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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老黑脸色惨变,这个消息让他彻底崩溃了,他发疯似的捶着自己的脑袋,欲哭无泪,道:“折了,全折了,一个都不剩,那可是我亲弟弟啊——”
“你也不能活!”康巴萨突然掏出枪顶在陈老黑的脑门上。
袁森吓了一跳,道:“康巴萨,你要干什么?”
康巴萨道:“袁先生,你忘了我们追到这里的目的了吗?他一定得死。”
陈老黑蒙了,他打量着康巴萨,道:“想起来了,你就是被我们捆在木屋里的年轻人,没烧死你啊?”
康巴萨道:“我没死,你就得死。”
袁森按下康巴萨的枪,道:“康巴萨,先别急,我们还有许多疑点要问他,反正他在我们手上,也不差这点时间。”
康巴萨强忍住怒火,狠狠地道:“我听袁先生的,杀老巫师的仇先记着,后面有你受的。”
袁森道:“我想知道是谁派你找哈木巴尔阿塔神墓的?”
陈老黑沉思片刻,道:“我们从来不过问雇主的身份,只要他们给钱就做事。这次雇主是个大老板,他的阔绰我还是平生第一次看到,一出手就是几百万的预付支票,也不多说话,交代完任务就走。他让我们找一座藏在阿尔泰山冰川下的神庙,只要确定神庙位置,就可以去拿剩下的钱。”
“怎么是神庙?”袁森看向康巴萨。王慧一直静静地听他们对话,这时也把目光投向康巴萨,很是疑惑。
康巴萨茫然了,道:“神庙?是神墓才对。”
袁森道:“你的雇主称这座神庙叫什么?”
陈老黑不假思索,道:“是哈木巴尔阿塔神庙,他强调以我的本事,闯进去也是送死。我觉得他在恐吓我,我接触过不少这样的老板,怕我们违反契约,就用这种方式打预防针,我对神庙没有兴趣,对钱有兴趣,所以根本不在意。”
袁森道:“名字对上了,就是神墓与神庙的差别,不知道有什么玄机。”
王慧道:“陈老黑,和你搏斗的那只野兽,你看清楚它的样子了吗?”
陈老黑道:“那是两只雪豹,不——确切地说,跟我们搏斗的是两只雪豹,铁架子下面还有十多只围观的雪豹。”
“雪豹?”四人都有点发蒙,这种猫科动物他们都不陌生,它狡诈、凶猛、稀缺,也是高海拔雪山的象征,因为它只会出现在雪线之上。可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说过雪豹会隐形攻击人,还会用模式化的手段虐杀人。
艾凯拉木跳起来,用枪顶着陈老黑的脑袋,嚷嚷道:“孙子,骗谁呢,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你当爷是傻子啊,雪豹会隐形吗?雪豹会把人的肠子打结吗?要不老子把你扔下去,让雪豹给我们演示演示?”
袁森拉开艾凯拉木,道:“艾凯拉木,你抽什么风呢?”
艾凯拉木气鼓鼓地道:“假洋鬼子想耍老子,门都没有,好歹爷也是驰骋南北疆,威名震天山的主儿,他也不掂量掂量。”
袁森打断艾凯拉木的话,转而向陈老黑说道:“你确定是雪豹?”
陈老黑十分肯定,道:“各位好汉,我陈老黑一生做事,大多为了钱财,这一点虽为道上人所不屑,但钱财归钱财,陈老黑说话从来说一不二,它是雪豹就是雪豹,老黑没必要欺骗诸位。”
陈老黑咬死了看不见的野兽就是雪豹,想必不会有假。阿尔泰山的雪峰自古就是雪豹的栖居家园,不过雪豹钻到冰川下,就有点奇怪了。更别说来去如风,杀人必定虐杀,手段一模一样,从未改变,这些雪豹肯定做不出来。
陈老黑道:“我那些死了的兄弟一个个无声无息地失踪了,找到的尸体就跟国民党士兵的尸体一样,我怀疑是诅咒,这个地方本来就怪得很。我撞见雪豹,也就是半个小时前,雪豹看到我们,见面就扑,当场就杀死了我一个兄弟,我和另一个兄弟躲在铁炉子上,可另一个弟兄被雪豹扑下铁炉给撕碎了。”
王慧道:“可以肯定,隐形野兽不是雪豹,它还没有真正显形。”
陈老黑点头道:“雪豹杀人都是先扑杀,雪豹群再围上来撕碎尸体,和杀国民党士兵的神秘野兽完全不同。”
铁炉外面再没有出现火光,袁森估计雪豹已经走了,就把铁门拉开一条小缝,突然一股力量冲过来,袁森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撞得翻倒在地。陈老黑大叫道:“快顶住门,是雪豹,雪豹要冲进来了,快!”
