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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牡丹望月说,“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如果是那件事,你就不必开口了,决定权不在我手上。”
“我只是希望你能在这个游戏里胜过一个人。”
“谁?”
“梦魇。”
韩单被涌来的许多信息塞住了脑袋,晕晕乎乎的旁观,带着一种偷窥真相的紧张感瞪大眼盯着屏幕。
只见何处风流沉默片刻道:“理由?”
“不管当时认输的人是不是你,全服务器的人都知道何处风流把牡丹望月输给了梦魇。”她做了一个依偎的动作,上前一步轻轻靠在男人怀里。“不管是帮战也好pk也罢,现在我只想让你把我赢回来。”
男子没有动,任由她倚在胸口。
桃花落入溪流,随水而下,柔光模糊了女子轻颤的长睫和男子低垂的眉目,缠绵如丝。
不远处,花开绚烂的桃树下,一袭红装的花妖衣袂轻扬,腰间挂着的银铃发出一串空灵回响。
第十六章
16、搭错了车,坐过了站,走错了路,遇见了你,我该从哪里开始后悔好呢?
花瓣翻飞,碎落一地。
何处风流安静的站着,低垂的眼眸看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赢你回来引他来抢?你的戏码未免太幼稚了点。”他一语道破。
牡丹望月沉默。
伫立良久,男子再度开口:“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假如她在一分钟内准时回来,你就离开这儿。”
“如果她没回来呢?”
他退开一步,拥抱的动作因为距离过长而失效,两人对面而立。
“我就遂了你的愿,陪你演这出戏。”他答。
韩单怔住。他是发现了自己已经回来,还是仅仅要以此为赌?
不管是哪一种,此刻他竟就这样毫不犹豫地将决定权丢给她。
靠近,亦或远离。
秒针一点一点的偏移过微小的角度,心仿佛也随着那样的节奏而搏动。停顿在键盘上的手指在秒针即将回到原点的时候飞快地打出几个字。
“我回来了。”
“嗯。”他清清淡淡地回应。
“咦,有美女,”她故作惊讶,“夫君你莫不是趁我不在红杏出墙了吧。”
“为夫向来很受欢迎,夫人这墙可得砌的高一些。”
“俗话说‘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就算你树高一尺我墙高一丈,也拦不住锄头嘛。”
“所以劳烦夫人做个勤劳的园丁,免得让为夫被墙外的野锄头摧残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聊着,回神才发现溪流旁已然空无一人,系统提示上孤零零的显示出一行“牡丹望月离开副本”的句子。
“我是不是回来早了?”她问。
“守时是美德。希望成婚时夫人也像今天一样准时。”
“今天不结?明明是几分钟的事儿,怎么弄得跟马拉松一样……”她抱怨。
“夫人等不及的话,我不介意先跳过仪式阶段。”
“诶?”她没看明白。
“比如——”话说到一半便断了。
忽的,韩单只觉眼前一晃,视角变幻,莲姬已被那人拉入怀里。因为身高差距,他俯身环着自己的腰,将脑袋搁在她肩上。
她和楚云飞之间从未有过的“拥抱”动作。
电脑前,坐直了身子的韩单,怔怔的盯着屏幕。
桃花烂漫,烁烁其华。
黑衣如夜,红衣似火。
“如果投怀送抱还不满意,为夫还能做点别的。”何处风流调侃。
“算了。”她看着那张帅成妖孽的脸,一脸囧样。
墙上的钟早已过了五点。韩单摸出手机,发现收到阿洁的短信。简洁明了的五个字——“晚上有应酬”,那意思既是晚饭不回来吃了。果然,等着她回来做饭洗碗什么的,比等灰太狼啃了喜羊羊都难。
