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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十,宜嫁娶,良辰吉日,乃是景蝶与季闵成婚之日。这场亲事虽热闹,但排场不大,男方人丁稀少,又是远嫁,一切从简,萧姨娘有些不满,但近来家中开支节流,也只备了嫁妆三十六抬,萧姨娘一路相送,送到码头口,望着一对新人远去,又是喜又是悲,而坐在船中的景蝶早已泣不成声……

景秀也去相送了,遥遥相望,看着景蝶的船渐行渐远,热泪盈眶。

而另一头的邵谦来滁州后,正忙着处理海上之事的后患,忙的不可开交,连景秀也未见过。当听闻傅正礼同意他迎娶景秀时,他百忙之中与于叔一同来傅府,拿了庚贴对八字,商议之后,定下八月初八的吉日。

时间很赶,可他想婚礼在滁州置办,也不用招待京城那些官僚,都来得及。且他几个月没回京,今上催促多时,若不是以婚事为由,今上早派人请他回京了。

同于叔把亲事交代一番后,邵谦约了景秀在畅春园相见,把他的想法告诉她。

“……七月二十八咱们成亲,有十来日准备婚事,虽然仓促了些,但我已吩咐所有人手去置办,绝不让你受委屈,在滁州也是风风光光嫁给我。要是你不满意的话,咱们去了京城再结一次?成亲三日后按习俗得回门一趟,然后你收拾好细软,随我去京城,差不多九月就能抵达,等你习惯在京的日子后,那时节也该入冬了,京城的冬日比滁州来得早又冷,早些备好地暖棉衣等,免得你不习惯冻着了……”

邵谦络绎不绝的说完,气也不喘,神色激动飞扬,听的景秀一愣一愣的,好半会,才忍不住打断道:“谁告诉你,结亲还能结第二次啊?”

“不能吗?”邵谦不懂这些。

“能!”景秀斩钉截铁:“当然能,纳个妾,不就能结第二次亲?”

“你这小丫头,可是皮又痒了?”邵谦瞪她一眼,伸手一把搂住她,向她腰肢挠去。

景秀见被他找到软肋,忙求饶道:“饶了我,再不敢了!”

“要我怎么原谅你?”邵谦不肯饶她,调笑问道。

景秀瞥了眼四周,偷偷在他面颊上啄了口,羞涩地道:“这样总行了?”

邵谦埋下头,在她唇上深深吻了下去,才道:“这样才行。”

景秀嘟囔一声,推开他道:“好啦,咱们别闹了。我跟你商量个事?”

“你说。”邵谦看着四周有些熟悉的景致,握着景秀的手往条小径上走去。

景秀跟着他走,边道:“我想,在滁州多待一些时日,一是我要好好给白苏置办她的婚事,二是,松音怀了大哥的孩子,眼看她肚子渐渐大了,常听老人说头一胎都不稳定,我想留在府里好好照顾她,再亲自给那孩子做些衣裳小鞋,算是我做姑姑的心意……”

“然后呢?”邵谦的声音无起伏。

“然后,然后就等那孩子出生。”

邵谦接着她话道:“再然后,给孩子办满月酒,你这姑姑还要教他识字,等他大了,再给商量个人家成亲……”

景秀抬眸,看他脸色阴沉,隐隐有雷霆动怒之色,她急道:“你想哪里去了?”

“傅景秀!”邵谦沉下脸道:“你说,我是不是对你太好说话,太惯着你了!”

景秀头次听他喊她全名,身子轻轻颤了颤。

邵谦按住她肩膀,低下脸凝视着她:“你要做主你那丫鬟的婚事,我没意见,你可带着她去京城,给她好好置办,都随你。你担心松音肚子里的孩子,你也可以把她接到于府去住,请十个八个婆子好好照料,再找绣娘绣一堆孩子衣物,我也满足你!但是,你要留在这里,想都别想!”

