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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将她噎得心梗,好像的确是她多管闲事了,说来她与他也不是很熟,既然人家不领情,她又何必去管他的死活?心凉的宋余音回冲道:“那你要假扮先帝也与我无关,何必让我过来?”

“……”看来她还挺会抓重点啊!神色稍顿,时谦镇定回应,“纯粹只是想满足照谦的心愿,让你脱离苦海罢了,而今你已过来,那就配合着点儿,随便说一些先帝的习惯即可,这里的下人大都是卫平渊安排的眼线,至少在下人面前你得配合做戏,其他时候我不逼你。”

道罢他又拿起书本继续看,面色如常,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可怜宋余音窝了满腹的委屈无处发泄,他又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明显不愿再与她说话,她也不好再去争执,说到底还是得感谢他,否则那桩婚事不可能推掉,别无选择的她真得屈从下嫁。

只是她的命运啊!向来都是由旁人做主,被旁人摆弄,她何曾真正自己去做过什么选择?

若在此之前让她接近时谦她肯定愿意,偏偏现下已晓得他不是先帝,既是陌生人,她便心生排斥,不愿再去接近,容貌再相似又如何,终归不是宣惠帝,不是她的夫君啊!

可她又不能违背卫平渊的意思,罢了!还是先在此待几日再作打算吧!

无趣的她打开了房门,打算出去走走,放松一下一直紧绷着的心弦,院中北墙边攀缘着凌霄花,盛开的橘色花朵一簇簇点缀在绿叶间,色泽明艳,瞧着生机勃勃的花草,她的心才没那么压抑。

正凝神端详着院中群芳的宋余音并未察觉到有人靠近,这照谦本是来找他师兄,刚进院子就看到北边有道熟悉的身影,单只是侧脸他也能认出对方的身份!

“云珠!”

骤然听到一声呼唤,宋余音还未曾反应过来,琢磨了片刻才想起自己就叫云珠,好奇回眸,便见照谦的身影映入眼帘。

果然是她!欣喜的照谦小跑几步上前打招呼,“听说你可能会来,却没想到这么快。”

说来她与照谦并不相熟,当初找他也只是为了打探时谦的消息,可他却将她视作朋友,在她陷入困境时仗义相助,对此宋余音很是感激,“多谢你想办法帮我解围。”

不愿独揽功劳,眉开眼笑的照谦如实道:“主意是我师兄出的,我只是传了个消息而已,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你应该感谢他才对。”

回首望了窗内人一眼,他正在专心致志的看书,神色异常平静,似乎对自己的将来毫不担忧。

感激是有的,但眼睁睁的看着他深陷朝堂纷争的旋涡,她这心里很不是滋味,奈何他有自己的主意,根本不听劝,哀叹一声,宋余音收回目光,心绪纷乱不定。

照谦见状奇道:“怎的?何事烦忧?跟我说说呗!”

时谦不领情,照谦却是个温善的,她才愿意与他明言,“我只是在想,假如他假扮先帝一事被人揭穿,下场必定悲惨,他为何就是执迷不悟,还要与虎谋皮呢?需知贪恋权势者往往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你可能有所误会,”见不得师兄被误解,照谦赶忙解释道:“我师兄他并不是贪图富贵才留在此地,只是因为卫平渊拿道观师兄弟的安危威胁他,他不得已才会留下。”

原来是被威胁?惊诧的宋余音面露疑色,“那他怎么跟我说,他与卫平渊有交易?”

照谦最是了解他,也就很能理解师兄此言的目的,“我师兄这个人一向嘴硬,他不喜欢把某些委屈摆在明面儿上去说,不愿让人同情他,所以才没跟你明言,你万莫误会,他不是那样势利之人。”

听罢照谦之言,宋余音暗恨自个儿太草率,轻易就将时谦归于贪权恋势的那一类,却忘了深思当中的因由。

心怀愧疚的宋余音总觉得自己应该进去跟他道个歉,然而才转身,就见时谦并未看书,已然立在窗口,严肃的盯着照谦,“你且进来,我有话与你说。”

这态度略强硬,并不怎么温和,宋余音暗自思量着,既然他们两兄弟有话要说,那她还是不要进去掺和。

面对师兄的凶悍,照谦浑不在意,跟她交代一声便昂首阔步的往屋里走去,才跨进门槛,他就朝时谦挑挑眉,笑得意味深长,“吆!师兄莫不是吃醋了?我只是跟云珠说了几句话而已,你就这么凶,不至于吧?”