康巴萨和艾凯拉木慌忙扑向铁门。王慧侧身迎向雪豹,接连开了几枪,才把雪豹逼退出去。康巴萨把门重重地关上,艾凯拉木扣住门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袁森好半天还没缓过劲,头晕乎乎的,艾凯拉木埋怨他太冲动,差点儿就把雪豹给放进来了。袁森瞪他一眼,道:“我们要想办法出去,一直窝在这里只有等死。”
文“不用等死了,你看外面。”王慧指着透明窗外道。
人外面有火光,朦朦胧胧的,像是火把的光,发光处在铁架子下面,铁架上的雪豹已经没影了。
书袁森犹疑不定,康巴萨喜道:“是爸爸和我的族人?”
屋他过去开门。为防雪豹在暗处偷袭,袁森和艾凯拉木守在门边,开个缝隙就能看到外面,雪豹趁机破门,必定会被射成筛子。
他们拉开铁门,发现门后什么也没有,铁炉下面站了二十多个举着火把的壮汉,正是伯克率领的勇士。
康巴萨从铁炉里走出来,冲他父亲招手。伯克转身看到康巴萨,脸上有了笑意,却藏着难以掩饰的压抑。
袁森和王慧都看到了他的表情,两人对视一眼,隐约察觉到伯克遇到了麻烦。他们下了铁炉,康巴萨向他父亲简单地描述了他们分手后的经过,又指着陈老黑把情况说了一遍。
陈老黑听着他们的对话,吓得面如死灰。
康巴萨把枪递给伯克,伯克玩弄了一下,又把枪还给康巴萨,道:“他现在还不能死,我们把他带出去,让他在老巫师面前忏悔,让他的灵魂在烈火中得到哈木巴尔阿塔神的宽恕。”
陈老黑听了这番话,脸色白得吓人。艾凯拉木挤眉弄眼,看陈老黑的笑话。
袁森对伯克拱了拱手,道:“伯克大人,把陈老黑带出去,你们维护神墓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伯克叹了口气,道:“我们族里有几百年没有人来过冰川了,想不到神墓会变成这样,是我们历任伯克失职啊。我们只知道遵守祖先的遗训——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千万不要来冰川,没想到神墓会被糟蹋成这样。”
袁森点点头,指着国民党士兵的尸体说:“那,伯克大人,要毁掉这些吗?”
伯克:“已经死去的就不重要了,我们还要杀一个活着的人,他是我们最重要的目标。”
四人都吃了一惊,道:“还有?”
伯克道:“是啊,那个人穿着国民党军队的军装,用老式步枪射杀了我们部落里的多名勇士,我们一直追到了这里。”
“陈老黑,你们是不是还漏了其他人?”袁森冲陈老黑怒吼道,他很讨厌被人欺骗的感觉。
陈老黑吓得慌忙辩解,道:“没——真的没有——我们的人只剩我了——”
“是不是真的?”
陈老黑赌咒发誓,千真万确,他带来的人都是他亲眼看着死掉的,除他外,绝对没有别人了。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撒谎,袁森的心一下子就悬起来了,还有别人,到底会是谁呢?
伯克他们被雪豹扑杀人的动静吸引过来,确定陈老黑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就继续朝山洞深处走去。巫师吹口哨驱赶雪豹走在前面,他身边有个壮汉举着火把,雪豹们跟着口哨的节奏前进,完全没了野兽的威风。袁森这些外人大为惊叹。
伯克道:“雪豹栖居的地方与冰川地下有一条互通密道,这些雪豹在一千多年前就得到了驯养,巫师教会它们温驯和善良,教会它们保护神墓免遭侵犯。我们部落里有禁令,不允许任何人擅入神墓,雪豹们平常就是哈木巴尔阿塔神的忠诚守卫。”
雪豹们慢悠悠地走着,最后面那只雪豹扭过头来看伯克,仿佛听懂了伯克的话,它举起前肢梅花爪朝伯克挥舞了两下,就转身加入队伍,跟上同伴的步伐。
伯克笑了起来,道:“它们是很有灵性的,懂人在说什么、想什么。”
巫师驱赶雪豹进入状态,将它们赶得飞快,几分钟的工夫,雪豹们就走到弧形山体后面消失不见了。山洞整体是闭合的,伯克安排两拨人,打算以相反的方向做一次拉网式检查。他们把人数安排妥当,给两拨人分了枪,康巴萨教他的同族射击,有个小伙子正拿着枪学瞄准。弧形山体后面突然传来两声枪响,雪豹群乱作一团,嘶吼咆哮声不绝于耳,既惊慌,又夹着悲愤。
伯克脸色惨变,道:“那个人出现了,两枪,两条命。”
领头壮汉打了个呼哨,拿着长矛率先奔出去,人群炸开了窝,勇士们个个勇猛如豹,他们跟着领头的壮汉飞奔进黑暗。袁森夹在人群中间,他扭头去看陈老黑,陈老黑被两个壮汉挤成一团。袁森心里狐疑,前方的杀手到底是什么来头?
