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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照记得,轲比能那时对幼子乳名的涵义没有做任何猜测。他似乎并不算一个慈父。除了在郁泰西满周岁的时候,从前线送来一柄镶满宝石的弯刀,就再没操心过孩子的任何事。

到郁泰西两岁时,轲比能得胜归来,获战利品无数。

权势更近一步的父亲,想要亲近唯一在身边的儿子,想要奖赏他些东西时,小小的郁泰西给他的,却只是一个有礼有节地拒绝:谢父亲大人惦念。郁泰西什么也不缺。

早慧的孩子回答得温和体面,气度俨然。然于父子来说却敬畏有余而亲近不足。

轲比能只一眼便看出自己和孩子的根结所在。他在庆功宴后,步入郭照的房间,自背后环住正在忙碌的郭照,声音沙哑而沉闷:“照儿,为什么我们不能像普通夫妻那样坦然相对?”

郭照合上眼睛,深吸两口气,默然不语。

轲比能环着她的手,渐渐收紧,像是要把人揉进自己骨血中一般。可片刻后,他又像想到什么一样,开始缓缓放松,手臂一点一点自郭照腰间滑落,终于彻底离开。

“照儿。”轲比能背转向郭照,语带倦意和失落,“我们之间防备太重,如果你防我,只是为了大汉,我认。若你防我,是因为你心里另有……算了,照儿,我也是人。我也会累,也会痛,也会失望,也会气馁。韩遂的军队已经败了,我当初答应你的事,也已经办到。以后,你在教我儿子的时候,我不希望再听到汉风儒雅之类的话。那会让我觉得你的心,并不在这里,并不在我轲比能身上,而是……”

“轲比能,你疑我?”郭照没等他说完,便转到了他跟前,眼睛眯起,直直盯着轲比能,声音冷硬如冰地问道,“呵,你竟然在这上面疑我?”

轲比能微微错开了眼,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难道不该吗?郭照,你的忠诚从来不在我轲比能身上。这一点,你我心知肚明。”

郭照一愣,紧接着冷笑连连:“是。是心知肚明。既如此,大人又何必与郭照一道惺惺作态?前方酒宴未散,大人,好走不送。”

轲比能僵了僵,看着郭照眼里全是惊痛与难以置信。郭照面无表情地转身,给他一个冷冷的背影。

“……好,好。好!”轲比能从齿缝间蹦出三个咬牙切齿,语调古怪的好字,然后仰面长笑,“啪”地一脚踢了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郭照依旧静静地站在远处,动也未动。直到商蓉前来奉茶,见她立于厅中,不言不语才察觉不妙。几个箭步冲上,掰开郭照藏于袖中的拳头,那里修剪精致的指甲已齐根而断。掌心处氤氲出一片血迹。

“夫人……夫人您这又是何苦?”商蓉一边包扎,心疼不已地劝慰。

郭照眼望着自己的手掌,表情复杂非常:“知道吗?轲比能他刚才……竟疑我与曹子桓有私?我想了千种万种他猜忌我的理由,却独独没有想到,会是这一个。”

商蓉一愣,转下头,欲言又止。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经年往事是一道伤,轲比能他早已知道,为何以前不说偏放到现在?倘若不是已经对眼前人着意上心,他如今又何必独占心盛,妒火难掩?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去猜疑,去试探,去揣摩,甚至去触怒,来以此证明现在她心里盛的是他呢。

可惜这些,商蓉却一句也不能跟郭照讲:讲了能如何?这两个注定了不能互相信任。明明都是聪慧剔透,偏偏会钻了牛角尖,若自己想不明白,别人替他们解开了这一个结,自然还有下一个结在等着他们。即便是爱至情浓,他们也隔着家恨国仇,民族天下。

所以,做普通人也是一件莫大的幸福。不用背负太多,自然轻松快活。

轲比能在此后,有近半年没有进过郭照的房门,但是在郭照的护卫上,却加以重兵。对外而言,他是担忧妻儿安全。然于当事人来讲,却无异于软禁监视。当然,这些还都不算什么,真正让商蓉她们不安的,确实轲比能对郁泰西的加倍上心,疼宠非常。