见不得他嬉皮笑脸的模样,时谦肃声警示,“你该知道此地到处皆有眼线,时刻注意言行举止,在卫平渊看来,你和她本该是陌生人,一见面就亲热闲聊,这不合常理。万一被人发觉,再到卫平渊那儿告上一状,你又该如何解释?”

这些所谓的大道理照谦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耳朵只听清了四个字,“亲热闲聊”,“我跟云珠的状态很亲热吗?没觉得啊!平日里我见到旁的丫鬟也都会打招呼,她们都晓得我话多,没什么问题吧?之前也没见你提醒我,怎的我才跟云珠说了几句你就不乐意?正常态度说话也能瞧得出亲热?怕不是某些人心眼儿小,再不然就是喝了醋!”

要知道时谦一向是被尊重的师兄,甚少有这般被奚落的时刻,他得紧攥着拳头再默念几遍道规才能强压下想揍人的冲动,十分严肃的再次警告,“我说这些都是为你好,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不怕出事,别连累旁人!”

旁人?指的是她吧?会意的照谦点头连连,脆声应承,“好的我知道了,绝对不会连累你的云珠,以后尽量与她少说话,甚至不说话,我很乖的,师兄放心,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回见!”

未免挨揍,他也不等师兄回话,脚底抹油般迅速溜走!

出了屋子他还不住的拍着心口,暗叹好险,候在外面的宋余音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忙上前询问,他却后退三步,面露防备之色,“哎---咱们得保持距离,不然我师兄会生气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听得她莫名其妙,“生什么气?”

“他不许我跟你说话,怕我调戏你,你看他对你多在乎。”话音刚落,一颗石子骤然自他鼻间飞过,砰得落在远处的墙边上,吓得照谦不敢乱动,暗自庆幸,得亏师兄手法准,若然再近一点儿,他这英挺的高鼻梁可就该塌了!

纵使冷汗直冒,他还不断的给她使眼色,“看到了吧?多说一句就会有血光之灾,以后再见你我定会绕道走。”

说话颠三倒四,宋余音尚未听明白,也没来得及开口追问,就见他一溜烟跑远了,疑惑的她才转身就见时谦已然出现在院中,正立在她不远处,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才将瞪向照谦背影的视线收回,落于她面上。

不晓得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此刻的时谦不似平日里那般冷静淡漠,眼神里竟有一丝闪躲。

第24章 谁是你嫂子?

许是照谦的话令他不自在,他才会面露尴尬?宋余音才闪出这个念头,就听他道:“我这师弟油嘴滑舌,惯爱胡扯,他的话你当耳旁风即可,别放在心上。”

无需他刻意解释,她也不会当真,反正她印象中的照谦的确惯爱玩笑,她才不会傻傻的相信时谦会在乎她,他又不是先帝,再者说,他对她的态度总是那般冰冷,每每说话要么不苟言笑,要么能把她噎死,这哪是在乎的表现,分明是嫌恶。

也许在他这种修道之人眼中,女人皆是祸水,能躲则躲,绝不会亲而近之,看透这些,宋余音也就淡然许多,“玩笑话我还是听得出来的,无需你来刻意提醒,那样会显得我很蠢笨。”

时谦也不晓得自己哪里得罪了她,以致于她话中带刺,明明是好意提醒,不希望照谦的话影响她的心情,却被她当成了嘲讽。看来师父说得很对,女人果然都是不讲理的。

既不愿听他说话,那他不说便是,刚要转身,就听她问,“我的房间何在?”

