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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福和连生嫂在厨房里忙活,两个人忙确实省劲不少,加上连生嫂是个手巧的,那些花纹只看一遍便能上手,偶尔也会说笑一阵。
看着外面越发刺眼的太阳光,连生嫂抹了抹额头,苦恼道:“连生往年天一热就容易被热着,我想给他带点汤,可又怕禁不住放给馊了,真愁人。”
春福想了想也是,自己这两天也不敢给季成带东西,天越发热了,坏了可不就是浪费粮食?糕点那些东西,因为保存得当,加上第二天一早天儿正有凉意,到了镇上,因为做得不是太多,所以卖得极快。无奈因为里面用了细面,价钱要高些,很多日子过得紧巴的人便是馋也不敢买来尝一口。这些她一早就想到了,只是一切都是刚开始,很多事情都不能顾及到,若是得空儿,她想再去镇上一趟,和金柳儿商量下,既然做生意就不能只顾着做那些个精贵人家的,这镇上有几个大户人家,大多都是穷苦人,她想着将馅儿和面都改一改,让穷人也能吃上味道好的。
既然铺子大门开着,果子凉粥卖得贵,一碗绿豆汤卖个一两文钱,也能给那些在外面靠苦力生活的人点方便。
“我见过他们干活的地方,那里四周算是开阔,不会闷得慌,加上又有阴凉处,该是能好些。”
连生嫂咧嘴笑道:“我也就是说说,在在外面给人家干活哪能由着自己,没那么精贵的命,不过总归是自己的男人自己心疼罢了,家里就靠他一个人养着,我就想着他能没病痛就成了。呸,我这乌鸦嘴,真该打。”
春福笑了笑,将小罐子里的果酱全都用了,再放下去怕坏。
只听连生嫂问:“你们成亲也有些日子了,这肚子还没动静呢?”
春福羞涩地垂眼看着手里的面团变出好看的花样,声音低低地:“还没呢,我想着等日子好过些了再考虑孩子,季成也觉得我年岁小,愿意再等等。”
连生嫂叹了口气:“这季成真是让人看不透,以前不怎么来往的时候,他脸上没一点表情,看着很吓人。要不是连生出了那事,我们估计还绷着呢。谁和谁家有仇,不过是见别人家不往来,自己野不好冒那个头,村里人除了填饱肚子,剩下的时间就拿来耍嘴上功夫了。你嫂子和大哥这两天也不见来找你,八成是没脸来,以前那么欺负你,许是怕你和他们翻旧账。”
春福摇摇头,手下动作不停,秀气又娴熟:“以往的事儿就这么过去吧,横竖我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和季成好好过日子,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张岩。那孩子……嫂子,这种事真是说不出个头绪来,我就是再看不下去,张岩还是他们夫妻两的孩子,难呐。”
“张岩有你这个姑姑疼着他,也算是他的福气。这日子你别看长,一年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他也慢慢长大了,以后自己的事情就能自己做主了。”
却说张岩自打动了自己赚钱的心思,特地跑到水江村的蒋老伯那里问了行情,老伯收了蛇蝎这两种凶物一并给裴家送去,因为甚少有人愿意冒险,所以给的钱不少。
只是见张岩这般小的孩子,蒋老伯摇头道:“你还小,若是有个伤了可怎么好?别让你家大人担心,等再大些再说吧。”
张岩声音坚定,透出非这个年纪孩子所有的成熟稳重,像是再说别人家的事般,感情没有一点起伏,像是再常见不过:“老伯,我家中大人都不管我,我想自己攒钱上学堂去。你别看我小,我浑身有的是力气,我不怕的。”
