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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陆成材看着林蓉还在脱,腰间软封都解了,那不是就只剩里衣了?简直是……简直是不要脸!
陆成材虽然平日总是吊儿郎当跟狐朋狗友混日子,但好歹也是被夫子拘着念过几年圣贤书的,自认为还算是个君子。
他总不能说‘你就是憋着要睡我’这样的虎狼之词出来,因此看见林蓉的动作,听见她的问话,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喝了酒有些绯色的俊脸涨红成了个大苹果模样。
“我怎么了?相公既然想与我和离,只要我生不出孩子,七出之名便可得偿所愿,至于敦伦与否,吃亏的又不是你,你作何这般小娘子行径?”林蓉故意学着陆成材的语气文绉绉道。
给个脑子里装着半腔浆糊的陆成材气得哟,他还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小娘子,瓦舍勾栏的伶人都没有这样说话的,简直是,简直是……陆成材觉得自己的词汇量已经不足以形容自己卧了个大槽的心情。
林蓉将外衣挂在置衣架子上,一身火红里衣,衬得麦色肌肤的她容貌艳丽了些,她微微笑开:“还是说,相公看不上我,一心只想着去谢府迎回青梅,气死爹娘,害陆家没落,让小青梅跟着你受苦呢?”
陆成材这会儿反应倒是快:“呸!你胡说八道啥,我没打算去谢府。”他又不是活腻歪了。
“哦,那就是小青梅答应你,先去谢家当几年妾,早晚会回来嫁给你?”林蓉好奇看着陆成材问。
陆成材瓮声道:“她没答应我,我答应会等她的。”
当年小青梅还留给他一小串青丝呢,如今被他仔细装在荷包里珍藏着。这是小青梅与他的信物,万一……她在谢家过不好,回来后,他不能让她孤苦无依。
林蓉想要骂人了,这是何等脑子进了水的典范。
“若是那小青梅不回来,你就打算一直不肯碰别的女子,叫翁婆一把年纪连个孙辈都无?”
陆成材脑子又懵了一下,他甩甩脑袋,也感觉出来自己是喝多了,话赶话怎么还把自己说成个傻子了呢?
娶回来的娘子当然得睡……好好过日子啊,就是昨天那酸诗把他气着了,这才话说重了点,为的不是先发制人,给林蓉留出讨价还价的余地嘛。
至于小青梅……既然她都当妾了,以后继续当妾也行吧?若是林蓉容不下她,到时候和离也师出有名,陆成材渣渣地寻思着。
这话本来不急着说,他只是想告诉林蓉,别万一小青梅回来,她伙同爹娘阻碍小青梅进门,或者以后欺负小青梅。
都怪喝多了酒,叫他变笨了。
陆成材捏了捏额角,抬起头看着林蓉,轻咳几声扬起俊朗的面孔骄傲道:“你说的有道理,既然如此,那你我做一世夫妻,也并无不可,但将来你不可阻碍阿蔷进门,也不可成为妒妇,我自会允你生育陆家子嗣。”
本来陆家子嗣就不丰,陆有福和陆郑氏恩爱,没有别人,不代表他们不愿意叫陆成材纳妾不是?
林蓉本是打算吓唬吓唬陆成材闹着玩儿的,听到这里,脸色沉了下来。
她平静的眸子定定看着陆成材,将软封捏在了手里,好一会儿露出个微笑:“所以你不但准备与我和离,还准备纳妾,纳的还是心头明月?”
陆成材莫名觉得后背有点发凉,直觉催促着他下意识开口:“若是你不欺负她,不和离也……哎哟!”
陆成材这不要脸的话没能说完,被林蓉一皮带抽到了地上,碰到他还没完全好的屁股,疼得他当即就哎哟出声。
陆郑氏正拦着过来听墙根儿的人往外撵呢,听见这动静,也有点摸不着头脑,扭头回去问陆有福。
“怎么是大郎叫了呢?听那动静像是疼的。”
陆有福摸着胖乎乎的下巴想了想,睁大了眼:“你忘啦,咱们洞房时候……”
陆郑氏想起当年,脸突然红了,这敦伦不只是女子会疼,男子头回的话,也有可能……挺疼,起码当年陆有福都疼哭了,哭得刚准备淌眼泪的陆郑氏都有点傻眼。
随即她有些疑惑:“不能吧?大郎不是经常去……茶舍吗?”