景秀见他动怒,垂下脸道:“我这不是找你商量吗?你不答应,我就不想了。”

邵谦抬起她的脸,看她一副怏怏的样子,他缓了缓面色,无奈道:“我在这里待的时间太久了,哪个朝廷重臣像我这样,一离京就三个月。今上前前后后派人催了五六次,我总是以娶亲为由拖延时间,又怕他起疑调查,我就派人去京城请他下道赐婚圣旨,还给你讨了个诰命夫人。今上看我真有娶亲的打算,二话不说下了旨意,还准许我留在这里完婚。你说,我娶了你,却让你留在滁州,不同我回京城,今上会不会治我个欺君大罪!”

景秀诧然,她真的是太自私了,都这个时候,她却没顾虑到他的感受,她连连谦声道:“对不起……”

被邵谦捂住嘴巴:“别在我面前说这三个字,你没有对不起我,你是在意的太多。你现在还没嫁给我,我允许你去在意,但我们成亲后,你牢牢记住,任何时候,应将我排在你心里首位!你说我霸道也好,蛮横也罢,我对你只有这一个要求,你答应否?”

“我答应!”景秀二话不说的点头。

邵谦这才笑了,眼看走到芙蓉水榭,见水面上依旧停歇着那只船舫,他抱着景秀飞身上去,牵着她的手钻入舱内,他弯腰躺了下来,随意道:“我几日未睡,你陪着我好好歇歇。”

“你怎么老不注意休息呢?”景秀见他眼底一片乌青,心疼道:“我答应你,日后把你放在心里首位,你也答应我,把你自己身子放首位,你身上到处是伤,再不好好歇息,将来会落下遗症……”

邵谦翻过身,“嗯嗯”了两声,不知道听进了没有,景秀见他太累的样子,按了按他肩膀的穴位,轻轻按摩。邵谦倏地睁眼,侧眼看着她:“我都听见了。”

景秀笑如朝华:“我给你按一按,你赶紧睡吧!”

邵谦眼底含笑,放松了肩膀闭上眼,那双柔软的小手在他肩上按的不轻不重,却觉舒爽,不由睁开眼道,“你这按摩的技术跟谁学的?”

“自学的。”巧娘以前挑水劈柴,总是肩膀疼,她时常给巧娘按肩膀,算是琢磨出一套来。

“很舒服。”邵谦满意道。

景秀笑道:“那我以后天天给你按。”

“好。”邵谦很是享受道:“以后还得天天给我做饭,我四季的衣裳也给你缝制。只要沐休,我就陪你去外头逛逛,咱们去听戏曲看杂技,再去京城天香楼吃美食,看灯会,游龙舟……那里比滁州热闹繁华,你会喜欢的……”

他在外闯荡多年,从来没想过这些安逸的日子,可遇见她后,他想和她永远这样安逸下去。

景秀憧憬着他描述的画面,心里甜如蜜饯:“听你这样说,我巴不得你天天陪我去就好。”

“那我不用上朝,不用打理五军都督府公务,哪来俸禄养你呢?”邵谦翻过身,引的小船晃动,他揉了揉她的手:“你歇歇。”

“这些日子你不在京城,公务也没打理,要不要紧?”景秀松了手忙问道。

邵谦道:“五军都督府还有右都督石亨,我不在,他处理的过来,不要紧。”

石亨?景秀好像在何处听过这名号,细细想了想,似乎是偶然听到傅四爷和曾九提起过,她忽而问道:“我有件事想问你,你听了别多想?”

邵谦一听这话,就知她想问什么。这丫头是忍了许久,这么长时间都没问过一句话,他直接道:“你想问傅四爷下落?”

景秀抿了抿唇角,被识破的点头:“那日我被徐有贞劫走后,再没他的下落,你知道他在哪吗?”

