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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庄锦虞却不知,若非是桃花与梅花两个丫鬟在那下人房里催着姜荺娘来,只怕姜荺娘就是再气,也不会爬起来去看他半眼的。
是以一个弄不好,姜荺娘惹毛了他,逼得他狠狠心强要了她,令他们之间的进展在拉了灯之后就突飞猛进一大截了。
只是姜荺娘那时就得伤心起来,未必就能再理会他的花言巧语了。
第39章
表面上看,二人关系似又和解了般,实则都陷入了各怀鬼胎的僵局之中。
当天夜里姜荺娘没回那下人房便已经叫旁人起疑了,岂料天一亮,伺候庄锦虞起来的丫鬟掀了帐子,见榻上还躺着个漂亮的女子,好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待姜荺娘醒来,见着丫鬟惊愕的样子,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当下的身份。
她有些羞赧地拢了拢衣裳,也不知怎地,昨夜里就被庄锦虞哄着睡着了。
只是很显然旁人却不是这样想的。
等姜荺娘爬起来想回去时,赵姑姑又冒出来,与她道:“你就莫要乱跑了,杏花家里人生了急病出府去了,主子点了名要你跟前伺候。”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就更落实了姜荺娘谄媚勾主的行为了。
姜荺娘别扭地留在上房里做事,旁的丫鬟却也没再像伺候膳食的那几个丫鬟多事儿,做出喜欢或是排挤的行径。
屋里的几人都沉默得很,话也不多,倒是符合庄锦虞的用人习惯。
白日里姜荺娘有心要打听府外的消息,想要知道薛家到底是如何处置了薛桂珠。
只是也不知是庄锦虞有意而为之,还是府中原本就严谨,竟都不准她出府去。
管家倒也直接,与她道:“若姑娘有旁的需求,直接与王爷提出就是了,届时王爷答应了,咱们才好行事。”
姜荺娘被他拒了,心下有几分不喜。
原先她觉得是她麻烦了庄锦虞,在他府上是给他添麻烦。
如今怎就觉得这竟似个圈套一般,还是只进不出的那种?
姜荺娘虽有些怀疑,但也不敢肯定到底,生怕自己又误会了对方,惹来没必要的嫌隙。
待到天黑,庄锦虞回来,姜荺娘便有些急迫迎上来,却见他神情冷淡,好似没看见她一般。
她这才想起自己下人身份,只走近几步,便规矩地立在边上了。
“热水都备好了,您现在要过去吗?”一个大丫鬟过去问道。
庄锦虞微微颔首,便起身往浴池走去。
姜荺娘随着其他伺候的丫鬟拿上些干净衣裳与物件便跟上去。
待东西放下后,丫鬟纷纷鱼贯而出。
姜荺娘走在末端,却被那大丫鬟留下。
“主子交代了留你,你就好生伺候着。”对方眼中一副了然意味,令姜荺娘险些就没能绷住脸。
姜荺娘回到浴池边,见庄锦虞仍是不冷不热的样子,语气也多出几分怨怼来。
“您怎就偏要留我下来,叫旁人误会了,我又何必这样遮遮掩掩……”
庄锦虞扫了她一眼,道:“你既在此,我又如何好叫其他人服侍于我,若是再被你逮到了错处,岂不又叫你能有借口发挥了。”
姜荺娘闻言,只当他还拿她为杏花吃醋之事而说事,抱怨的话也少了几分,只软了语气道:“旁的不说,我今日想要去打听薛府的事情,结果门房那里却不放人,您该不会是刻意困着我的吧?”
她虽是疑问的语气,但私心里却已经认定了这点。
庄锦虞见她看穿,索性也不瞒她,只反问她道:“你猜我为何会刻意困住你?”
姜荺娘道:“即便先前是我不好,当下您也该释怀了……”
“不若您先放我出去,待我知道薛家的态度之后,便也能快点解决了繁琐之事……”她又低声求他。
庄锦虞道:“我凭什么信你?”
姜荺娘顿时哑然,被他这话堵得不上不下,愈发觉得他有些不可理喻,也懒得再与他对话,揭了帘子便离开了浴池边上。
待她一人回到了寝室之后,想起庄锦虞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心里也是后怕的。
她果真是胆肥了许多,方才竟敢当着他的面甩脸子了。
只是他待她总是不那么信任,叫她都忍不住气恼起来。
她虽优柔寡断,但到底没有否决了与他的关系,于她个人而言,这也是需付出极大的勇气,他却半点也不能理解。
姜荺娘理着床铺,又有些心虚地等他回来。
待他带着一身水汽回来,她见他连头发都是湿的。
“您头发怎么还在滴水?”姜荺娘忙扯了块干净的巾子去给他包住头发。
庄锦虞道:“伺候我的人甩了脸色给我看,而后就甩手不干了,我又岂敢再请她回来服侍我了。”
姜荺娘这才想起来他方才只留了她一人,她却直接丢下他就跑了。
她替他擦干头发,又软下声音道:“我心里还有些事情惦记着,您先叫我去解决了行么?”
