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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何低声一笑,解释道:“老罗这次不肯收我的钱,陪他钓鱼,还个人情。”
孟杳“哦”了声,不再言语。有话不说,活该憋着,难受的又不是她。她又拿起一只鸡翅塞他嘴里,笑眯眯道:“有天分的烤翅,你多吃点。”
下午三个姑娘一起在孟杳院子里泡汤,换上清凉泳衣后置身池中才发现江何给她们挑的这幢房子有多合适。苍翠的竹林掩映着,私密性极佳,却又不至于挡住她们自己的视线,在汤池里坐着,抬眼便能看到远处的重重山影,随意定格,就是一副山水画。
“…我以后要多跟你们有钱人学习享受生活。”向斯微瘫在温热泉水里,全身骨头都酥了,如是感叹。
胡开尔毫不客气地应下这话,笑道:“跟我学跟我学!我享受了二十多年了,最在行了。”
向斯微觉得她可爱极了,哈哈大笑,又问:“沈趋庭怎么没来?我看他很黏你。”上午她们在竹林拍照,他都要凑过来合影。
“我们仨在这玩,他一个男的过来多奇怪啊。”胡开尔说着狡黠地笑起来,“而且啊,我打发他下午绕着竹林跑一圈呢。”
“上午那片竹林?”向斯微惊讶得瞪圆了眼,“绕一圈至少十几公里吧!”
“他肯定不会全跑的啦,估计跑一半就开车了,然后拿运动轨迹糊弄我。”胡开尔了然道。
向斯微被她运筹帷幄的表情逗笑,好奇地问:“然后你也不拆穿?”
“当然要拆穿了!”胡开尔振振有词,“拆穿他骗我,然后给他个机会赎罪,让他买个包。圣诞节巴黎秀场上有个包我中意好久了,刷他的卡,不心疼。”
向斯微听得一愣一愣,半晌从水里举起俩湿哒哒的大拇指,“牛哇姐妹!”
胡开尔得意地眨眨眼,“而且跑一半也够用啦。我算过了,每周跑个几十公里,再加力量训练,到婚礼那天,肌肉就练得差不多了,穿西装好看。我觉得他现在有点瘦,配我这身材……还是差点儿意思。”
向斯微和孟杳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水面上白皙和饱满的隐约倒影,然后又不约而同地重重点头,“确实,差点儿意思。”
女生之间聊起这个荤素不忌,向斯微甚至立起手掌向胡开尔胸前推了一波泉水,看见两种波涛汹涌,立刻哇哇乱叫道:“你小时候吃啥长大的,食谱分享给我!”
胡开尔笑骂着要去抓她,“我看看你现在吃还来不来得及!”
两人闹起来,不知道谁还使坏偷袭了孟杳一把,将她也拖入战局,三人闹作一团。
等歇下来,依次冲过澡,三人又裹着浴袍一起坐在地毯上涂指甲油。女生在一起永远不觉得时光漫长,有无数有趣的事可以做。
向斯微对着整面落地窗晾自己亮晶晶的十个脚指头,忽然想起一茬,回头喊孟杳:“帮我拿一下床头那个化妆包!”
孟杳刚涂完一只脚,单腿蹦着拿到了东西丢给她,“要干嘛?”
向斯微哼着小调从包里拿出一副穿耳器,“快快,你帮我再打个耳洞。”
向斯微两边耳朵上共九个耳洞,有八个是从高中起孟杳帮她打的。她第一次打耳洞是在十三中对面的精品店,老板娘操作很不专业,当场痛得她掉眼泪不说,没两天就发炎堵住了。后来孟杳帮她打了一回,效果居然出奇得好,自此向斯微对孟杳产生盲目依赖,哪怕远在美国,耳洞也非要放假回国的时候让她来打。
孟杳无奈而又轻车熟路地在她耳朵上消了毒,找准位置咔嚓一下,一枚耳钉留在向斯微的耳垂上。
胡开尔被孟杳熟练而冷酷的动作震慑,当即举手,“我也要打!我只有两个耳洞,再打两个!”