蒋老伯听他这么说,心想这么小的孩子也说不出什么假话来,叹口气道:“你可要小心些,蛇那东西聪明又冷血,别一不小心把你给咬了。没毒还好,要是遇到有毒的……算了,这种事,光说也不成,你啥会儿有空我带你去认认路。”
张岩欣喜无比,赶忙点头道:“我现在就有空,老伯肯教我,真是大好人。等我赚了钱,我给老伯买酒喝。”
蒋老伯大笑不已,暗叹这小子小小年纪就这般有眼色,还知道他爱喝两口酒,心中一喜,带他一边往山上走一边告诉他该注意的东西。张岩将老伯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上,他怎么不怕?心里怕的要死,可为了以后,他都得咬紧牙挺着。
山上植物生长茂盛,地上长着矮小的草和灌木,除了那一条蜿蜒只容一人走过的小路,什么都看不清。
“小子,可要当心了,这地方说不准就有蛇蹲着。”蒋老伯身上带着捕蛇的网兜,他两眼一眯,不紧不慢地拿在手里,认真地看着草丛里。突然他绷紧了身子,向身后的张岩挥挥手,待张岩停下来,才用手指着不远处掩藏在草丛里的褐色大蛇让他看。
张岩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粗的蛇,褐色花纹在蛇头和身躯蛇尾处铺满,盘成一大圈让人看着心慌,他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这东西真见到了他还是有些犯怵。
蒋老伯看了他一眼,咧嘴笑笑,这小子还是个胆小鬼。接着就没理他了,慢慢放轻步子接近它,用力顿了下脚使蛇受惊,趁它准备游走时快速蹲下身子,用手抓住蛇颈,脚也跟着踩住蛇尾将它的身子拉直,免得被它缠住给了它逃路的机会。
“别愣着呀,来帮我把它捆起来装到袋子里,先把身子卷好再用绳子扎牢。小子,你行吗?我看你的脸都白了,要是太害怕就别做这个了,没必要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不是?你力气小,遇到这么个大家伙怎么办?它就是缠也能把你缠断气了。往袋子里放的时候记得先放身子,难免这东西弓起身子回头咬你。”
张岩有些吃力地将绳子给拉紧,他心里有些惭愧,自己刚刚信誓旦旦的说不怕,谁知道真见了活物却吓成了这副鬼样子,真是丢人。他就是不抬头也知道老伯此时脸上的笑该是对他不抱半分希望的,心里的那股倔脾气涌上来,将布袋口子扎紧了,抬起来抖了抖,觉得那东西该在底子上了,才抬起胳膊来擦了擦额上的汗。也不知是因为天气闷热还是被吓的。
蒋老伯心里确实对这个孩子没抱什么希望,只是在看到他吃力地提袋子时转了念头,摸了摸他的头:“得了,我一个人也无聊,有你这个小鬼头时不时来陪我也好。走,我今儿把这蛇肉给炖了,让你尝尝味儿。大户人家的人嘴可真是刁得很,咱们使了力气,都不敢这么犒赏自己一顿,你先跟我学着,这种活说难也不难,只要你胆大心细,手脚麻利,能躲的快些就成。”
张岩用力点了点头,心里回想着刚才蒋老伯抓蛇时的动作,真是一气呵成,看着蛇袋子攒了攒眉,两人一前一后走下山,回到蒋老伯那间破屋子,张岩看里面不过只有一张床,旁边就是火灶,收拾的极为干净整洁。
蒋老伯看着年岁大了,刀功却是不差,利落地将那条蛇收拾出来,将蛇肉和蛇皮洗净,连骨头都没舍得扔,张岩看着有点发颤,小心问道:“看着怪渗人,这东西怎么能吃?”
蒋老伯手下没停,嗤笑一声,笑骂道:“真是个傻小子,这蛇肉嫩又香,汤更是鲜,不然为什么人家富贵人家专好这口?”