就像是一种转移,轲比能把他昔年对郭照的希望统统都寄托在了她的儿子身上。他把他当做嗣子,当做幼子,即教导又疼惜。简直把郁泰西捧上了天去。

从未感受过父爱的郁泰西在最初的不适应以后,对轲比能开始渐渐由疏远,变的亲近。小小的孩子,敏感又早慧,在察觉出自己父母之间的僵持和疏离后,自动自发的当起父母间润滑剂和传声筒。

只可惜隔阂深重,郁泰西到底也没法明白为什么父母间明明相互关心,相互在乎,却偏偏要做出伤害彼此的事呢。

他带着不解去问轲比能,轲比能只是愣了愣,然后就抱起他:“容儿想学骑马吗?为父给你选了一匹良驹,要去看看吗?”

郁泰西诧异却也乖巧,点着头,被轲比能带去马场。

那天轲比能是个尽职的父亲,他一直把幼子护在怀里,手把手地教他御马之道。那天,轲比能也是个合格的首领,他指着鞍缰俱在的宝驹,告诉郁泰西:“御马之道同御人一般。良马不在你手里,不被你所用,就形同野马。”

郁泰西仰视着自己父亲:“您是在说母亲吗?”

轲比能微微一愣,随即摇头。

不。不是她。她怎么会野马?她是母狼、母豹。强悍冷酷。她的心从来不在鲜卑,偏偏他想留住她,明知不能碰,还是忍不住想碰。于是软禁、监视、夺子,他把用在政敌身上的手段用在了她那里。

她却不争不吵,只是冷笑以对,仿佛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笑话。她没有再像那次一样服软低头,主动示好。尽管在人前,两人依旧能端出恩爱的架子,可一转身便又成一双夫妻,两种心思。同床异梦,不过如此。

僵持半年,轲比能铁腕行政,郭照配合如初。两人就像最开始的盟友一样,依旧合作无间。但是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任凭伪装,也掩饰不了内心感受。

建安十七年,轲比能在把鲜卑的旧贵族们震慑一遍后,力排众议,毅然决然地迁城九原。把自己牙帐设在了离中原最近的边界城。

像是在弥补什么一样,不久后,轲比能就在九原城大兴土木,仿造汉家宫室,开始修筑自己的王宫大殿。彼时中原之地南方战事未歇。轲比能的动向,并没被算入军事范围,只是引起警惕却并未有人提出反对。

但是,与他结缡数年,相知甚深的郭照却明白,这个人的野心在平定韩遂的战争过后,进一步膨化升级。或许对现在的他而言,鲜卑的统一已经远远不能够满足他的胃口了。他的手马上就要伸向中原汉土。

建安十八年,在平定韩遂的战争过去一年以后,鲜卑三部大人之一的素利也为轲比能所败。部众土地皆遭兼并,贵族执政归附轲比能。鲜卑大部三去其二,塞北在轲比能手中完成了形式上的统一。

几乎是同时,中原汉室的圣旨落到了九原城:封轲比能为附义王,郭照为附义王妃。一个空衔既是褒奖,亦是警告。

然于鲜卑来说,这头衔便成了中原皇帝对他们首领尊荣的认可。他们不在意轲比能为王为皇,他们只在乎下一步,轲比能会将他们领向何方。

一场大胜,就别重逢。于九原城外,郭照像所有将士的妻子一样,迎候凯旋之师。

似是喜悦冲击了头脑,或者大胜后心态不同,在城外看到迎候来的郭照时,新晋的附义王爷竟不顾众目睽睽,不顾郭照挣扎,自马上伸臂,抱起郭照同骑入城。

十里凯旋,十里荣光。九原城的百姓亲自目睹了马上那对贤伉俪的恩爱情重:那是鲜卑最尊贵的男人和他最心爱的女人。尽管她是汉人,但他仍旧在以他的实际行动向她表明:塞北三千里土地他已拱手奉上,他愿意与她分享他的荣誉,权力、部下,子民。

