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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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你们都先退下吧。”燕屼屏退丫鬟们, 走到婳婳面前, 半俯身握住她柔软的手, “别担心, 不会有事的, 我已经派人去苏州, 明天就启程, 岳父可是也要回去一趟的?明天正好顺路,路上有个照应,孟方刚这些日子在苏州查到高家不少事情, 这次高永飞进去至少是蹲十年的牢狱之灾,狱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十年后, 他不一定出来的, 所以,婳婳, 别难受。”
姜婳嗡了嗡唇, 半晌才道:“小妤儿的名声到底还是受到了影响, 你该知道女子名声有多重要的, 高永飞该死, 当初,当初就……”到底还是止住了后面说的话。
燕屼把人抱进怀中, “他的确该死,可人的生死不是能够随意定义的, 如果他做错事就必须接受惩罚, 婳婳,大魏朝有律令,更多时候需要按照律令来办,很多事情的确不能尽人意,可总需要徐徐图之,高永飞的事情发生的突然,当初也只能先把他暂时关押在大牢中,他回苏州做的事情却是犯了法的,明日岳父回苏州报官,自有人给五妹一个公道。”
姜婳想着上辈子看见小妤儿那孤零零的坟头,想着这辈子高永飞还敢龌蹉的打妤儿的主意,心中就止不住的恨意,她咬牙道:“就算还给小妤儿一个公道又如何?夫君莫不是不清楚人言可畏?说到底姑娘家声誉有影响,往后不管做什么都会被人提起,这让小妤儿往后怎么做人?”
高永飞真是该死!
燕屼深深再心底深深叹口气,他知道婳婳以前做过的一些事情,也相信她是有理由的。可是就算有理由,放火杀人这样的事情都不该有所为,若真是犯了法,交由衙门,自有定夺。
他到底还是偏心,想要互她一世周全,范立和谢秒玉那样的事情他都不允许婳婳再做。
毕竟,杀人的话,总会露出马脚,京城不比苏州,这是里天子脚下,大理寺,刑部,顺天府都是人才辈出的地方。婳婳若敢在京城对高永飞动手,等到刑部和顺天府来查,肯定是能查到蛛丝马迹的。
这些事情他不能明告诉婳婳。
只是,燕屼突然想起建熹十年发生的那件连环凶杀案,凶手乔装成女子残害官家女子。那次婳婳说做梦梦见第三位受害人是自己,梦见女子变成男子,最后还去寻潘家二奶奶苏云溪一块出门,最后碰见男扮女装的凶手,救下潘二奶奶。
事后他很震怒,当初告知过婳婳京城不安稳,让她莫要出门,差点被凶手残害。
那会儿他因担心她,心思大乱,就算察觉她在说谎,事后也没细问。
现在仔细想想,婳婳做的事情,好像预先就知道凶手是谁,知道第三位出事的会是潘二奶奶。
对,当初她告知他梦见成为第三位受害人他就有所察觉。
预先知晓的事情?
燕屼微微怔住,婳婳很多时候心肠是很好的,只是对当初姜家的小厮范立,对待谢秒玉,对待姜映秋,对待沈知言,包括现在的高永飞,她从不会心慈手软,痛下杀手,仿佛上辈子有仇一般。
上辈子?
燕屼心中微动,这种事情一些游记上不是没有记载,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把它当做奇志怪谈。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他相信有这样的事情。
所以婳婳是经历过什么吗?
思绪间,他听见婳婳有些生气的声音响起,“夫君,那我明日随爹爹一块回苏州一趟。”
燕屼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婳婳,这件事情你不能参与,你今日应该去找过岳父,岳父应当也跟你说过,这件事情你最好不要参与进去。”
姜婳到底有些没忍住心底的怒气,抬头直视他,“说到底不是你的妹妹,名声坏了,与你也无任何影响的!”