将青菜作料全放进锅里,和着去除了腥味的蛇肉一起煮炖,不一会儿香味在这间小屋子里弥漫,勾起张岩的口水。蒋老伯看见笑道:“人们全是些胆小的,害怕这玩意儿,却不知道自己是个没福气的,大补呢。孩子,不管做什么要记得,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把腰板给挺直了,做事不瞻前顾后,定了就去做,一门心思全花在上头有什么不成的?我一个老头子,一个月抓两条蛇就够我吃两个月,你要是学会了本事,也算是个赚钱的营生。蝎子那玩意儿不好逮,还是抓蛇省劲些。”
张岩听着蒋老伯说他的抓蛇生涯中遇到的各种趣事,慢慢的也来了兴致觉得甚是有趣。等到蛇汤出锅,他端在手里也不觉得惧,更何况对他们这种一年见不了几次肉的人来说,实在被勾得厉害,先饮一口汤,鲜味浸在舌尖,紧接着在口腔里霸占一切,这种味道,真让人觉得欣喜。
蒋老伯呼噜吃完,见张岩还细细品着也不管他,这一顿肉没个酒真是无趣。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就这般送走了大半天。张岩在回去时还想着自己一定要争口气,把这门手艺给学好了,到时候也好煮蛇肉给姑姑尝。
才走到村口就见一辆马车悠悠地往村里走,那赶车的可不就是上次来找过姑姑的人?他们又来做什么?大槐树下一堆人坐着聊闲话,他看见自家娘也在那里站着,她是见过的肯定能把人认出来,这帮人姑姑说了不许他们来了,怎么还凑热闹。赶紧从另一条路跑过去找姑姑,让她能提前想办法。
李秀娥靠在树上无聊地听老婆子们说以前的事儿,今儿中午没睡成,浑身都没劲,正想回去躺躺,抬眼就见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过来,比起上次见的还要气派,那赶车的却是上次骑大马的,里面坐的……该不会是他家主子吧?当即来了精神,在众人注目中迎上去,笑得脸灿若花。
马车上的那个汉子还是一脸冷淡,不过看了她一眼扬起马鞭继续往前走。李秀娥急忙快步跟上去,满脸笑道:“大兄弟还是来找我家小姑子吗?我领着你们走,她呀成天儿也不知待在家里忙活什么,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尚景的脸上没有半分松动,轿厢里主子们都不出声,他这个下人也就跟着沉默了。其实张春福家的事情主子们早就知道了,眼前这个女人算不得什么好东西,多说一句话都觉得费口水。
马车速度不慢,李秀娥使了好大的劲都没追上,她心里太好奇,春福怎么能结实这样殷实的人家?这些人来找春福做什么?车厢里坐着是什么人?若是春福得了横财,他们家岂不是也跟着鸡犬升天?越想越觉得可能,脚下也跟着来了力气,迈着两条腿往季成家跑。累得满头大汗,好不容易跑到了院门口,只见那汉子扛着两口大箱子往进走,登时乐不可吱,擦去额上的汗水,拍拍大腿大步走进去,见着在树下站着两个丰神俊朗的公子,都是上等的相貌,身上穿着瞧着就是不俗的,也不知是哪家的富贵公子。
连生嫂尴尬地看着突然而至的人,本想离开,可想起季成交待的话只得留下来。她悄悄看了春福一眼,见她皱着眉十分不快,忍不住往她旁边靠了靠。
“裴公子这是做什么?那次我就该把话说清楚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用不着记挂在心上。”春福让张岩关了厨房的门,她可受不住李秀娥那四处打量的眼睛。
裴潜懒懒地把如娘往身后藏了藏,他就是怕如娘突然发起狂来吓到人家,虽说这家人的身份低微,可好歹也算得上裴家的救命恩人,不好太过无礼了。他不过是闲来无事,便跟着弟弟来凑热闹。
“当初若不是小娘子的包子救命,裴某怕是要饿昏过去,不当面谢实在心里难安。小娘子日子过得亲贫,这里有些衣物吃食,还有些日常用到的东西,不是什么值钱的,外加一百两银子,还请小娘子笑纳。”裴二公子真是把春福当救命恩人来对待的,他身份尊贵却也给春福拱手行了一礼。
春福没想过要靠别人的钱财来过好日子,自己赚钱自己花才过得踏实,各何况李秀娥脸上露出来的贪婪相让她觉得可怕,若真要接了,往后可就别想过太平日子了,当即客气道:“公子肯屈尊来我们这田间小院便是给春福面子了,这些东西与春福来说着实用不上。我们过惯了穷日子,有了这些钱也不知该怎么花,反倒惹些不必要的祸事。”
李秀娥耳朵尖,远远地听到了一百两银子,又听到春福拒绝,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喊:“你个糊涂的,这日子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天降横财怎么不要?我和你哥辛苦把你拉扯这么大,你不说报答,怎么有你这么没良心的?我不管,这里的东西你一样都不能给我带走,不然我和你们拼命。”
连生嫂看不过去,被李秀娥这样子给气笑了,骂骂咧咧道:“李秀娥,你怎么这么厚脸皮?东坡村的人都长着眼睛,谁没见你苛待春福?不是打就是骂,吃的都是你们剩下的,她命好才活到现在,你还好意思说你拉扯大的,也不怕你家公婆从地下找你来算账。你呀,小心遭报应,和那绣花一块拿春福出气的时候忘了?”