邵谦深深看她一眼,天知道他多不想在她面前提到任何关于他的事,他真的再也无法忍受她再和他缠上瓜葛,只是看着她小心翼翼的神色,他思虑了会,方沉吟道:“索超找到了他的踪迹,他沿着江南一带赏风景,等赏完后就随我回南宫。钱皇后在南宫病重,他要回去陪她。念着往日君臣一场,我缓了些时日给他。”

景秀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要想起他,她心底就有一股子忧伤流逝……

这样的结局,对他而言,太过悲惨,可却无可奈何。

听她感伤轻叹,邵谦坐起身,紧紧拥住她,目光深沉道:“他和我们不同,他一出生就是皇太子,有与生俱来的权柄和享之不尽的富贵,也总是要承受别人无法承受的事,这些是对等的,无法改变!他从那个位置下来,就要学会妥协,不妥协,只会害了身边人!”

景秀将脸靠在他肩上,轻轻点头道:“我知道的,他和钱皇后分别这么久,总算能团聚了,希望他能明白这些。”

邵谦拍了拍她的肩膀,无比宠溺地道:“傻丫头,还替别人操什么心?”

“不会了,再不会了!日后我就操心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你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呢……”

邵谦听到这话,眼睛里溢满了笑,便抛开话道:“府里请了大厨,哪会真让你天天做菜!”

“那你也再请个绣娘给你做衣裳吧……”

两人一唱一和,躺在船舫里述说着将来共同的日子……

七月二十八,便是到了成亲的吉日。

霍氏说到做到,说服傅氏长辈们立柳如眉的牌位进傅氏宗祠,又吩咐管事们备了六十八抬嫁妆,果真是没亏待景秀。傅正礼见霍氏这般尽心,才缓下面子去看了她一回,霍氏看傅正礼肯来见她,心里也舒坦不少。

一切彩礼齐备,景秀却是在出嫁前那晚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安稳,有忐忑有期待又有不安,各种情绪参杂着。

躺在大红罗帐里,景秀翻来覆去,眯了会眼,还是睡不着,遂想起身走走,可当她刚一撩开纱帐,面前出现一个人影。

她险些叫出声来,紧接着就被一双冰凉的手捂住:“是我!”

温热带着潮湿的语气,景秀虽看不见,但听得出声音,她呜呜两声,暗示他放手。

傅四爷放下手,坐在她床头,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道:“眼睛好了吗?”

景秀点了点头,却看自己只着了单薄的中衣,忙抱紧了身上的锦被,警惕地看着他。

又闻到那股花香,她惊疑道:“你每晚都出现在我屋里?”她是闻到这气味才睡的安稳,那么他是不是又住在玲珑十二馆,根本没去江南?

傅四爷拿出锦囊来,放在景秀手里:“安眠香,会让人睡得安稳,不用想太多,睡得很熟。你与我一样,睡眠不好,闻一闻就好些了。”

他的嗓音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而眼眸却亮的发寒。

景秀望而生畏,身子不住向后退,乞求着道:“四叔,我明日我就要和邵谦成亲,他待我很好,我爱他,他也爱我,将来我会很幸福,这份幸福是谁也不能给与我的!而你的这份情不属于我,我也受不住,我只愿你早日和钱皇后团聚,我知道你心里有她,最在意她,只不过是把对她的深情转到我身上,可我不是她,你别再对我好了!”

她语无伦次。

傅四爷听言,眼神深沉如水,陡然间觉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痛,只得紧紧闭上眼睛,将那些无奈、悲哀,心痛一点,一点压了下去,他捂着胸口处,强笑道:“我不勉强你。”

景秀松了口气。

可是紧接着他的一句温柔细语又撞进她耳膜:“但我会等着你。”

景秀震惊地无以复加。

傅四爷在黑暗中的眸光微微一闪,转瞬即逝:“景秀,我不勉强你去爱谁,你也莫要勉强我。我成全你和邵谦成亲,今日之后再不打扰你,你好好保重。”

他落下这话,就要站起身,景秀失声诉道:“四叔,四叔,我喊你四叔,是敬你,视你如长辈一般,我们绝无可能,你别再等着我,我会和邵谦会相爱一世,你何必如此强求呢?”

