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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2章鹅毛过敏===
小二吓蒙,“先前军爷走后不久,他就走……走了……”
谭源深眸微敛,忽然道,“他同你说了什么?”
小二愣住。
再见谭源身后的人手都是握在腰间佩刀上的,其中一人道,“小将军问你话,你没听到?”
小二吓得连忙应声,“听到听到!那位小哥问起军爷怎么会在客栈里……”
谭源身后的几个副将面面相觑,竟是打听过小将军的。
谭源眉头拢得更深,“还有呢?”
见谭源脸色越渐难看,小二哪里还敢隐瞒什么,遂颤声应道,“还……还问起可知军爷要往哪个方向去?”小二只敢说到这里,他又不傻,若是同眼前几位军爷说了,他同那小哥讲了他们要去成州,瞧着眼下这几位爷气势汹汹的模样,他许是连命都没了。
谭源却是噤声不说话了。
身后的几个副将也不知他的心思,便都停下等他。
良久,谭源又问,“他什么时候来客栈的,从哪里来,知道都告诉我。”
这个小二还真不敢隐瞒,“是昨日黄昏前后来投宿的,那小哥的话极少,但听口音似是京中人士,跟他一起的马车夫听着口音倒像是封城附近的人,从哪儿来倒是没说,小的也只是听那马车夫问起,去成州的路好不好走,往回龙镇回可有近路之类的?”
是从回龙镇来,要去成州……谭源脑海中清晰捕捉。
“有说去成州做什么?”他其实并不抱希望。
小二奈何摇头,“军爷,这小的就真不知道了。”
见谭源缄默,他身后的副将摆了摆手,小二连忙退开。
“去趟京中,打听下,建安侯府内可有人走失?”谭源悄声叮嘱,“一定记得,此事不要透露风声,也不要让旁人知道,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副将领命。
谭源整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半年前姑奶奶带建安侯府的几个姑娘来侯府给母亲庆生,他猜得到母亲意图,母亲想让他纳楚洛……
他对楚洛印象很深,建安侯府的几个姑娘里,只有楚洛是最爱哭的那个。
他当时嘴角莫名勾了勾。
后来告假回了东昌侯府,听说楚洛染了风寒,高烧不退……
他又忍不住想笑,她不是第一回用这种伎俩了。
他小时候欺负她,是因为她鬼精灵,让她凑数蹴鞠,她就装肚子疼,她不怎么喜欢在侯府的姑娘中显山漏水,踢蹴鞠也好,去后山摘果子也好,能装笨就装笨,在他面前躲不过去就哭。
她那时候还小,心眼儿就多。
后来他也听说姑奶奶不怎么喜欢她,但他明明记得哭包小时候其实生得很好看,离开东昌侯去军中的时候,他还捏过她的脸,就想看她哭,他又捏,她哭得更凶,他觉得有趣。
没想到,长大了心思还是多……
母亲一个劲儿在他面前拐弯抹角说楚洛性子又好,生得又好看,人又懂事,为了让他回来,当时还煞有其事让人给他送了楚洛的画像来军中。
他好气好笑。
只是最后收起那幅画像的时候,手中顿了顿,又重新打开看了一次,怎么都长这么大了?
他其实有些想不起来她,但好奇哭包长大了,是不是还是哭包一个?
但最后,他还是没在府中见到楚洛。
他在府中的几日,楚洛一直都病着,他也猜得到只要他还在,楚洛还会一直病着。
她小时候就这样,看起来唯唯诺诺,韧性却好,他该怎么欺负欺负,她该怎么哭怎么哭,当装傻继续装傻,他是觉得她比建安侯府中旁的姑娘都有趣……
他将画像还给母亲,说要回军中了,下回再说。
母亲恼火,你人都回来了,就不能再等几日?
他笑笑,不等了,军中有事,他应声。
母亲一声叹息,兄弟两个,没一个省心的。
他才道,文山祭天才出了事,儿子此时回军中妥当些。
母亲似是被他点醒,忽然会意,遂也不再提让他多留之事,只是叹道,我瞧着洛姐儿人挺好……
他笑笑,心中其实知晓再等几日,楚洛也不会好。
楚洛自小就是人精,在姑奶奶和母亲跟前,风寒自然不是能装出来的,她是真染了风寒……一直这么久病烧着,许是将自己肺上烧出些毛病来。
看着画像,还是小时候娇滴滴的模样,怕是眼下还躲在被子里吓得半死,巴不得他早些走才是。
嗯,出息了。
他的心思不在儿女之事上,母亲着急。
但自陛下登基以来,手段雷厉风行,东昌侯府想要保住百年侯府的底蕴,像早前一样手中重兵,再寻旁的世家联姻已经行不通,也只会让陛下更猜忌东昌侯府。
在旁人眼中,他与父亲之间,是东昌侯府辞旧迎新的分水岭。有东昌侯府做表态,其他世家看得到该怎么做,这也是陛下重用他的原因。
他的婚事,陛下会赐,但不是这个时候。
他只是没想到,他前脚刚离开侯府,谭孝就回了东昌侯府。谭孝自幼被母亲惯着,去京中时,又被府中阿谀奉承的下人带歪,父亲打也打过,骂也骂过,谭孝养成了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也屡教不改。
他是听说谭孝才从成州回侯府,就被陛下叫去文山责骂,后来谭孝从文山回侯府的时候,一五一十将怎么设计楚洛的事都在父亲和母亲面前说了,含着怎么设计让她同楚繁星一道,怎么将人都打发走,怎么在楚洛扎了他一簪子跑了之后,他恶人先告状在姑奶奶跟前搬弄是非,恼得姑奶奶险些将楚洛安排给他。
父亲气得险些将他打死!