李秀娥缩了缩脖子,被揭了短也没有脸红,而是伸长脖子数落连生嫂的不是:“我们自家的事,你一个外人说什么话?轮得到你吗?也不怕人家公子们笑话。我知道我家春福不是个记恨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有什么好说的,早翻过去了。你说是吧,春福?”
春福低笑一声,这人无耻起来可真是天下无敌,那脸皮比城墙还厚,她没有理会而是看着裴二公子说:“真不用了,我们家不缺吃少喝的,谢谢你的好意。这东西实在不能留,我们不上心还怕贼惦记。”
李秀娥的脸顿时沉下来,指着春福的头恶狠狠道:“你就是个不成器的,怎么就这么不开窍?谁不盼着好日子?现成的你不要,非得过这穷日子,既然人家把东西给你了,这东西就是我们家的了,你不要我带走了。”说着就要搬箱子,这些个好东西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回去可得好好的看看,真该亲个够。
“谁许你动了?怎么手脚这么不干净?”她才搬着走了两步路,却被旁边窜出来的黑影给吓的扔了箱子,随后一道慵懒低沉的声音响起。
☆、第45章
李秀娥这才看清那黑影是只露出一口尖锐牙齿,面相凶恶的大狗,看它一副要扑上来撕咬的样子,登时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脸色苍白的转头看向出声的男子。
“公子这是做什么?快让这个畜生走开,伤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彼时张岩正坐在小木凳上数姑姑做好的饼子,心里一阵复杂,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娘居然是无可救药的不讲理,他坐在姑姑家听着都觉得丢人,在外人听来不是更可笑吗?连生婶子说的有道理,她真是无耻透了。可是在听到那句伤人命的话时还是忍不住跑出去,看见那只大狗,赶忙拉着姑姑求情。
裴潜冷笑一声,双手环抱胳膊,声音冷淡低沉:“既然春福小娘子不接受我裴家的好意,这礼便是未送出,还是我裴家的东西,不问自取就是偷盗,便是被我的如娘咬死那又如何?”
裴二公子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得了,我们是来报恩可不是来找事的。那条狗可是他的宝,唤如娘,可不是什么畜生。你言语上再冲撞他,可说不好真的丢了性命。。”
裴潜摆摆手,如娘便低低呜咽一声乖顺地跑回去了,垂头蹭着他的手。他认出了那天在赏花会上见到的女子,没想到会是眼前这个早为□□的春福,顿时没了兴致,不耐烦道:“既然人家看不上眼,这便回去吧,你若是能将时间多用在正经事上,生意上也不必事事都来烦我。”
裴二公子知道自己哥哥没了耐心,尴尬道:“如此,我们便先告辞,若是小娘子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可尽管到裴家来找我。”他的话音才落,裴潜已经带着他的如娘悠然离开。
春福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可算把这些人送走了,笑着和连生嫂说:“怎么瞧都是我不识抬举了,谁让咱就是这种劳苦命,不是自己挣得钱,拿手里都不踏实。”
连生嫂也跟着笑:“这叫好人有好报,老天爷都记得你的这份功德。”
李秀娥看着那几个箱子都被那汉子搬走了,急得撕心裂肺,想和那人抢,可又怕被人给收拾了,一口恶气堵在胸口,气急败坏地回去指着春福大骂:“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真是贱骨头,放着好日子不过,你不要给了我们也是。你就不觉得你哥可怜?他身子弱做不了重活,养活着一大家子人,多不容易。”