“女人是水做的骨肉,总有被融化的一刻,你现在被邵谦融化,将来……待他或病死或老死或……你也会和他共赴黄泉吗?”在说出最后这句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绞痛猛地向他的心脏袭来。

“我会!”景秀斩钉截铁。

而傅四爷却留下那香囊,好似没听见的转身走出去……

这一晚,景秀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这样的夜晚闷热而绵长,外头月光明亮,透过窗棂撒落在青色的地砖上,如烟似雾的月辉弥漫在静谧的屋子里。

趁着月光,景秀痴痴望着挂衣架上的大红遍地金喜袍,不由安静的笑了。

可想到明早还得早起,怕误了吉时,只得硬逼着自己去睡,又拿手中安眠香嗅了嗅,不多时就迷迷糊糊睡去。

待第二日鸡鸣,早有喜娘和丫鬟们进进出出张罗着,这声响把景秀惊动,她就起了身,按着前日教养妈妈的指导和景蝶成亲当日的流程,先泡在盛满百合花的木桶里沐浴,出来后扶着丫鬟坐在镜台前梳妆,手艺高超的喜娘先给景秀绞面,她脸色扑了白扑扑的粉,那喜娘才拿了线挨着她脸面,她就疼的眼睛直眨,喜娘急道:“快了快了,可忍着些。”

景秀想起景蝶出嫁时,也是这般忍痛,只得咬着牙,喜娘动作快,利落将脸上的汗毛绞光,又抹了百濯香粉,描眉上妆。

巧娘就给景秀梳头挽发,含着笑泪道,“巧娘总算是盼到了,你有这么好个归宿……“她忍着泪,看着镜前眉眼精致的景秀,揩了揩眼角,笑道:“瞧我个没出息的,大吉大利该高兴才是,真是老糊涂了。”

景秀眼睛里噙着点点泪,却被喜娘摆弄的万不敢落,强忍着道:“是该高兴,哪怕我这出阁了,您也还在我身边呢?”

巧娘连连点头,从白苏手里端了百合红枣莲子汤圆羹给景秀吃几口,又拿起早已准备好的黄杨木梳子从头梳到尾,一面梳,还一面说着“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的吉祥话。

忽听到外头“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混合人声鼎沸的热闹,才晓得吉时到了,巧娘手脚利索起来,给景秀稳稳戴好金翅牡丹凤礼冠,明晃晃的流苏垂着她眼前,让她整个人看着矜贵华丽。

这时,二太太并萧姨娘、安姨娘、顾姨娘等都来凑热闹了,还有那族亲中的叔婶姨母等,景璃、景兰等也随着一块,她寝房里立刻挤满了人,各个笑语宴宴,不约而同说着:“新娘子真是漂亮,是个有福的……”

景秀微微羞涩地笑。

二太太却是道:“快把喜袍拿来,外头新郎官可要来了,你那几个兄弟可是把不住那几道门的。”

二太太话音刚落,果然听到外面连连拊掌的喝彩声:“六姐夫真是好文采……”听话音是二太太的庶子傅景恭,童生试中了正经秀才。

景秀感谢地瞥了眼二太太,家里兄弟少,没曾想二太太会让他两个儿子来撑场面,让外人知晓她还有兄弟帮衬着。

可紧接着,白苏突然尖声道:“糟了,喜袍被划破了!”

屋子里的人震惊。

白苏拿着大红喜袍到景秀面前,急道:“这是哪个做的好事,故意让六小姐难堪!”

景秀看着大红明亮的喜服上,生生划破了数道口子,也顿时愣住了!

她眼角飞快的扫了屋子一眼,就看到一抹娇小的身子趁乱跑出去。

是景汐!

景秀来不及反应,随着外头沸腾的热闹声越来越近,她眼下只穿着单薄艳红的中衣,这模样还怎么见人!岂不闹了大笑话。

屋内人都着急起来,可喜袍是早前就量身定做的,一时半会也拿不出第二件来!

正是忧心忡忡时,景璃忙站出来道:“去我屋里,昨儿成衣铺子送了喜服来给我试穿,有些地方需加工改动,我还没让人送去。白苏,你快去我屋子里去取!”