话音刚落。
她就察觉他身上的气势严厉起来。
见他眉峰微皱,然后有些无奈的语气,“婳婳,在我心中,他们都是最亲近的家人,小妤儿是我妹妹,我在乎他们,不愿意他们受到伤害,这次请你相信我,高家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姜婳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心里发颤,不敢想象如果小妤儿受到伤害她会有多么的痛苦。
“不行,我一定要去苏州一趟的。”
燕屼怎敢让她去苏州。
他不想她手中再徒增人命。
“这次我不会依你的,苏州你不能去。”
…………
这次姜婳到底没有争赢燕屼。
因为燕屼不许她回苏州。
夜里睡时她裹着锦被缩在角落里,心思太沉,又担心妹妹,半睡半醒的察觉身子落入熟悉的怀抱,灼热的吻落在她额头,脸颊和颈上。
她迷迷糊糊推开他:“不要。”
却被堵住嘴唇,强势不容她拒绝的姿态勾住她的舌纠缠着。
今日事情太多,大理寺的,小妤儿的。
燕屼也没想做什么,只是想亲吻一下她,抱抱她,也是不喜她每次闹情绪就在床上疏远他不许他碰的态度。
果然没一会儿,姜婳就被亲的没了力气,还清醒过来,暗暗的恼他。
好在他很快放开了她,低低沉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快睡吧。”
夜里没休息好。
姜婳惦记着小妤儿的事情,早上醒来很早,饶是如此,醒来时身边的人早已去了大理寺处理公务。
她原先是想着趁着他去大理寺后,她过去姜宅,跟爹爹一起去苏州。
没想到刚梳洗罢,姜宅就送了封口信过来,是姜清禄身边的小厮元宝,“姑奶奶,老爷一大早就跟府上的孟侍卫还有于大人一块回了苏州,老爷让奴才过来同姑奶奶说声,苏州的事情姑奶奶不用担心,老爷会解决的,让姑奶奶在家陪着太太跟五姑娘,也别太记挂着苏州的事情,一切随缘,老爷不会让五姑娘吃亏的。”
姜婳怔了半晌才轻声道:“我知晓了,你也回去吧,事情莫要让娘跟五妹知道了。”
元宝道:“姑奶奶放心,奴才省得,老爷去苏州的时候都交代清楚了。”
她到底是没去成苏州,扯了下嘴角,不知是笑自己还是什么。
晌午过罢,姜婳头疼的厉害,喊来珍珠去抓了些药回来煎着喝,她清楚是怎么回事,是肝气郁结,内火所致。
这药味同她往日师父给开的强身健体的药方不同,燕屼一回就闻了出去,进屋见婳婳捧着一本书卷呆呆的坐在榻上,目光有些放空,连他进来都不知晓,他走过去把人抱起,“怎么了?可是不舒服,我闻见房中有些药味还没散去。”
姜婳回神,把手中的书卷搁在案几上,双手乖乖的抱住他的颈脖,淡声道:“内火所致,吃了些药,夫君无需担心,夫君今日忙碌整日,可是劳累?不如去梳洗了早些歇息吧。”
“你还在生为夫的气吗?”燕屼亲亲她的脸颊,“别气了,都是我的不好。”
他高大的身子半俯着,好声好气的哄着她。
几年相处下来,他对她越发的包容。
不管她做什么,他好像都不会对她生气,只是到底有些无奈。
“没有生气。”姜婳摇摇头,别的也不肯多说。
燕屼又陪着她说了会儿话,才起身去净房梳洗,等回来她已经睡下。
这一夜姜婳依旧睡的不好,夜里噩梦缠身。
之后几日依旧如此,吃好不睡不下,实在焦虑,也不知苏州那边的情况如何。
燕屼怎么安慰她都能够让她平复下来。
又过了五六日,这日姜婳正靠在榻上,这几日她夜里休息不好,白日里还总心慌,今天实在有些坚持不住,就在榻上小憩片刻,听见耳畔传来珍珠的声音,“大奶奶,元宝求见。”
姜婳立刻醒来,“快把人叫进来。”她以为是爹爹回了信儿。
元宝很快进来,圆圆的脸上有些慌张,进来就道:“姑奶奶,太太晕倒了。”
“我娘怎么会晕倒?”姜婳脑子一懵,急忙从榻上下来,脑子发黑,脚底一软,人差点摔下去,幸好被旁边的珍珠扶住,“大奶奶,您没事吧。”
姜婳摆手,脑子昏的厉害,她问元宝:“我娘怎么会晕倒的?”
