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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西中尧过得比较安稳,孩子由蔡婆婆和奶娘照顾,一切都好。
刚生的孩子是见风就长的,半个月下来,早先还皱巴巴如同小猴子一般的孩子已经长得圆圆滚滚的了。
蔡婆婆抱着孩子,越看越喜欢,她还从没见过长得这般好看的孩子,不过说来也没错,孩子的爹娘都是这世间数一数二长得好看的人,孩子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蔡婆婆倒也不像之前怕着西中尧了,笑眯眯的问他:“小西啊,这孩子都生下来这么久了,你到底给她取名字没有?”
西中尧闻言,陷入思绪之中。
还记得新年刚过的那会儿,丘狸曾摸着肚子笑着说:“师傅,等我们的孩子生下来,这名字一定要取的郑重,要是个小子,名字里面就带个龙字,要是个丫头,名字里面就带个凤字,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好歹算是我们两个美好的心愿了。”
他当时只是笑笑,摇了摇头不以为然,还讥笑她说:“这两个字放在孩子的名字里面也算得上是俗气了。”
丘狸免不了要瞪他一眼,如今佳音犹如在耳畔,他的瑶儿却不知身在何方。
“小西……小西……”见西中尧发呆,蔡婆婆喊了好几声才将他的神拉回来。
她疑惑的看向他:“小西,你在想什么呢?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西中尧勾了勾唇,将孩子抱过来,笑着说:“她出生在辰时,她娘亲曾说过望女成凤,便叫她辰凤好了。”
蔡婆婆跟着念了两声,连忙笑着说好,她又从西中尧的手里面抱过孩子,逗着说:“小凤凤,小凤凤,这名字不错,孩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西中尧眼中黯淡了一瞬,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在边上坐了下来。
北寒妖族……
“说是以命换命,父亲……已经走了,可是狸儿还是没有醒过来啊。”丘松看着躺在石床上的丘狸,皱起了眉。
事实上,边上站着的几位男子都皱起了眉。
“为今之计,只有先将狸儿照顾好,我们再想弄醒她的办法。”丘墨开口。
丘沉负着手站在边上,却没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石床上的丘狸。
半晌,他轻轻出声说:“娘亲病了,是因为忧思过度。”
屋子里面的几人都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接着说:“父亲走的时候让我们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娘亲……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而此时,他们口中的娘亲正浑浑噩噩的躺在自已的床上,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她便瘦的不成人形了,只是迷迷糊糊的念着:“我的女儿……丘卓,你真是好狠的心,竟然一点不顾多年的夫妻之情……”
末了,她抽噎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声音也逐渐放开,竟变成了唔唔的哭泣声。
守在边上的小丫鬟看着只能揪着心,这半个月来,夫人每天都这样哭着,一天下来,也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偏偏她们劝了都没用。
“夫人……是对老爷有怨啊……”另一边的小丫鬟幽幽的叹了口气。
*
四处一片混沌,四处飘着烟雾,空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你不该的……”
“没什么该不该的。”
“你早已超越三界,应当断绝情爱,放下红尘的羁绊。”
“那是我的女儿,身为父亲,我理应那么做,只是这世上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夫人,我……”
“既然现在已经这样……也罢,你尘缘未断,给你一次机会与尘缘告别吧。”
空中金光一闪,茫茫的雪地上出现一个洁白的身影。
本来金光就不显眼,在这茫茫的雪地里就更不显眼了。