白苏听言去拿,刚一踏出门,拉开房门,不想簇拥着邵谦的一群人就到了门口,见门打开,一伙人就莽撞冲进来把门撞翻了!

“接新娘子咯!”众人高声嬉笑道。

里头女眷本该挡在门前故意刁难六姑爷,不给开门,哪想,这门倒好,被人直接打开了!

怎么一切到了景秀这里,就全乱套了!

众人直咋舌,有那粗口的高声笑道:“新娘子这可是急不可待,要早些和我们邵大人拜堂成亲罢!”

景秀在屏风里头,被沉甸甸的头饰压着,再看乱作一团的场面,听着屏风外的哄笑,直抚额头。

邵谦入滁州习俗,头戴状元帽,身着龙凤纹红袍,腰挎大红喜花,即使一身亮眼的红也将他巍峨挺拔的身子撑开几分气势来,眉光亮澄如刀锋,看的屋内一众女眷生生低了头,不敢与他直视。

“人在何处?”他音调上扬,将屋内人一一打量,却没发现景秀,话语有些生硬。

听在众人耳里,想这口吻哪里像是来提亲的,分明像是个土匪来抢亲的!

实则也怪不得邵谦,他正紧个活到二十五的大老爷们,这结亲也是头一遭,平日里不拘小节,而结亲的繁文缛节逼的他束手束脚,直恨不得早点把景秀抱回去。一路来迎亲,规矩实在多,他又生怕搞砸了婚事,还得硬照做,心里头也有些紧张,自然脸色不太好。

他这脸色口气的,别人哪敢搭腔。邵谦也意识到这点,缓了缓色,道:“景秀呢?”

景秀被几位姨娘挡在身后的床榻上,盖着锦被,她苦着脸,当着这么多人面,她这个样子哪敢走出去,不由低声回应道:“你让他们都出去,在外头等着。”

邵谦听着委屈的娇声,心头微动:“怎么了?”

就要循音走上前。

景秀急忙道:“别过来,你让大伙都出去……我……”她“我”了半天,说不出话。

二太太急忙道:“新娘子羞着呢?六姑爷还是把大伙都撵出去。”

邵谦听那声音,明白是有事,忙照做撵人。

待只剩下他二人,邵谦看景秀还躺在床上,连忙走过去:“出什么事了?”

景秀掀开被子,走下床榻,只一身大红中衣,头上还戴着明晃晃的凤钗。

“喜袍呢?”邵谦目光锐利。

“被划破了!”景秀瞥了眼衣架上的喜服。

“哪个胆子肥了,敢坏我亲事!”邵谦如斯震怒。

景秀劝道:“你先别气了,快帮我想想,我这样子倒要怎么出去?吉时到了,快来不及了!”

邵谦瞅了眼景秀,连声安慰道:“你先别急,不是还有我在么!”说着,就解下自己腰间的云锦腰带。

景秀瞪大眼珠:“你做什么呢?”慌乱别开目光。

邵谦玩味的笑:“你这小丫头,大白日的想哪去了?”他调笑间,就把自身的大红喜袍褪下,裹在景秀身上,而他里头还有一身行军的劲装黑服,他简单道:“你把我的喜袍穿上。”

不等景秀拒绝,他赶紧给景秀穿了他身上的喜袍,又宽又长的,把她娇小玲珑的身子全裹了进去。

景秀正觉荒唐,邵谦已俯身揽腰将她横抱起来,在她耳边低醇道:“你就闭着眼,牵着我的手不要放,我来应付。”接着高呼一声笑道:“迎新娘子咯!”他郎朗大笑,抱着景秀踏出门。