雪豹群离他们不远,还不到一百米。驯兽巫师和陪同者的尸体被雪豹围在中间,脑门上各有一颗子弹,鲜血淋湿了大半边脸。
伯克走到雪豹中间,合上尸体的眼睛。一头体形偏小的雪豹不停地擦着伯克的双腿。伯克抚摸着它的头,泪水不禁流了下来。小雪豹抬起头,眼中竟然也有亮晶晶的泪花。袁森大为惊叹,驯兽巫师跟雪豹群才见面,就产生了这么深厚的感情,太不可思议了吧?
一会儿,小雪豹就脱离雪豹群独自朝前走去,伯克疑惑起来,周围的人也很难理解小雪豹到底要做什么。小雪豹频频回头,伯克似乎明白了它的意思,跟了过去。
艾凯拉木道:“小雪豹要做什么?”
袁森突然灵光一闪,道:“我猜小雪豹知道凶手藏身的位置,它要给我们带路呢,豹子的嗅觉是不容置疑的。”
艾凯拉木大喜,道:“哎呀,怎么不早说,老头没枪要吃亏的,快跟上。”
带枪的几个人追上伯克。小雪豹带着伯克围着弧形洞壁转了半圈后,突然钻进洞壁一条裂开的岩缝里。岩缝极小,只能容纳雪豹或一个人。伯克跟在小雪豹后面,康巴萨担心他父亲的安危,举着枪紧跟在他身后。
岩缝入口有十几米长,人在里面挤得快要变形了,后面就宽了许多,一个人单独行走很轻松。这一行人在岩缝里走了十多分钟,发现岩缝裂口处有一个圆洞,像佛堂一样。
圆洞大小不过几十个平方米,洞壁上有一个壁龛,壁龛上摆着泥塑像。袁森看到那塑像后,几乎硬生生地把舌头吞了进去。那泥塑像正襟危坐,双手摆了一个姿势,左手曲成拳,拳眼朝上,右手三根手指张开,剩下的两根手指曲起来。这姿势跟吐鲁番地下空间里坐化的唐将几乎一模一样。
伯克看到泥塑像,扑倒就拜,高呼道:“伟大的哈木巴尔阿塔神,您的金身像太阳一样耀眼,指引我的部落迎向光明的方向——”
袁森对康巴萨道:“康巴萨,你们的哈木巴尔阿塔神就是这样的啊?你还记得吐鲁番地下空间里的那些尸体吗?”
康巴萨点头,脸色极为凝重,他对袁森道:“袁先生,我实在没有想到,我们部落和且丽人的关系会这么密切。”
小雪豹走到圆洞中间并没有停下来,它咬着伯克的裤腿,把他拉到泥塑像面前,冲泥塑努嘴。
伯克瞪大眼睛,道:“小雪豹啊,你是说杀巫师的人藏在神像后面?”
小雪豹像听懂了人话,拼命地点头,发出低沉的吼声。康巴萨给袁森递了个眼神,四个枪口同时瞄准了泥塑像。
袁森叫道:“朋友,出来吧,躲是没法躲的,这里有四个枪口对着你。”
艾凯拉木跟他一唱一和,道:“呸,你这杂种,乱放黑枪,连爷都看不下去了,今天不拿了你,爷以后怎么在道上混?快自己下来,省得我动手。”
他们胡乱叫骂了一番,泥塑像后面依然没动静。艾凯拉木骂道:“臭不要脸的不肯下来,他八成看老伯克一进来就乱下跪,以为咱们不敢动泥像,艾爷偏偏不信了,先砸了泥像再说。”
说罢,他捋起袖管爬上壁龛,却被伯克拦腰拖住了,伯克急道:“你不要惊动了哈木巴尔阿塔神。康巴萨,我们去把神像抬下来吧。”
伯克和康巴萨小心翼翼地把泥塑像抬下来。小雪豹轻盈地跃进壁龛,抬腿踢开龛后的石板,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口子,口子里面是黑乎乎的深洞。小雪豹扭过头看了伯克一眼,就钻进洞里了。
艾凯拉木冲大家摇摇头,道:“敢情我们吆喝了半天,是自己把自己当猴儿耍啊?”