白色的身影慢慢的从雪地上爬了起来,他看了看双手,又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脸上身上,随即开心的大笑起来,对着天大吼道:“多谢了老东西,我很快就会上来陪你的,也就等个百八十年吧。”
天空中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息:“切莫再要生出凡缘,另外交于你一项任务。”
空中光芒一闪,地上出现一个小娃娃,沉沉的睡着。
“将孩子抚养长大,任务完成也算是你将功折罪了。”
药老捋了捋过长的胡子,抱起地上的小娃娃。
小娃娃呼呼睡着,倒是平凡的很,只是不知道天道让他在凡间将这个小娃娃养大是什么意思,真是搞不懂那个老家伙。
小娃娃的天灵盖闪现一道金光,出现药舒两字,药老挑了挑眉:“老家伙倒是想的周到,名字都取好了。”
药老嘿嘿笑着:“既然这样,就跟着我去两仪殿吧。”
他抬脚往前走,面前出现一道裂缝,踏了进去,人就不见了,茫茫的雪原是那个只剩下寒风呼呼的刮着。
小凤凤的满月酒很简单,蔡婆婆张罗了一桌酒菜,西中尧抱着小凤凤,和蔡婆婆、奶娘一起吃了一顿,便算是小凤凤的满月酒了。
当晚,奶娘给小凤凤喂好了奶,便将她放在床上,自己离开了。
西中尧进了屋子,坐在床沿逗着小凤凤,奶娘只负责喂奶,其他的事情都是他亲力亲为,也是他带着小凤凤一起睡。
屋子里的灯吹灭,便听到一声破空的声响,西中尧一惊,抱着小凤凤一翻身,便躲开了那根羽箭。
院子里面跳进来不少的黑衣人,奶娘听到声音出来查看,一见这么多人,立刻吓的躲了回去。
北寒的暗卫规矩森严,只杀任务目标,其他的无关人等一律不管。
那些人的目标是西中尧和他怀里抱着的西辰凤,所以合力攻了上去。
西中尧知道这些杀手比上次的那些更加专业,下手也更加阴狠,但他也不是好欺负的,虽然不能打得过这些人,却不会被他们伤到就是了,更何况他现在还要保护他和瑶儿的女儿,如何能松懈?
这些杀手训练有素,西中尧不能和这些人纠缠太久,寻了个空当,带着西辰凤一下窜了出去,将轻功运到极致,很快便摆脱了那些人。
他身上倒是没有带银子,家里倒是还有银子,但他就怕那些人一直守着院子。
带着西辰凤在外面躲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便回了院子里,没有看到那些黑衣人的身影,他连忙进了房间,简单的收拾了行礼。
蔡婆婆来的时候便看到他这样,便问:“小西,你这是在做什么?”
西中尧扭头看了她一眼,对着她说:“我和凤儿必须要离开了。”说着走过去,递了两锭银子给蔡婆婆,足足有二十两,“这些你拿着,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们的照顾。”
蔡婆婆看着躺在床上的西辰凤,总归不忍心,将银子又塞给西中尧:“你带着一个孩子东奔西走的也不容易,这银子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西中尧皱了皱眉,还是把银子推了回去:“蔡婆婆,当做我的心意,你不能不收,我留着的银子足够我和凤儿生活了。”
蔡婆婆没再拒绝,走到床边看着西辰凤,忍不住抹了把眼泪:“以后在外面你可得好好照顾小凤凤,她还小,你得细心一些,可不能让她饿着冷着。”
西中尧点点头,将包袱背上,又抱起西辰凤,对着蔡婆婆说:“我会照顾好凤儿的,你放心。”他咬咬牙还想说什么,却只是对着蔡婆婆说了声:“保重。”扭头便离开了。
蔡婆婆趴在门边看着身影消失在才刚露了一丝白的天际,老泪纵横,却止不住。
西中尧带着西辰凤走一段路歇一段路,西辰凤还太小,他怕她吃不消,但很邪门的是每次摆脱了那些杀手,他们很快便又跟了上来。
西中尧也不知道哪里泄露了他的行踪,直到有一天,一早醒来时,桌子上出现了一本书。
他连忙抱起西辰凤,四处看了看,见一切都好,便走过去拿起了那本书,他忍不住奇怪,这人来无影去无踪,却只是留下一本书?
翻看了几页,他眉头忍不住狠狠的皱了起来,看了看怀里的西辰凤。
这本书大概是说九珠的,九珠难遇,但每隔千年必有九珠现世,每次出现的情况都不一样,有的或许是从石头中开辟出来的,有的是某棵树结果子结出来的,有的是在宝地中孕育出来的。
但不论它出现的形式是什么样,都会伴有着同样的异象,便是出现九珠的地方会发出七彩的光芒,直冲云霄。
西中尧想起西辰凤出生的时候,那一天屋子里面冲出一道七彩光柱,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
这样的大事,免不了有不少人知道,而追寻九珠的办法书卷中也记载的清清楚楚。
难怪了,西中尧终于搞明白了为什么那些黑衣人能一直跟着他们了,只要掌握了追寻九珠的办法,便能用这样的办法一直找到他们了。
西辰凤身怀九珠,想必知道这事情的人不少,他刚刚失去了丘狸,难道又要失去亲爱的女儿了吗?