景秀一阵眩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盖了大红盖头横抱出门。

她羞愧不已,紧紧抱着邵谦的腰身,将脸埋在他怀里。

外头的人看这架势,全目瞪口呆。

邵谦也不顾外人目光,径自将景秀一路抱去傅氏宗祠,拜祖先,烧香火,聆听训话,景秀是一路被盖头遮脸,看不清外头人怪异的目光。

邵谦则是一脸肃穆威严,给傅正礼敬茶行礼,又郑重承诺日后绝不辜负景秀等语。

听得络绎不绝的爆竹声,景秀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被抱着上了花轿,坐在平稳的八抬大轿里,她晃荡的心忽而安定下来,只要想到将来,她会同邵谦一辈子相守相护,她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得一声高呼“新娘子到了”,她被人搀扶着下轿,到了于府,接着拜了堂,进了新房,踩过布匹、高粱等物,然后坐到了喜床上,耳边传来各种吉祥话。

至此,她还半晌回不来神,这一身怪异的着装,让她好生晕眩,已然忘记是如何拜的堂,只记得那双温热粗糙的大掌一直紧紧握着她的手,从来没有松过,让她永远地依靠下去。

她头上盖着红盖头,静静端正坐在床上。

又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屋内渐渐安静,随着喜娘一声:“请新郎官挑开盖头!”

一柄鸳鸯戏水玉如意,缓缓挑开了刺金绣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露出那张如春花般明艳柔美的脸颊,她一双眼睛清澈晶莹,似羞似嗔的微垂双睫,眼神里流转出梦幻般的光彩。

邵谦眼神异常明亮,目光一动一动的盯着景秀,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他身上有浓浓的酒气,眼睛却比平常更明亮几分,听喜娘还在旁说话,他从喜盒里拿了赏银给喜娘,挥了挥手,示意退出去。

喜娘欢欢喜喜的接着,说了好些吉祥话退出去,把房门带拢。

邵谦目不转睛的盯着景秀雪白的脸,缓缓坐在她旁边,握着她的手,连连道:“你今天真的漂亮……”许是被灌了不少酒,他的声音有浓浓的鼻音:“总算把你娶回来了……”

景秀闻着那身酒味,不由避开道:“怎么喝这么多酒?”

邵谦笑道:“那些出生入死的兄弟都赶来了,被灌了一些,我酒量好,没醉!”

“那我要不要随你出去敬酒?”景秀不知他这里来了多少客人。

“用不着。”邵谦牵着景秀的手,走到锦桌前:“我还没好好看够你,怎能被那帮混小子们见着了!来,我们喝交杯酒。”

倒了两杯酒,邵谦似醉似醒的递给景秀,“勉强喝一点就行了。”

景秀接过来,与他交臂饮了一口,喉头顿时火辣辣的,被邵谦拿走酒杯:“你少喝点。”他自个拿过去一口全灌了,脸色又红了几分。

景秀吃惊的看着他:“你也少喝点,都喝醉了。”

“我没醉……”邵谦眼皮沉了沉:“我们大好日子,我怎么会醉。来,我们坐床上去……”

景秀脸上一热,心头扑通直跳,她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前几日萧姨娘拿了些小画册给她,看着那些图她面红耳赤的,真要照着上面做,她身子直打颤,虽做了无数次心里安慰,可临到眼前,她忍不住想打退堂鼓。

“你真的醉了,要不先歇歇?”景秀小声询问。

邵谦没有应声,一下站直了身子,却轻微晃了晃,景秀赶忙扶住他,他眼底微熏的望着景秀:“你扶我去床上躺躺。”

景秀扶他走到床旁,他整个人几乎要靠压在景秀身上,景秀闻着那一身的酒味,掩鼻道:“你身上醉熏熏的,我去唤丫鬟来伺候你沐浴。”

“不用,帮我把外衣脱了。”邵谦含含糊糊地回道。

景秀扶他去床上坐下,见他按着眉心皱了皱,她解开他的外衣,扶他躺好:“还说没醉,我去弄点醒酒的汤药来。”

她刚要走,被邵谦一把搂住腰身往床上一拉,跌落在邵谦怀里,他抱住她,在她耳边轻声道:“你没听说过,新婚之夜,新郎新娘踏出新房,会不吉利的。”

