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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褒暗贬,胖海知道蔚敏瞧不上他,说是瞧不上他,太监又有几个能被人瞧的上的呢?他跟闫不离不一样,闫不离为了银花可以舍出脸来不要,他不行,遭人白眼遭惯了,屈辱受的多了,脸面比什么都重要,现在是忍辱负重,等回了宫,路子多了,有他大显身手的机会了,舍出去的脸面,他得一点一点挣回来,可现在还不成。

好在他爹妈给他生了张好脸,笑起来还算可人意,他一仰脸,一对儿月牙似的眼,“奴才是富贵还是落魄不就是郡主您一句话的事儿吗?郡主对奴才有恩,奴才几时也忘不了郡主。”

“行,既然你说本郡主对你有恩,那这一路你就得鞍前马后的给我伺候着,若我有半点不顺心,你可得小心本郡主去皇上面前告你一状。”

胖海赶紧应了,“奴才一定不负所望。”

出了汝南的城门一路往东,过一片梅子林,就能看见官道了,这条官道走的人少,路面也不似别的路段那样平整,走起来还很是颠簸,侍卫稀稀拉拉散开,远看就是一帮残兵败将,梁无玥松口气道,“还好是你聪明,否则就凭这么几个人,真有马贼来劫,那不跟拱手相送一样吗?”

冯夜白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兵不厌诈,纵是皇帝,也有考虑不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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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冯夜白要回来了

冯夜白走后没多久,卫夫子带着沉央也上路了。大凉山离这儿不远,也就两三天的脚程,他们前后脚出城,一个往东,一个往南,这么看来倒真有些背道而驰永不相见的意思。

那厢永福宫里,太后知道了冯夜白一行启程回京的事,皇帝有意要瞒着她就是不想她插手,甚至在永福宫外还加派了人手日夜看管,就是怕她徇私,派人去搅和了皇帝的计划。

太后担心的没法子了,只能去找皇帝,皇帝十三岁过继到她身边,一直以来对她都尚算恭敬,可也只有恭敬,她知道皇帝恨她,所以这么些年来,她和皇帝说过的话十个手指头就能掰算过来,皇帝的寝宫她这也是头一回去,若不是因为冯夜白,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来一次。

皇帝正在殿内午睡,太后让红玉进去通禀,门口的太监拦住红玉,念是太后的人,出声劝道,“皇上午歇时不见任何人,太后也不例外,红玉姑姑还是请回吧!”

红玉急道,“劳烦公公进去通禀一声,太后真的有急事。”

那公公脸上没了几分好颜色,“天大的事也得等皇上醒了再说,莫说是太后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见不着圣颜。”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惊扰了皇上,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红玉还想再求几句,内殿的门忽的拉开了,伺候皇帝午歇的宫女出来冲红玉行个礼道,“红玉姑姑,皇上请太后娘娘进去”另又一转身,对那公公道,“皇上还说了,李公公对太后娘娘的身边人不敬就是对太后不敬,让公公去内务府自领三十个板子。”

李公公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圣意难揣啊圣意难揣,分明是吩咐不叫任何人来打扰的,尤其是太后,可这主意说变就变,这下尽心伺候着也有错了,主子们之间较劲,受苦的永远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

太后进了内殿,皇帝才刚下榻,正由着宫女给他穿衣,见着太后了,嘴上请罪道,“恕儿臣失礼,不能给太后请安了。”

太后道无妨,皇帝养在她身边也有十几年了,从未开口叫过她一声“母后”两人一直都这么生分,如今这么面对面,皇帝多年早就历练的从容不迫了,只是太后反倒紧张起来。

皇帝穿戴整齐过来,请太后坐下,状似随口问道,“太后今日怎么站起来到这儿来找我了?可是有什么事?”

太后斟酌再三,也假作无意问起,“哀家听说……蔚敏要回来了?这孩子,净会胡闹,当初来找哀家,哀家不让她去,没想到她居然跑去找你了,哀家这一颗心整日为了她提心吊胆的,所以……哀家今日来,是想请皇上派兵前去接应的。”

皇帝面无表情,转转手上的扳指,索性跟她挑明了,“太后既然已经听说了,那应该知道……冯夜白,也回来了吧!”

