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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天风抬眼去看。
陆小凤嘴角含笑。
柳天风瞳孔微缩,这位凤大人不好相与啊。
此时,石樵又道:“大人,虽说草民有不是之处,可是草民的大儿和儿媳死于那裴慕文之手确是实情,还望大人与草民作主。”
陆小凤道:“石樵,你可知因你案发两月之后方才上告,已然导致了取证的困难,石伯祥夫妇身死是实,可因何导致他们身死结果却是大不一样的。”
“草民——”石樵张口结舌。
“你可亲眼看到那裴慕文行凶?”
石樵道:“草民进屋时那裴慕文的手就在小儿胸前,怎会不是他下的手。再则,若非是他所杀,裴家总管怎会给我银钱以图封我之口。”
陆小凤道:“你所说也不无道理。”
然而,下一刻她却话锋一转,看向柳天风,道:“这个只怕就只能问柳大总管了。”
柳天风不卑不亢地道:“草民只是担心少主的安危,故而才会自作主张。”
“哦,自作主张啊。”陆小凤又看向一旁的马雄,“此事,你们少主可知道?”
马雄摇头,“少主不知此事,草民也是今日方知还有过此事。”
“啪”的一声,大家冷不防主审官拍了一下惊堂木,把大家都给吓了一跳。
小凤姑娘一脸肃容地道:“这原告被告跪了一堂,本官却发现主角没在,这可就不大好了。”
众人:“……”
“柳天风,你家那位少主人呢?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是畏罪潜逃了吗?”
这措词——
“此事与我家少主无关,人是我杀的。”
看那马雄一脸急切地认罪,陆小凤心中哼了一声,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些急于顶罪的人,到底有没有脑子,人家石樵都说了亲眼看到裴慕文的手搁在自家儿子前胸,你这跟班当时根本就在门外,你这争着认罪,这不是最大的破绽又是什么?
猪一样的队友!
不解释。
陆小凤扶着自己的腰,微微眯眼,道:“马雄,你是把别人都当成傻瓜吗?”
堂下的某衙役觉得自己的智商又一次被影射了。
小凤姑娘接着感慨道:“你家少主有你这样一个跟班也是不容易啊。”值得同情。
马雄欲怒不得,欲恼不成,急得脸红脖子粗。
小凤姑娘当堂点名,“石玉奴,你把当时的现场给这位马雄复述一遍,给他还原一下现场。”
石玉奴就认真仔细地将当时的现场给还原了一遍。
她这么一叙述啊,堂上堂下大家的心里活动可就不一而是了。
这姑娘实在是太实诚了,实诚得都有些可恶呢。
人家裴少主为了你冲冠一怒下狠手,结果你这是妥妥的落井下石啊。
马雄当时就急得眼睛都红了,大声质问:“石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
石玉奴贝齿轻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
石樵在一旁哭道:“我可怜的儿子儿媳啊,就这么被人害死了……”
主审官大人双手扶腰,一脸兴味地看着堂上一团乱。
等堂上突然莫名其妙地安静下来的时候,大家的目光一致落到了公案的方向。
堂上这么乱,怎么主审官都没一声没吭啊?
一脸肃然的小凤姑娘开口道:“来人呐,把炖好的补汤给本官端上来,本官饿了。”
……
大人,您这似乎有点儿不靠儿啊。
大人,这儿可是严肃的公堂之地啊。
大人……
面对大家各异的目光,小凤姑娘道:“本官现在情况特殊,这个算中场休息,也好让原告被告双方有时间再组织厘清一下各自的思路,我期待下一轮堂辩更精彩。”
真行!
合着您刚才坐山观斗还是诚心的,就为了看堂上诸人各自的自由发挥啊。
不过,等端汤的衙役上来时,陆小凤的眼角抽了一下。
彻底鼠韩彰!
韩家二哥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也没提前打个招呼?
就这么冷不丁地就端着一碗补汤就上堂来了!
绝对的惊吓啊!
“大人,汤。”韩彰上前恭恭敬敬地将盛汤的沙锅放到了公案上。
陆小凤以目光询问,怎么回事?
韩彰一脸无辜地冲自家六妹眨了下眼。
小凤姑娘秒懂,这又是来凑热门的。
嘿!
别说啊,这裴家庄在江湖上是挺混得开的,这案子招来了多少江湖人啊,这戏唱得可越来越热门了啊。
小凤姑娘很快便把注意力移到了参鸡汤上,她这会儿是真的饿了,先垫吧一下再说吧,这场堂且还得继续往下审呢。
锅盖一掀,顿时堂上便飘起了一股浓郁的参鸡汤味道,一些人跟着咽了口口水。
好香!
小凤姑娘自己吃肉喝汤,也没忘了堂上一帮旁听的人,有衙役上来送了香茗,点心什么的,为了影响他们还是免了。
既然是中场休息嘛,原被告虽然不方便让他们就此下堂,但允许他们盘腿坐在堂上,这会儿就不需要跪了。
审案也得人性化,是吧?
小凤姑娘觉得自己挺人性化的。
第224章
自觉挺人性化的小凤姑娘慢条斯理地把那一大盅参鸡汤连肉带汤全部吃完,擦擦嘴角,挥手让人把碗盘收走,准备继续审案。
堂上堂下诸多人胃蕾是饱受摧残,可算是盼到她消磨完了那盅汤,不约而同在心里长长吁了口气。
小凤姑娘清清了喉咙,又把惊堂木一拍,堂下衙役齐齐威喝一声“升——堂”。
堂审接茬儿进行。
但是,马上主审官儿就差点儿闪了众人的腰,因为大人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咱们刚才审到哪儿了?”
大人,您是在开我们的玩笑吧?
果然,小凤姑娘马上又接着说:“开个玩笑,让大家轻松一下,免得堂上气氛太凝重。”
众人:“……”
“柳天风。”
被突然点名的人,马上低头应声,“草民在。”
陆小凤道:“你身为裴家庄的总管,可知你家少庄主人现在何处?”
“草民不知。”
“你竟不知?”
柳天风坚持,“草民确实不知。”
陆小凤忽然冲他微微一笑,口气都带了点调侃,“柳大总管,本官劝你想好了再说,在这公堂之上,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那都是呈堂证供,会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不是对别人,就是对你自己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柳天风心中暗自一惊,但口中仍是道:“草民不知。”
大家以为小凤姑娘会继续问,可谁知她话锋一转,却道:“本官就权当你不知吧。”
大人这话说得可是深有内涵。
柳天风在她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心惊肉跳的,这种感觉比刀头舔血的江湖日子是半点不逊色。
总觉得她像是知道了一切,却故意吊着人心,陪着慢慢演,她好整以暇,旁人却是心惊胆颤,一步一惊。
其实说白了,柳天风此刻的心理那就是典型的作贼心虚。
“马雄。”
“草民在。”
“你可知你家少庄主现在何处?”
马雄亦道:“草民不知。”
陆小凤目光在堂上扫了一圈,微微笑,道:“马雄,你大概不知道。”
马雄不明所以抬头看她。
陆小凤不紧不慢地道:“审判里有一条,叫做缺席审判,就是判罪犯有罪,不必他非得在堂,只需到时发布海捕文书即可。”
马雄低头,手握成拳紧紧握紧。
陆小凤忽然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赫赫有名的裴家庄却出了裴慕文这么一个敢做却不敢当的少庄主,也是祖上没积德。本官倒是忽然替裴老庄主惋惜不已,子孙不肖,徒奈何。”
堂下立时便有些微的骚动。
但主审官却是稳坐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