元宝道出缘由,今日一早有位太太拜访,府中下人都以为是许氏京城里的朋友,等这位太太进屋拜访过,没一会儿就听见厅里传来惊呼声,丫鬟们匆匆进去,发现许氏晕倒在椅上。
这才得知那位丁太太是许氏苏州时的好友,这次来京城路过探望许氏,两人聊天时,丁太太想起姜妤跟高永飞定亲的时候,随口一问,哪儿知道这就捅了娄子,许氏大惊,仔细问过,得知事情来龙去脉,气急攻心,昏厥过去。
姜婳身子发颤,立刻道:“珍珠,下去让人套马车,我要回去一趟。”
到了姜家,见到徐氏,她已经醒来,郎中也来过,开过药方就离开了,许氏躺在床榻上,脸色灰白,丁太太见着姜婳有些难受,“姜,姜大奶奶,我,我实在不知道是这么回事。”
这位丁太太在苏州时与许氏不算经常来往,但也是好友,来到京城后,姜宅的丫鬟换过一道,没能认出也不奇怪。
姜婳强忍身体不适,道:“丁太太莫要自责,实在是高家人可恶,为一己私欲就这般污蔑人,我父亲已回苏州处理这事情,只是母亲还不知晓,事关五妹,母亲难免气急攻心,只是今日不能招呼丁太太,丁太太难得来京城一趟,不如先在府中小住,等母亲好些再陪丁太太小聚。”
丁太太道好。
她是许氏幼时伙伴,好些年未见,也是挂念许氏。
等丁太太离开,姜婳挨着床榻坐下,探手给许氏把脉,幸好并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引起的昏厥,服用几日清心丸就没事,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心情要快些调整起来。
许氏望着大女儿,心里难受,喃喃道:“婳婳,怎么会这样。”
姜婳柔声安稳道:“娘,别担心,爹爹一定会解决的。”
许氏颤着嘴唇道:“就算还了妤儿清白,可还是会有闲言闲语的,这事到底该怎么办啊。”
正说着,姜妤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见到姜婳先唤了声大姐姐,又担忧的望着床榻上的许氏,渐渐红了眼眶,上前道:“娘,都怪那高家人,害的您病倒,待我回去苏州,定要找人打断姓高的腿!”她是幺女,被全家宠爱着长大,姜清禄不愿意约束她,姜婳也宠着,养成她莽撞直白的性子。
这件事情,她也是听丫鬟们说的,知道娘病倒赶紧问过丫鬟才知是怎么回事。
如今事情已经传开,她身边的丫鬟气急,一直骂着高家人。
其实姜妤她自己不太在乎这种事情,她相信爹娘不会让她嫁去高家,只要不嫁给自己厌恶的人,能报官洗清这污蔑,就算事后纵然还有些嚼舌根的,她也不太在乎,若真是爱她之人,必定不会在意这些风言风语,何况她还年幼,也不急着嫁人,想多陪爹娘两年,两三年后,谁还能记得这事儿。
许氏叹气道:“快莫要说傻话,这事情你爹爹去处理了,你这段日子好好呆在家中,不要到处跑着玩,知道了吗?”
姜妤难得乖巧下来,点点头道,“娘,我都知道,你可也快点好起来,我根本不在乎,等那姓高的被抓起来,过些日子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娘,大姐姐,你们都别担心。”她又担忧的跟姜婳道:“大姐姐,你都瘦了。”
“姐姐没事。”姜婳见小妤儿没甚负担,心里也好受些。
有着母亲和小妤儿的陪伴,姜婳心态缓了些,等到天色暗下,她留给许氏一小瓶的清心丸,嘱咐每日服用一颗,才回了燕府。
燕屼这几日都回府挺早,知晓婳婳心有郁气,两人用过晚膳他都会多陪陪她。
今日厨房做的都是姜婳爱吃的菜,她这几日胃口不好,燕屼也心疼,让她多吃些。
姜婳心情好了些,听着夫君如玉石般的温言声,她想起两人才成亲之际,用膳时她寻他说话,他总是冷清清的道食不言寝不语。
现在哪儿还有半分当初清冷的模样。
今日难得多用了些饭,漱口后,燕屼陪着她去小桃林散散步。
微风徐徐,姜婳心情舒畅了些,也肯跟夫君多说些话。
如此七八日过去已到五月中旬,姜清禄和燕屼的人已去苏州半月,也不知事情解决的如何。
姜清禄并未给京城递信,姜婳心里忐忑不安的。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没两日京城忽然传起别的闲话来。
这闲话正与姜婳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