太后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握着,“是,哀家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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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赐他王爷称号如何

皇帝眼睛不知在看哪里,过了半晌才道,“蔚敏朕是放在心尖子上疼的,断不会叫她受半点伤害,太后大可放心,至于其他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太后心里刀刮似的,一时气闷,倒抽两口气,红了眼眶,“皇上,哀家知道你恨哀家,可夜白是哀家的亲儿子,哀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皇帝亲自斟一杯茶送到太后手上,“太后言重了,朕何时说过要害他性命了?朕记得皇父在世时还说过要封他做王爷来着,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太后如今贵为一国之母,冯夜白既然是太后的儿子,自然不能只在民间做个商贩,朕还打算等他进了京,履行皇父生前的遗愿,赐他个固伦王爷的封号呢。”

“万万使不得!”太后硬按下那份牵肠挂肚,“你皇父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做不得数的,他又没生在皇家,更不是宇文氏人,封他做王爷,万万使不得。”

皇帝却道,“自古以来又不是没有外姓人封王封侯的先例,如何使不得?太后是朕的养母,那冯夜白自然就是朕的兄弟,太后知道,先帝一生子嗣单薄,朕最后一个妹子,去年也嫁到了平阑,多个兄弟,朕高兴还来不及呢!”

太后是吓得三魂没了七魄,难得一次跟皇帝红了脸,“皇上,你要做什么哀家都不管,也管不着,可唯独这件事,哀家绝不同意你这么做,夜白是哀家的儿子,这点主意,哀家还是拿得的。”

“太后就这么笃定?”皇帝站起来,踱到窗边,负手而立,“你当初抛弃他们父子进宫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你那个儿子,会恨你,况且时隔多年,这份恨,早就在心里滋生壮大,朕这么多年一直在派人盯着他,知道他有本事,也比太后更了解他,朕以为,他一定不会听你的,更加不会再认你这个母亲!”

这一番话字字句句都像刀一样插在太后心窝子里,她跟冯夜白虽是血脉相连的母子,可过了这么多年,冯夜白究竟长成了什么样的人,性子是不是跟小时候一样,对她究竟还藏着多少恨她全都不知道,她最亲的儿子,如今却成了她最陌生的人。

太后掩面拭泪,心中升起无限悲凉。

皇帝心里却觉得一阵难言的畅快,“这天下都是朕的,朕要是想杀一个人,太容易了,朕虽然一直把太后当做母亲看待,可毕竟你我并非血肉至亲,蔚敏是太后的亲侄女儿,若是太后肯下道懿旨将蔚敏赐给朕的话,亲上加亲,太后的话,朕自当认真考虑后再做决定。”

他是皇帝,想要哪个女人就是动动嘴皮子吩咐一句话的事,可蔚敏不同,他是真的疼她,不想用手段强迫她,但此次汝南之行带回了冯夜白,他怕她对冯夜白旧情复燃,所以必须要先下手为强,他等不了也不能等了,可若由他下旨,蔚敏势必会恨他一辈子,所以必须是由太后下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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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太后娘娘她

太后也为难,蔚敏的心思她最清楚,皇宫困不住她,皇帝更不是她心头所好,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在皇帝面前完全说不上话,皇帝要是有心要杀冯夜白,等进了京城多的是法子对付他,冯夜白在京城无权无势的,一旦出了事,连个能帮衬他的人都没有,而自己又久居深宫,手里半点实权都没有,只能事事都听皇帝摆布,她知道皇帝也是忌惮她手里的那道圣旨,否则,着深宫之中根本就没有她的活路,更诓论能救冯夜白呢?

太后心中计较一番,怎么都觉得不妥,想再同皇帝周旋想个能折中的法子,可皇帝却没了耐心,拂拂袖子边走边道,“太后还是再好好想想吧,郡主嫁给朕有什么不好?朕对郡主怎么样太后看在眼里,是想两全其美呢,还是想弃车保帅,朕都由着太后选择,希望太后选的能让朕满意。”

皇帝甩甩袖子走了,太后怔怔愣了会神,问红玉,“哀家该怎么办?红玉,你说哀家究竟该怎么办?”

红玉跪在太后膝前,望了眼皇帝离开的方向道,“太后,皇上想杀公子的心天下皆知,公子一旦进京那就是羊入虎口,依奴婢看来,太后就算是下旨让郡主嫁给皇上,也只是解一时燃眉之急,并不能消除皇帝的杀心,眼下看来真正两全其美的法子就是把先帝留给您的圣旨拿出来。”

太后听了直摇头,“不行,圣旨绝对不能拿出来,皇上现在还尊哀家一句太后,就是忌惮哀家手里的这道圣旨,哀家要是把圣旨拿出来了,岂不是正遂了他的意?不行,这圣旨不到最后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拿出来。”

红玉道,“太后,眼下不正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吗?”