销售部的应酬本就不少,自打阿洁当上小区经理之后愈演愈烈,为争取客户绞尽脑汁。有时回来鞋子也不脱,噔噔噔的踩着小高跟进门,把包往地上一丢,连洗脸卸妆一并省了,一身酒气地栽倒在床上呼呼大睡。每当看见她这副模样,韩单总是有些怜惜的。
同为女子,她能体会她的谋生不易。
韩单做不了这样的女子,她低调惯了,显得太不起眼。二十余年的岁月里,她学会了如何忍让,学会了得过且过,学会了吃哑巴亏。进入公司这几年始终平平淡淡,成了不求上进的典范。她猜在kl那一堆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的职员里,闲到每晚有空打网游的大约只有她一个人。
与何处风流道别退出游戏,韩单取了从超市里买回来的蔬菜水果做沙拉,吃饱后便靠在沙发上看肥皂剧。不知什么时候昏沉睡去,醒来竟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阿洁还没回来,手机拨了三遍都是无人接听,她不由得有些心焦。正想要拨其他同事电话询问情况时,响起了门铃声。
连拖鞋都顾不得穿便跑去开门,看见眼前的情景不由一愣。
阿洁回来了。
只不过,不是一个人。
淡橙色的楼梯间灯光落柔化了轮廓。
扶着她的男人身着一件浅咖色衬衫,领口的两颗扣子开着,露出脖颈至锁骨的蜜色肌肤。恰到好处的线条,带着几分冷峻的眉眼。他薄唇轻抿,沉如浓墨的眸子里仿佛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韩单一怔。这是上次在咖啡厅见过的男人。
初见他时忙着撒谎和撤退,印象里只觉得十分俊朗,从某些角度看与杜松有些相似。而今天的相对却让她脑袋里萌生出一个词来。
英俊逼人。
她的视线落在男子为支撑重量而环在阿洁腰上的手,飞快地蹙了一下眉。
作为闺蜜,阿洁和韩单的关系已经好到同穿一条裤子的地步,但她却并未向自己提起过这个沈姓男子。她无从揣测两人之间的关系,只不过在韩单看来,眼前这个男子显然不是“可持续发展稳定男女关系并开花结果”的合适人选。
阿洁已然深醉,费力的睁开眼,看见韩单晃了晃胳膊咧嘴笑:“小单,我喝了点酒……”
韩单顺势一把将她从男人身侧拉到自己怀里,却低估了这醉鬼的重量,踉跄着倒退一步,反而被人扶住胳膊。她面上一红,礼貌的朝男人笑笑:“谢谢你送她回来。”
“不客气。”
“给你添麻烦了,接下来由我照顾吧,我们同住。”她逐客。
男子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几秒,唇边浮现出一丝淡笑。这表情落在韩单眼底,脸上不由一红,迅速移开视线,心里暗想“这厮长成这样,必定是个祸害……”
“看来韩小姐很不愿意看到我。”
他一语道破,韩单沮丧万分。这男人不仅记得那次的乌龙事件,而且还记得了自己的名字。现在这种情况否认只会让人觉得更窘迫,于是她索性硬着头皮承认:“上次的事是个意外,我看错了包厢号,误打误撞的将沈先生当做相亲的对象。”
“我没有旧事重提让你道歉的意思,只不过……”他似乎是斟酌了一下词句,说,“今后我们会频繁相处,韩小姐还是尽快把尴尬的情绪丢掉为好。”说罢道了再见便潇洒离去,只留勉强支撑着昏沉阿洁的韩单呆立原地。
第十七章
17、一个月总有那么三十几天不想上班。所以,二月是我最勤快的时候。
韩单给阿洁盖上一张薄毯,坐在床边看着安心酣睡的她轻叹口气。
心里充满着很多疑问。
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送你回来?是要郑重交往的对象还是逢场作戏?那个所谓的“频繁相处”是要频繁到什么程度?你是真的要下决心忘了程渊吗……