然喜庆之下,却暗流汹涌。

九原府王宫前,轲比能与郭照刚刚下马,便有变故突生。宫门偏角,一道寒光闪现,来势如电,直指轲比能。

周边侍从尚未反应,郭照已然扑身向前。三菱雕花箭入肉起声,直钉右胸。溅起的殷红血花,惊痛了轲比能的双眸。

轲比能一把将怀中人抱起。边对着侍从大吼叫大夫,边大步流星往府中赶去。

“轲比能”怀中人抓住他的衣襟,声带决然,“郭照此一世,唯有一生和一命。昔年北来,我已许大汉一生。今日,我便许你一命。轲比能,你曾问我,若有一天,你遇刺,我会如何作为?”

“……真是个傻瓜……命都许你,你竟问我会如何作为?”面白如纸的人似无奈似叹息的一句话,早低不可闻,却足够让轲比能僵直了身体,融化了心脏。

一波一波的鲜卑名医被请来宫室,伏跪于地,偷眼看着轲比能不知该如何诊治:伤,棘手。身份,更棘手。郭照若是死在了这档口,中原对自家大人最大的牵制也就没了,鲜卑一统,大军南下,是他们多少年梦寐以求的事情?

“本王要王妃活着。”一句话,便已表明了态度。

鲜卑的大夫们冷汗涔涔,看着面若寒霜的自家大人,不,是自家王爷,颤声而答:“属下……尽力施为。”

一番忙乱,几经凶险。许艾的中药加杂上鲜卑的蛮医,竟也硬生生把性命垂危的生命从阎罗殿中抢出。

两天已过,轲比能才被允许进入郭照的房间。

帷幔之下,榻上人安静苍白,像尊玉人儿。然轲比能却于心中生出无端恐惧。

他在害怕,害怕这榻上女子会一睡不起。他也恐惧:恐惧这世上再无一个人会如她一般,与他相知、相伴,相疑、相怨。这个女子强悍如斯,早已不知何时让他熄了征服之心,甘为裙下之臣。就像那一箭飞来时所验证的那般:或许,他们曾剑拔弩张,曾针尖麦芒,然而,他们相爱。

“我不在时,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冷吗?”轲比能攥着郭照的手,环视着他很久不曾踏入的房间,缓缓发问。

没人回答。被问的女子依旧在昏睡之中。

轲比能脱靴上榻,躺在郭照身边,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处,拢住她的肩头。直到手心感受到衣料透过的温热,他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他们皆固执孤傲。在过去的三百多个日月里,连这样静静地相依,都是一种奢侈妄想。而至今,他们只是接触到彼此淡淡的体温,就足够心满意足。

几天以后,郭照自昏睡中醒转,商蓉才小心翼翼转告她:刺杀事件的主谋乃是轲比能的胞弟策力。这位昔年逃脱的叛贼,终于在这次刺杀中,抱了一箭之仇。但同时也搭上了自己和无数手下的性命。轲比能怒不可遏,诛杀令下,策力三千铁骑被碾为齑粉。策力本人万箭穿心。两个男孩,被斩首示众:实际上,那两位对自己父亲所为,一无所知。他们真正认作亲人的,是养了他们几年如今受伤卧床的伯母郭照。

可是,谁能保证,他们以后会不会醒悟自己认贼作父呢?胞弟和侄子又如何,斩草必除根,这对轲比能来说,从不困难。

而此次事件以后,轲比能自然也加强了防卫,王宫内外,从上到下,护卫重重,皆是跟他出生入死的亲兵嫡系,忠诚不二,勇武可嘉。

而郭照醒来后,两人对先前的分歧和争吵皆揭过不提。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他们又回到了郁泰西出生之前的时光。