“嗨,这小子随我了呗,吊儿郎当和洁身自好也不冲突不是?”陆有福嘿嘿笑着揽过娘子,“大郎洞房花烛,咱们也不能闲着,娘子今天操劳一日,累了吧?为夫帮你按按?”
陆郑氏红了脸啐他:“老不修……”
老两口老房子准备热烧的时候,小两口卧房里也热乎着呢,热乎的是陆成材的眼泪。
他踉跄着想要往外跑,疼得酒都醒了:“你……你个狠妇,你竟然敢殴打相公,这日子没法过……哎哟哟!疼!”
林蓉笑着不说话,只是抡着软封继续打在陆成材身上。打人和吵架这两件事儿最好不要放在一块儿做,太耗费精力,要么把人骂走,要么先把人打服再好好说话多省事儿?
要说林蓉怎么敢新婚夜打相公?这就得说末世后了,林蓉护着孤儿院里存活下来的老老小小,能在末世大基地里占有一席之地,还重开了孤儿院,自然不是没本事的。
她的异能是驯兽,甭管什么动物,只要是喘气儿的,到她手里都听话,末世除了异能者什么人最厉害?那自然是身边有灵兽的,林蓉一个人就养着十几只灵兽。
若不是她在民间非著名高手+富户名声太盛,也不会被犯了红眼病的贪心朋友算计至死。好在她对自己的财产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她的灵兽也只会听孤儿院里几个小崽子的话,不怕他们活不下去。
林蓉觉得这驯兽和驯人是一样一样的,先好好说,说不通再吓唬,吓唬不住该打还是得打,总之懂事儿的习惯是一定得培养出来的,甭管手段软硬。
林蓉不是个刻薄的人,对末世的人她还能下狠心,对动物她反而不舍得,要是太平盛世,林蓉并不赞同打这个法子。但末世那种混乱的情况,实在是淘的打也得打,不然惹出事儿来就是大事儿,可怎么打一点伤不到筋骨,怎么打叫动物只知道疼出记性来,皮肉也不能伤到,是有技巧的。
林蓉不舍得打动物练手,又怕出乱子,毕竟自己身边老的老,小的小,不谨慎不行,她便在自己身上硬生生练出来了,有段时间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担心她是疯了呢。
家里母猪也被教训过的,这会儿在陆成材身上,林蓉发现自己水平一点没下降,听他哎哟哎哟叫得欢快,实际上除了疼,陆成材身上半点痕迹都没有。
挨了好几下,陆成材脑子里的酒控出来一点儿,他淌着眼泪求饶:“你,你要是不愿意叫我纳妾,我不纳妾还不行吗?”
再挨几下就变成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口无遮拦,我绝对不纳妾好了吧?”
又挨了几下,酒控干净,陆成材哭得凄惨极了:“我以后都听你的还不行吗?呜呜……好疼啊,别打我了,我不和离,不纳妾了……”
“相公说什么呢?你这般文质彬彬的有匪君子,贤妻美妾左拥右抱才合适,便是谢家知道了你对他们家的妾室有情意,也得将妾室拱手相送,不是吗?”林蓉见好就收,收了软封,慢条斯理道。
一个农家崽子还敢整白月光?做什么白日梦呢!听他这理直气壮的语气,说不准朋友们都知道,但凡有个心思不好的,叫扬州府谢家知道了,别说那小青梅如何,头顶颜色鲜艳的谢家能放过陆家?
就冲着陆家救林爹一命,林蓉也不能看着他纨绔到害了爹娘和客栈,当然,最重要的是,若是客栈没了,她的五星级梦想怎么办?她爹怎么办?
如今林家陆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爹等着银子救命,她赌不起,这相公必须得调-教好才行。
陆成材缩着身子躺在地上,春末时节,青砖地面还有些沁凉,陆成材又冷又疼,委屈极了。
他开始恍惚着寻思,他先前到底为什么要跟这个悍妇说那么多啊?等小青梅回来再说不行吗?他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呢?喝酒害人啊!