“来啊来啊,我有好几个穿耳器!都是一次性的,不会发炎!”向斯微特别热情。
…这是什么带货效应。孟杳哭笑不得。
“那你先等我涂完指甲。”她看了看自己的脚,只涂了一边,看起来太不和谐。
“好好好。”胡开尔乐呵呵地点头。
孟杳刚涂完另一只脚,门铃响了。她正好起身,便又单腿蹦着下楼去开门。
孟杳原以为是客房服务,她们泡完汤点了菌菇面。可打开门,却看见江何端着木制餐盘站在门口。
他换了一件黑色衬衫,腿上的西裤垂感极佳,头发与眼眸也都漆黑如墨。整个人站在一片苍翠的院子里,画面有一种说不出的幽静与矜贵。
江何也没说话。
孟杳半湿的头发在脑后随意扎了一个马尾,长发垂到胸前来,洇湿了浴袍宽松的前襟。她脸上有暖气烘过的两圈酡红。支着身体的那只脚紧贴在地上,白皙脚背上有淡淡的青筋,另一只悬空的左脚被宽大的衣角遮住,只露出圆润的脚趾,墨绿色的指甲油还没干透,她却忽然站不住了似的,蜷了蜷脚趾,那指甲油一碰,便花了。
…有点乱。
但乱的究竟是什么,他心知肚明。
他收敛眼神,单手端稳了餐盘,上前一步,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稳稳扶着。
“我刚好碰到送餐的,帮你们拿进来。”他说。
“…哦。”孟杳低头,看见他虎口处有道新伤口,“这是钓鱼弄的?”
江何愣了一下,似乎才发现,“不知道,应该是吧。”
“…钓鱼都能受伤。”孟杳咕哝了一句。
餐厅在一楼,但她们都在二楼卧室里,江何问:“要不要帮你们拿上去吃?”
孟杳低头看自己的指甲油花了,索性把脚放下,两脚落地,自己可以端餐盘,便摇摇头,“我端上去吧。”胡开尔和向斯微都穿着浴袍呢,她们俩玩得疯,万一让江何碰上什么尴尬的场面,总归不好。
江何点点头,放下餐盘。
好像没他的事了,他应该出去。可他站在偌大的餐厅里,看着孟杳光脚踩在地上、在他面前,迟迟没有挪动脚步。
孟杳也没有。
四目相对,谁都没说话。
“…穿鞋,地上凉。”
“你帮我涂指甲吧。”
在空旷的别墅里,两道声音都很清晰。
低沉的、滞涩的。
轻盈的、微弱的。
两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江何当然不懂什么涂指甲,油漆和指甲油在他看来大概没什么区别。他以为自己会说“我不会”——他真的不会,他怎么会给女孩子涂指甲油?
可他抬头,看着孟杳,什么也没想,说的是:“你先穿鞋,地上凉。”
“还有头发,不吹干会感冒。”他总觉得孟杳的脸越看越红,像发着烧的人。
孟杳没说话,他以为她生气,正要解释:“待会儿……”
孟杳忽然靠近,不需言语便打断了他。她轻轻抬起一只脚,踩在他的脚背上。
他穿着棉拖鞋,宽大的脚背上很软和。孟杳踩住了一只,却不扶着他,直接就要踩第二只。鼻尖猛地相贴,失去重心前,江何紧紧扣住了她的腰。
“…开了地暖,凉个屁啊。”孟杳非要“当面”嘲笑他。
江何:“……”怪不得他觉得这么热呢。
“我指甲真花了,你看。”说着让他看,但还是紧贴着,踩在他脚背上,不肯动。
他如果低头看,会看到什么呢?
会看到她绯红的脸颊、湿漉漉的头发、和凌乱的前襟。
…饶了我吧,孟杳。
他丢盔卸甲,不战自降。
“怎么涂?我不会。”他自嘲地笑,“涂出来说不定还不如你现在花着的好看。”
孟杳笑,“很简单,涂均匀就好!”