然而事实却是,不提起不代表它不存在。

平兴元年,中原曹魏代汉。轲比能依旧是附义王,王妃也依旧是郭照。可也正是这一年,轲比能早年被送去中原的两个质子并没有随着曹魏迁都的大队去往长安,而是被太子曹昂进言,将其二人放回了鲜卑。

中原战乱时,拉拢一个强大的鲜卑部会对北方安定有莫大好处。然而等到中原战事平息,一个野心勃勃的统一鲜卑部,却成了中原心头最大的隐患。

放归质子,是示好,亦是挑拨。中原人很想知道:两个对鲜卑疏离脉管里留着鲜卑旧贵族的血液儿子。与一个在鲜卑之地长大却为汉家女所生的儿子,到底哪一个才是鲜卑人心目中的继任者。在受过汉家文化奴化的长子,次子,和骨血里就有汉家血统的幼子间,轲比能到底会选择哪一个做附义王世子?

就像一个怎么堪也堪不破的局。无论选择是谁,都与汉家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轲比能眼见这两个长大成人却如陌生人一般的儿子,只觉得无奈讽刺,悲凉沧桑:既然你们汉人把人送到我面前,我若当真没有什么反应,岂不是太对你们不住?

建兴元年,轲比能在曹昂登基两月,大赦天下,人心未稳之际,不顾郭照反对,回师南下,出兵并州。中原和鲜卑之间,安定太平数十年后,战火重燃。

任城王曹彰被急调并州,抵御外寇。曹彰早年曾随送亲队伍深入鲜卑,对北地军略民俗了然于心。任城王接旨出征前,皇帝曹昂曾宣他入宫,亲自告诫:“轲比能在鲜卑号称不落的雄鹰。行军征战数年,鲜有败绩,昔日朕曾与他并击匈奴呼厨泉,此人心智坚毅,冷血无情。用兵与鲜卑将领直来直去多有不同,三弟需小心谨慎。”

曹彰老实应下,转天带人出城,见到送军使时才让他代为转告皇帝:臣弟帐下有百步穿杨的神射,不怕射鹰不落。

曹彰说的这位百步穿杨自然指的是管迪。那场战争里,管迪确实光彩夺目。以管迪为先锋军的曹彰部,从入并州境内起便与轲比能交锋不断。两只劲旅,犬牙差乎,拉锯胶着。习惯了攻无不克的轲比能部,这次算是碰上了硬钉子。而轲比能军中的步度根旧部看到管迪时,亦是诧异非常地惊叹:“管仲仪的儿子……竟然也有如此能耐!”

你来我往,战局持续近一年,互有胜负。轲比能虽未得入汉土,但军队却依旧精良如故,未曾伤筋动骨。这一战打到年末时,无论是刚刚安定的中原,还是统一不久的鲜卑,谁也不想再把这场战事无休无止的拖下去。双方秣马厉兵,决战一触即发。

就在决战前夕的僵持期,一封九原城的加急文书突破层层阻拦,被铁峰送到了轲比能手中:王妃与二王子策格因事起争,复发旧伤,危在旦夕。

一封书信,彻底打破轲比能战前的平静之心。在他准备对此事置之不理,专心投入之际,铁峰又一封信改变了他的看法:大王子耶力合联合鲜卑旧势力,发动九原兵变,软禁了王妃与三王子。正在筹谋鲜卑汉臣和亲汉派贵族皆遭报复,局势危急,望见信速归。

后方起变,骨肉相残。轲比能纵然是冷血无情,也不能看自己基业被这么生生毁掉。于是决战还未打响,附义王就做了个让鲜卑人诧异不已的决定:投降大魏,停战退兵。

曹彰权衡再三,终究是没顾管迪反对,接受了鲜卑献降。然后眼睁睁看轲比能数万大军离开并州,返回九原。

而等轲比能到了九原,踏入宫室,才明白事有不对:哪里有什么性命垂危?哪里有什么报复叛乱?眼前的女人稳若泰山,眉眼犀利,冷若冰霜。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纤纤玉指间白玉杯落,引一声脆响。轲比能警觉转身,两道丽影飞身向前,寒芒闪现……