大家跟着小雪豹鱼贯钻进深洞,小雪豹发出嗷嗷的叫声,非常轻柔,像是告诉后面的人没有发现危险。
众人都放心了。雪豹的敏捷度远远超过人类,由它探路,比他们自己找人要有效得多。
三支手电的光柱在深洞中晃动,小雪豹在光柱下轻快地迈着步子,它时而闻闻这里,时而嗅嗅那里。突然,它在几十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几个人都提高了警惕,赶过去才发现地上躺着两具国民党士兵的尸体,这些尸体跟外面的尸体毫无二致。
袁森道:“一路上我们看到的尸体不下一百多具,国民党军队闹这么大的动静,目的肯定不简单,多半有军事因素在里面。伯克大人,您一点都不知道内情?”
伯克摇了摇头,道:“族里人有几百年没来过冰川了,神墓安危一直由雪豹群守护着。要是知道伟大的哈木巴尔阿塔神受到侵扰,我们的族人拼死也会把他们赶出去。”
伯克又气又怒,袁森觉得他的样子有点奇怪,又不好深究,只能笑笑打发过去,心里却格外小心。小雪豹围着两具尸体转了一会儿,又在前面发现了一些尸体。这些尸体的手上拿着劳作工具,旁边的挑子里还装满了冻硬的煤炭。王慧看了一眼,就能断定这些都是纯度极高的煤。
穿过山洞,前面是一个开阔的大洞,这个山洞比外面那个更大,有一种无边无际的感觉,手电光都照不到首尾,四周都很开阔。
大山洞前面横着一条极宽的河道,大概有十几米。河道是干的,手电光能照到河道走势急速向下,坡度非常大。这种坡度很容易形成湍急的流水。
五个人下了河道。小雪豹走在最前面,它左右嗅着河道地面,不时把头贴在地面上俯耳细听,有模有样,跟人似的。大家都不知道这小玩意儿到底在搞什么把戏,又不能问它,只能跟在它后面。
他们走了一段路,下了几个坡,小雪豹突然站定,把头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听了一会儿。伯克走过小雪豹身边,并没有在意它的异常。小雪豹诡异地弹跳起来,在众人发愣之际突然咬住伯克的裤腿,拖着就朝河岸上跑。
伯克不明所以,被它拖得踉踉跄跄,差点儿跌倒在地上。小雪豹把伯克拖上了岸,又跑回来拖康巴萨和袁森,两人想拒绝,又不明白这小东西到底要干吗,被它弄得团团转。
伯克又跑下来抱着小雪豹的脖子,捋它的毛发,招呼它安静。没想到小雪豹见拖不动人,变得暴躁起来,它跳起来扑人,发出尖厉的叫声。伯克怎么安抚它都没用,它跳着闹着,用利爪三两下撕破了伯克的兽皮袄子,把他按在地上。
王慧道:“情况不对,小雪豹拼命地赶我们上岸,肯定是发现什么了。”
小雪豹见拖拉扑嚎都没用,索性用脑袋顶着伯克的臀部往前走,众人总算明白了它的意思,也不再抗拒,都上了岸。他们都上了河岸,小雪豹就恢复正常了,它拱着众人的腿绕圈圈,撒欢献媚,温驯得没法形容。
袁森举着手电查看河道上游,上面除了干涸的河道外还是河道,没有任何足以威胁他们的东西。
艾凯拉木拍着小雪豹的头,道:“袁小哥,你说这小畜生是不是抽风呢,好端端的赶咱们上岸干吗?河岸上碎石头多,坑坑洼洼又不好走,小畜生还真会折腾人。”
小雪豹仿佛听懂了艾凯拉木的话,暴跳两米多高,双腿搭在艾凯拉木的肩上,一声嘶吼。艾凯拉木顿时矮了半截,双膝跪在碎石头上,脸色惨白,连连告饶。
他们正折腾着,山洞深处一阵爆响,就像山体塌方一般。他们脚下的河岸颤抖不止。艾凯拉木被小雪豹压得整个人趴在地上,他胡乱求饶,小雪豹看着河道上游,眼神迷茫。
轰隆隆的声音由远及近传过来,很快,翻滚的洪水从黑暗深处冲了过来。直到冰冷的水飞溅到众人身上,他们才醒悟过来。没错,冰川下面真的发洪水了,水流之急难以想象,看那架势,十头牛排在一起也会被浪头冲走。才一会儿工夫,河道上就出现了白茫茫一片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