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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计下意识地以为是来看诊的,心中奇怪除了张敏居然还有人愿意光顾这小医馆,但还是一边抬头一边说道:“外面不是挂了牌子吗,今天医馆歇业,小妖姑娘有其他事情要忙。”

话刚说完,便发现出现在眼前的男子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来看病的,面上瞧不出半点病容,还面带着微笑。

等到伙计看见他身后还跟着自己常去买午饭吃的饭馆的掌柜时,忍不住咦了一声,“吴掌柜?你怎么也来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吴掌柜摇摇头,笑道:“是我们家东家有事想找医馆的主人谈谈,步姑娘不在吗?”

“在。”伙计挺奇怪饭馆的东家怎么会找小妖姑娘有事,偷偷瞄了两眼那个青年,才继续说:“但是现在不方便见客,正在给张敏,就是医馆的病人治病呢,你们要不晚些再过来吧?”

月兰邪道:“不急,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好了。”

“诶?”伙计有些傻眼,在这儿等着?

可他听小妖姑娘说,这手术至少要进行一两个时辰呢。

“我们在此等候会不方便吗?”月兰邪见伙计的表情,后知后觉似地多问了一嘴。

“当然不会!”伙计连忙摇头,然后猛地一拍脑门,赶紧给他们倒茶,“两位想等就等吧,反正医馆也没别的病患了,只是我得先说一声,小妖姑娘一时半刻的估计完事不了,您二位要是有别的事,可别给耽搁了。”

“不会。”月兰邪微微一笑,“和步姑娘商谈之事,便是我今日最重要的事。”

伙计呐呐地哦了一声,搔了搔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饭馆的掌柜也好,东家也罢,总感觉不是他这种人能够接触的,他也不知道该和他们说什么,只得坐在另一面的小板凳上,一边喝茶一边发呆走神。

月兰邪也没打算找话题,只神色自若地喝着不知道冲了几遍的寡淡茶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医馆内的布置。

医馆的确很破旧,但柜台被擦得纤尘不染,旁边几包药也摆放得整整齐齐,角落里药捻子和捣药杵,簸箕中装着的仿佛刚晾晒好的草药虽然乍看之下有些乱,却也是乱中有序,不会给人杂乱之感。

从这一点的细节可以看得出,这里的主人并不曾因为原来的老爷子病故便打算荒废了医馆。

伙计因为灌了一肚子水,没多会儿便跑了几次茅房,之后还打了会儿瞌睡,醒过来以后也只是发呆。

吴掌柜见他实在没事可做的无聊劲儿,遂随便找了个话题和他聊了两句,顺便也侧面地问了问步妖妖具体打算如何给张敏治疗,有多大的把握。

伙计听不出掌柜是故意套他的话,以为就是随便聊天,不久前刚受了刺激,这会儿仿佛也找到了发泄口,噼里啪啦地就把他知道的情况都说了出来。

月兰邪一听步妖妖小小年纪的居然就敢在人身上动刀子,神色也难得有些惊愕,然后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吴掌柜也摇头道:“随便在人身上动刀子,这要是出了问题,把人给治没了,医馆可是要摊上事儿的,步姑娘这不是胡闹吗。”他在饭馆当掌柜也有两个年头了,对原来医馆的那位老爷子也有些接触,更知道他孙女还没和他正经学过医术,平时就帮他晒晒药材。

给人看个风寒,外伤或许没什么问题,给人开刀?这简直是不拿人命当回事啊!

“小妖姑娘既然敢动刀子,一定是有把握的。”伙计随口说道。

月兰邪和吴掌柜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伙计实际也没什么信心,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步妖妖究竟能不能把人医好了,没医好会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想想也是,真惹了麻烦,那也是步妖妖自己的事儿,他一个给人当伙计拿工钱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二人对视一眼,沉默下来,停止了这个话头。

既然人家根本不把东家的问题当回事,他们说多了反倒显得多管闲事。

月兰邪和吴掌柜这一等,便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

步妖妖刚结束了一场没有助手帮忙的手术,又因换了副身体有些无法适应手术强度,神情疲惫,脸色也有些发白,正擦着沾满了血的手来到前堂,想让伙计去将手术室清理清理,便看见医馆内意外地多了两个陌生人。

来客人了?步妖妖一挑眉,她记得之前已经让伙计挂了歇业的牌子,这俩人不会没看见吧?

“你们谁看病?”步妖妖走过去上下打量了两眼月兰邪,忍不住在心中吹了声口哨。

看他的衣着打扮,应该是个有钱人,有钱人意味着什么?

肥羊啊!

步妖妖眼睛里闪烁起一抹精光。

月兰邪听见声音扭过头来,看见步妖妖的手上衣服上都沾满了血,步妖妖清秀的脸上还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冷不丁一看,恍惚地让人有种撞破了杀人现场要被灭口的错觉,这视觉冲击不是一般得大。

两人第一次的正面接触,步妖妖留给了月兰邪很深的印象,使得许多年后他每每回想起来,仍然历历在目,并且忍不住莞尔一笑。

而此时的月兰邪,在一瞬间的失神后,想起伙计说过她是在给张敏开刀,这才猛然惊醒过来缓了缓情绪,重新露出习惯性的微笑,道:“我叫月兰邪,是天香阁的东家。”

“天香阁东家?”她当然知道这家就在她医馆隔壁的饭馆,其实说是饭馆,倒不如说是个小酒楼,规模算不上很大,但内里的装潢,还有菜色,酒水品质都相当不错,价格也还算亲民。

平时她吃喝需要到外面买的,基本都是在这天香阁,不过都是让伙计去跑腿,她自己还一次都没去过,只隔着不远的距离看过两眼。

天香阁的东家跑来找她干什么?看他的气色也不像是身体哪里出了问题。

“我今日来,是有笔生意想和步姑娘谈谈,不知道姑娘可否方便?”说着,月兰邪看了看她的衣服。

谈生意?这下步妖妖更好奇了,她一个开医馆的大夫还能和人家开餐馆的有生意谈?

电光火石间,步妖妖忽然想起了什么,了然地看着面带微笑的月兰邪:“好,我先去换一身衣服,我们再详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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