景秀脸颊发热,想要翻身下去,被邵谦抱紧道:“别动,他们这会来闹洞房了。”

景秀诧异,邵谦已将景秀头上的凤钗取下,弹指间熄灭桌上红烛。

不多时,外头传来一片嘈杂热闹的声响,“……怎么黑漆漆的,这么快就洞房了,咱们闹什么!”引的众人笑闹。

“邵大人这是忍不得了,抱着新娘亲嘴呢……”

景秀听得面红耳赤,看着近在眼前的邵谦目光如炬,她动了一下,忽而被邵谦噙住唇瓣,他温热带着酒意的唇填满她口腔,她忍不住推了推他,有些别扭道:“邵……”

他粗重的吻着她的唇,火热的纠缠她的舌头,唇舌缠绵纠葛,久久不分。

景秀听着外面哄笑,想房间门还没栓好,会不会被推开,她使劲推着他,呜呜道:“外头有人……”

邵谦闷哼了一声,放开她,皱眉转过脸去,正要做声,外头索超忽而道:“走了走了……良辰美景,咱们别扰了邵大人兴致,明日再来拜见嫂嫂……”索超拦着众人,劝一众弟兄离开。

听着脚步声走远,邵谦笑道:“人走了。”

景秀赶紧从他身上翻身下去,向里挪去道:“咱们说说话吧?”

“你要说什么?”邵谦慢慢解开身上的劲装。

漆黑一片中,景秀只听着他褪衣的声响,身子又往里退道:“我,我没准备好?”

“咱们慢慢来。”邵谦不急不缓,将缩成一团的景秀拉了出来,目中燃烧似火,凑到她耳边,咬着她耳垂道:“你没听管事妈妈们教导吗?”

“听了……”景秀耳上发热,声音低如尘埃。

“听了就好。”邵谦眼光一亮,俯下身轻轻挑开景秀的外衣,不时安慰道:”

咱们再不洞房,过了子时不吉利……”褪去宽大喜袍,里头只着一层轻薄的里衣,依稀可映出玲珑有致的身形,引得他下腹胀痛。

“这都是谁跟你说的,我怎么没听过这些话……”景秀呼吸急促。

“那些娶亲的弟兄们说的……”夜色中他的眸光越发亮净,一只大掌轻轻覆了上去,滑进她的里衣里,触手一片柔滑,令他爱不释手,沿着胸前那团起伏,他一下扯开了眼前遮挡,是件大红色茉莉花纹肚兜,直望的他眼眶赤热:“百濯茉莉香,竟绣的是茉莉花……”

景秀以手遮挡着胸前肚兜,脸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走,身子不住颤栗,这一颤,更颤得男人压抵已久的欲望愈发亢奋,呼吸变得浊重,他压在她身上,埋头在她藕白细嫩的颈间细吻,又吻上锁骨,湿润的舌尖一路向下,见着樱红花蕊,他目光灼热,猛地含住她胸前的红蕾,用牙轻轻一咬,含住那诱人的粉嫩,接着一吮。

景秀扬起脸叫了声,呼吸乱了分寸,手指抱着埋在他胸前的脑袋:“邵谦!”

她忽然害怕的叫了声。

“别怕别怕……”像是知道怀里的人儿害怕,他一面揉着她喘气的胸口,一面将那粒红蕾含在口中噬咬,另一只手掌在她全身游走,手下滚烫的揉捏着她的细腻,“我会永远只爱你一人……”他动情的低沉说着,扯开了下身的衣帛。

景秀全身发烫,脑中一片空白,忽而感觉腿间有坚硬如铁的硬物冲进来,她大叫了一声,手指掐在他肩上,一阵尖锐的痛楚袭来,她眼泪痛的直落,感受到下身暖流淌下,她直喘着气,害怕道:“呜呜,邵谦……邵谦……我害怕,你停下吧……”

邵谦感受到火热的涨痛被湿润紧紧包裹,销魂摄骨,身下越发燥热肿胀,听着景秀哭诉,他想离又离不开,心中情潮波动无边,只怜惜的抚摸着她身子低低道:“好丫头,忍一忍,头一次会很痛,我轻点,忍忍就过去了……”

景秀看他额间青筋暴跳,双目急躁而赤红,而抵着她下身的那处硬物摩擦着她腿间,她睁大水雾迷蒙的眼,咬着唇道:“我……我好些了…

邵谦脑中嗡的一声,眼睛骤亮,更紧的抱着她,“我可行吗?”

