惊……小……怪？
杜岳整个人都佛系了，只要头发能长起来，随便谢书尧怎么说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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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一系列相关实验表征，人参皂苷与高血糖大鼠的脏器反应机理已经很明了了，人参皂苷对大鼠的胰腺整体以及部分胰岛细胞起到了修复的作用，只不过人参皂苷是一种固醇类化合物，不同类型的人参皂苷结构不同，效用也不相同。
实验进行到这一步，其实已经走到了死胡同。
想要从混合在一起的人参皂苷中找到可以修复胰腺整体的人参皂苷，难度不亚于从大海中找到一枚一千年前掉进海里的针。
谢书尧看着手中的数据，陷入了沉思。
她能明确地感觉到，想要找到这个对于糖尿病患者来说足以救命的人参皂苷，需要一门新的学科作为指引。
可这门学科该长什么样子？
现在的谢书尧心里连个影子都没有。
在这个问题之前，她感觉自己之前还觉得算是‘略微充实’的脑子此刻就变得空空荡荡，急需要用更有深度与更有广度的知识来填满。
用最快的速度将手头没有写完的论文写完投了出去，人参皂苷与减肥机制的结题报告也写完送到了孙主任办公室，谢书尧给杜岳和包萌安排了一些科研任务后，就背着电脑回住的地方闭关去了。
除了需要填满冰箱里的食物时需要往超市走一趟外，谢书尧每次出门，不是去京大图书馆就是去国家图书馆，也有可能是去首都图书馆。
为了方便打印论文，她直接在自己的书房里安装了一台打印机，以及囤了整整三千块的打印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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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就是四十天过去。
首都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习惯了每天都早早来办公室的包萌往办公室里新添置的养生壶中抓了把枸杞，正打算看会儿论文，无意中瞥到杜岳桌子上多了一份论文录用信，她走过去看了一眼，整个人就惊呆了。
“《医学数据》，这杜岳是开挂了么？之前不是说勉勉强强发篇二区就可以么……怎么就发了一区，还是这么牛逼的学术期刊？”
包萌跑回自己的工位上，将《医学数据》的官网打开，检索到杜岳发表的那篇文章后，发现自己居于三作，稍微松了口气，然后便开始仔细看这杜岳的那篇论文。
论文中用到的很多数据都是她亲手做出来的，再熟悉不过，但字里行间表现出来的一些灵感却让她忍不住拍手叫好，包萌心里有些后悔，那些数据都摆在那儿，她怎么就不想着用一用呢？
看完前三章，看到第四章的时候，包萌心里突然就服气了，前三章她可以无压力看懂，但到了第四章这种运用到数学方法的部分，她就变成了睁眼瞎。
杜岳的数学功底这么好呢？
等杜岳来到办公室后，包萌也没憋着，她直接就问了，“杜岳，你能同我讲讲你发表在《医学数据》上的那篇文章里用到的数学模型是什么意思吗？我刚刚看了一会儿都没看出门道来。那些符号我都认识，可逻辑关系却是根本理不清楚的。”
杜岳有些窘迫与尴尬，他薅了薅自己的脑袋，说，“其实我也不太懂，大佬给了我一篇她发表在《癌症探究》上的文章，让我用她在那篇论文中用到的数学模型分析一下我论文里的数据，我照猫画虎就给弄出来了。没想到审稿的专家都说我那个数学模型用的妙……其实我自己都没想明白。”
包萌都快酸成酸菜包了，她扁了扁嘴，道：“你用熬秃头的方式换了一篇一区文章出来，也不亏啊！”
一说‘秃头’这个，杜岳来了兴致，他眉飞色舞地说，“你看我这头发还秃吗？一点都不秃了啊！大佬给的那个生发凝胶真好用，我连着用了一周多，就发现头上多了很多茸毛，这连着用了一个多月，三毫米的头发长长了，原先脱发严重的地方这会儿也都长出了头发来，你看我这头上，哪儿还秃？”
包萌化身显微镜女孩，对着杜岳的脑袋扒拉了好一会儿，发现杜岳不仅没秃了，发质还不错，发密度也很好，立马就打上了那些生发凝胶的主意，她问对杜岳，“大佬给你的生发凝胶还有吗？你这都长出头发来了，剩下的生发凝胶给我用吧。”
杜岳摊手，“你不早说，孙主任昨天才找我把剩下的生发凝胶都拿走，还有半碗没用呢！我平时都舍不得多用，是抠抠省省用着来的。孙主任说想拿回家试试，看看他的地中海还有没有救。”