阿洁的经历并不复杂,大学时与艺术系学长恋爱,毕业后结婚,如今离异未满一年。前夫程渊是个画家,作品无人问津的日子里感情美满,一朝被冠上“新锐画家”的名头,画价飙升,婚姻见底。阿洁恨他与旁人暧昧交际,一怒之下提出离婚,不料对方负气一口答应,于是生生了断一场姻缘。
阿洁天性好强嘴硬心软,时常以路过为名途经画室,远远看见程渊却又刻意避开。韩单心中明了她旧情仍在,好在男方绯闻虽多却无一落实,想来也是并未全然忘情。本以为撮合两人复婚有望,却生生蹦出个沈某人来,这让事情变得很是棘手。
眼下她睡成一副死猪样,韩单反倒思来想去辗转难眠。恍惚睡去已是半夜,结果任凭第二天闹钟猛响,却怎么都爬不起来,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了好一阵才猛然想起假期已经过完。
阿洁早已没了影踪,留了短信说是飞去x城出差两日,嘱咐她按时给那几盆茁壮生长的绿植浇水。韩单那堆问题卡在嗓子眼儿,憋的难受。
匆匆出门,被早高峰结结实实地堵在路上,最终只得从公交上跳下,一路小跑。
迟到四分半。
她盯着打卡器上的时间气喘吁吁。
“你来啦。”她刚在座位上坐定,姚琳便探头小声和她打招呼。另两个助理一向喜欢勾心斗角,被从西南区调来了母老虎周维安镇住,面上相安无事,却也不好相处。而这姑娘进kl的行政部做助理不久,性格阳光,平日两人挺谈得来。韩单咧嘴一笑,只听姚琳压低声音说:“听说了么?陈航的事……”
韩单耸肩,却见单间办公室的磨砂玻璃门被拉开,周维安面无表情的扫视了一圈,众人皆做埋头苦干状。
“韩单,你来一下。”能掉下冰碴来的口气,很有降温的效果。
叫人进去通常不都是用内线电话的吗,怎么还亲自出动弄出这么大动静?被点名的韩某人不解。她顶着二月春风似剪刀的目光在母老虎对面坐下,心中忐忑。
“身体好了。”
这句话的语气徘徊在肯定句和疑问句之间,让韩单拿捏不准,只得硬着头皮答一句:“好了”。
沉默良久。
她被这剪刀眼扎的浑身不自在,陪着笑问:“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我倒真是小瞧了你。”周维安定定的看着她,似笑非笑,“那孩子是他的?”
韩单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孩子”是假扮自己儿子的况衡,但那个“他”是谁?不管怎么说,这未婚得子的名声若是在公司里传开了会很麻烦。
“其实那是因为……”她正要开口解释却被母老虎打断。
“算了,你的私事我不想知道,但公司是工作的地方,你要有分寸。”周维安正色道,“李梦三天前辞职了。销售部总监助理的位置空缺,高层决定从行政部调人过去先撑一阵。我推荐了你,你有什么意见?”
这话里包含的信息太多,让韩单有些应接不暇。在她的印象里,销售总监陈航是个气场强大的强势男子,而李梦则是个有条不紊的精明女人,搭配算得上天衣无缝。眼下,她被迫略过“李梦为什么会忽然辞职”而直奔重点“去还是不去”。她不知道周维安为什么会推荐自己,她在这些行政助理中并没有任何出色的表现。而相对于琐碎繁杂常被忽视的行政部,kl的销售部算得上是最牛x的部门。他们的业绩用各种数据最直观地表现在公司的收益上,当那些努力付出被量化,成就也就油然而生。对韩单而言,这样的改变意味着她将会投入一个新的环境,用一种新的方式来面对一份新的工作。
她正在犹豫,却听周维安继续说:“这个决定也包括了总监本人的意向,结合行政部的人员配置,我希望你慎重考虑。”
总监本人?按照陈航的性格应该对自己这种不求上进的小助理没有印象才对吧?人员配置问题……既是摆明了说我多余么?韩单暗自憋屈。“不去”两个字被“慎重考虑”一压,缩回地下。
换岗比失业好。本着这样的思路,她一咬牙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