春福嗤笑一声:“嫂子还是回吧,别让人家连生嫂看笑话。当初你们存得是什么心思,不要当我不知道。得了,我还顾着那点情分就不说穿了,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李秀娥大怒,一张脸变了几变,气道:“可真是能耐了,要不是我你能嫁人过好日子?春福,做人可得讲良心,别忘了本。”
李秀娥有多苛待春福,张岩心里知道的最是清楚,上前拉着她劝道:“娘,别难为姑姑了,她有她的难处,我们回吧。”
李秀娥心里的火发不出去,乍一眼看见张岩,更是怒火攻心,扬手就是一巴掌:“一样吃里扒外的东西,成天找不见人,不知道家里那么多活等着人干?是不是不想回去了?成啊,把你吃我的穿我的全给算了银钱还了我,你爱去哪儿去哪儿,我绝不拦你。你真是给张桐提鞋都不配。”
张岩脸上的表情全部消失不见,此时的他像是山上坚硬的岩石,不见半点心伤:“娘,回去吧。”他心底里残存的那一点牵挂终于全部消失。
连生嫂看着李秀娥远去的背影,摇摇头说:“真是作孽,一家人,怎么这么……我看李秀娥没什么好下场。”
春福心里更难受,回去厨房见方才匆忙出去时留下的一团乱已经被他给收拾好了,忍不住红了眼眶,拿出木桶里和好的面用力揉搓,心里更是堆了一口恶气,想了想最后得了注意,她可管不着张岩是个什么心思了。
这是最后一锅,忙完也就消闲了,春福趁着热乎给连生嫂装了几个,又要拿银钱给她,只是连生嫂推着不要,说这点活也不是什么事,平日里也没什么事做,正好用来打发时间,随后说自己先回了就拿着饼子大步走了。
两个人干活就是快,春福还能留出大把时间来做别的事。她想腌些咸菜来下饭吃,说来她曾有一段时间特别馋楼下阿姨做得咸菜,天天一大早就醒来,连懒觉都不睡了,就为了那一小碟美味,那阿姨也不藏私,将腌制方法告诉她,可惜一直做不出那个味来,爽脆又酸辣,让人惦念不已,后来那阿姨回了老家就再也没吃过这个味了。
她蹲在菜地里捡着那些熟了的摘下来,豆角,圆白菜,芹菜等都是可以腌制的,最关键的是辣椒和蒜,季成又是个喜欢吃辣的,该是合他胃口的。
将所用到的菜全都洗净备好,把辣椒切成环状,用刀背将蒜拍碎些,再和备好的菜全倒入盆中,放入适当的盐搅拌一番,倒入能没过菜的醋,而后架起锅添油往里面放入花椒,大茴等香料,待香味被炸出来,油也烧红了倒进木盆里,特别是泼在蒜上,味道更是香。
季成今儿回来的尤其晚,好在她动手早,他洗洗身子便能直接吃饭。他倒是个鼻子灵的,看着屋里笑着问:“做什么了?怎么这么香?”
春福刚用筷子给他夹了一小碗辣椒出来,闻言笑道:“就你鼻子灵,快赛过大宝了。”
大宝就是季成拿了几根肉骨头换回来的小狗,春福因为没名字叫起来怪不方便,季成自告奋勇说名儿他来起,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也就想出个大宝来。春福可算是明白了,将来孩子的名字可不能由着他来,也起个这样的,她心里可是高兴不起来。
“这会儿先将就吃,等明儿你回来了味道就差不多了,更好吃。今天还上山去吗?”
季成只有吃面才能填饱肚子,春福都随着他来,只是今儿她吃不动了,就剁了点菜包了几个小包子,一口一个,给季成碗里夹了几个,他乐得很:“你手艺真是越来越好,等咱们的孩子长大些,我就找根木签串一串包子,让他自己吃。”顿了顿,才回她的问话:“要去的,我听说以往这几位药不值什么钱,今年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短缺起来,价钱倒是好看多了。金掌柜开口给的数可不少,可想他转手给别人想来更不会便宜,咱们能得这个挣钱路子也是该偷笑了。”
春福应了声:“我还跟你一块去。”
季成摇头:“你还是在家里待着吧,今天我还得往里面走走。趁着这个时候,能多采点就多采点,毕竟可不是年年都能遇上这样的好事。”
春福难得没有和他犟嘴,而是跟他说起今儿白天的事,裴家人再度上门可是众人看着,保不齐他们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好处。
季成皱了皱眉头,继而松展开来:“无妨,拒了就好。和咱们之间隔了天地远的人,往后也没什么往来,村里人爱说什么随他们说去。至于你嫂子,她是亲眼见的,咱们啥也没要,以后她也不会上门来找事。”