时谦抬手指了指他隔壁左侧那间,宋余音见状月眉微蹙,“怎的离你那么近?这不合规矩。”

那也与他无关,时谦表示爱莫能助,“卫平渊安排的,你若不满大可找他说理。”

“……”卫平渊已然离开,还不准她出别院,她到哪儿找人?罢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奈的宋余音再不抱怨,转身去往隔壁的屋子。

时谦也没说什么,回往自己的房间,继续看那些卫家送来的朝政相关书籍,实则这些他都烂熟于胸,但盛和帝登基这三年做过一些变革,他还是得仔细去研究,兴许能找出其中的破绽。

才坐下不到一刻钟,就听见敲门声,他还以为是丫鬟过来送茶,抬眼却瞥见宋余音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且还蕴着满目忿然,时谦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我可是安安生生坐在这儿看书,一句话没说,哪里又得罪了你?”

才刚她的确进房间去了,刚准备歇息,就有丫鬟进来给她整理床铺,还在旁提点了一番,这才惹她恼火,“那个叫芳月的丫鬟说了,往后白日里我都得陪在你身畔,不论你看书习字还是练功习武我都要在旁陪着,只有到了晚上才能回房歇息,还不是你给我找的好差事,这跟丫鬟有什么区别?”

仔细对比了一番,时谦颇为谨慎的回道:“丫鬟还得端茶送水,你倒是不需要。”

“可让我整日的面对你,我……”一想到每日都要形影不离,她这心里总觉得膈应。

这嫌恶的眼神看得时谦心生怀疑,默默打量着自己,“我也不丑吧?难不成还能污了你的眼?”

相貌美丑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容貌特殊,“只因你与先帝太过相似,每每瞧见你,我都……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想起当年的一些事,心里难免悲痛。”

原是为这个,时谦一时默然,犹疑片刻才试探着劝道:“恕我冒昧直言,据我所知,你与先帝只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他又过世许多年,你大可放下过往,为何还一直念念不忘?”

这段时日她听的最多的便是类似这种的言论,听得次数太多,她已懒得再去解释,“此乃我与先帝之间的事,与你这个外人无关,我不会管你为何效忠于卫平渊,你也别管我为何放不下先帝。”

说话时,她耳垂间垂着的紫晶石长坠子来回轻晃着,打量着她傲然娇哼的小模样,时谦才后知后觉的了悟,敢情她在记仇呢!他可以发誓,方才并不是故意噎她,纯粹是心有苦衷无法明言,这才一句代过,可她明摆着是伺机报仇啊!理亏的时谦也不反驳,由她占个上风,“得,我也不是多管闲事之人,随口一问罢了,你既不喜欢听,那我不再提便是,你若不喜欢看到我,那就将屏风移过来,搁在这当中,你我只说话便可,无需面对面。”

宋余音默默看了那屏风一眼,绢纱绣八仙的图案,既薄又透,这种屏风即便架在当中也还能隐约看到人脸,不大清晰罢了!唉!聊胜于无,她也只能这么想了。

将近晌午,丫鬟陆续呈上饭菜,摆好碗筷,时谦望了望门口,仍不见师弟的身影,只觉不正常,“以往到饭点儿他可是跑得最快,从不需要等人去唤,今日怎的还没过来?”

将菜摆好的丫鬟巧言回道:“才刚奴婢过来时碰见照爷,他说送些饭菜到他房中即可,他就不过来了,说怕打扰兄嫂相处。”

兄嫂?他的师兄只有时谦,至于嫂子……莫不是指她吧?意识到这一点,宋余音当即红了脸,无措的望向时谦,时谦也干咳一声,一向平静的面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好言安抚道:“这小子时常说浑话,再见时我定会教训他。”

照谦那张嘴啊!就不能正经些吗?终归是他的师弟,宋余音也不好说什么,端起碗筷闷头吃饭,自始至终都不敢抬眸看他。

心知她可能是出于拘谨才不愿动筷夹菜,时谦主动夹了块酸菜鱼放在她面前的碟中,她不由想起曾经在宫中陪宣惠帝用膳之际,她想吃鱼眼,那鱼头离她很近,她却怎么也夹不住,南溪要帮她,她还不肯,最后拿勺子将鱼眼舀了起来,心满意足的送入口中。

当时宣惠帝还好奇问她,“鱼眼有那么美味吗?”