那一晚,守在门外的商蓉和卓蓓听到了宫室内,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然而第二天,这哭声的主人就妆容整齐地出现在他们面前,面无表情地向她们宣布:附义王殿下平乱负伤,不治身亡。告诉铁峰,动手吧,耶力合无需再留。

半个月后,从九原城传出的惊人消息:叛将耶力合兵败伏诛。附义王轲比能在平息耶力合叛乱时,轲比能身受重伤,不治而亡。王妃受惊过度,卧病在床。王妃身边苏菁护主不利,自裁谢罪。医女许艾愧责于心,自缢身亡。鲜卑政局如今一团糟乱。附义王世子之位争论不休,以铁峰为代表的汉臣及亲汉新贵坚决拥立三王子郁泰西为嗣,而一直对轲比能死因抱有怀疑的阿密格以及一部分鲜卑旧贵族则力挺二王子策格。

在两股势力针锋相对,闹的不可开交之时,原本一直被认为卧病在床的王妃却已经一身宫廷盛装地出现在了长安城的皇宫大殿之中,脊背挺直,眉目如画。目光淡然地看着她对面一身官服的男人。

时间壮大,空间久远,多少爱恨经得起消磨锤炼?昔日恋人再见,也不过是一句礼貌客套的:

“晋王殿下,经年不见,别来无恙。”

被称晋王的男人收回失神的目光,微微愣了愣才摊开手中竹简。仿佛平息了所有,他简洁地回她:“……久别再见,王妃风采依旧如故。”

“晋王谬赞。”郭照淡笑如初。好像她面前的,只是一个即将谈判的对象,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王妃以为鲜卑以后的路当如何走?”曹丕弯下腰,把手中竹简铺陈在桌案之上,望着郭照正色道:“此次附义王叛而复降……”

“先夫已然辞世。殿下,我们要谈的是当下和未来。”

声音干脆利落如当日质问:曹丕,你喜欢我吗?你喜欢郭照吗?曹丕喜欢郭照吗?

可惜当年谈笑却已恍若隔世:我呀?待天下太平,我最大的愿望是开一家酒肆。二公子,你可愿意做这家酒肆的掌柜?

散尽旧象,谈判桌前,消瘦精干的晋王细眼眯起:“那么王妃又许我塞北子民一个什么样的未来呢?”

“永不征战!”唇间淡淡溢出四个字,落地有声,锵然有力,“而我的条件是,附义王没有其他人,连潜在的也不能。只有我的容儿才有资格继承他的一切。”

“空口无凭。”曹丕低着头,轻笑着反驳,“王妃,我们很担心,一旦除去策力,郁泰西会变成第二个轲比能。”

“是容儿。”郭照出言纠正,随即朗声说道:“据我所知,中原战乱刚定,十室九空。陛下有心迁民,却无民户之便。答应我,鲜卑门户会对大魏洞开,设阙通商,易市互惠。这一点于大魏有利无害。”

曹丕挑着眉,不置可否:“可这一点策格上台,我们似乎一样可以得到。”

“策力上台大魏得到的只是暂时的利益。一个生活在中原的质子,和一个地道的汉人,哪个人的忠心,更有保证呢?”

“王妃似乎笃定,本王会今日会答应你的要求?”

“因为你是晋王,大魏的晋王。什么对大魏有利,殿下心中一清二楚。”

曹丕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倒是如此。今日之义,本王若不答应,岂非愧对圣上,愧对江上?”

郭照站起身,冲曹丕微微一礼:“多谢殿下。郭照告辞。”

曹丕愣了愣,在郭照转身离去之际,终于还是问出:“照……,这些年,你过得可好?”

郭照宫装齐整,昂首长立于殿门前。夕阳地暖光将她的身影无限拉长,投影到殿中的地砖上。听到这句问候时微微转过身。望着曹丕:“冷暖自知,与君何干?晋王殿下,本宫乃附义王妃。殿下,您逾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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