春福叹口气:“我可是瞧得清楚,咱们以后想过太平日子难呐。我什么都不怕,还是觉得张岩可怜,我这当时姑姑的真看不下去。”说着眼眶微红:“他们真不是人,冲那么小的孩子说得都是什么混账话?我想着将张岩接过来和我们过日子,总好过跟着他们受气。”
季成点点头:“我全都听你的,可你嫂子能放吗?人都是这样,只兴她打骂不兴你去劝架。你是他姑姑,明目张胆地去插手人家的家事也不见得好,要是起了反作用,他们变本加厉地打骂张岩怎么办?除非他们自己开口说不要张岩了,这样才不至于落了埋怨。”
春福何尝又不明白,这看似两个人过的好日子里总是掺杂着其他放不下的东西,虽然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可时间一长就滚成了雪球。她倒真想能置身事外做个冷血小气的人,一门心思只顾着自己的小日子,只是事情真到了眼前,就没那么坐得住了。
季成看她皱着张小脸,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要想太多,张岩是个聪明的,他不会就由着大哥大嫂打骂他。以后做了什么都把他叫过来,在咱们这边吃了再回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他们都知道嫂子家的日子也不算好过,一年到头见不到什么好物,攒得钱也给张桐交了学费,在吃食上肯定有所克扣,她的脑海里突然闪现出过去的种种,连残羹冷炙都不如的吃食,真不是人能吃的。
季成上山去了,她坐在炕上发呆,大宝现在是四处作乱的时候到哪里都逮着东西咬,不识传来一声因为跑的太快撞在柜子上发出的痛吼声。让她不禁乐了,大宝和孩子有什么区别?虽然平日里忙,可是闲下来的时候却觉得这个屋子里空落落的。
现在天黑得越发晚了,她感觉坐了好久才见天暗了下来。起身出去把衣服收回来,上面全沾染了太阳光的味道,才刚把门栓落下,就听见门被人拍响了。她没忙着开,等心稳下来,才问道:“是谁啊?”
外面的人停下敲门声,好一会儿才听一道带着讨好的声音传进来:“弟妹,怎么这么早就关门了?季成呢?我有话要与他说,你开门让我进去坐着等,可成?”
春福一听声音便作呕,这可不是那个赌光了家当的堂哥季坤?直接抱起衣服回里屋了,良久才飘出一句:“天晚了,明儿你早些来。”
季坤是看着季成上山的,不然他也不敢来敲门。这些日子他心里不知怎的生出阵邪火,乱窜得他日日煎熬,他知道这要给外人知道了会戳脊梁骨的,可就是忍不住。难得她一人在家,他心里有太多话想和春福说道说道。
“咱们好歹是亲戚,你不能就这么把我关在外面,让人看了多尴尬。季成要是不在,我们也能唠唠闲话儿,你说不是?你快把门给开开。”
春福盘腿坐在炕上叠衣服,季成穿的衣服上全是洞,还有一处破了道口子该是做活的时候不小心在哪儿剐蹭到了。将两人的衣裳叠好放在一起,看着那淡色和深色衣裳交错,她的唇角忍不住勾起。至于外面的人再说什么,她是半句也没听进去。
季坤心焦不已,自打第一眼见了他就惦记了,一直到现在才找到和她说话的机会,他卖力地吹捧自己身上所有的好,喋喋不休地费了诸多唾沫得来的也不是一场清寂。
“你且理一理我?我样貌哪里比季成差?我比季成有的是力气,你跟我好,我比季成会疼人,成吗?你应我声成吗?”
“我知道这是没羞没臊的事儿,可我就是瞧中你了,我爹娘要给我说媳妇我都没答应。”
“春福,我真的打心里欢喜你。”
季坤说一两句还会轻声拍下门,想着春福能听得动容给他开门。他敢这般嚣张无非就是吃准了村里的女人吃了亏也不敢声张,到时候他加以威逼利诱,春福怎么会不从他?他这边还情意绵长,春福却在他一下一下的扣门声中睡着了。
眼瞅着天黑的一塌糊涂了,奈何屋里的人真是油盐不进,任他说破了嘴皮子都没吱一声。季坤真怕季成半路回来了,口气中难免有些焦躁:“你要是答应,明儿就去后面的小林子里,我在那里等你。”
他的话音才落,冷不丁地脊背上就挨了重重一棍子,疼得他浑身冒冷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