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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富贵的话,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施刑的两名护院。
这话,别人不知真假,可段云华却是明明白白的,柳氏的身上确实有一颗大红痣。
因为红痣实属罕见,有一段时间,段云华还以为此女子身带吉运,因此,才会尤其的宠她。
再加上柳氏平日里性情温和、大度,颇得府中人的赞赏,再加上,段云华近来觉得心乏,府中哪位姨娘的身子都碰之无味,却唯独柳氏让他兴致不减。
因此,段云华对她是越发的着迷了起来。
“给我打,此人妖言惑众,便是故意来我段家胡闹的!”段云华的牙关紧咬,脸上怒意纵横,可这话,却是矢口否认了王富贵口中的话。
护院的棍棒落得更勤了,那王富贵一口一句骂,刚开始还气力十足,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剩下痛苦的哀嚎了。
众宾客见此情形,却也知道这酒席是吃不了了。
该看的热闹也看了,剩下不该看的,段云华也不会让他们看,因此,丞相高大人起身告辞之后,其余的官员便纷纷告辞。
满堂宾客一时之间都走了个精光,热闹的满月宴,像是秋风落败后的残景。
“老爷,此人已经昏了过去,还要不要……”护院见王富贵已经没了声,对望一眼,小心翼翼的上前请禀。
段云华一挥衣袖,将前厅中的下人都遣了出去,只余下几名主子。
“段连鸢,你满意了?你便是要气死我是不是?”在人前,段云华自然还要尊称段连鸢一声‘王妃’,可是……眼下已无他人,他再也忍无可忍。
段云华总算明白了,段连鸢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摆布的段连鸢了。
她便是一条毒蛇,一旦咬上谁,非要了谁的命不可。
他原本想借着段连鸢晋王妃的名头步步高升,可后来知道段连鸢并不会帮他,段云华便也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他只望着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柳氏的出身,他又岂会不知,可到了这个年纪,他还会去计较什么黄花闺女么?
只要柳氏能给他快乐,他多宠柳氏几分,便也值了,便是这一点小小的满足,段连鸢都不肯施舍他。
“爹爹,我想你是搞错了,要气死你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好姨娘!”
段连鸢的声音仍旧是清清淡淡,可眼中却越发的寒凉了起来,眼下,宾客已走,这便是她留给段云华最后的颜面。
眼神一扫身后,莫尘立即上前,从柳氏的怀中将那孩童抢了过来。
赵羽则一手抓住王富贵的手,而后在客座上取了一个干净的碗,装上凉水,刀光一现,王富贵的手指被割破,而后鲜红的血滴落在碗中。
“孩子,我的孩子,你们要做什么?”柳氏断然没有想到,段连鸢居然敢在段云华的面前抢孩子,便是她想到又如何,她又能敌得过莫尘么?
她疯了一般冲上前,想从莫尘的手中抢回孩子。
便是段云华也气得额头青筋暴跳,正要上前讨要孩子,却是被段子峰拦住了去路。
“你……你这个逆子,给我让开!”如今的段子峰已经是少年模样,比段云华还要高上半个头,再加上段云华已是不惑之年,力道自然不是段子峰的对手。
段云华气恼的想要喊人,却不想,段连鸢竟吩咐外头的奴才都到院子外头候着,便是喊叫,只怕也听不清楚。
“段连鸢,你还我孩子,你这个天杀的……”柳氏急红了双眼,像疯了一般想要冲到段连鸢的面前去撕扯她……
可是赵羽却牢牢的拦住了她的去路,赵羽将她一手拎起,如同对待畜牲一般,重重的掷于地上。
柳氏被摔得七晕八素,可是她仍旧拼了命的爬了起来。
因为……她已经清楚段连鸢要做什么……
“王妃,血液相融,这孩子,确实是王富贵的野种!”莫尘的话掷地有声,清水中,两滴鲜红的血液瞬间融在了一起。
段云华亲眼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整个人都站立不稳。
在柳氏初怀孕之际,曾有高僧路过此地,柳氏请人进来算了一卦,说是柳氏腹中之子,乃富贵之命,能将段家将到颠峰之地。
他信以为真,将柳氏与这孩子当作宝贝一般宠着。
眼下瞧着这一幕,段云华只觉得可笑至极……他一世算计,算计了孟氏,又算计自己的女儿,便是连乔淑惠,他也不曾放过,可到头来……他却是被一个烟花女子骗得团团转。
段云华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了身后的圈椅中。
柳氏亦呆住了,她跪爬到段云华的腿下:“老爷,这不是真的,这孩子真的是老爷的,一定是段连鸢这个贱人要陷害妾身,老爷,您一定要相信妾身啊……”
要验出真假,段云华只需再亲自验一回。
他低头看着柳氏,这张平日里让他痴迷的脸,眼下看来,却是如此的恶心:“你说实话,这孩子是不是野种?如若我亲自滴血验亲,这孩子的确不是我的,我必将你碎尸万断……”
段云华这话说的狠绝,却也让柳氏的身子抖了抖。
她意识到已无还转的余地,眼泪哗哗的流着,却是死咬着不说话……
“爹,哪有贼人会承认自己做了贼的?你还不知道吧?沈让曾说过,爹爹的身子,已无生育的迹象,这事沈家人都是知道的,爹爹如若不信,可召沈家人一问!”段连鸢再次补充。
沈让虽离开了段家,可段家的府医仍旧是沈家的人,因此,一问便知。
再说,沈家对段家向来忠诚,段云华便是不信她段连鸢也不可能不信沈家的人。
便是不等段云华传话,李炳才便来报:“老爷,沈老大夫来了……”
与其说来得正是时候,倒不如说他是良心不安,替柳氏瞒了这般久,今儿个知道这事是终究瞒不过了。
“老爷……王妃的话确实不假!”他方才已经到了门外,因此,听见了段连鸢的话。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毫无悬念,柳氏原本想好的假口,也被击得支离破碎,她抱着段云华的腿:“老爷,妾身知道错了,妾身只是怕老爷不宠妾身了……求老爷饶了妾身这一回吧,妾身往后做牛做马伺候老爷……”
说的比唱得还好听。
若是从前,段云华必定是喜笑颜开,可眼下,听在耳中只觉得深深的讽刺。
他一脚将柳氏踹开,额头的青筋暴跳:“将这个贱人逐出府去,永世不得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