这怎么行?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东西了。
西中尧又翻了翻书,果然在后面找到了隐藏九珠的办法,他合上书,看来送这本书来的人是想帮他们。
他沉思了一番,不管怎么样,现在只有先想办法将孩子体内的九珠隐藏起来了。
“虎冰毒……”他知道这种毒哪里有。
抱着孩子一刻不停的往北方而去。
“废物……”盖秩一把拂了桌子上的茶杯,滚烫的水直接泼在面前跪着的人的胳膊上,发出呲的一声,而那人却一声不吭,仿佛被烫到的人不是他一般。
盖秩看着面前的几个黑衣人,宛如看着死人,“不过是杀了一个废物男人和一个孩子,你们都做不好,养着你们到底有什么用?”
“主子息怒,我们定当除了那个男人和那个孩子。”
盖秩冷着眼对着面前的几人说:“这次你们再做不到,就不要回来了。”
黑衣人们纷纷退下,从门外面走进来一位穿着月黄色衣裙的女子,她端着一碗甜点,看了盖秩一眼,咬了咬牙,将托盘端了进来。
轻轻地在盖秩的边上放下,喊了声:“家主。”
盖秩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还是母亲叫你过来的?”
女子眼珠子小心的觑着盖秩,微微点点头,轻声细语的说:“老夫人让我过来给你送甜汤。”
她的尾音微微扬起,听着似乎有些俏皮,盖秩不免多看了她两眼,见她小心看着他,似乎是又怕又好奇的模样。
倒是比前几个有趣不少,前几个一见到他便害怕的瑟瑟发抖。
“你不怕我?”盖秩眯了眯眼。
女子微微后退一步,脖子微微缩了缩,随即摇了摇头。
盖秩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丘狸,两人刚见面的时候她便是这样,似乎有点怕他,但又很好奇,就连缩脖子的姿势都是一样的。
他盯着那名女子,猛地伸手将女子拉到自己的怀里。
女子吓的尖叫一声:“……家主。”
“老夫人喊你过来给我送汤不就是为了让你做这样的事情吗?怎么?现在不好意思了?”盖秩冷笑起来。
女子咬着下唇摇摇头,却勇敢的勾住了盖秩的脖子。
盖秩嗤笑一声,一个翻身将女子压在了椅子上,朝着女子的唇,猛地咬了上去……
门口,老夫人将门轻轻地带上,往边上走远了些。
一直跟着她的小丫头笑着说:“夫人,现在你的心可以放下了。”
女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西中尧带着西辰凤一路到了两仪殿,因为一直赶路,倒是没有被那些杀手追上。
颜权再次看到西中尧的时候,怎么也相信不了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他的百里师弟。
“废话不多说,我不能在这里多留,我来是为了找你要一味药。”西中尧直话直说。
颜权看他这幅模样便知道他现在过得艰辛,皱了皱眉说:“你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丘瑶呢?这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西中尧不想跟他废话,只是问:“给我虎冰毒,我有急用,性命攸关。”
颜权见他这样,也不多问:“很快就拿了虎冰毒过来。”
西中尧看了看,直接将虎冰毒打开,给怀里的西辰凤灌了下去。
“哎……你……”颜权想阻止都来不及,“这好歹也算是毒药,你怎么这样就给孩子灌下去了?”
西中尧眼神冷冽,只是说:“这是为她好。”他看了看颜权,对着他说:“多谢。”
“你现在要去哪里?”颜权问。
西中尧也不回答,只是对着他说:“你今天只当没有见过我……保重。”说着便又离开了。
颜权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一年之后,扬水镇新来了一位屠户,他带着一个刚会走路还不太会说话的孩子。
屠户长着络腮胡,腰间别了一只酒葫芦,人高马大。
孩子圆圆滚滚,不算好看,只勉强说是可爱,唯有一双眸子灿若星辰。
屠户没有妻子,带着孩子相依为命,每天早起出摊卖猪肉,不到中午便收摊。
没有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只知道孩子叫凤儿,屠户,就叫西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