她从他的脚背上离开,端着餐盘跑上楼,“等会儿,我拿指甲油来。”
胡开尔和向斯微果然在楼上疯——已经开始撩开浴袍尝试纹身贴了。
向斯微举着两个图片问她:“哪个贴锁骨下面好看?”
孟杳上前细看两眼,选了日出图案,把餐盘放在床头柜,顺手拿了指甲油。“面快坨了,记得吃。”
“欸,你又下去啊?”胡开尔问。
孟杳晃晃手里的东西,“你俩手残,我找别人给我涂。”
没等她们俩揶揄,她跑下了楼。
江何坐在餐桌前等她。
孟杳也坐过去,两瓶指甲油、一盒卸甲片,推到他面前,“先用这个卸甲片,把花了的指甲卸掉。然后,涂一遍底油,一遍指甲油,再一遍亮油。底油和亮油都是这瓶透明的。简单吧?”
江何被她幼教似的语气逗笑——难的哪里是这些呢。
他一边点头,一边自觉地弯下腰,握住她的小腿肚,将她的左脚抬起来,搁在自己的膝盖上。
花了的指甲只有两个,他取了棉片来擦拭。这个卸甲片似乎很神奇,抹一下颜色就没了,消失得一干二净。他看呆一秒,抬头问她:“痛吗?”
孟杳被他问得也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不是傻子啊江何!”
“……”
好了,他知道这是个很蠢的问题了。但她笑得也太开怀,让他很觉挫败,多年的斗嘴因子作祟,习惯性地想扳回一城。他抬头冷笑看她一眼,忽然挠了一下她的脚心,“很好笑是吧?”
孟杳觉得痒,条件反射地蹬了一下腿,腿跟在他的西装裤上一滑,碰到了腿心。
霎时,两人都僵住了。
江何条件反射地握住了她的脚踝,大手紧紧圈住,圈得她有点痛,但也不敢动。
沉默半晌,孟杳终究不放心,刚刚那是条件反射的力度,她控制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踹到了、要不要紧。
终于忍不住,开口问:“…痛吗?”
江何咬牙切齿,“…你别说话。”
作者的话
林不答
作者
02-18
你们看标题的时候是不是想歪了,如实招来!
第52章 .“情人节快乐。”
.江何最终还是给她涂完了指甲油,而且涂得挺好,特别均匀。孟杳据此判断,她应该没有踹到他,终于放下心来。胡开尔和向斯微贴完了纹身,又开始捣乱,站在二楼楼梯边冲他们喊话:“干嘛呢二位?涂个指甲笑这么开心?”鬼叫夹着大笑,一句话能有八个调。江何被她们叫得只想逃命,匆忙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过身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咕哝一句“有点烫”,又唠叨她,“赶紧吹头发。”“…知道了tony。”孟杳说。江何又被她气得一梗,顿两秒,语气不爽地反问她,“地暖管不着头发了吧?”孟杳:“……”没见过这么记仇的人。他离开时天已经擦黑,孟杳也是想着肯定要和胡开尔向斯微再聊一晚上,才没有同他多说什么——刚刚那氛围,再聊下去,恐怕不好收场了。哪知上楼,姐妹互相欣赏了一下对方的美甲和纹身,孟杳呼呼吃完了面,胡开尔拍拍屁股就要走人。“…不玩啦?”孟杳很意外,她可是特地为她们俩留出时间的。胡开尔却更意外地看着她,“宝贝儿,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日子?”向斯微幽幽道:“可以合法重色轻友的日子。”“情人节啊!”胡开尔拎起包,摆摆手,“情人节白天和姐妹一起,晚上和男人一起,雨露均沾~沈趋庭跑步回来了,我走啦!”孟杳懵懵的,拿出手机看了眼日历——2月14,还真是,情人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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