出了这样的事,本就是两府之间的丑闻,要将丑闻压下去,父亲和母亲再是要扯下一张颜面不要,也要亲自登门去求娶楚洛,但谭孝一听说父亲母亲要去求娶楚洛,吓得半死,说他打死也说不娶楚洛。父亲这次果然打得狠,一直打得他在府中躺了两月还未下床,合着说年后入京再到姑奶奶跟前赔罪……
谭源自先前猜出在棉城遇到的人是楚洛之后,就在想,是不是因为早前出了谭孝的事,楚洛在建安侯府如坐针毡,最后逃跑?
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若是早前都险些被谭孝给作践,结果还要被姑奶奶安排送去谭孝房里,楚洛会跑也是应当的。
但她一个侯府庶女,若是被抓到……
谭源想起小时候,他欺负她,旁人只会跟着落井下石。
但她真以为建安侯和老夫人是吃素的!
她会吃不了兜着走。
谭源朝另一人问道,“早前那人的模样你记得吗?”
副将拱手,“末将记得。”
谭源吩咐道,“好,带人守着,从棉城到成州就一条路,她今日不会走,夜路也不会走,明晨起,就让人在路上守着,人找到了,扣下来告诉我一声。”
“是!”副将领命。
一侧的侍从牵了马来,谭源这才跃身上马,继续带人往成州方向先去。
在单敏科的态度摸清楚之前,在成州的任何动作都有风险。
单敏科是个烫手的山芋……
城西客栈里,林子慌忙回来,“夫人,先前那几个军爷是折回来了,在客栈里询问了一通,我远远看着,不敢靠近,见到人出来才离开的。”
楚洛虽有心理准备,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她是有猜到谭源可能认出她了。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认出的,但是,幸好她没当即去成州,说不定路上就会遇上。
也幸好她没留在原处。
谭源若是专程折回一趟,不会这么容易就走,楚洛轻咬下唇,路上怕是会有谭源的人留下搜查……
楚洛越发觉得心中不安。
但谭源的事,也同样提醒了她,不止是谭源,她在源湖落水几日,府中应当也会有人到处寻她。
她要想想旁的办法……
谭源从成州官邸出来,是第二日黄昏。
单敏科这只狐狸模棱两可的态度,很难看透他的心思。他想让驻军借道成州,如果单敏科拦着,事情风声很可能走露,单敏科是谁的人,这一点很重要。
谭源同他耗了大半日,在临近黄昏时候,成州官邸的管事忽然来寻,快步上前,在单敏科耳旁附耳说了几句。
谭源见单敏科明显眉头微微愣了愣,继而起身,“实在对不住,谭小将军,我家中有远亲到了。”
“单大人先忙。”谭源也知趣。
离了成州官邸,副将在外等候,谭源一面上马,一面道,“人找到了吗?”
眼下都黄昏了。
副将摇头,“没有。”
谭源微楞,除非她没来成州,否则不应当还未找到人……
谭源心中有些烦躁,“路上继续找。”
副将应好,又问,“小将军要回驻军吗?”
谭源摇头,“不回!单敏科的态度还没摸清,回驻军也无济于事,他有耐性,我也有耐性给他磨。”
……
“阿嚏!阿嚏!”单敏科一连五六声阿嚏,整个屋中都似羽毛在乱飞。
他本就对鸡毛鹅毛这类东西过敏,眼下一双眼睛都被喷嚏弄红,似是要喘不过气来。
见他这幅模样,楚洛不禁摸了摸头顶,又顺下来两根鹅毛,眼中很有些歉意。
“你……你要不先去换身衣裳……”单敏科快要窒息。
楚洛看着他快不行的模样,连忙跟着管家身后悻悻离开。
等楚洛离开,单敏科才似忽然舒了口气,只是刚舒了一口气,又不由愣住,以他同李彻的关系,李彻轻易不会让旁人来他这里,加上李彻早前在京中出事,李彻能让她来这里,他猜得到她同李彻的关系。
只是,看着刚才那个一身鹅毛,脸上花成一团,像叫花子模样的楚洛,单敏科又皱了皱眉头——李彻的品味,还真是……独特……w,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