包萌：“……”枸杞茶突然就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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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门不出的这四十天里，谢书尧一直都在看书，从数学到化学、再到生物学与材料学，最后又回到了数学上。
她把爱思唯尔等国际论文数据库中所有能找到的、与人参皂苷相关的论文都看了一遍，最后将那些论文都放到一边，拿过了纸笔，开始在纸上一行一行地推算，她嘴角渐渐有了笑意，并且笑意越来越浓。
这种拨云见雾的感觉，真爽！
第50章 第五十站
谢书尧的笔尖最终在一个定量定结构的化学式上停下。
她扫了一眼那个化学式，闭上眼睛将自己之前看过的与人参皂苷结构相关的论文都过了一遍， 终于捕捉到了这个能够修复胰腺的人参皂苷。
相应的， 这个人参皂苷的提纯方法也已经在她脑海中成型了。
谢书尧放下笔，去厨房炖了一锅汤，又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 待吹干头发后， 不紧不慢地把汤喝完， 把头发扎成道姑头， 驱车去了京大临床医学系的实验大楼。
人参皂苷的辨识与分离！
若不是她在这为期四十天的‘闭关’里已经摸清楚了人参皂苷这种固醇类化合物的绝大多数奥秘， 她是万万不敢着手做这种实验的。
正确的理论引导正确的实验，最终得到的， 自然是令人满意的结果！
谢书尧将自己分离提纯出来的人参皂苷运用到了高血糖大鼠的实验中去， 连续监测七十二小时， 高血糖大鼠被破坏的胰腺功能逐渐恢复，新增胰腺细胞数量增多， 胰腺细胞的活性明显增强， 最最最关键的， 血糖下降至平衡位点所需的时间缩短了将近三分之二。
国庆节已经过去将近半个月，京大校园内处处都是荒野堆积着，谢书尧捧着那一沓测试报告走回生物医学国重。
接下来，就是争分夺秒的论文投稿工作。
智学教育推出的论文写作系统如今已经优化到了6.2版本， 功能越发强大， 不仅推出了智能格式整理等革新性技术， 还推出了论文语法结构智能检测、图片在线绘制等一系列功能， 虽说收费不低，但对于科研人员来说，有这么一个轻轻松松写论文的系统，远比自己利用各种复杂软件绘图、最后都集合在word中调格式来得舒服。
更别提谢书尧还是智学教育所有产品的永久会员，她使用智学教育旗下的产品，根本不需要花费一分钱。
对于一般的科研工作者来说，写外文论文时，每一个单词都得字斟句酌，每一个句子都得再三考虑，但对于谢书尧来说写外文论文同中文论文没什么区别，甚至于说，输入法对于外文论文的编写更加友好。
四个小时就在高度紧张中度过，一篇论文从开始撰写到成稿，就这样接近了尾声。
谢书尧将自己写好的论文从头到尾检查了三遍，确认自己检查不出一处错误，这才下定了决心。
她这次，打算把这篇论文投稿到一个影响力更高的平台。
《nature》
虽然《nature》的版面有点丑，但看在它那超高影响力的份上，谢书尧选择性地遗忘了《nature》那个丑丑的版面，全当是看中了《nature》的内涵。
‘投稿成功’的消息显示在了系统界面上，谢书尧这才松了口气，她想到孙主任曾经过问过人参皂苷对高血糖大鼠的作用机制，便打开微信聊天窗口，同孙主任分享了这一则喜讯。
“孙主任，人参皂苷对于高血糖大鼠的作用机制已经理清了，是存在一种人参皂苷可以修复胰腺的整体功能以及促进胰腺坏死细胞的新生，同时，也可以提升胰腺新生细胞的活性。论文我已经写好投了出去，药物专利正在申请，这种药物对于糖尿病患者应当属于福音，我想问问您，能不能想办法帮忙联系一些志愿者来进行临床试验。”
在聊天窗口前等了半分钟，谢书尧没等到孙主任的回应，只当孙主任在忙，没想到又过了一分半，孙主任直接急急忙忙地跑到了她的研究室来，身后还带着几名博士。
“小谢，你说你已经理清楚人参皂苷对高血糖大鼠的作用机制了？测试报告在吗？给我看一下。”
谢书尧将测试报告从抽屉中拿出来，递给孙主任，笑道：“是啊，总算从那么多人参皂苷中找到了这么一种有恢复胰腺功能的人参皂苷。孙主任，我同您说的事情，您可千万别忘了。糖尿病患者逐年增多，如果我研究出来的这种药能够通过临床试验，肯定能救很多人的命，也能帮很多家庭维持下去。”