当初先帝薨逝,临走前留下两道圣旨,一道是太子储君即位的圣旨,另一道是专门留给她的,说怕太子即位后不孝她,关键时刻拿出来可以保命的,那道圣旨她一直小心收着,因为她了解皇帝的脾气秉性,怕有朝一日终会对她和冯夜白起杀心,所以那道圣旨她虽然一直收着可却从未打开过,更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内容,贸贸然拿出来,只会引起轩然大波。

皇帝就是想把太后逼上绝路,然后让太后自己把圣旨拿出来,皇帝这些年来一直在找那道圣旨,可太后藏得滴水不漏,他实在找不到线索,唯有出此下策,逼太后自己拿出来了。

无论如何这道圣旨都能让他以外的第二个人知道,万一里面真是要立新君的诏书,那他这个皇帝不是就做到头了?这大邺天下是他皇爷爷拼命打下来的,只能姓宇文,不能姓别的,更不能姓冯!

李公公已经从内务府领了板子回来,见皇帝只身出来,探头往里看了眼道,“皇上,太后娘娘她……”

皇帝回头看一眼,“找人给朕寸步不离的盯着太后,一旦发现太后有任何异常举动立刻回禀,朕倒要看看她还能坚持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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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瀛洲神医

给沉央看病的大夫名叫瀛洲,据说其父曾在太医院供职,后来家道中落,便做起了四处云游的大夫,瀛洲子承父业,习得了一手好医术,云游几年,在大凉山遇见了一位姑娘,可那位姑娘患了痨病,瀛洲遇见她时已经是灯枯油尽了,瀛洲一腔情意随姑娘葬了黄土,再后来瀛洲便定居在了大凉山。

卫夫子带沉央去见他的时候,瀛洲正好去那位姑娘墓前祭拜,他药庐里的小童梁卫夫子和沉央请进去,小童给他们倒好了茶就一直盯着沉央看,看完了不大明白似的问卫夫子,“这个姐姐得了什么病?”

卫夫子道,“等你师父回来你就知道了,你师父还有多久回来?”

小童故作老成叹口气,“师父去看娴姑娘了,估摸着快回来了吧。”

早上天不亮就去了,这都晌午了,还没回来,八成又在娴姑娘墓前喝酒吧,小童朝后山看了眼又对卫夫子道,“师父交代了,后山的两间空房给你们住,我已经打扫好了,你们今晚就能住了。”

卫夫子点点头,“还是先生想的周到。”

小童趴在窗口,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师父走的时候没带伞,回来要被淋成落汤鸡了,他这么想着,忽然看见竹门外一道青色的人影,一手提着竹篮,一手抱着酒坛,缥缥缈缈,踏碎雨幕而来,仙风道骨像九天凌霄不慎遗世的天君。

“师父回来啦!”小童大叫一声跑出去。

卫夫子也迎出去,对着瀛洲拱手让一礼,“先生回来了。”

瀛洲把东西递给小童,虚扶了他一把,“夫子不必多礼。”转头看见沉央,“这便是令爱了吧?”

卫夫子把沉央叫过来,“快,给先生见礼。”

沉央规规矩矩向瀛洲见礼,“先生好。”

瀛洲却猝然抓住她的手,沉央吓了一跳,卫夫子也愣了,莫非这瀛洲先生是要意图不轨吗?卫夫子才要制止,瀛洲又放开了沉央,绞了块湿帕子擦擦手道,“我刚已经替她把过脉了,情况与你所说别无二致……今晚就施针吧!”

原来只是在把脉,卫夫子松了口气,“那先生,若是施针的话,再配以汤药辅疗,诊金的话……”

瀛洲本就生的一股子仙风道骨的模样,听了这话一笑,就更显高深莫测了,“夫子大可放心,瀛洲绝不多收先生一文钱诊金,该多少就按我们之前说的就多少。”

卫夫子怕他误会,紧忙道,“先生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您还安排地方给我们住,住宿的钱该多少,还请先生一并算进去。”

“你说后山的那两间房子?反正闲置着也没什么用,既然小童已经收拾出来了,那你们就安心住着吧,不收钱。”

“可是这……先生,这不大好吧!”