实则她也没仔细品味过,都是嗓喉一滚就咽了下去,“不知道呀!只是听我娘说,吃了这个眼睛会更明亮。”

旁人都这么说,她才会吃而已,并不是自个儿多喜欢,但听宣惠帝朗笑道:“怪不得你的眼睛这么大,莹亮动人,原来都是鱼的功劳。”

当时听宣惠帝这么说,她还羞得低下眸子,好半晌才小声应了句,“其实皇上的眼睛更好看,睫毛长又密,倒影在烛火之下,根根分明,羡煞人也!”

年纪尚小的她不懂掩饰,说出的都是心里话,宣惠帝愣怔片刻,轻笑出声,“还是头一回有人夸朕的睫毛,你倒是观察得仔细,怕不是闲来无事都在偷看朕?”

此言一出,她越发羞赧,面红如霞,不知该如何接口,陷入往事回忆中的宋余音神色怔然,手持筷子一动不动,在时谦看来,她的目光正巧落在鱼眼上,还以为她是想吃鱼眼,又不好意思去夹,他便抬手夹起,搁在骨碟之中。

骤然落下的这颗小巧圆润的鱼眼拉回了宋余音飘飞的思绪,这熟悉的一幕仿佛与三年前的场景重合!看似平常的一个动作,在宋余音眼中却是不合常理,那一瞬间,她的脑海轰然而炸,惊诧抬眸望向时谦,黑亮的眸中写满了狐疑,“你怎会晓得我喜欢吃鱼眼?”

第25章 惊现胎记(修)

眉心微动,时谦缓缓移开视线,状似平静地回道:“我看你一直盯着鱼眼,还以为你喜欢,若然不想吃,拨开便是。”

真的只是因为误会而巧合吗?她还想再探究,奈何他已垂下眼睑,不给她探查的机会。

他的反应倒是很平淡,并无任何慌乱,宋余音暗叹自个儿太敏感,一点儿风吹草动都会胡思乱想,他的背后没有胎记,已然确认不是他,她又何必捕风捉影,自欺欺人呢?

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她强迫自己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抛诸脑后,不要再去费神瞎琢磨,暗自嘀咕着,“我就说不能待在一起,容易勾起回忆……”

耳尖的时谦听到后收回夹菜的筷子,好言与她商议,“要不我再想个法子,让长公主接受你,婚事还可作数,你也就不必待在这里面对我这个讨厌之人。”

“……”一把扼住她软肋,这招够狠!虽说长公主不太可能再反悔,但难保时谦不会出什么鬼主意,她可不敢拿自己的命运做赌注,心有余悸的宋余音连忙摇头,“实则不必麻烦,待在这里也还好,我自个儿收心便是。”

道罢她便乖乖开始吃菜,不再发出任何抱怨,而他的思绪又开始扇动翅膀,在过往的记忆中来回盘旋,看着她将鱼肉送入口中,吃得小心翼翼的模样,时谦忽然一阵心酸,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如今的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他一心想改变,但若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必须妥协,以致于他和宋余音现下只能这般怪异的相处着。

两人皆觉煎熬,可他又不能明言。好不容易熬到午膳结束,宋余音漱了漱口,又坐回原地,她本有午歇的小习惯,可芳月要她一直陪着时谦,时谦仍在看书,她哪里能去歇着?然而秋乏难捱,尤其是午后暖阳斜落,越发令人无精打采,于是她就这般歪在椅子上,以手支额打着盹儿。

隔着绢纱屏风,时谦依稀看到她那悠如远山的长眉下,羽睫轻合,因着只有胳膊支撑,不大稳当,以致于她的小脑袋时不时的往下栽去,看她这般困乏还要强撑,时谦心有不忍,原本并无午歇习惯的他起身绕过屏风走向她,说是自个儿困了要小憩片刻。

立即睁眼的宋余音如蒙大赦,欣喜的站起身来,“既然你要休息,那我在此打扰多有不便,不如我先回房,待你睡醒再叫我便是。”

他正是此意,尚未开口就被她抢了话,倒省得他再费口舌。时谦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困得睁不开眼的她迅速转身离去,一刻也不想多待。

