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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重任,洺轩奉旨到西北道巡查。这就意味着,没有一两个月,他是不可能回来的。皇帝只是想让洺轩磨练一下,将来好继承自己的大统。他没想到,此时的洺轩和戚言正在冷战……
宣王府中,小甲打理着明日出发时的用品。洺轩站在厢房门口,看着不远处的东厢房,迟迟没有下定决定。那天吵闹后,戚言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允许任何人进来,自己也从没出来过。
他很担心,自己离开的这一两个月里,戚言会不会过得不好。
用过晚膳后,到后花园中散步。今晚是残月,阴冷的月光,斑驳的树影,让人的心头莫名不安。无意间走到东厢房附近,看见小丫关门出来,他迟疑了一下,把小丫叫了过来。
看着那头的东厢房,装作漫不经心的问:“这几日王妃怎么样了?”
小丫一脸难色,端着果盘不知所谓。
洺轩咳嗽了几声,语气有点急。
“照实说!”
“王妃不肯出房间,说怕碰见王爷。她也说,假设王爷找她,就说她不舒服,需要静修……”
洺轩急了,忙不得问着:“那她有吃东西吗?”
小丫奇怪的看了眼洺轩,讷讷的点点头。
“王妃的胃口不错,一天都要吃个四五顿,水果什么的都不能少。不过王妃最近偏爱酸涩口味,老说嘴巴没味道。奴婢刚刚就端了枣子进去。”
一听戚言胃口还好,心想她心情应该也不坏,也就放心了。为了避免争吵,他打算不进去了,免得戚言咋咋呼呼的和自己拗上。等自己从西北道回来的时候,估计她的气也消了。
对小丫嘱咐了几句,然后转身往书房走去。
案几前,烛光微弱。他安静的坐着,一半隐身黑暗。那本本子,安静的躺在视线中。那是夌儿的日记本,上面记载的内容,让他大吃一惊。
她说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无意间掉进了凉国。
她说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所以没有凶手。
她说,感谢上天让自己和皇帝相爱,还生下了洺轩这个宝贝儿子。
她说了很多很多话,就是没提过自己。进宫后被迫进入后宫斗争的漩涡里,可她是笑着面对,从不曾有过怨言。即使是死的那天,她的嘴角还是带笑的……
苦恼的敲了下桌子,从书架中取出一幅画像。摊开后,面若桃花的女子印入眼帘,她就是夌儿。柳眉恰当,双眼温柔,粉鼻高挺,红唇销魂。她比普通女子多了分风情,多了分细腻。
正因为如此,皇帝不可自拔的爱上了她,到现在对她还是念念不忘……
细细的抚摸着画像,似乎能触摸到夌儿柔软的脸庞。这副画像是皇帝画的,自己成年礼那天,皇帝把它交给了自己。画中的夌儿,双手拿着桃花,对着来人款款一笑。她就是这么温柔,才会让活着的人不敢忘记……
缅怀了一番后,见时间也不早了,把书画收好放回了原处。
明天,算是自己第一次出远门。皇帝的用意很明显,他老了,想把责任交给自己。
回房前,最后凝视眼东厢房,那里的烛光还亮着。
浅浅一笑,希望你能安好……
翌日清晨,朝露未散,洺轩就带着小甲出府了。军队早就在王府前等候。即将上马车的时候,洺轩担忧的看着王府。现在朝中很多人都视自己为眼中钉,而戚言是个孩子。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她会不会被人当成箭靶。
在小甲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他明白的点点头,恭请洺轩上车。
军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迎着天边的鱼肚白,向着西北道前进……
戚言睡了个好觉,醒来后阳光明媚。呆呆的躺在床上,想着这些天的事情。和洺轩无休止的争吵,被软禁在王府里。突然她想明白了,这里是凉国,一千多年前的国度。风俗没那么开放,洺轩才会一味的禁锢自己。
可是他也未免太小心眼了,自己和洺尚之间又没什么。
回想起和洺轩的幸福,他对自己的温柔,他的百般呵护,她的嘴角不由一抹甜蜜的笑。调整了下心情,打算主动去找他。
换好衣裳后走出厢房,发觉王府里格外的安静。小甲没事总爱叽叽喳喳,今天却没听见他的声音。不解的走向洺轩居住的厢房,发现婢女和家丁们都悠闲的在晒太阳聊天。先不说小甲,小丫都不见了。
站到他们面前,刻意的咳嗽了几声。婢女和家丁见她到来,急忙起身作揖。
望着那头的厢房,迟疑了一下,故作不在意的问道:“王爷呢?”