“没什么不好,我看令爱挺有眼缘的,若能医治好她,也是给我自己壮招牌,怎能再收你们的钱?你们就放心住下吧,记住,戌时一刻来找我,我为她施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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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爹爹也跟夫君住

卫夫子和沉央暂时在后山住了下来,沉央打开冯夜白给她准备的包袱,原以为里面不过是些换洗的衣裳或是些金银财物,没想到一打开,衣裳里包着的居然是栗粉糕,她拿着一大包栗粉糕去找卫夫子,“爹……爹,你看,栗粉糕,夫君给我装的。”

“我说你的包袱怎么那么重呢,敢情里面装的都是吃的啊,还是你夫君想的周到。”卫夫子道,“都说傻人有傻福,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你看你夫君对你多好,等回去了,你可一定得好好儿侍奉他。”

沉央似懂非懂点点头,“夫君对我好,给我买好吃的,我喜欢夫君。”

卫夫子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一下,“大姑娘家的不嫌害臊?这种话只能你对夫君你们两个人说,万一不小心被别人听去了,看怎么笑话你。”

“哦,我知道了。”她正对着一块栗粉糕吃的起劲,嘴里嘟嘟囔囔,“虽然夫君有时候会很凶,可是他会给我好多零嘴吃,我想要爹爹也住到夫君家里去。”

“爹爹可不能住到你夫君家里去。”

“为什么?”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最后得出结论,“爹爹是不是要跟朱大嫂一起住?”

卫夫子脸上一哂骂道,“浑说什么?谁说我要跟她一起住了?谁跟你说的这些?”

沉央委屈的耷拉着眉眼,“她们都这样说,说朱大嫂喜欢你,还说你们将来一定会一起住的……朱大嫂对我好,我喜欢朱大嫂,爹爹跟她一起住,我也喜欢。”

两家是对门的邻居,一个早年丧妻,一个年纪轻轻就守了寡,这样的两个人,日子上相互帮衬,落在别人眼里就成了有私情,这些年闲话他听的也不少,可都是背地里说的,不拿到明面儿上说,倒也相安无事,可这闲话都说到沉央耳朵里了,没凭没据的胡诌乱造也说出来辱人清白。

卫夫子气红了一张脸对沉央道,“你别听那些人瞎胡说,爹不会跟朱大嫂住一块儿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该你管的事你别管!”

沉央无缘无故受了卫夫子一顿骂,蔫头蔫尾的没了话,自己又回到房间,小心翼翼把冯夜白给她的包袱藏起来,父女两个把房间重又收拾打扫了一遍,一看时辰,差不多也到戌时了,便又去找瀛洲。

小童在院子里架起了炉子,升着了火,坐一大壶水咕嘟咕嘟的烧着。瀛洲则拿了个篮子,在院子里的晾晒架上挑选药材,卫夫子是读书人,药材也认得不少,见这里面有许多都是不世出的名贵药材,对瀛洲不禁又多几分放心。

“里间有张床,你让她进去躺好。”又叫小童,“先别忙着烧水,去叫你季姐姐过来一趟。”

瀛洲住的地方极其讲究,屋里的挂件摆设也都十分精致,里间应当就是他平日里为病人看诊的地方,一张床,一个沐浴用的大桶,还有一个香炉。

沉央听话躺好,闻着那香味儿,真叫人通体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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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越哭越疼

施针前,瀛洲对卫夫子道,“主要的几个穴位在头顶,由我来施针,剩下的几个穴位都在身上,因男女有别,我不便出手,就让这位季姑娘来替我施针。”

卫夫子一脸的信不过,“这……这位姑娘是……”

季汝嫦生的曲眉丰颊,似乎是对这类质疑听的多了,闻言只含笑道,“卫夫子想来也和那些慕名来求医的人一样,从来都是只知瀛洲不知汝嫦,我虽然医术比不上瀛洲先生,可施针此类小事,经由我手的,可从未出过差错。”

卫夫子知道自己唐突冒犯,一脸讪色惭愧道,“是卫某多疑了,还请姑娘恕罪,那……卫某就在门外候着,先生若是有需要知乎一声便可。”

走前安抚沉央,“好好听大夫的话,我就在外面陪着你。”

沉央看见瀛洲取出针灸包,里面都是些尺来长的银针,她目光闪了闪,嗫嚅道,“爹……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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