以往她都是睡到自然醒,现下芳月还看着时辰,过来唤她起身,让她继续守在时谦身边,且那个芳月还神出鬼没,一直在暗中观察,无奈之下,宋余音只好将先帝的一些事告知于时谦,也算做做样子,尽自己的一份力,免得卫平渊有所怀疑,“先帝喜欢食用甜粽子,不喜咸肉粽,他其实并不喜欢龙涎香,只不过因为历代帝王皆用这个,他才勉强会用,其实他更喜欢苏合香,除了写字用左手之外,其他时候,用膳或是练剑,先帝都还是用右手,他不止楷书写得好,其实草书也好看,虽然有时候我也看不懂他写了什么……”

听着她细细讲述着先帝的喜好,屏风后的时谦不由自主的将目光移向她,但见她的视线飘向窗外,似是飞至过往,再说起先帝时,她的唇角竟蕴着丝丝笑意,眼神也变得柔和明亮,仿佛很怀恋回忆里的那些场景,这些细枝末节,她竟然记得那么清楚,想来之前一直都在默默关注着宣惠帝吧?

察觉到她的目光似要移向这边,时谦当即垂下眼睑,不再看她,手中书本上的那一行行的字,只过目,不入心,满脑子都是她说起宣惠帝时那饱含仰慕和眷恋的温柔眼神,心如五味杂陈。

一直都是她在说话,他没有任何回应,只顾着看书,也不晓得他是否在仔细听,她本想提醒他认真些,可又觉得没必要,听不听是他的事,她只管完成自己的任务即可。

只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虽有屏风做挡,但用膳时两人同坐一桌,少不了会说话,说话就会看对方,一看到那张相似的面容,宋余音这心里就不是滋味,时常容易走神。

说到底受折磨的总是她啊!宋余音还想着待卫平渊再过来时就向他打探清楚,究竟何时才能离开,殊不知人算不如天算,这一切平静的假象都将被打破,真相终会慢慢浮出水面。

这一日午歇过后,宋余音正准备用蜂蜜冲花茶,发现罐中没了蜂蜜,她又不想唤人,便打算自个儿出去找,行至半路碰见巧言抱着两件衣裳向这边走来,但见她一直捂着腹部却不知是怎么了,宋余音近前询问才知她吃多了煮的玉米棒,这会子腹痛得厉害,“时谦少爷正在沐浴,奴婢得拿换洗衣裳给他,不可耽搁,可这会子实在腹痛难忍,求姑娘行行好,帮奴婢将衣裳送去成吗?”

眼看她这幅煎熬情状,宋余音也不好拒绝,唯有接过衣裳,答应帮忙。弯着腰的巧言急匆匆往茅房跑去,临走前还特地交代道:“少爷沐浴时不许旁人在旁伺候,姑娘您把衣裳放下就赶紧出来。”

这不废话嘛!难不成她还立在里边看他沐浴?轻笑了声,宋余音嘱咐她赶紧去,莫再耽搁,随后她便去往时谦的房中。

进去后她也没吭声,但见时谦正背对着门口坐在木桶中,热水氤氲成雾气,缭绕在他宽广的肩头,饶是之前曾在河边看过他沐浴的模样,她再见这场面也仍旧红到耳根发烫,毕竟那回是无意,这次却是她主动进屋,窘迫的她赶忙侧过身去,不敢抬眸细看。

听到脚步声,他还以为是巧言,随口嘱咐道:“搁下吧!你且出去,无需伺候。”

再待下去她感觉自己可能呼吸不畅,羞怯的宋余音低着小脑袋,迈着小碎步迅速绕过屏风,将衣物放下,而后便转身逃离。

刚行至门口就又听他吩咐道:“倒杯茶放那儿。”

喏喏称是,宋余音暗自腹诽着,他可真多事,明明在沐浴,还总是让人进去,但她顶了巧言的差事就不能违背他的意思,纵然心里不情愿,到底还是照做了。

当她倒好了茶端进去时,抬眸就见他整个人已从木桶中出来,穿上了亵·裤,正在拿中衣,因着他是背对于她,是以宋余音一眼就看到他背后有块印记,纵使隔着绢纱屏风,也能看到他腰间左侧的肤色不正常,应该是……胎记!

不经意的一眼,如惊雷闪电般在她心田炸开一道裂口!呆愣当场的她瞠目结舌,被这一幕震得大惊失色,手中的茶盏也无意识滑落,碎落时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如在她心间划过一道道血口一般,疼得她几近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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