他心里恨得不行,从小到大,他娘都没这么打过他,最多不过给他几棍子还是装样子吓唬人,这悍妇敢打他,他一定……哼哼,好汉不吃眼前亏,先过了今晚,等明天的!
他要跟爹娘告状,休了这个悍妇!一天都不能再多等!
林蓉看着陆成材抱着自己的胳膊眼珠子乱转,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将人不轻不重打一顿,心情好了许多,只抿唇笑着往床榻那边走。
“洗漱的水还温着,相公自己洗洗吧,若是你不愿意睡床,睡软塌也行,被子我给你放在外沿。”林蓉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脆,柔婉送入陆成材耳中。
呵呵……打小报告这种事情,陆成材想跟她斗?重新投胎一回再想吧。林蓉笑着闭上眼睛,很快便睡了过去,她早就困得不行了。
陆成材可怜巴巴从地上爬起来,趔趄着随意擦了两下,抱着被子敢怒不敢言地往软榻上一躺,差点没痛呼出声。
软塌虽然可以睡人,没有铺褥子,到底不比床上舒服,他身上还疼得很,连翻来覆去都不敢,难受得睡不着,好半天才吭吭唧唧着迷糊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林蓉利落收拾好了自个儿,随意挽了个妇人的单蟠鬓,换上平日里常穿的半新不旧藏蓝襦裙并杏色窄袖褙子,便出了门。
院子里已经有仆从在忙活浆洗物什,林蓉谁都不认识,也没急着做什么,先就着昏暗的天光打量下未来的家。
来福客栈占地还算是开阔,是前后两进的格局,前头一进是三层的客栈,后头一进分成了三块,左边和中间是独门独院的小院子,留给有钱或者有权的贵人们住的,右边另开了个大门,是陆家住的地方。
陆家这院子虽然只是普通青砖灰瓦房,因为有些年头显得陈旧些,碍不住院子比林家大出两倍还有多,嫁进来扯着红绸往里走的时候,林蓉从盖头底下就隐约打量过,现在一看——天井都敞亮得叫人高兴。
正房是一间堂屋两间厢房,是陆有福夫妇住着的,左边隔着刚开始换新芽的桂花树和一排竹子,是她和陆成材的住处,打眼看过去是一排四间屋子,他们住中间左侧那间,其他几间房还不知道做什么用。
右侧就简单多了,只有两颗枣树,一溜都是小房间,该是库房和仆从住的地儿。这一侧只靠近正房的地方是个大房间,顶上有烟囱,该是厨房。
新妇进门是有讲究的,有些地界讲究的是新妇入门三天不干活儿,有些地界则是讲究新妇进门要做朝食,前者示意夫家会对新妇好,后者则为新妇会好好持家照顾翁婆夫君之意。
颍州府这边则是后者,倒也不用做多复杂的,简单朝食便可,林蓉做惯了的,打量完这院子,她脚步轻松往厨房那边去。
进了厨房正好碰上阿飞,他正在烧火,看见林蓉立马高兴问好:“娘子安,您是来给老夫人和老爷做朝食的吗?奴去请老夫人和老爷起身。”
新妇进门要做朝食,夫家翁婆里其中一个也要进后厨客气着说差不多就行了,跟新福进门三天不干活那个含义是一样的,都是互相客气。
“不用,我先做着,待得差不多再请阿婆起身就好。”林蓉笑了笑道。
她也不让阿飞和另外一个只行了礼沉默不语的小郎君帮忙,见他们正烧热水,自个儿蹲身烧起另外一眼灶,准备熬粥。
其实平时陆郑氏起得挺早,只是昨天老房子烧了一把,今天才有些起迟了,给了陆有福好几下,她急急忙忙收拾好了自己,紧着就来厨房这边。
等她到厨房的时候,林蓉已经熬上粥,切了萝卜丝儿,打了鸡蛋,用面糊搅拌着,准备煎萝卜鸡蛋饼,这是后世的做法,新奇些也算是给翁婆换换口味。
陆郑氏一看见林蓉,脸上笑容更深了些,这媳妇果然不错,福气不福气的还看不出来,可就勤快来说,已经很让人满意了。
她心情特别好地上前:“你怎么起的如此早?昨天那么累,合该多休息会儿才好,我和你阿翁起的没那么早。”
林蓉听见陆郑氏的声音,不动声色挑了挑眉,手上搅拌面糊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着陆郑氏,立时红了眼眶,她张了张嘴,许是碍着阿飞和没吭声的阿杨在,到底没说出话来。
陆郑氏心下立马咯噔一声,好心情去了一大半,怎么了这是?难不成是成材那浑小子昨晚欺负新妇了?