孙主任将那一沓实验测试报告一一看完，吸了一口凉气，他推了推鼻梁上有些下滑的眼镜，问，“小谢，人参皂苷的定性识别以及定性定量区分一直都是药学界的大难题，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我对这方面的了解不是很多，但我之前只听说过，只有日本早稻田大学的一个学者实现了人参皂苷的定性识别与分离，而起他还是从参皮上分离出来的人参皂苷，纯度未达百分之七十。我看你这测试报告中写的人参皂苷纯度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八，你是怎么做到的？”
“微电子电泳。”
听到谢书尧给出的的这个答案，孙主任愣了一下，眉头很快就拧住了，“微电子电泳对于固醇类化合物……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分类手段，可这要求具体的分子式与化学结构式，难道你找到了？”
谢书尧坦然地点头，“嗯，我找到一种可以定量定性确定人参皂苷分子式与化学结构式的数学方法，通过数学模型的计算，结合计算机编程语言中的筛选功能，可以根据一些基础数据精确捕捉到出我要找的这种人参皂苷的详细信息。”
孙主任脸色一凝，“你说什么？”
“我说我找到一种可以用来进行混合药物定量定性分析的数学方法啊……怎么了？”谢书尧一脸懵逼。
孙主任的心脏都快被吓出来了，他凝眸问谢书尧，“这种方法，你投稿发表出去了吗？”
“没……这有什么好发的？就是一种稍微有点复杂的数学方法，关键点在于分离出来的那种人参皂苷有治愈糖尿病的可能啊！孙主任，这个才是重点！”
孙主任厌烦了这种鸡同鸭讲，他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桌子，道：“你现在先给我讲一遍，讲完之后立马去写论文。如果你对你的研究成果十分笃定的话，你这篇文章就投稿到《science》上，别投任何的子刊，给我投正刊！比起你说的那个人参皂苷对胰腺细胞的作用，你的这个数学方法如果是真的有效，那就是现象级的成果！”
谢书尧：“……”真的吗？
她本能地感觉孙主任不会骗她，可还是有些不大相信，只能拿笔来给孙主任以及孙主任带来的那两个博士亲自讲了一遍她推导出人参皂苷详细信息的过程，前面那些讲人参皂苷具体化学性质的部分，孙主任与那两个博士还勉强能跟得上，但谢书尧讲了三分钟后，逐渐引入了数学方法，孙主任和那两个博士就抓瞎了。
谢书尧讲得如痴如醉，各种奇奇怪怪的化学式以及数学算式在她手底下都被玩出了花样来，孙主任与那两个博士却感觉自己仿佛长了一个假脑子，这都是些啥玩意儿？
讲了大概有二十分钟，谢书尧再次推导出了那种人参皂苷的化学式，她问孙主任，“怎么样，能听懂吗？”
孙主任：“……”
那俩全程懵逼的博士：“……”
谢书尧也愣住了，“怎么了，难道有哪些地方不便于理解吗？我觉得挺好理解的啊，数学这一部分的很多东西我都是往简化了讲的，如果真的写论文，估计得写将近四十页纸。”
孙主任在心里感慨一句‘年轻真好’，然后装作自己已经完全get到了谢书尧全部意思的样子，拍拍谢书尧的肩，道：“果然还是你们年轻人活跃，这篇文章你赶紧写出来，就按照我跟你说的，去投给《science》。我在数学上的研究不多，只能勉强听懂个大概，你等《science》编辑部找专门的专家来给你审稿吧。”
谢书尧连连点头，她以为自己敢冲一篇《nature》就已经实属‘胆大妄为’了，没想到孙主任居然还让她冲一篇《science》，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花开并蒂？
谢书尧斗志满满地去写论文，孙主任抹了一把手头上的汗珠，带着那俩博士生往自个儿的办公室走，问，“你们现在都几篇论文了啊？”
其中一个博士发表的成果还算多，他说，“老师，我三篇了。”
另外一个博士苦笑着说，“就一篇，还有一篇正在审，没录用。”
孙主任看着那个发表了‘三篇’的博士，又问，“三篇都是几区的？”
那博士瞬间就没底气了，“两篇三区，一篇二区。”
这个成绩勉勉强强还行，但孙主任心里却是相当得不满意，“你整天做实验写论文，就写出这么个水平的文章来？两篇三区，一篇二区，你丢人不？”
“你那个师弟，杜岳，今年刚入学，人家手里都捏着四篇一区的论文了！包萌不如杜岳能耐得住性子，可包萌也已经三篇文章了，博士阶段的选题报告都拿过来给我看了，做的相当漂亮，不出意外的话，这两人一年出个四五篇高水平高质量文章和玩一样，你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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