“怎么?王妃不知道?”
丫鬟甲一脸的惊讶。
戚言不解的皱着眉头:“我该知道什么吗?”
“王爷一大早出门了,说是皇上圣旨,到西北道巡视去了。估计要一两个月才能回来——”
“什么?”
戚言错愕的瞠目结舌,洺轩竟然到西北道去了,他根本没告诉过自己!
见戚言惊诧的样子,婢女和家丁开始窃窃私语。
“也许是王爷走得匆忙,才会没告诉王妃的——”
家丁的解释,反而让戚言更加恼怒。气得她扭头就走,嘴里碎碎念着。
该死的洺轩,小气鬼,到现在都还在生气。出远门也不告诉自己一声,他有把自己当做他的王妃吗?一个大男人胸襟那么小,简直就是个混蛋!
越想越气愤,在房间里摔摔砸砸。心想洺轩根本不爱自己了,心想他也许就没爱过自己,自己毕竟不是大家闺秀,名门之后,根本配不上他……
胡思乱想根本是个停不住的东西,越想越往牛角尖里钻,否决了洺轩对自己所有的爱。也许也对,李汝和纳兰德善这类的绝色美女,书香门第的大小姐,他都不屑一顾,更何况自己这个来历不明,性子又野,又不听话的野丫头……
她突然好想家里人,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甚至家里那头傻兮兮,只会吐舌头的金毛。
一个人坐在床头,抱着双膝,委屈的掉金豆豆。自从李汝和纳兰德善搬出去后,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一个人像行尸走肉般活着,每天浑浑噩噩,眼巴巴的等着洺轩回来……
她想起了洺尚,上次放他鸽子,都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反正洺轩不在府里,自己可以随意跑出去了。他不在,自己就是宣王府的老大!
趁着后门守卫瞌睡,她偷偷的跑了出去,带着自由的心。
可是她没注意后,身后尾随着两拨人马……
首先跑去了尚园,掌柜的在算账,眉头深锁。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突然啊了一声,吓得掌柜双手一抖,算盘径直掉到了地上。
戚言乐得哈哈大笑,倚靠在柜台上,无视掌柜的一脸黑线,咧着嘴角,俏皮的笑着。
掌柜悻悻的合上账本,心想这个姑奶奶怎么又来了。
她往里面看了几眼,好心情的和掌柜的搭讪。
“你家主子还在里面吧?”
掌柜不紧不慢的捋着胡须,偷偷的打量了眼戚言。洺尚对他说起过,若是看见她到来,充耳不闻。
戚言不满的黑了脸,拍了下柜台,没好气的问着:“洺尚是不是在里面?”
掌柜转身收拾书画,打算无视到底。
戚言也不是好惹的,直接坐到柜台上,拿过算盘噼里啪啦的敲打着,搅得进来的客人都害怕的逃跑了。
大概维持了半个时辰后,掌柜的实在忍不住了,哭丧着一张脸,冲戚言作揖。
“姑奶奶,主子不在这里,小人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您就别再捣乱了,小人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戚言转悠着眼珠子,将信将疑的问:“那他在哪里?在他自己的府邸里?还是在皇宫里?”
“小人也不知道。不过小人曾听主子提起,说他要去华北道拜访什么高僧,没有三五个月回不来——”
她一愣,始终觉得不可信。揪住掌柜的前襟,一字一句的问着:“你有没有骗我?”
掌柜快被逼哭了,带着哭腔一再保证:“小人怎么敢骗姑奶奶的,难道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他怎么突然决定去华北道的?明明答应过我,说陪我找店面的。”
她略显失落的喃喃自语,松开掌柜向门口走去。
也许是不忍戚言的落寞,掌柜的犹豫了一下,叫住戚言,轻声说道:“主子虽然没说为什么离开的那么匆忙,但是我想起了一件事情。我记得有一天天主子喝得大醉,是轩王爷送他回来的。那天后,主子的行为就变得有点异常……”
戚言猛然一怔,悲恨交加,不由苦笑一声:“洺轩?”
见戚言直呼洺轩的名讳,掌柜大约猜到了她的身份,惊慌的躲到了柜台下。
她无奈的冷笑一声,热泪盈眶,心头酸痛。
停顿了一会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瞬间感觉身心俱疲。茫然的看着外面的街道,缓缓走出尚园,融入了热闹的人群中。芸芸众生中,没人知道她的悲伤,也没人注意到这个强颜欢笑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