陆郑氏叫阿飞和阿杨先出去,紧上前几步拉着林蓉的手:“可是成材叫你受委屈了?你别难过,等他起身,我帮你揍他!”
“不是……”林蓉犹豫着似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演技也不夸张,只是垂着长长的睫毛,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阿婆……是我,是我不好。”
陆郑氏稍稍松了半口气,赶紧安慰:“这新婚嫁娶的,少不得磕磕碰碰,日子是要长久过,一时半会儿的不妨事,你跟阿婆说,阿婆帮你想办法。”
林蓉贝齿紧紧咬着唇瓣忍住笑意,眼眶子略发红,语气更低落了些:“阿婆……昨晚相公回来后,敦……敦伦的时候,他……他尝试了许久,只觉得疼,后头……后头竟然……”
“!!!”陆郑氏彻底傻眼了,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她咽了咽口水,艰难问,“竟然如何?”
林蓉脸红得比那烧着的柴火都不差什么了,差点憋得喘不过气来才成这模样,因此说话大喘气就更叫人觉得她紧张害怕:“昨夜相公试了良久……也,也没能敦伦,没有帕子给阿婆……都是我的错!”
说着林蓉眼泪就落下来了,妈呀,她想着自己不容易哭出来,劲儿使打发了,掐胳膊掐狠了。
流着泪,林蓉还安慰自己,疼就疼吧,一会儿还有用呢。
陆郑氏闻言天都要塌了一般,身子晃了晃。
林蓉赶紧扶住她:“阿婆,阿婆您别吓我,肯定是我的问题,咱们给相公纳个婢子试试看,说不准就好了呢。”
陆郑氏眼前一阵阵发晕,要是纳妾能好,纳也就纳了,可对着自家娘子这么好看的都不行……一时半会儿上哪儿去找个闭月羞花去?总不能迎个瓦舍里的行首回来吧?
且不说行首愿不愿意,且不说新妇刚进门就纳妾会不会叫人说嘴,这迎个贱妾进门,是要叫人笑话的!再说……若到时候还不行,陆家的脸,成材的后半辈子就都完了。
不行,还是得赶紧先找大夫替他看看!陆郑氏也没有用新妇朝食的心思了,赶忙转身就往外走。
“我这就去请大夫,就说你阿翁昨天累病了,你先去叫成材起来。”
林蓉应下来,等陆郑氏出门儿后,才轻笑出声。随即又有点愧疚,陆家老两口对她挺好的,若不是驯服不了陆成材,后头的事儿不好办,林蓉真不愿意叫老两口着急上火。
等会儿大夫来了,她偷偷问大夫要些补身子的药膳,先尽全力好好伺候翁婆吧,只要陆成材不想着继续闹腾,她保证陆成材的‘病’很快就好。
这时陆成材还不知道自己病了,许是翻身的时候碰到了痛处,他才刚刚哼唧着醒过来。
春末天已经亮的不算晚了,看到外头天光放亮,陆成材回想起昨晚发生的叫他匪夷所思的事情,咬着后槽牙,眼神也跟着亮起来了。
林家悍妇!你给我等着,不收拾你个柳绿花红,我陆成材名字倒过来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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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渣渣,哦不,渣渣陆:我行,我很行,我大行特行!不许造谣!
陆郑氏:那你倒是赶紧圆房啊!
渣渣陆:……所以说我为什么要自己作个大死!我要戒酒!!!