景秀却羞涩的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他这样灼灼的眼神,邵谦得她首肯,双臂已拖起她的臀,分开两腿,俯身一挺,让两人之间紧密的没有一丝缝隙,在她身下不住驰骋,失了节制……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美妙感觉……

安静的夜色中,响起了两人缠绵不绝的喘气声。

久旷之后,猛一声低吼,方泄了身,景秀已被他捣鼓的欲昏欲死。

邵谦也是风月初手,洞房花烛,良辰美景,花好月圆,多少有些把持不住,到最后他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孟浪,竟不知二人欢好是这般快活。

看着景秀红潮的双颊,身下一片狼藉,尤其下身那处更是狼狈,他心疼地抱起了她,往隔扇里的浴桶放去,灌了备好的热水,替她清理身下,却是一碰她身子,又忍不住那股升腾的情潮,强忍着洗净后将她抱回床上,又行云雨……

景秀朦朦胧胧间不知被他捣鼓多少次,她全身又酸又痛,到最后一脚把邵谦踹开道:“别来了,明日不消叫我起床了……”

“又无需给公婆敬茶,睡上日上三竿也不要紧。”邵谦一副餍足的表情,凑到她耳朵边上道:“你睡吧,我搂着你。”

眼看他的手又要覆上来,景秀抓住道:“你别挨我。”她快要散架了,生怕被他一碰又要折腾,嘟囔道:“你挪过去一点,睡在外边。”

“不是你睡外边吗?”邵谦反握住她,与她十指交叉:“我听说,床笫之间是娘子睡外边,好伺候相公。”

“又是你那些兄弟们告诉你的,你以后少跟他们说话,都把你教坏了!”景秀瞪了他一眼。

“我哪坏了?”邵谦明知故问地笑道。

景秀耳根一红,抱着被子翻身向里躺去,“我不管,我要睡里边!”

见她艰难翻身,邵谦目下愧疚,来日方才,他应当克制的,可身体却控制不住,她初经人事,怕是痛苦难言,想此,他侧身靠过去,连着鸳鸯锦被将她一同裹在怀里,埋着脸孔低沉道:“小丫头,还疼不疼……”

景秀虽痛,但想起他那番模样时,心里却是甜蜜,不由摇了摇头,又忽而道:“别再叫我小丫头了,还以为我是你女儿,或是丫鬟呢?”

邵谦脸色一沉,他目光一凝道:“我是不是老了?”

景秀侧脸望着道:“我开玩笑的,不老,一点也不老!”

“可我比你大了十岁。”邵谦揉了揉她的稚嫩白洁的脸蛋,再想着自己这张粗糙的脸,沙哑道:“我二十五,你才十五,你怎么就这么小呢?”

景秀暗暗一笑:“不是有句诗写着,‘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是这首诗吗?”

景秀刚一说完,邵谦脸就黑沉的如同锅盖一般,俯身堵住她的唇,道:“你这丫头怎么学的诗词,回头我好好教你,什么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我现在很老吗?”

景秀吃笑,抱住他手臂道:“不老不老。”

邵谦心满意足,抱紧了她的身子:“日后再不叫你小丫头,叫你小娘子,你也唤我一声,哪个像你一样敢对我直呼其名?”

“相公!”景秀识相地赶紧唤道。

“再唤一声。”邵谦眼睛里迸射出如星月般的光芒。

“相公!”

“娘子。”邵谦心头一漾,低沉的语调有着荡气回肠的缠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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