庄锦虞不吭声。
姜荺娘再说什么,他也都不应她了。
只待她擦干了他的头发,他便兀自上了榻躺了上去。
姜荺娘心里突突的,只走到脚踏旁替他将踢乱的鞋子摆正,又替他松了金钩,将帐子落下,转头却见他仰面睁着眼睛一直盯着她。
“若是我心里一直存着那些事情,您留我在身边也不是回事儿,退一万步讲,您总要给我机会回去与老太太为您说项的,是不是?”她的语气不知不觉便带上了几分哄意。
庄锦虞挑了挑眉,“替我说项,这么说来,我还要感激你是不是?”
“您说话别总这样带刺一样,我是什么意思您是清楚的,为您说项……不就是为我自己说项么。”她有些羞地承认这一切了。
庄锦虞道:“我倒是不太想得明白,你一个闺阁女子,怎就那么多事情了?”
“倒不如你一项项的给我列出来,我替你去解决,倒也比你这乌龟跑步的速度要快上许多。”
“您能替我做老太太的外孙女儿,还是能替我做新娘去嫁人?若是有用得着您的地方,我必然头一个来找。”姜荺娘仍好声好气地与他商量。
庄锦虞却道:“你先把称呼改一改,总一口一个尊称,真以为你是我外甥女儿了不成?”
姜荺娘听他又说这样的话,气得捶他。
“我若是您外甥女儿,您还有脸来纠缠我不成?”
庄锦虞勾了勾唇,道:“不就是乱、伦的事情么,古往今来难不成少见了,也只有你真以为攀扯个亲戚关系就能与我了断了。”
姜荺娘见他语气里总贬低自己,自然也是不喜,只是见他口风不那么紧了,便又想磨上一磨。
她脑袋往他身上靠去,似被人发现了一般,压低了声音道:“您就信我一回行么,我保证,绝不嫁给其他男子……”
她说完见庄锦虞仍是不应声,便扯着他衣襟乱晃。
尽管娇软在怀,庄锦虞却仍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只与她道:“叫一声檀郎听听。”
姜荺娘闻言顿时羞赧起来。
“怎好这样叫您,您也太难哄了……”
庄锦虞摸了摸她脑袋,道:“傻姑娘,实则男人还是很好哄的,只看你能不能拿出诚意来了。”
姜荺娘啐了他一口,想要出那帐子去,却被他压住了头发。
“既然你拿出这样足的诚意来,我便只好忍痛应了你,回头放你去了。”
姜荺娘涨红了脸,道:“您快适可而止吧……”
庄锦虞却道:“名与实是不是总该兑现一样,既然迟早是夫妻,你又慌什么?”
姜荺娘羞得挡住了脸,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了。
只是他到底是比她有耐心,刻意压着她的头发不让她走,而后又哄她许久,叫她最终也没能爬出帐子去。
一夜过后,姜荺娘到底还是落实了那些下人眼中的形象,成了个勾主且上位成功的狐狸精了。
姜荺娘因是前一天晚上做了羞人的事情,看谁都觉得心虚,索性托了门房的人代为打听了薛府的事情。
岂料这不打听也就罢了,一打听却打听来了薛老太太病重的消息。
姜荺娘吓得都坐不住了,拉着那打听话的人问了又问,才知道薛老太太病重也是最近这一阵的事情。
这于姜荺娘而言是有些吃惊的。
她虽知道薛老太太疼她,但怎么能严重到为了她的事情就伤到了自己的身子。
说一千道一万,姜荺娘毕竟打小就不认得老太太,后来她也只当老太太是惭愧于母亲的事情,所以才弥补她诸多。
上回老太太装病是因刘氏不敬,事后姜荺娘知道了,也舒了口气。
这回想来刘氏她们有了前车之鉴也不敢再冒犯老太太了。
外间传闻老太太是因她的缘故而病倒了,老太太一向维护她的名声,若非是真的病倒,她身边的人又岂会容许这样的话传出府去。
姜荺娘心里愈发不安。
“姑娘要回薛府去吗?”管家倒是体贴来问她了。
姜荺娘忙点头道:“你回头替我与你们主子说一声,是我想得太少,没曾想外祖母竟是疼我到骨子里了……”
且不管薛家怎么处置薛桂珠,若是薛老太太为了她有个好歹,她只怕一辈子都是过意不去的。
管家也不过问什么,只与她道:“姑娘不必收拾什么,待会儿府里备下了马车自会送姑娘去薛府,且说明是村庄里的人救下的姑娘,你是近日才醒来,托人将你送回府的。”
姜荺娘见这理由也算是过得去,便忍不住催他安排。
待她换了衣裳便上了马车去。
薛府的人听说她回来了,激动地忙跑进府里去通传。
来迎她的却是二房的程氏。
“老天眷顾,河神显灵,竟没舍得带走你,你可吓死我们了……”程氏说着眼泪也淌下来了。
姜荺娘见这二舅母是真情流露,心里微酸,也忍不住泪目了。
她哪里想要弄这样大的阵仗,不过是心底料定了薛府的人必然会维护薛桂珠的,才做了这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